貴妃騎虎，瞬間傳遍后宮。

甚至傳到了朝堂上，大家都在觀察至軒轅的反應(yīng)。

至軒轅略帶寵溺地笑了笑，不言語，繼續(xù)上朝，不管群臣的內(nèi)心有多么的好奇。

皇帝封貴妃的事，他們都已經(jīng)知曉。

每個人都將程采的家底翻了個遍，就是找不到至軒轅封貴妃的理由，一個普通出身的姑娘有什么資格坐上貴妃之位？

各個心里貓抓一般癢癢。

至軒轅下朝后，直奔攬月軒，還未進(jìn)門就聽見一聲震天的虎嘯。

綰綰拍了下血憨的腦袋瓜，“吵死了，耳朵要聾了，你吼啥吼？”

血憨委屈巴巴地拱著綰綰去門口，至軒轅搖著扇進(jìn)門，“小姑娘嗓門也挺大。”

至軒轅身后還跟著乖巧的楚郇。

“軒轅！”綰綰飛撲過去，穿著朝服的軒轅好帥，威風(fēng)凜凜的帥。

官長竺一把撈住綰綰，死丫頭，見色起意。

“朕還不知道小姑娘會馴獸。”至軒轅和血憨打了個照面，血憨管自己舔著爪子。

“天官府自小要學(xué)的。”官長竺解釋道。

至軒轅了然。

“血憨關(guān)在籠子里都抑郁了。”綰綰摸摸血憨的腦袋。

至軒轅很久沒去過獸園，也只在血憨被送進(jìn)來的第一天瞧過兩眼。

血憨好像知道綰綰在說什么，眼睛立馬蒙上一層霧氣，楚楚可憐。

至軒轅心中微動。

寺祺聽聞至軒轅來了，趕緊從獸園趕過來，“寺祺見過皇上。”

“嗯。”至軒轅點頭。

“皇上，寺祺斗膽，想要請貴妃娘娘到寺祺的部落一趟。”寺祺方才沒有追薛綰，而是出了一趟宮，拿了東西才回來。

“為何？”至軒轅看向袁斌，袁斌將上午發(fā)生的事都一一告知。

寺祺等袁斌匯報完才開口道，“寺祺有充分的證據(jù)證明貴妃娘娘是我們部落預(yù)言中的天女。”

寺祺將懷里的獸皮遞給袁斌，袁斌再遞交給至軒轅。

至軒轅將獸皮打開，上面是用動物毛發(fā)縫制的文字預(yù)言，其中的關(guān)鍵詞很明顯地指向綰綰，天女，宮殿，騎虎，懂獸語。

官長竺看著獸皮深思，若按這個條件，天女本該是采兒。

“什么是天女？”綰綰望向至軒轅。

至軒轅給她解釋了一番。

“就這個條件，我?guī)熃阋部梢赃_(dá)到啊。”天官府誰不會馴獸？騎個老虎而已，陸涿師兄還可以駕鶴呢。

“條件時機(jī)缺一不可，屬下可以確定，您就是天女。”寺祺的語氣已經(jīng)變得十分尊敬。

官長竺攔在綰綰面前，“你們部落叫什么？”

“抱歉，我們有規(guī)定不可以泄露部落名字，請相信我們，我們不會傷害天女的。”寺祺態(tài)度極其誠懇。

“大祭司知曉此事嗎？”至軒轅問道。

“此事為我們部落的秘密，在天女現(xiàn)世前，沒有告知過外族人。”

“你去趟大祭司那里，問問大祭司的意見。”

天女現(xiàn)世……至軒轅瞟了眼小姑娘，這可真是沒想到。

官長竺暗暗推演，奇怪了，天地演法竟然沒算出結(jié)果，這個天女預(yù)言到底指的什么？

寺祺十分忌憚官長竺，聽至軒轅這么說，也只好先去找大祭司。

綰綰拉著官長竺說悄悄話，“師兄，你算出什么沒有？”

官長竺搖頭，“此事蹊蹺，到時候看看吧。”

“你都算不出來，有意思了。”綰綰也就好奇一下，很快又被至軒轅的美貌吸引，“軒轅，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唐城玩嗎？”

“你們是準(zhǔn)備先去唐城？”至軒轅挑眉，這倒是和他的行程重合了。

“嗯，綰綰想去唐城玩。”官長竺將綰綰的腦袋按下，讓她去和血憨玩。

“介不介意帶朕一起？”至軒轅問道。

“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綰綰耳朵尖，立馬沖了過來，再次被官長竺按下腦袋。

“您也打算去唐城？”官長竺不想多帶人，尤其是皇帝這種燙手山芋，出點事，他擔(dān)待不起。

“嗯。”至軒轅點頭，看出官長竺的猶豫，“朕去找個朋友，若是不便，不勉強(qiáng)。”

“您是去辦正事，我們四處玩耍，不敢耽誤，還是不一起了。”

綰綰掐了一把官長竺，官長竺吃痛，死丫頭下手真重，“大人說話，小孩一邊玩去。”

“關(guān)于天女一事，我不可能讓綰綰去，您也看得出，綰綰就是個孩子心性。”

官長竺想著寺祺是至軒轅的人，說話太絕，傷感情。

“若真有什么，還請上天官府，找我們師父做主。”

“好，朕不叨擾。”官長竺話說到這份上，他也沒必要多說什么。

天官府，他肯定是要去的。

在炎國，大祭司地位極高，獨(dú)立君臣體系之外，遇著皇帝可以不用行禮，甚至可以將皇帝拒之門外。

炎國君主更替過五代，大祭司卻沒換過。

至軒轅候在星閣外，寺祺也在。

“大祭司在頌?zāi)罱?jīng)文，諸位稍候。”小童是大祭司身邊伺候的，只聽大祭司的命令。

星閣外有擺放紗帳小臺，供人休息。

至軒轅坐了下來，楚郇在至軒轅耳邊說道：“老師，有血，腥味。”

至軒轅淡笑，不動聲色，“你也坐。”

楚郇聽話地坐下，時刻警惕著周圍。

寺祺手里捏著獸圖，站在星閣門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軒轅靜靜看著寺祺的背影，在十年前他剛坐上帝位便招了寺祺進(jìn)來，專門看管獸園。

只對他忠心耿耿，其他人沒有權(quán)利管束寺祺。

他私下查過寺祺的背景，一無所獲。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小童再次開門出來，手里提著個籃子，籃子上蓋著一塊黑布，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大祭司讓三位進(jìn)去。”小童傳完話，管自己走了。

至軒轅帶著楚郇走了進(jìn)去，上次來星閣已經(jīng)不記得是多久以前了。

星閣內(nèi)部的布置很精致，大門進(jìn)去是純白的鵝卵石鋪設(shè)，清水剛好漫過石頭。

兩側(cè)是石雕鏤空的墻體，墻體之后擺放的是各色面具。

再往里走，是個圓形的轉(zhuǎn)彎，鵝卵石的鋪設(shè)到此為止。

轉(zhuǎn)彎過后豁然開朗，一片藍(lán)綠的水光中，有一條大理石路。

純白的大理石被切割得嚴(yán)絲合縫，在水下一寸的位置。

大理石路外，是深不見底的水潭。

盡頭有個巨大的日晷與星辰軌道儀左右陳列。

大祭司身穿白袍，站在中間，陽光在他身上漫反射出柔光。

“大祭司。”至軒轅開口，回聲襯得星閣空幽。

“天女一事，天機(jī)不可泄露，不必再問。”大祭司的聲音悠悠蕩蕩，感覺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大祭司果然神機(jī)妙算，既然天機(jī)不可泄露，寺祺也不好開口，將獸圖往懷里塞了塞準(zhǔn)備離開。

“楚郇，去外面守著。”

楚郇二話不說，當(dāng)起了門神。

至軒轅繼續(xù)往前走，直到大祭司身后才停下。

至軒轅個子高，而大祭司比至軒轅還要高上兩個頭。

“你長大了。”大祭司緩緩開口，從始至終沒有看至軒轅一眼。

“人總會長大。”至軒轅一語雙關(guān)，“什么事也瞞不過大祭司，朕此番來的目的，想必大祭司很清楚。”

“有因必有果，你既然已經(jīng)做出決定，往后便不是你能控制的。”

“此事大逆不道，顛覆了世界，其惡果你承受不起。”

大祭司一句又一句，皆是在規(guī)勸至軒轅。

至軒轅保持著一貫的淡笑，“大祭司只需要告訴朕，有多少幾率能成。”

“渺茫，但有貴人能助你必成。”大祭司說完，長嘆一聲，摘下寬大的白袍帽子，露出自己的臉。

這是一個比至軒轅還要年輕的臉。

至軒轅第一次見到大祭司的真容，這張臉?biāo)娺^，不久前，就在攬月軒。

是綰綰的臉。

“這張人皮面具，我戴了很多年，久遠(yuǎn)到我都記不清。”恩賜無限壽元，禁錮方寸之地。

大祭司懷念地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的主人，是你的貴人，也是天下的仇人。”

“從何說起？”至軒轅盯著人皮面具，小姑娘看著平凡單純，背后牽涉得卻如此之深。

而且小姑娘的臉加上大祭司的身高，太別扭了。

“你只需記得這點，時機(jī)到了，你自然會知曉。”大祭司在至軒轅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至軒轅皺緊眉頭，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吧？

大祭司重新戴上帽子，將自己的臉隱藏在帽子陰影里。

至軒轅滿腹疑問地出了星閣，楚郇正攔著小童不讓進(jìn)。

小童氣呼呼地瞪著楚郇。

楚郇毫不在乎，隨便他瞪。

“老師。”楚郇見到至軒轅，立馬跑到跟前，不再理會小童。

小童哼了一聲，重重地將星閣的門關(guān)上，發(fā)泄他的憤怒。

“走吧，回御書房。”他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大祭司和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