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點了一根煙。
羅德煙癮也上來了,掏出金屬煙盒,子爵卻笑笑遞上一根。
“謝謝。”羅德接過。這是一根手工卷煙。
子爵呼著煙,靠在高背椅上:“你知道為什么餐廳里掛的是六世畫像嗎?”
“因為他是最后一任直系家主?”羅德猜想。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子爵說,“他還是杜冷家族史上第一個加入圣堂的家主。在那個時候,加入圣堂是一件至高無上的榮譽。”
“那差不多是圣堂崛起的時代,也是輝煌的歲月。可以這么說,圣堂在當時是王國的重要戰力之一。”子爵解釋。
羅德點頭:“說起來,夏琳達爾提到的黑色守望,究竟是什么地方?”
子爵遺憾地搖搖頭:“我并不知道。圣堂對于高危險系數的地區或事物,會有更高層次的保密等級。很明顯我的級別還不足以去接觸這些信息。”
“黑色守望,也許只有精英和元老才能查閱相關資料。”子爵說,“但不管怎樣,這已經是將近四百年前的稱呼了。現在那個地方是否還存在,我們都不清楚,所以不要多想了。”
伊莎貝爾贊同:“的確,不管這個黑色守望是什么地方,夏琳達爾的哥哥都回不來了。”
羅德抿抿嘴唇。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回想起剛才的經歷,隔著緊閉的門,夏琳達爾的痛哭慘叫,都讓他心急如焚。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即便是在四百年前的回憶,羅德也再也不想體驗了。
“所以,還是來談談另一位的故事吧。”子爵忽然開口。
“夏琳達爾?”羅德來了精神。
子爵點頭:“比起黑色守望,顯然這位后家主,和我們關系更加密切……畢竟我們每個人的性命,都和她有關。”
“為什么這么說?”羅德問。
子爵深吸一口氣:“我們圣堂的敵人,主要是舊日邪神和它的污染物,但這只是我們的頭號大敵。比起舊日,長久以來,我們圣堂還受到其他威脅。”
子爵不再說下去,伊莎貝爾接著話題繼續:“渡鴉,這是我們了解到的稱呼。”
“渡鴉,都是一身黑色裝束的家伙,戴著鳥嘴面具,看不清臉。”伊莎貝爾說,“他們行蹤不定,但很纏人……就像一群陰魂不散的惡鬼。”
羅德呆住了:“他們?”
“渡鴉不只一個,目前我們所交手過的,有兩人。通過體型判斷,不是同一個人。”伊莎貝爾解釋,“他們似乎喜歡獵殺,而目標,是圣堂。”
羅德說不出話來。
“可能有幾百年了,我們一直沒有弄清渡鴉獵殺圣堂的原因,而關于這個組織的內部結構,也所知甚微。但你這次幫了大忙,至少我們多了一些線索,而且確定了其中一位渡鴉的身份。”
“夏琳達爾……”羅德腦子一片空白,“渡鴉。”
子爵點頭:“從你的描述中看,夏琳達爾很可能原本喪生于那場大火了。但由于某種力量,她復活了,化身圣堂殺手,開始復仇。這樣看來,那件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伊莎貝爾反應片刻,也明白過來了。羅德低聲問:“發生了什么?”
“我們組織的某位精英在遭遇渡鴉后勉強撿回一條命。聽他描述,那名渡鴉說了一句話,并且不斷重復。”
羅德咽了咽口水,幾乎不經思索,低聲問:“你們都得死?”
子爵點頭作為肯定。
羅德覺得腦子要爆炸了。
“夏琳達爾沒有死……直到今天。”子爵作出結論,“或者說她早就死于宅邸的那場大火,又在灰燼中重生。現在的她,只是一個行走的殺戮狂。”
信息量有點大。
夏琳達爾沒有死,或者說死而復生,化身渡鴉。因為圣堂害死了她哥哥,所以她就化作一把怒火,要把圣堂燃燒殆盡。
可是,當年那把火,真的是圣堂放的嗎?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無論是否,都無法阻止夏琳達爾殺戮的腳步。
“真是麻煩大了啊。”子爵雙手抱住椅背,“一直捕殺我們圣堂成員的,居然是六世后家主。”
“而且她很有可能是渡鴉的頭目。第一只渡鴉。”伊莎貝爾微微皺眉,“渡鴉們的獵殺對象是圣堂,也許就是她的命令。在她之前,還沒有關于渡鴉的任何記載。”
子爵嘆氣:“說得沒錯。可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對抗舊日的同時,盡量避免與渡鴉交手。”
“等等。”羅德壓低聲音,“為什么我們要躲著渡鴉?我現在就想捏死幾只鳥!”
他火氣上來了。夏琳達爾的這種無差別復仇行為讓他很惱火,而子爵說避免交手,更讓羅德忍無可忍。
早點把這幫呱呱叫的黑鳥全部殺了,不就沒事了!
子爵搖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早就去做了。但與渡鴉的幾次交手,我們已經失去了三位精英魔法師,還有一位元老。而換來的結果,是我們僅僅干掉了一只渡鴉。”
羅德咽了咽口水。
“別亂說話。”伊莎貝爾低聲責備。
“渡鴉絕對是你這輩子不想遇見的家伙。他們的能力你根本無法想象,那是比大多數邪物還難纏的對手。”子爵輕聲說著,“祈禱吧,有生之年別遇到他們。”
羅德只是點頭,心中卻不甘。這群渡鴉,究竟有多恐怖?
“罷了。”子爵擺擺手,“留下來吃晚餐嗎?”
“不了,你這兒不太安全,我們該回去了。”伊莎貝爾說,“改天再來拜訪。”說完站了起來,整理衣領。
子爵只是無奈笑笑,這次的確是他失策,差點讓考生喪命,于是沒有反駁什么。
“那么,路上小心。”子爵起身,帶兩人到門口,目送他們穿過百合盛開的花圃。天氣還是那么糟糕,好像快下雨了。
“不用送了。”伊莎貝爾沒有轉身,擺擺手,“對了。”
她忽然停下腳步,雙手抄在兜里,側過頭,停頓片刻,只是低聲叮囑。
“你們家很古怪,別把命丟了。”她說,“實在有危險,就離開這里。”
子爵只是淡淡笑著:“去北方后,寫信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