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山府的練兵場上，馬刀班的人正在訓練，一共五個營，每個營有五個組，將近五百人同時在陽光下揮動著他們手里的刀，作為馬刀隊的補充人員，他們都有著保護本府的使命。

“要是艾若·索爾德那家伙今天還不來訓，我就把他劃出馬刀班了。”愛穆爾皺著眉頭，狠狠地甩刀。

艾若·索爾德已經連續三天沒來訓練，身為他的組長，愛穆爾已經挨了一次批評了。

“那家伙，本來成績就是倒數第一，還不來好好訓練，他這輩子完了。”一個組員道。

“對啊，真給咱們組丟臉。”另一個組員道。

“那小子還沒來？”

愛穆爾正想說話，卻聽見伊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一轉頭，發現伊莎正朝這邊走來。

伊莎身上綁著訓練帶，那是用硬麻布制成的防護帶，一層一層地綁在身上，若不是極鋒利的刀鋒是砍不進的。平時實戰訓練，都要求必須綁上訓練帶。

當然這訓練帶也勒出了她漂亮的身材，特別是她那苗條卻有力的腰，引得許多男人無心訓練。

“是啊。”愛穆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沒救了這小子，原本那天看他那么用力地訓練，心想還算是個男人，結果……唉，這樣的人怎么能干成大事呢。”伊莎冷笑著。

“其實，他的根基也并不算壞，甚至有些時候還挺出人意料的，只是，他的心不在這里，再怎么練都不行。”愛穆爾無奈地擺手。

“喲，愛穆爾，你還替他講話啊？他的成績那就是差啊，沒辦法才招進來的。”伊莎不能理解愛穆爾的心思。

“不，”愛穆爾搖了搖頭，“索爾德家家境不好，所以艾若·索爾德從小就吃的不好，他自然比不過咱們的身體。”愛穆爾道，“但你要是仔細觀察一下，就知道他的不同了。”

“這怎么說？”

“具體點，就是他的發力方式。”

“發力方式？”

“對。”

“咱們昊蒼人的身體強悍，一般都注重橫練功夫，但艾若·索爾德那家伙，或許是因為身體弱的原因吧，他為了跟上我們，特別改變了發力方式，雖然，還是跟不上我們。”

“那有什么用，哈哈哈。”伊莎清脆的笑聲讓幾個組員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確實沒什么用……”愛穆爾笑著搖頭，“但，說明艾若·索爾德還挺算有點天賦的……”

“組長！艾若·索爾德來了？你看看那是他嗎？”一個組員突然出聲提醒道，他看著練兵場的柵欄門處，一個年輕的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愛穆爾和伊莎都轉頭看向那個身影，驚詫的神色在兩張俏臉上慢慢舒展開來，那確實是艾若·索爾德，不過，她們已經不敢認了。

原本雜亂的頭發扎得一絲不茍，青藍色的狼毛毳衣顯得他的身影更加高大，內襯的黑襖修身而平展，靴子上干干凈凈不落塵土，屬于昊蒼的橘色瞳孔透露出一股鎮靜自若。

他路過的人都停下來看他，這個動作逐漸傳播出去，最后整個練兵場的人都在看他。

“那是艾若·索爾德？”

“他這一身打扮……不凡啊……”

“那是貴族才穿的衣服吧……”

“他什么時候成貴族了？在哪兒偷的衣服？”

議論聲在練兵場蔓延開來。

“組長。”艾若·索爾德走到愛穆爾面前。

“怎……怎么……”愛穆爾看著周圍的目光，一時有些慌張，“這幾天怎么不來訓練了？”

“我不訓練了，”艾若看著愛穆爾，“以后也不會訓練了。我來跟你說一聲，把我從馬刀班里去了吧。”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的表情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怎么久不訓練，一來就要走？怎么想的？”

“莫不是真的發跡了吧……最近不是有琰國的使節來訪嗎？難道他攀上了……”

……

“這怎么行？馬刀班可是正規軍隊，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伊莎看到艾若·索爾德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心里不禁暗暗發怒。

“要怎么才能離開？”艾若·索爾德冷冷地問。

“哼哼，是琰國的大人把你看上了吧。”伊莎咬著牙說，“要去享福了？”

“我問，要怎么才能離開？”艾若·索爾德眸子里帶上了些怒氣。

“嗯…要你本人立下字據，確認離開就行了。”愛穆爾急忙說道。

“我已寫好了。”艾若·索爾德從衣服里掏出一張疊得好好的紙。“謝謝組長了。”

“喲。”伊莎嘲諷道。“索爾德家的人總是這么精明。”

終于，艾若不再忽略伊莎，他用一種超越冷漠的眼神盯著伊莎，一字一句地說：“伊莎小姐，你說我什么我都能接受，請你不要侮辱我的家族好嗎？”

伊莎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心里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過了，無奈話已出口，她伊莎是什么人？難道要收回自己說的話嗎？絕不可能，于是她只好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你們索爾德家族，難道不是這樣嗎？你瞧瞧你那父親……”

“伊莎！”愛慕爾抓住伊莎的手，“親愛的，別再說了！”

艾若的嘴唇微抿，眼部的肌肉都在微微顫動，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忽然笑道：“伊莎，你會為你的話后悔的。”

伊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說：“你說什么？”

“你們家族是做香料生意的吧？整年往來于昊蒼和琰國的商道上，挺辛苦的。”

伊莎在一瞬間感到了莫大的威脅。她突然意識到艾若可能真和那些琰國的大人有什么聯系了。

“你要干什么？”

“琰國的香料要是不供給你們家，那你們家會很難過吧。”艾若咧開笑容。

“你……”伊莎看著他身上的青藍色的毳衣，忽然想起來那天的篝火晚會，那個一言不發的年輕人好像穿的就是這件……

“像伊莎這樣的女孩子，一定很喜歡琰國那些新奇的玩意兒吧？像華麗的衣服，好吃的什錦什么的……誒，對了，那天你回來時那身打扮挺好看的，一定很貴吧？”艾若問道。

“什么……意思？”伊莎不明白他的用意。

“很貴吧？你很喜歡吧？回答我。”艾若問。

“嗯……”

“那我給你一個選擇，現在半跪下來用你的袖子來擦我的鞋子，我送你一整車漂亮衣服和好玩的玩意兒，要么我掐斷你家族的生意。”艾若走進伊莎，盯著她的眼睛。

聽完艾若說的話，伊莎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差點要跌倒，愛穆爾焦急地扶住伊莎，道：“艾若，對不起，別這樣好嗎？你快回去吧，今天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

“對不起組長，我本來也不想這樣的。”艾若冷冷地說。

“那我來擦！”愛穆爾忽然發狠說道，昊蒼的女人的這種獨特的果決的氣質，在愛穆爾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她猛地跪倒在艾若的面前，伊莎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死命不讓她跪下去。

整個練兵場一片沸騰，其他組的組長都往這邊聚攏，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行了。”艾若皺起眉頭，將手中的字據扔在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莎，在五百人的注視下轉身離去。

從此伊莎不再穿紅衣。

……

近山府，官府內，奎因的公房。

“砰！”門被一下子打開，奎因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

“今天老子算是丟臉丟盡了！”奎因狠狠地把手上的刀摔在地上。

“怎么了，吉爾伯特。”

陰暗的聲音緩緩地從他身邊傳來。

“那小子把衣服拿走了！”

“吉爾伯特，你怎么連這事也辦不好。”

“你還說我？！你自己怎么不去取？”奎因大吼。

“稍安勿躁嘛，我猜，一定是有人幫了索爾德家吧。”

“娘的，是一個蒙面的女人。不像是昊蒼人。”

“蒙面的女人嗎……還有呢？”

“不知道了，我到的時候……啊！”奎因話還沒有說完，噗嗤一聲，一把長刀已從他的胸膛穿過。

“你……你……你不是不能行動嗎……”奎因抽搐了一會兒，軟軟地癱倒了。

公房里，一片死寂。

“蒙面嗎……真是小孩子耍的把戲。”那陰暗的聲音幽幽地遠去了，奎因·吉爾伯特的身體躺在地上，血逐漸擴散。

“還是得找總府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