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顏看著程太太傷心欲絕的模樣，低頭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腹部，原本沒有覺得自己腹中有一個小生命，但不知為何，這一刻她想，無論這個孩子是什么來歷，她都想要好好保護他。

第一次，云顏有了做媽媽的感覺。

“喂，你在發什么愣。”葉梓洵推了推怔愣的云顏，拍了一下她的后腦勺，“走了。”

云顏如夢初醒，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葉梓洵，“好，走吧。”

臨走前，她瞥了一眼依然在害怕的程然以及一直在哭泣的程太太。

“看你樣子不太對啊，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家？”葉梓洵以為云顏被嚇到了，也沒有再調侃她，反倒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今天的情況好像是有點那個什么，我是習慣了，但你畢竟是女孩子……”

“不是，和這個無關，只是我自己有點心事。”云顏打斷葉梓洵的話，正準備開口讓他送自己回家，她停在前方的車的喇叭突然滴滴了一下。

臥槽！這高級別墅區還有賊？是哪個不要臉的偷姑奶奶車啊！這是云顏的第一反應。

正準備擼袖子上去干架時，因為車正好停在路燈下，云顏一眼就看見了車上坐著的人，有點吃驚，“白墨澤，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啊，上車。”白墨澤微微一笑。

待云顏坐上車后，眼見著白墨澤就要開車了，葉梓洵突然扯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著自己，“我呢？”

“你當然自己回去了。”白墨澤對著葉梓洵嘖了一聲，然后毫不留情地揚長而去。

留下站在原地手舞足蹈暴跳如雷的葉梓洵。

“你和葉梓洵有仇啊？怎么看他就是一副很不爽的樣子？”云顏從后視鏡中看著葉梓洵滑稽的樣子，捂唇笑了笑，斜睨著白墨澤。

“有仇。”白墨澤言簡意賅。

“為什么？他作為陰陽師也算是幫你們冥界維護正義的吧。”云顏倒是覺得葉梓洵人不錯，當初在錦葉村的時候沒有他的幫助，她早就死個千遍萬遍了。

白墨澤突然將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云顏，眼中波光粼粼，輕輕的，淡淡的，讓人沉迷其中。

他驀地伸手，撥了撥云顏掉落在額前的碎發，“阿顏，我們不管他，說說你吧，從程家出來你就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云顏沒想到白墨澤這么敏感，也沒想到自己這么不擅長偽裝，可以讓他一眼就看穿。愣了一下，微微一嘆，“只是看到程太這個樣子，覺得她挺可憐的。白墨澤，你沒看到她到最后都護著那個小鬼的模樣，一個如此端莊的人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讓我覺得母愛真的好偉大！”

“可是她卻養小鬼來害其他尚未出生的孩子，直接剝奪了那些孩子生存的權利。”

“我知道，可是看到她最后那個樣子，我就覺得……怎么說呢，大概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云顏想了一下，最終才概括出了這樣一句話。

在收服小鬼后，程太交代了一切事情。

她因為生了第一胎后再也沒有受孕，而程然本身就是一個風流公子哥，程太的不孕就成了他出去找女人的最好借口。所以患了產后抑郁的程太不知從哪里聽來的邪術，便用自己夭折的孩子作為肉身，養小鬼。

這才導致程然四十五歲卻依然沒有孩子，他找的那些女人要么懷不了孕要么就是懷孕了也離奇小產。

“因果報應，這是她自己種下的因，所以必須要自己嘗。”白墨澤語氣平淡，那個淡漠疏離的模樣幾乎和葉梓洵相同。

“什么意思？”

“她第一胎的孩子就是她在肚子里的時候被她自己親手殺害的，因為是個女孩，所以一出生就夭折了。”

云顏的腦子像是一下子被炸彈給炸開了，什么鬼？

“所以阿顏，任何事都不要只看表面。”白墨澤捏了捏云顏的臉，露出一絲心疼的笑容，“以后看來不能讓你再碰這些了，你太善良了。”

云顏雖然被驚了一下，但很快就搖搖頭，目光漸漸明亮，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標一樣，語氣堅定，“不，我覺得這些事真的很有意義，無論是劉雨尋還是那個靈魂被束在小鬼身上的無辜嬰兒，如果我有這個能力去幫他們，我覺得我應該繼續這么做！”

不知是否是被她的發言給嚇到了，白墨澤盯著看了許久，目光中滌蕩著云顏看不懂的顏色，好半晌，他才似嘆非嘆地道了一句，“你不怕？”

想到初見的劉雨尋以及那個小鬼，尤其是那個小鬼，長得真的慘不忍睹，云顏的唇角頓時往下彎了彎，成了一張標準的囧字臉，“我怕。”

“哈哈哈。”白墨澤放聲大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表情，“阿顏，你真的太可愛了。”

“喂，我是很認真的！”云顏不滿地錘了白墨澤一拳，哼了一聲。

“我知道，但是你作為一個人類要和妖鬼打交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自己也應該明白，何況你手上的念魂鈴也只是一件擺設，這樣我怎么放心讓你去做這些事。”白墨澤頓了一頓，而后又道，“阿顏，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待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擔心會有我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白墨澤很少會說出這么貼心的話，就算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這一刻云顏也認了。

不過一會兒，云顏就理清了思路，斜睨地看著他，“你不會是想說服我，讓我死？”

“這個時候怎么不犯暈了？”白墨澤無奈地抿嘴笑了笑。

“當然，我還是很愛惜我的命的。”話雖如此，感動歸感動，云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受到他的保護，她也要有自己保命的手段，總不能一直處于劣勢吧。

“其實，你身為四柱陰女，再加上你不用開天眼就可以通陰陽，的確是天生陰陽家的料，雖然現在學習晚了點，但應該自保不成問題。”白墨澤想了想，最終還是松了口。

“真的啊？看來我資質甚高啊。”

“別得意，我只是覺得你能自保也是好的，這樣萬一我不在，我也安心些。”白墨澤伸出手指，點了點云顏的額頭，“但你要保證一點，不要強出頭！記住你是個孕婦！”

“yes sir！”云顏行了一個警禮，笑意盎然，“白墨澤，我現在真的有了一種當母親的感覺了。”

白墨澤微微一愣，而后笑著摸了摸云顏的頭，“回家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