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爛木鎮的最外邊,有個垃圾傾倒地,每天都會有馬匹拉的貨車拖著成堆的垃圾來到這里。附近也自然有個廢品站。
托爾是廢品站的小職工,今天是他在這個小黑屋子里等待著那些流浪漢上門,他拿起桌面上的黑啤酒,這種啤酒廉價至極,喝起來像是一股馬尿味,托爾當然沒喝過馬尿,不過老實說,這種啤酒的味道實在是糟糕到頭了。
“干!這么便宜了還摻水!”托爾喝了幾口后察覺到味道更爛了,于是把啤酒罐狠狠一摔,里面的酒都濺到了桌子上,他也不在乎。因為桌子早就烏黑發亮,上面像是裹了一層黑油。整個廢品站的空氣可都是污濁到嗆人,整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內,他可不在乎那些酒灑在地上會在增添什么怪味。
托爾抬起兩條腿,放在桌子上,腳指甲里滿是污泥。
“托爾?你又在發什么瘋?”
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年紀大概四十多歲,整個人瘦瘦高高的像個竹竿,長著鷹勾鼻,眼神兇橫。
如果其他的什么人沒幾兩肉就敢在托爾大爺面前撒野,托爾大爺肯定讓他趴在地上舔著自己的鞋子認錯。但是這個男人可是傳說中神秘的奧術師,第一個想在這個名叫奧杜恩的人面前耍狠的人已經只剩下一條手臂,現在只能到廢品站撿垃圾。
奧術師對于普通人如同神靈一般,他們有著詭秘莫測的能力,層出不窮的手段,即使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拿著火槍也難以對付一個低階的奧術師。
畢竟火槍還要瞄準射擊,而奧術師的奧術卻隨心而發。那個斷臂的男人就是被一發看不見的風刃給割斷了手臂。雖然事后他們想過請自己的老板出手,畢竟他們這家店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但老板說對方不易招惹,是中階奧術師。
他們那強大到可怕的老大也只是一個初階斗士而已。
“奧杜恩大師,你怎么來了?又看上了什么東西了。”托爾諂媚地笑著,“快來看了。”
“我要買些奧術材料——歐泊、灰鶴葉、銀蓮,我知道你的老板能搞定公國那邊的貨,讓他挑一批足夠好的玻璃制品過來,我做實驗可需要這些東西,不要拿上次的殘次品過來了。”黑袍男人語氣里帶著一絲憤怒。
托爾當然知道對方還有求于他,才會讓他活命,連忙點頭哈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一個木凳,放在黑袍奧術師的腳下,“奧杜恩大爺,您請坐,最近可新進了一批魔石,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那可是珍貴的物品。”
“不用了,趕緊把貨拿出來吧。我可沒興趣陪你在這里閑聊……”
“是的,奧杜恩大師,我這就去給你拿。”
托爾拿出了一個精美的小盒子,包裹的嚴嚴實實,他打開一個縫,露出了三塊湛藍的寶石,“還有這個,這可是蘊含著水汽元素的魔石,非常珍貴。”
“不過就是三塊下品的元素魔石罷了,沒見過世面的家伙。”奧杜恩不屑的搖頭,“這個我要了,但外面包的盒子太臟了,幫我擦干凈包好!”
干他丫的,一個奧術師,估計是被追殺才躲到我們這個鳥地方,裝什么大爺。托尼心里臭罵道,不過這種話最多只是心里說說,他可不敢對著奧術師說不敬的話。
“是!”托爾拿出干凈的布擦去小盒子,再用白色紡料包好。
這當托爾難得認真仔細地包好商品時,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打架的身影,這讓托爾心中惱怒,但嘴上還是阿諛奉承,“奧杜恩大師,這是你的魔石和其余材料,請收好。”
“恩,按照王國價格,這三塊魔石值十二枚金幣,收好。”奧杜恩的袖子一揮,一小袋金幣出現在柜臺上。
托爾心頭暗罵,這里可是邊緣之地,魔石的運費可是要上漲的,不過十二枚金幣也有賺頭,托爾倒也沒說什么,自己的老板,也是廢品站的老板也說了要和這個奧術師打好關系。他現在想的是趕緊去外面把那幾個惹人厭的家伙教訓一頓。
“沒有問題,大師慢走,我得去清理下外面亂叫的窮鬼了。”托爾拿上火槍,這種火槍需要一點點填充黑火藥,雖然對于面前的奧術師毫無威脅,但對于外面那些上交廢品的吵鬧平民,這個夠威懾他們了。
“嗯。”
奧杜恩應了一聲,黑色的長袍在身邊卷動,他率先走出了小屋,看見了幾個少年圍著其中一個看上去只有十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眼神很倔強,死死盯著那幾個少年。
“怎么?大師有興趣嗎?”托爾從后面跟了出來,看見那幾個男孩,嘴里興奮地說道,“等會這幾個小子可會像野狗一樣撕咬起來……”
奧杜恩黑色長袍下的眼睛掃過了幾個男孩,然后開口說道,“無聊的鬧劇……”
托爾舔了舔嘴唇,看著那幾個小孩,“我可是迫不及待看到這幾只小野狗流血了。”
“后面再有類似的魔石或者材料來找我。”奧杜恩似乎沒聽到男人的話,語氣很平淡地說,“順便叫你老板找些好的實驗器皿,要更堅固耐用的。”
“是!大師。”
小男孩就是跑到這里的伊凡,他看到前面廢品站的人是誰后,心中有些絕望,因為今天值班的是托尼,廢品站總共有兩個員工和一個老板,如果是其他兩個人在的話,那肯定會制止自己身邊的三個少年。
但托尼不一樣,托尼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斗爭,越吵鬧越流血他便越開心。
“托尼大爺,我找到了好東西。我送給你。”伊凡準備拿出兜里的晶片,希望托尼能夠幫忙制止下這三個少年。
幾個少年也停了下來,看向廢品站正中間托尼,他們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面前的這個健壯像個熊的成年男人顯然不在他們的敵對列表中,更別說他還有一把槍。
托尼看向小男孩,這個黑色頭發的小男孩他印象很深刻,對方跟著一個叫做杰克的老人生活。只可惜托尼對于杰克和小男孩都很討厭,他討厭那個叫杰克的老人是因為對方是個好人,該死的好人,在爛木鎮比黃金還稀有的好人。
跟在他身邊的小男孩每次過來給廢品的眼神也讓他很討厭,那種充滿希望的眼神,仿佛自己身在天堂一樣。托尼見不得別人高興,他咧開嘴,一個殘忍的愉悅浮上心頭。
“我喜歡好東西。”托尼揚了揚槍管,殘忍地笑了笑,“不過你們出結果了再把那個晶石給我。那就開始吧,記得搞定后把血擦干凈。我們老板可不希望看到血。”
“是的,托尼先生。我們會把他拖走的。”幾個少年說道。
真是個令人開心的下午,托尼找了個臺階坐下。
伊凡緊盯著面前的三個少年,他們眼中露出只有狼才會有的猩紅目光,老杰克,我可能沒有機會給你換個好墳墓了。
三個少年將他團團圍住,每個人拿著木棒,鋼條,像是嗅著腥味的野狗看著獵物。他必須在三個人中找個突破點,前面最健壯的安格自然是不能當做突破點,另一個人看上去矮矮的,但也很強狀,自己后面的那個瘦高個少年或許是個好選擇。
“我把晶片給你,能不能放過我。”伊凡語氣低低的,像是祈求,手往兜里摸索,似乎想拿出晶片。
三個少年突然大笑起來,領頭的安格說:“服軟了,現在沒用了。讓我們三個揍一頓再說。”
但伊凡在少年大笑的那一刻迅速扭頭轉身,往瘦高個的地方沖去……
“勞博,攔住他!這個小畜生還想逃跑。”安格臉色的怒氣更甚,在伊凡轉身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被耍了。這讓本就暴躁的安格心中的怒火燃燒地更加旺盛。
伊凡已經預料到安格的變化,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三個少年的“善良”和“仁慈”,就算他們放過自己的性命,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自己又該怎么挨過養傷的幾天。既然如此,不如拼一把。
伊凡沖向那個叫做勞博的瘦高個,手還在懷里摸索,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他能看到勞博的獰笑。就算勞博是三人中最好對付的一個,但他已經十五歲了,對比與十二歲的伊凡,體格上仍有碾壓性的優勢。
伊凡連勞博面龐上的污漬都能看的清楚,那張臉坦白說并沒有多少好看的,但令勞博惱火的是,這個小男孩到了這一步,在他的臉上仍舊看不到恐懼,難道是因為自己看起來瘦弱嗎?
兩人的距離縮短到三米、二米、一米。勞博手上的木棒揮舞起來,他可不認為自己會輸,對方并沒有武器。
在兩人的接近的那一刻,伊凡突然眸光兇狠,他用左手擋住了勞博的木棒,一直在懷里的手摸出了一把磨尖的小鐵片,小鐵片的末端被他用布條和木棒綁在一起,做成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伊凡的左手傳來了劇烈的疼痛的感覺,像火燒一樣,整條手臂軟趴趴的垂下,完全使不上勁。但伊凡的鐵片匕首已經刺進勞博的小腹,伊凡調整方向往右邊一戳,刺入勞博的心臟。
此時伊凡的臉上已經灑上了勞博的鮮血,猙獰如鬼,右手的匕首使勁往心窩里面刺。他是第一次殺人,但他已經見過了許多人的死亡和莫名的爭斗,雖然還是有些恐懼,但得努力克服,不能松開匕首。
握住然后死死地——
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