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幾級？她是不是應該說，考到十級再說？

不記得后來怎么散場的，賀政這個人在她記憶里就不怎么有色彩，其實就是身邊的室友們也有些面容模糊，反而不如王麗婷鮮活地笑在她眼前。

她慢慢回神，看著面前的陳樂媛，樂媛低著頭，玩弄自己的手指。她扭頭看趙曉玉，曉玉見她看過來，忽閃了視線，咂咂嘴說道：“日語神馬的你慢點再說，現(xiàn)在比較要緊的是下禮拜的時裝周！等這忙完我們得去看面料了，你畢設的款圖畫好了沒？”

陳樂媛聽了便也順勢接話道：“嗯剛才萬老師就在說，工作證估計明后天她就拿到了，萱萱是個女裝品牌，你的給你爭取的就那個日本品牌的，好像是婚紗的老師說。”

“婚紗？”許繡顏一愣，“品牌叫什么名字我查查先。”

“先什么先！靜靜真沒說錯，你去個工廠完全去成傻子了！”趙曉玉啐她。

“呵呵，唉～確實比較難民營，難免壓抑孤僻了點，幸好被你拉回來了嘛。”她跟曉玉撒嬌著說道，把前面略尷尬的話題扯開。

陳樂媛問她：“要不是這個把你叫回來，你真打算就一直在那兒工作了？我覺得我們畢業(yè)工作不會那么難找吧，你非要去那么偏那么鄉(xiāng)下的地方，萬老師找你聊都沒把你拉回來，不過萬老師都跟你說了啥呀？”

“嗯？老萬？我不記得了，就，班導那時候一起說的嗎？”

趙曉玉暴躁的打斷她：“哎別管了，她就是被工廠整成傻子了，問啥都不知道！一天十幾個小時工作，她不傻誰傻，先說等會靜靜回來我們出去吃還是吃食堂？”

“靜靜回來再說吧。”陳樂媛道，又對著許繡顏說：“回來了你就趕緊這幾天畢設弄弄，我們準備時裝周之后要去逛面料了，你的圣誕款，面料可不好找啊哈哈哈！”

她的圣誕紅設計……如果不是她畫技太一般，她覺得完全就是驚世之作！可惜腦子里想的，跟畫紙上出現(xiàn)的，天差地別到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然后手腦互相妥協(xié)的結果，就是她的驚世奇作，變成了大家嘲笑的招搖過市女仆系列。

原本她的靈感來源于圣誕樹，綠色的樹體在腦海里變?yōu)槭フQ花一樣的正紅色，白色的絨花，細細的晶片點綴成雪地星空一般，裙體有韓式裙裝的保守和高腰，卻也有歐美禮服那樣公主裙擺的灑脫蓬大。

因為圣誕的靈感，她又在后背加了交替的緞帶，想要展現(xiàn)禮物的靈感源，可好，就這一個緞帶給她畫的，當場被解析為女仆裙綁帶。她七竅生煙得把設計稿丟一邊，一丟就是一個多月。

當初不那么尖刻就好了，或許她也可以幫賀政做點工藝作業(yè)，然后現(xiàn)在就可以拜托他幫忙畫個圖。所以人呢，還是要善良，否則連人家對你示好都不敢接受，深怕有什么報復的陷阱在等著她跳。

不過這個有陷阱的想法可不敢在寢室里說出來，必定被教育到耳朵生繭閉門休養(yǎng)。

汪靜正常是要六點下班，而學生黨們一般五點多就陸續(xù)去食堂吃飯。因為許繡顏回來，汪靜五點不到就打電話到寢室，讓她們一起到貿中大廈，去地下一樓的美食天地聚一頓。

貿易中心大廈距離學校也就公交車兩站路，三人決定不坐車，慢慢走過去。

邊聊邊走，半個多小時就走到了，看時間剛五點三刻，還要等一會汪靜。

貿中大廈不是一幢瘦長樓，而是個高胖子。它正門很寬闊，一長排高聳的多國旗桿顯示它國際貿易的性質，修建精致的綠化帶寬好幾米，延伸在整個入口正前方。整個前門長的跨度足可以走三五分鐘。大廈的側向也很寬厚，占地像一個廣場，層高卻看著最多有十來層住宅樓那樣的高度，并不摩天。

許繡顏遠遠的坐車經過看到過，覺得是很壯觀的一座建筑，壯觀的沒法單純的叫它大樓或是大廈。而進去卻是第一次，曉玉也是，前兩年她們要么還沒有機會看秀，要么也只是在旁邊的展覽館看。

進口在前門正中，感應的四扇大大的玻璃門，兩側還有兩個旋轉門，很是氣派。

外墻灰褐色的沒什么，進了大門卻金碧輝煌，三個學生妹走進去立馬手腳都不自然起來。室內燈光如晝，進門大堂挑高似乎有她們四樓寢室那么高，許繡顏不敢判斷，覺得沒有四樓也有三樓那么高。

整個一樓高挑通透，左邊一個大廳的門敞開了一半，看著里面好大。右邊的門關著，應該跟左邊一樣也是個展覽大廳。

正前方是長長的手扶電梯，沒看到去負一樓向下的電梯在哪兒，許繡顏問道：“靜靜在幾樓？我們要不上去找找看？”

陳樂媛說：“在七樓，不過她讓我們在進門大廳等就行。”

趙曉玉忍不住說：“站在這兒好奇怪呢，我們要不上去呢？”

人來人往，上上下下走來走去，雖然基本都無暇注意她們，但總有些沒有歸屬感的不自在。

許繡顏看著趙曉玉的樣子笑了下，她非常有同感，跟她剛到廠里坐在業(yè)務部的辦公桌前一樣，無所適從。不過她們不熟悉貿中的格局，貿中又這么大，盲目上樓去找，跟汪靜錯過了就不太好了。

想到這里，她說：“還是等等吧，沒幾分鐘了。那個展廳要不，過去看看？”說著她慢慢朝著開了半扇門的左邊展覽廳走過去。

門口并沒有人把守，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有抬著道具材料一樣的進去的，也有匆匆走出來的。

展廳大門也是很大，開了一半的大門空間足夠五個人并排著走進去，又高，有整個一樓挑高的一半，兩扇全開想想也是大的驚人。她們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況。

“哎！不會是這次秀場的布置吧！”趙曉玉看著里面說道。

“應該就是呢，T臺呢！哇，這么大的場子啊，觀眾要坐多少呀！”陳樂媛感嘆道。

“我覺得能坐兩百人。”趙曉玉說。

“我覺得不止！”陳樂媛說。

“哎，繡繡？看傻啦！”趙曉玉回頭瞥她，見她一臉呆滯，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許繡顏哭笑不得地拍掉她的手，嘆道：“學服裝的能擁有這一刻，就是最圓滿的時刻了吧！”

“那可不是嘛！”趙曉玉跟陳樂媛深深贊同。

陳樂媛接著問她：“那你真的不考慮跟老萬學么，多可惜呀，就算不想考研的話，起碼六月這個證要考一下吧，畢竟是設計師資格證呢。”

“唉，我看著就不像能考的！”許繡顏搖頭擺手的，“別說后面六小時工藝，就第一關兩小時畫稿，我就妥妥的再見了。再有你不覺得這個證還是有點學術么，公司應聘我感覺也不是真的那么看吧？”

“真的看，萱萱說她寒假時候設計助理的實習，人家就覺得她資格不夠。”陳樂媛說。

“資格不夠是因為沒畢業(yè)吧？”趙曉玉接道，“班長去的那個哪兒，就班導給的實習公司不就有設計助理的么，班長去的那個，那叫啥公司來著，班長也沒有考證的嘛。”

菜鳥們爭論不休，卻得不到結論。

汪靜很快就下班下來，順利地在一樓找到她們，她說：“也太好找了，就你們三個跟雕塑似得不動彈！”

汪靜帶著她們從手扶梯后面走了個拐角，原來還有一個前后六臺廂式電梯的電梯廳在大廳后部，然后由廂式電梯下B1吃東西。

貿中的美食天地，其實都說就是貿中的食堂，不過比起學校的食堂，那是高端不止一兩個級別，完全的商務氛圍。四處坐著用餐的，不是西裝筆挺就是襯衫領帶，女人們也都穿得成熟精致，臉上個個帶著恰到好處的妝，不濃不淡。

濃濃的商務精英氛圍，顯得幾個穿著衛(wèi)衣的女孩特別顯眼，雖然感受不到明顯的注意視線，不過趙曉玉總覺得坐立不安：

“我們是不是看起來特別幼稚啊，你說你叫我們來這兒吃，還不如去日光商場呢！我都不知道我要吃什么了！”

汪靜上班穿的也是襯衫，雖然青春臉學生味一樣很足，好歹比她們的隨意要正經多了：“哎呀沒事的，誰沒事看你啊，這里打工的人也很多好嗎，上面羅森便利店的小妹也會來這里吃飯，人家還就穿著工作服，二樓還有商店，還有幾個餐廳的，你自己別在意就是了。”

“嗯就是的！”陳樂媛同意，“我們吃我們的，我想吃那個壽司，看著好好吃！”

許繡顏也贊同：“嗯餓了，走吧～”

跟食堂差不多，到不同的攤位買好，在中間的大餐廳找位置坐。

坐定后，邊吃陳樂媛邊問起來：“靜靜，你知道一樓那個廳是哪場秀？我們看到搭T臺了。”

汪靜說：“不知道，估計過兩天都布置好了能有品牌掛出來吧，到時候看了回來跟你們說唄。不過十樓也有三個廳的，也在弄，我領導她們都去看過。感覺華大好長臉，她們都還問我消息呢哈哈哈！”

“所以在這里辦公的人看著牛，其實也就是公司員工，上班族而已嘛，咱們不一樣，時裝周我們還是主角呢！”陳樂媛瞬間飄了起來，對著一直忐忑的趙曉玉說，“咱們來視察走秀場地，哎！不比他們圓滿啊！”

“我天！”許繡顏差點想捂住她的嘴，“你就差喊出來讓大家圍觀著對你磕頭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再飄高點呢陳大設計師！”幾人笑鬧起來，好在其他用餐的人們也都有各自說話，倒不特別顯得她們嘈雜。

吃完四個人依然選擇走回學校，汪靜說她想要畢業(yè)繼續(xù)留在這家公司上班，同事關系愈來愈融洽，大領導嚴而不厲，小領導也愿意幫她爭取福利待遇。等到時裝周結束，準備跟公司提一下，周四周五不去上班，回來跟大家一起完成畢業(yè)的事情，然后到六月底徹底畢業(yè)了，就正式入職上班。

這樣一來，還沒有確定出路的只有許繡顏一人了。

“哎～橋到船頭自然直！”許繡顏伸伸懶腰說道。

“橋到船頭！對！橋來就你！都不用你船去找橋！你最牛！”趙曉玉嚷嚷。

許繡顏哈哈大笑，真心沒有一點擔憂。

剛離開一個沉悶的工廠生活，眼前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值得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