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呀4
- 孟婆湯之緣起
- 劉云曦
- 10211字
- 2022-08-03 11:04:00
:“還映月湖?就這么個破水溝,旁邊種了棵破樹也能稱得上京都五大景之一,簡直就是胡說八……啊啊啊啊——”
白為霜聽到這聲尖叫猛地轉過身,便看見女孩一只腳被繩子套住,整個人被倒吊在樹上,隨風搖曳。
“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是不是你干的好事?還不放本小姐下來!快啊!”女孩漲紅著臉,揮著雙手朝白為霜吼著。
這玩意兒估計是師父怕我偷懶為我準備的,沒想到啊……白為霜努力收了笑,“你這樣子,好傻啊。”
“你快放我下來!你這無知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為霜湊近了些,很認真的問道:“你是誰啊?”
“你……你先放我下來!”
“哎,這樣怎么行呢?都說了這兒非戲月樓之人不得入,你看中招了吧?”
“這種雕蟲小技……”女孩用另一只腳蹭了蹭那繩套,紋絲不動,欲哭無淚的叫著:“你放我下來啊!”
看著白為霜那無動于衷的表情,女孩只好小聲說道:“我,我姓上官……名月。”
“上官……月?丞相府的嫡小姐?”
“是是是,你快放我下來!丟死人了!”
“嚯,今天見到大人物了啊。”
看著白為霜磨磨唧唧,分明沒有放自己下來的意思,上官月怒道:“你別感慨了,快放我下來!”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行行行,你快點!”
“你不問我是什么事嗎?”
“那……”上官月倒著看白為霜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那是什么事啊?”
“嘿嘿,就是掃個地,擦個桌子,怎么樣,干不干?”
“干干干!不就掃地嗎!有什么難的?想我那么大的相府成天都是一塵不染!你快點!”
宴客臺。
白為霜坐在臺上唯一一個擦干凈的桌子上,雙手撐著臉,笑吟吟的看著拿著掃帚掃地的上官月。
“想我堂堂相府的嫡小姐,那里干過這種下人做的事……”說著又用力掃了兩下。
“剛才不是還說容易的很嗎?唉唉唉,那里那里,”白為霜笑嘻嘻的說著,指了指上官月身后飄下來的花瓣,“都掃干凈了!”
上官月回頭看著那花瓣,惡狠狠的瞪著白為霜,“這玩意怎么掃啊!風一吹到處飛!”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白為霜安撫般朝上官月揮了揮手,“想想您府里的下人平時怎么做到相府一塵不染的?”
“我府中才沒這般無禮的要求!”
“這話不是小姐您剛剛說的嗎?快點哦,你不是還要參加宴席嗎?”
“你……”
一個時辰后,累癱了的上官月躺在那“一塵不染”的地上大喘著氣。
白為霜走到上官月身邊坐下,“上官小姐,什么感覺啊?”
“啊?感覺……”上官月撩了撩額上一撮被汗水打濕頭發的邊喘邊說:“感覺以后要對家里的下人好一點……”
“哈哈哈,”白為霜笑了笑,躺了下來,“你這人還真是有趣。”
上官月瞥了身旁人一眼,“你也有趣,旁人見到我怎么說都是奉承著,就你一個舞姬還敢使喚本小姐,對了,小舞姬,現在能告訴我宴席什么時候開始了吧?”
“你參加誰的宴席啊?”
“瑞王殿下的賞花宴啊。”
“這賞花宴,不是昨日嗎?”白為霜奇怪的看著上官月,“你是傻了嗎?”
“什么?”上官月猛地坐起身,“不是今日嗎?啊啊——”
看著上官月又無力的躺了下來,白為霜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記錯了也挺好,你看你現在這模樣,怎么去參加宴席?”
“哼,我今日可是特地打扮了一番……”
“這宴上要么是皇子公主,要么就是名門世家的子弟,怎么,來見心上人啊?”
“是又怎么樣!現在又見不到了!”
“嘿嘿,別難過嘛,”白為霜笑了笑,“你還見到我了啊,我昨日也在宴上呢!”
“切,誰稀罕,”上官月努了努嘴,“你在宴上跳舞的?”
“嗯,”白為霜頓了頓,“跳了,要不要欣賞一下本姑娘的舞姿,算是謝謝上官小姐今日出手相幫。”
“你?”上官月瞅了瞅她,“行吧,反正宴席也沒了,本小姐閑著也是閑著。”
“上官小姐這回可是幸運至極啊,整個京都看過本姑娘跳舞的不過昨日宴上一眾人……”
上官月直起身向后挪了挪,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昨日宴上少說也有幾十號人,有什么稀罕的?”
白為霜給了攤在地上的人一記眼刀,走到宴客臺中央跳了一支戲月樓三大名舞中的“踏風”。
身姿飄然,衣快翩躚,若踏風而起,灑脫不羈,肆意悠然。
上官月看的有些入神,別的不說,她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宴席,這支“踏風”也曾見旁人跳起過,但從未見過有人能將這支舞跳出它名稱的韻味。
踏風而起,隨風而動,灑脫肆意是“踏風”的精髓,卻也是最難體現出的情意,她倒是沒想到能在一個小舞姬身上體會到那種隨心之感。
一舞畢,上官月的掌聲那是拍的響亮,“你這人雖然不怎么樣,但跳舞當真是沒話說,我敢說這支‘踏風’除了婉香姑娘和曲樺公子當屬你跳的最好,等再過幾年,你絕對能名動京都。”
白為霜聽著這句夸贊甚是舒心,“謬贊謬贊啊,我哪能和這兩位比。”
“你還年輕呢,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上官月向邊上挪了挪,和白為霜并肩坐著,“對了,你叫啥啊?”
“搞了半天,你連我名字都不問嗎?!”
“我剛剛干活呢!誰有功夫問你叫什么?不說拉倒!”
“白為霜,取自《蒹葭》一詩中的‘白露為霜’。”
“喲,還挺有詩意。”
“那是,”白為霜頗為得意的揚了揚腦袋,她對自己師父起的名字一直都很滿意,“哎,對了,你一個相府小姐,參加宴席怎么還翻院墻啊?”
“別提了!”上官月長嘆一聲氣,“我爹私自給我定下了一樁婚事,我不愿意,前些天在府上大鬧了一場,離家出走了,結果還沒跑到城門,就被我爹逮住了,這不,關禁閉呢。”
“你爹可是當朝丞相,你若是不愿他為何還逼你嫁?”
上官月低下了頭,沮喪無比,“陛下賜婚,沒辦法。”
“那你的那個心上人呢?還喜歡?”
“廢話么,要不然我還偷偷跑出來參加宴席?就是為了看他,還記錯了日子!”
“陛下賜婚,所以你是要嫁給哪個皇子嗎?”
“嗯。”
“你要是不喜歡,就想辦法讓那皇子主動退婚唄,你爹可是丞相,這有什么難的?”
“這樣好嗎?這不會壞我名聲吧?”
“這要看你怎么做嘍。”白為霜伸了伸懶腰,“對了,現在什么時辰了?”
“申時了吧?”
“我去,”白為霜一下子跳起來,拽著上官月就往戲月樓后面跑,“快走,晚間宴席上的客人要來了,要是被看見咱倆都得完!”
正說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叫喊:“誰在哪兒呢?別跑!映月湖不是你們能去的!”
兩人對視一眼,“跑!”
一口氣跑到映月湖院墻處,白為霜一把托起上官月就把她送上了墻頭,然后又扯著上官月的腳往上爬。
上官月:“你別拽我裙子啊!”
白為霜:“管那么多干嘛,先過去再說!”
兩人推推嚷嚷終于是一起掉到院墻外,躺在地上看了對方一眼,都笑出了聲。
白為霜:“哈哈哈,你瞧瞧你,那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你不也是,”上官月笑罵道:“哎,你是不是傻?我跑也就算了,你跑干嘛?”
“哎,管他呢!正好出來玩玩,長這么大我都沒好好逛過京都呢!”
“管的比我還緊么,那我有空陪你好好逛逛,我現在可要回去了,走了這么久家里人肯定發現了。”
白為霜扶著上官月爬起來,“那你快些回去吧,先把你這頭發理一下。”
“知道了,對了,你以后教我跳舞吧?這樣他肯定會喜歡上我!”
“你那個心上人啊?婚都沒退呢,就想這些。”
“成功了請你吃飯,你答不答應嘛!”
白為霜無奈的笑了笑,“好好好,你快走吧!”
上官月跑了兩步朝白為霜揮了揮手,“別忘啦!本小姐過兩天還要來呢!”
白為霜笑著揮了揮手,轉身朝另一面走去,戲月樓后院外是一條河,向左走穿過一條巷子就能到戲月樓前門的東街街上了。
突遇殺戮
京都的東街是最繁華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白為霜一蹦一跳的在街上的攤子上看來看去,轉過頭去看戲月樓,只見不少穿著打扮都差不多的男人往里走,還有幾個腰間還配著刀劍,“這是當兵的嗎?”
“是啊,靖王殿下手下的將軍,今日來擺個宴席,戰事已歇,除去靖王那些親軍,不少將軍要歸鄉了。”
“哦,”白為霜點了點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轉過頭便瞧見一個穿著干練的女子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白為霜的小師叔,婉夢。
“喲,小師叔您回來啦!真巧哈,您這是……”
“霜兒今日下午與一女子交談甚歡,什么時候認識的朋友,你師父知道嗎?”
白為霜結結巴巴,自己那三個師叔慣會向師父告狀,要是被師父知道自己偷懶,還放走了私闖映月湖的人那就……
“我……她……那個……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小丫頭翻我戲月樓的院墻,我這不是在審問,哪里有交談甚歡……”
“哦,這樣啊?那宴客臺上我怎么看見……”
“這賊人太過惡劣,我這不是罰她……”看著婉夢的眼神,白為霜實在編不下去了,委委屈屈的揪著婉夢的衣袖撒嬌,“哎呀,小師叔……她就是個啥也不知道的小丫頭,沒一點武功,我就是請她幫了我一個小小的忙而已……”
“那這姑娘人呢?”
“回家了啊,”白為霜猛地抬起頭,“您不會,不會是想……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想將來瞧瞧映月湖的景致而已,真的不是歹人……”
“好了好了,”婉夢看著自己這小師侄急紅了眼,也不忍心再逗下去了,“師叔若真想做什么,你以為她能進我戲月樓嗎?你師父去見你師祖了,下午不在,宴客臺的事自己兜好,別說漏嘴了。”
“嘿嘿,謝謝師叔!”
“哎,還想去哪啊?”婉夢看著白為霜轉身的動作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領,“忘了你師父之前說了什么?”
“您不說師父去見師祖他老人家了嗎?我就在東街逛一會,申時末保證回去!”
婉夢看著白為霜仰著小臉笑的滿是討好,還是放了手,“別跑遠了,要是讓你師父發現了,我可不管你。”
“小師叔最好了!保證不亂跑!”
(瑞王府)
劉舒言正坐在花廳與自己對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問道:“申時了,劉舒曳的宴席是在今日吧?”
廖峰想了想道:“是,這會兒估計已經開宴了,殿下要過去嗎?”
“劉舒曳給那些蜀軍的將領辦踐行宴,本王去湊什么熱鬧,讓你辦的事呢?”
“已經布置好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有消息了。”
“半個時辰,”劉舒言落下一子,“那就再等上半個時辰吧。”
白為霜這會兒倒是在街上逛得開心,此時正值飯點,街上的小吃攤都忙活了起來,惹的白為霜那是腳下生風,小嘴不停。
三月的天暗的很早,待到吃的差不多,也就該回去了,走到戲水樓門口白為霜停了腳步。
不行,不能從正門進,若是這會兒師父已經回來了,那豈不是要被抓個現行?想著立刻繞了路,彎到戲月樓后院墻那兒,準備再翻回去。
“我何處得罪了各位?要如此趕盡殺絕!”
“嗯?”白為霜剛走到小巷盡頭便聽見一陣兵刃相接的聲響,“誰啊這是?”
探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向那頭望去,就見著四個黑衣人圍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激戰正酣,嚴格來說應該是四個黑衣人正在殺人。
又向四周望了望,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個倒在血泊里的灰衣男子,應當已經斷氣,“怎么殺人還跑到戲月樓后院來了?”
被圍攻的男子早已是強弓末弩,很快就被那四人斃于劍下,完事后,幾個人絲毫不做停留,運氣輕功眨眼便沒了蹤跡。
白為霜剛想過去看看情況,突然不知從哪里跑出來兩個男人,穿著青黑的衣裳,走到兩具尸體處看了看。
白為霜看著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沒一會兒也走了,剛放松下來,準備走過去,又來了一波人黑衣人,這次有三個。
“嘿,還沒完沒了了!”
三個黑衣人也是查看了兩具尸體,其中一個還往院墻內扔了什么東西,接著也都走了。
白為霜這次放精明了,老老實實地蹲在墻角,等了有半盞茶的功夫見沒了動靜,這才跑過去。
兩人大約三十上下,白為霜沒見過,估計也不是戲月樓的人,瞧衣著打扮也就是很普通的江湖人,怎么這么多人要殺他們?還和戲月樓有關系。
白為霜正想著呢,突然感覺背后有殺氣,迅速滾開,那暗器就釘在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翻身而起,就看見四個黑衣人拿著劍從一旁的樹下跳了下來,“我去,怎么還有?!”
看見四個黑衣人執劍朝自己奔來,白為霜想都沒想立馬翻墻進院,落地后頭也不敢回撒開腳丫子就往戲月樓那邊跑,聽著身后暗器“嗖嗖”亂飛的聲音,白為霜氣沉丹田,運于喉腔:“師叔——救命啊——”
那一聲當真如雷貫耳,直叫的宴客臺上的談笑聲都停了數息,劉舒曳朝著戲月樓后方望去,不覺捏緊了手中的酒杯,這聲音,莫不是那小丫頭的?
“殿下?靖王殿下?”
“嗯?”
“怎么了,瞧您的神色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嗎?”
看著圍在自己面前的將士們都露出疑惑,劉舒曳立刻揚起笑臉,“無事,只道這戲月樓,晚間竟是這般熱鬧。”
一位將士飲了手中的酒,笑著應和道:“戲月樓么,這種地方哪天能清凈?”
婉夢聽見白為霜的叫聲,瞬間便出現在了映月湖旁,“哪里來的小賊,連戲月樓的底盤也敢闖?”
“嗚嗚嗚——小師叔~”
“你先回去,我去追。”
黑衣人像是忌憚婉夢,見她來了,也便停了腳步,轉身離去,婉夢囑咐玩白為霜兀自追了出去。
看著自家小師叔和那些黑衣人都沒了身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居然敢追本姑娘!不知好歹!”
(瑞王府)
廖峰接到手下的消息便馬上趕到花廳回稟劉舒言,“殿下,人回來了。”
“如何?”
“人已經死了,”廖峰頓了頓,“不過不是我們的人殺的。”
“那是誰?”
“不清楚,暗衛隊的人一直在黑市等著,申時開市時便直接去找了那兩個人,可沒想到鋪子一片狼藉,明顯有打斗的痕跡,一直追到戲月樓院后的河流處,那兩人就已經斷氣了。”
劉舒言皺了皺眉,“查到是誰干的了嗎?”
“沒有,不過到那里的時候倒是遇上了兩個人,是……三殿下手下的。”
“舒狄?”
“是,但也不能確定是他們殺的,不過那封信還是照殿下的意思扔進去了。”
劉舒言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又落下一黑子,“無妨,那封信才是目的,人是不是我們殺的也無所謂。”
廖峰有些奇怪:“不用去查查嗎?那群人分明是故意將人逼到戲月樓后方……”
“查這些作甚,他們殺人的目的與本王也相差無幾,到時候看誰去了戲月樓不就知曉了?”劉舒言說著落下最后一子,“好了,繼續盯著戲月樓和那個霜兒吧,本王就靜候婉香姑娘的邀約了。”
(三皇子府)
“你說什么?”劉舒狄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死了?”
“是,那幾個黑衣人武功高強,屬下確實不是對手,就……”
“那幕后的人呢?查到了嗎?”
“沒,沒有……”
劉舒狄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給了跪在地上的暗衛一腳,“廢物!去,給本殿把戲月樓和那個什么徒孫盯住了!若是再有什么紕漏,本殿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
“還有!”劉舒狄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兩人,“去把那幾個殺人的查出來,黑市那邊幕后的人也必須找到!”
“屬下明白!”
白為霜緩過了神,這才好好的理了理剛才的事,后來追她的那四個人身上有幾處傷,血腥味也重,估計就是第一波殺人的四人,可是,他們為什么要殺我呢?要滅口應該是沖著另外兩撥人啊?怎么就找到我的頭上了……
想著腦中突然響起昨日師父和常樂與自己說的一番話:
你一場舞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整個京都人前,日后師父與你師叔們都不在了,誰能保你?為師之前也說了不少,戲月樓背景深,牽扯廣,別跟皇室與世家扯上關系……
戲月樓可是塊香餑餑,皇室、世家、江湖各勢力,誰不想咬一口?突然出來一個還未長成的戲月樓上階人,若是弄到手再從你嘴里撬出點戲月樓的秘密,那好處可是能讓很多人趨之若鶩的……
方才那些黑衣人也沒有下死手,難不成真的是……
“白為霜!”
“嗯?”
疑云浮現
聽見有人叫自己,白為霜回過頭就瞧著一個男子穿過戲月樓一邊的回廊朝這邊跑來,“常樂?你怎么……”
劉舒曳一直跑到白為霜跟前,一把將人從地上拽起來,“出什么事了,那會兒是你的聲音么?”
被這么一說,白為霜才想起那時自己的嚎聲有多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都聽見啦?其實也沒什么,已經解決了。”
簡單的跟他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劉舒曳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兒,發現確實沒什么事,這才放下心來,“我在宴客臺呢,你那一嗓子整個席上的人都聽見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借口跑出來看看,你好端端的不待在戲月樓,在外面亂跑做什么?”
“我實在是悶得慌,”白為霜轉身坐到一旁的石頭上,“好不容易師父不在,我就在東街逛了一會,哪知道還能碰上這樣的事情。”
劉舒曳聽著這話,面上都帶了些慍色,“你就應該好好聽你師父的話,這個節骨眼上還敢一個人到處亂跑,你是不是不知道現在京都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
回頭瞅了一眼劉舒曳,白為霜語氣可不是太好,“你是我什么人啊?用得著你來管我?”
劉舒曳一時語塞,確實自己可沒什么立場來訓斥這個小丫頭,“你不是說咱倆是朋友么?關心關心你,還生氣了?”
“切,”白為霜滿不在乎的切了一聲,忽的瞥見不遠處一個團成團的紙條,這才想起當時那群人往院里扔了什么東西,劉舒曳看見白為霜的眼神也順勢瞧了過去,不出意外也看見了,“那是什么?”
“喲,眼神挺好啊,這都能看見。”
劉舒曳無語,“這戲月樓燈火通明,我又不是瞎子。”
白為霜說著跑了過去將紙團撿起來,里面包著一塊石頭,估計是為了扔的更遠,將紙團捋平,上頭寫著一行小字,劉舒曳湊過來,輕聲念道:“禮物已送到,望能與婉香姑娘一敘。”
“嗤,”白為霜笑了一下,“又是這種東西,自作聰明,真以為師父會見你們么?無聊。”說著就將紙條又團了團扔在地上。
“怎么你經常撿到這種東西?”劉舒曳瞥了一眼地上的紙團,沒多在意,跟著白為霜一起往回走。
“隔三差五就能撿到一些,”白為霜伸了個懶腰,“無非就是些傾慕我師父的人,想見他一面罷了。”
“那為何還放在原地?”
“雖說我師父不會理睬,但畢竟是她老人家的東西,我已經私自看了,在私自處理就不太好了,無論是誰,師父總該知曉,而且這兩天師父正生我氣呢,我才不傻傻的往她跟前湊,讓旁人撿去吧。”
兩人走到戲月樓下,白為霜這才發覺自己和這男人待了也有一會兒了,“你還不回去?不怕你家殿下找你嗎?”
劉舒曳笑了笑,“也是,那就下次再來找你吧,我的東西還沒拿到手呢,下次見小丫頭!”說著還拍了拍白為霜的腦袋。
白為霜立刻反手給了這家伙一巴掌,氣呼呼道:“快滾吧!還想著要來偷東西!本姑娘等著你!”看著劉舒曳回到宴席上,白為霜也轉身上了樓。
“霜兒。”
“嗯?”白為霜回過頭便看見自家小師叔靠在樓梯角落里望著自己,頓時嚇了一跳,“小師叔!你干嘛總是這么神出鬼沒的?啥時候回來的?”
“沒一會,看見你和旁人交談甚歡便沒去打擾。”
“我,我那是……”
“師叔發現霜兒這兩天總是見些不相干的人啊,之前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這回呢?又是誰?”
“他,他是……”看著婉夢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白為霜有些慌亂,怎么辦?我總不能說我和一個想要在戲月樓偷東西的賊做成了朋友,而且這賊還是靖王府的人?!
“算了,”婉夢看著白為霜結結巴巴的模樣,多是不想說,便沒有再逼問下去,“凡是要有分寸,樓中的事你不要想太多,無論什么情況,先護好自己,你也大了,你師父和師叔們也不能總這么管著你……”
白為霜聽著頓時兩眼冒星星,滿臉欣喜的看著自家師叔。
“可是交朋友的話,你打著什么目的我們不管,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外面的人,尤其是男人,說什么話你都不能全信,明白嗎?”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師叔你最好了!那師父那邊……”
“行了行了,我不去告狀,但是師姐的耳目可多著呢,我不說她也可能知道,到時候不許找我撒氣啊。”
“那怎么會,最喜歡小師叔了!”
白為霜和婉夢打打鬧鬧的上了樓,都沒有注意到暗處盯著兩人的身影。
酉時末,宴席散了場,白為霜待在房間發現秋羅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喊著門外臨時調來侍候的丫鬟。
“姑娘有什么吩咐?”
“秋羅呢?這都什么時辰了?她去做什么了還沒回來?”
“回姑娘的話,秋羅姐姐出門替婉香姑娘辦事,這會兒已經回來了,正在六樓回稟諸項事宜,約莫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姑娘莫急。”
“哦,那你去給我端些點心來吧,等著都餓了。”
“是。”
“這是怎么了?讓你出門半個差事,怎的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婉香看著跪在地上,面色蒼白,衣衫臟亂的秋羅漫不經心的問道。
“姑娘……我……”秋羅啞著嗓子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身子都有些發抖。
“你,看到了多少?”
“姑娘……您到底……”秋羅抬起頭看著主座上威嚴依舊的婉香,心中寒意乍起,“霜兒姑娘她……”
“霜兒如何?”
秋羅和白為霜算是一起長大,比她大了兩歲,這么多年,吃住行都在一起,白為霜天真調皮,她早就將這丫頭看做自己的妹妹,久而久之性情也多少受白為霜的影響,可她到底是戲月樓調教出來的人,心機手段樣樣不缺,許多事她看見眼里,卻從未在白為霜面前表露過。
戲月樓里其他人也都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那些骯臟丑陋的事情,半點不讓她沾手,秋羅怎么都想不通如今是個什么局面。
“您是霜兒的師父,是她最親近的人,您這樣,與推她進刀山火海有什么區別?”
“秋羅,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你是我戲月樓的諜衛,你的命是戲月樓的,你需要做的就是聽從命令完成命令,這些年我讓你跟在霜兒身邊,你做的很好,現在我需要你做些別的,明白嗎?”
“主上!”
“秋羅,”婉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可在秋羅聽來,卻無時無刻都夾雜著寒冰,“戲月樓中的人,任何愛恨嗔癡都不得大過對樓主的忠誠,你逾矩了。”
“那霜兒對于您來說算什么?您親手養大的棋子嗎?”
“閉嘴!”婉香突然呵斥道,她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這般在下屬面前失態倒是少見,“霜兒哪里我自有打算,還輪不到你來質疑我!”
“難道到時候,您也這般與霜兒說嗎?要她忠誠?”
婉香聽到這話,垂于身側的手都不禁攥緊了些。
“主上,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可是白為霜,那是您看著長大的,您這般利用她的信任,日后該如何向她解釋?”
“秋羅……”婉香的聲音不覺多了幾分疲憊,“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我可以決定,可以改變的,此時的京都,霜兒已經沒有辦法置身事外了,有些事情如果我現在不做,以后的結果只會更糟。”
“可是……”
“行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霜兒那里估計等急了,快些回去吧。”婉香確實累了,擺擺手讓秋羅下去,便沒再多說一句,秋羅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么,便退出了房間。
“看樣子,你這次下了狠手啊。”秋羅走后不就,一個聲音便從屏風后傳來,婉香動也沒動,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來了?”
屏風后的人緩步走了出來,赫然是劉舒言身邊的暗衛,廖峰。
“黑市那兩個人到底是誰干的?”
“怎么,你這是替你家殿下來打探消息?”
“呵,師姐說笑,風墨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罷了。”
婉香嘆了一口氣,直起身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什么時候有這種好奇心了?”
廖峰冷笑道:“那要問問師姐你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師姐連我都開始防了?”
“風墨?你怎么來了?”婉夢剛剛去戲水樓那邊玩了一圈,想著婉香這邊的事已經交代完了,這才過來,倒是沒想到會碰上自己這個師弟,“你不好好待在劉舒言身邊往這跑做什么?擔心他起疑。”
“劉舒言要是對我起了疑,想必師姐也不會如此提防我吧?”
“你胡說什么呢?”婉夢一聽頓時生了氣,婉香每天勞心勞力的辦事,居然還要被自家人這么猜忌,“是不是因為黑市那邊的事?”
看著廖峰那副模樣,婉夢心下了然,“你當我們蠢嗎?無緣無故在黑市那里買我們自己人的消息?現在事情已經夠多了,你少添點亂行不行?”
“我……”
“行了,”婉香聽著兩人的爭執甚是頭疼,“你來我這里就是為了吵架么?”
“啊,有事,”別婉香這么一說婉夢才想起來自己是來送東西的,“紙條,自己看。”
婉香接過那皺巴巴的紙條看過后向廖峰問道:“劉舒言的?”
“是,他想見你。”
“禮物是什么?外頭那兩個人么?”
“是,白為霜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劉舒言無非是想借此機會搭上戲月樓,你那個寶貝徒弟可要看緊了。”
“所以那兩個人是劉舒言殺的?”
廖峰搖了搖頭,“不是,劉舒言本來是想殺了他們,不過別人搶先了,劉舒狄的人在我們前面,不過好像也不是他們。”
婉夢接過話,“不是劉舒狄,應該是我剛剛去追的那批人,身手不錯,而且不像中原人。”
婉香摩挲著手中的紙條,“這件事不用查了,劉舒言那邊風墨你糊弄一下。”
“好,那我先回去了。”說著廖峰便從窗戶跳下,趁著月色離開了,此時正趴在窗口看月亮的白為霜:
嚯,這么晚還有人跳我師父的窗子。
“婉夢,你找個人明日去瑞王府送信,說婉香約她一敘。”
“嗯。”說著婉夢習慣的跑到窗前一躍而下。
趴在四樓的白為霜:……
謠言四起
上完早課從六樓下來的白為霜終于見到了消失了一整天的秋羅,“秋羅!你昨天去哪兒了?亥時都還不見人影。”
秋羅目光有些躲閃,“啊,昨晚……昨晚與婉香姑娘聊得久了,下來時見你睡下就沒過去,姑娘生氣了?”
“哼,看在你為師父辦事辛苦的份上這次本姑娘就不追究你了,”白為霜走上前挽起秋羅的胳膊笑呵呵的說:“秋羅我跟你說,我昨日認識了一個可有趣的人!”
“嗯?姑娘又交了新朋友,這回是誰啊?”
“丞相家的千金,上官月!”
秋羅心中一緊,“上官……月?”
白為霜自是沒發現秋羅的反常,自顧自的說著昨日的事情,秋羅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
(攬月軒)
“殿下,您今日還是先進宮給曦妃娘娘請安么?”
劉舒曳打理好自己的裝束,對前來伺候的張泰說道:“嗯,本王在西北待了這么多年,既然回來了自是要多去看看母妃。”
“老奴明白,這就去準備。”
“去吧。”
“殿下,”張泰走后,徐良彥從暗中走出,“瑞王那邊有動靜了。”
“呵,他也該有些動靜了。”
“戲月樓的人去瑞王府送信了,說婉香姑娘約瑞王一敘。”
劉舒曳皺了皺眉,“什么時候?”
“依照戲月樓一貫的規矩,應當是十五那天的亥時,也就是五天后。”
“今晚本王要準確地時間。”
“是,”徐良彥回道,“對了,殿下,您之前讓屬下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知道了,那件事先不急,瑞王那邊你繼續去盯著,其余的等本王回來再說。”
“是。”
(宮中)
“兄長!”
劉舒曳聽著一聲呼喚,回過頭就看見劉景陽風風火火的朝著自己跑來,“景陽!”
“兄長今日也來看母妃么?”
“嗯,景陽拜見過了么?”
“剛剛從曦和宮出來。”
“難得見你這么早進宮。”
劉景陽不好意的撓了撓腦袋,“怎么在兄長的眼里,景陽就是這樣懶惰的人么?”
“呵,本王還不知道你,向來嗜睡,倒還奇怪怎么起這么早。”
“嘿嘿,”劉景陽笑了笑,“確實是有點事,難得起得早也就來宮里拜見母妃。”
“還能有什么事讓你起個大早?”
劉景陽紅了臉,湊到劉舒曳跟前,“兄長可能不知道,前日二皇兄的賞花宴上突然從天而降了一個美人,那一曲蒹葭簡直是跳到我心里去了,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