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不這樣，優(yōu)雅的淑女！”

凱撒檢查完民宿的安全設(shè)施，站在走廊上，瞠目結(jié)舌地圍觀眼前的一切，盡量心平氣和地跟周嶠解釋，順便說服自己。

周嶠：“淑女遇到我就走火入魔了？”

凱撒摸摸鼻子：“女人在遇到感興趣的男人的時候，行為多少都會失常，周先生可以這么想，心里會不會好受點？”

“嗯，好受多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

“請進。”一分鐘后，房間門重新打開。

窗明幾凈，桌案上的毛茉莉花叢邊還擺著兩杯香薰，小火苗在雕花紙杯里搖搖晃晃，海鹽薄荷味的，很是清新怡人。

直接把黑胡椒面包蟹的氣味趕回老家去了，真的太神奇了！

屋主人換了身顏色明快的連衣裙，很好，還化了妝，楚楚動人！

“換了個口紅，會不會顯得我氣色好點？”晏唯握著門，身材窈窕，笑容也恰到好處。

是嗎？

跟前兩天的紅不是一個顏色？

凱撒看一眼周嶠：“問你呢，周先生！”

兩個當(dāng)事人均面無表情。

晏唯把門關(guān)上，豆袋上矜持地坐下：“你們一塊來的目的是？”

別真是一見鐘情，產(chǎn)生共鳴了吧？

回頭見到凱撒的太太，她可怎么交代！

凱撒不管她詭異的眼神：“是這樣，現(xiàn)在情況特殊，也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建議你暫時不要離開菲律賓，你可以在這里進行所有的日常活動。”

“你建議？”

凱撒默默地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她：“委托，通知。”

納卯市政警察廳簽發(fā)，晏唯掃了兩眼，找筆，簽字。

配合度很高，凱撒松了口氣：“至于你的工作內(nèi)容可以轉(zhuǎn)個方向，比如……普及防蚊知識或者尋找干凈的飲用水源，還有下周即將舉辦的文化周以及彩繪節(jié)。”

晏唯轉(zhuǎn)了轉(zhuǎn)簽字筆：“我負責(zé)時事評論，謝謝。”

“市民的生活也是時事的一部分，受眾更廣，歡迎度更高，說不定你因此名聲大噪，為自己的專欄內(nèi)容開辟新的領(lǐng)域。”

“然后讓天使組織更容易找到并干掉我是嗎？”

她想她的面包蟹了，委屈地縮在冰箱的一角，這兩人什么時候能走？

凱撒尷尬地拿起香薰杯：“我負責(zé)保護你，現(xiàn)在還多了位周先生。”

晏唯把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救援隊還負責(zé)安保？”

周嶠：“德士安聯(lián)除了救援，還有提供旅游地信息咨詢服務(wù)的業(yè)務(wù)，凱撒作為你的委托人跟公司簽署了一個月的合同，晏小姐在菲律賓所有的行程，我們都會從旁協(xié)助。”

“你不休假嗎？”

“順便。”

晏唯冷笑：“這次協(xié)助什么？”

“阿煒的校友是這次文化周的主辦方之一，如果晏小姐對此有興趣，我們團隊將提供最完善及時的信息咨詢服務(wù)，讓晏小姐在文化周上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不賣保險可惜了。

晏唯：“我有別的選擇嗎？”

“暫時不提供。”

“……謝謝。”

晏唯起身，拉開門：“還有事嗎？”

凱撒乖巧地放下香薰杯——

“不值錢，和它一起消失！”

“……好的。”

門關(guān)得很有情緒，把香薰扇滅了，最后一股濃烈的香氣沖進鼻腔，凱撒拽出手帕，惡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周嶠識趣地先下樓。

幾乎同時，晏唯的電話進來：“必須去文化周的理由？”

凱撒的聲音很低：“漁奴。”

這是一群被非法奴役的勞工，有成人，也有孩子，多是被誘拐和販賣，囚禁在孤島上從事海鮮作業(yè)。

“有線索？”晏唯三個月前開始跟這條線。

“是。”

“怎么聯(lián)絡(luò)？”

“香薰杯怎么樣？”

還敢更敷衍點嗎？

“……知道了。”

電話掛斷。

凱撒慢慢地折好手帕，對齊邊角，順著口袋縫小心翼翼地放好，調(diào)整邊緣，然后從容地下樓。

門外沒了動靜，晏唯盤腿坐在地毯上，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掀開螃蟹蓋，刮干凈盤子，丟進垃圾桶。

進陽臺的時候，看見樓下桃金娘花枝邊一閃一閃的光，那人單手插在兜里，背倚著樹干，棒球帽壓得低低的。

不遠處的沙灘餐廳前，有人在表演戲火，重重疊疊的火環(huán)投出獨屬夜色的烈和熱情，和烤雞的篝火合二為一，這個夜晚就有煙火味和美麗。

晏唯趴在在窗沿上，看周嶠的側(cè)臉在火光里明暗不定，她起了壞心，打開手機的電筒，從陽臺上悄悄溜下去。

光在黑黢黢的廣闊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虛弱，有氣無力地挪過草叢，灌木，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爬上桃金娘紫黑的花瓣。

小光點繼續(xù)呲溜呲溜往上跑，落在那道不怎么起眼的疤痕上——

周嶠抬頭。

晏唯平靜地沖他打了個招呼，右手背在身后，摁滅了光。

他看了她兩秒，然后單手撐住竹籬笆，越過修剪的圓滾滾的灌木，也未助跑起跳，只縱身——

晏唯根本沒有看清，他已經(jīng)攀住民宿的外墻上到了三樓，抬腿坐在了她剛才趴著欄桿上，一條腿曲著，在風(fēng)里晃蕩。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要說話嗎？

說什么？

你怎么上來的？

她又不瞎！

要不，你好快！

不是說不能對男人使用這個形容詞？

再三斟酌之后，她背著手，面無表情地開口：“晚安！”

進屋，鎖死推拉門，一氣呵成！

晏唯長長地舒了口氣。

“當(dāng)——”玻璃門被叩了一下。

干嘛！

她回頭——

周嶠舉著手機，屏幕上一串?dāng)?shù)字

她坐在沙發(fā)里沒動地方，心跳有點快。

十一位，手機號？晏唯瞇起眼睛。

當(dāng)面加？不尷尬嗎？

可她的右手卻從背后繞出來，點開微信，添加朋友，手機號搜索，周嶠——

等她再抬頭時，人已經(jīng)走了。

推拉門打開，走上陽臺，樓下安安靜靜。

微信提示音進來，添加好友成功。

這是什么鬼操作，夜風(fēng)有點上頭，晏唯握著手機，磨了磨牙！

余光里多了個小小的紅標(biāo)——

周嶠，7月3日，

晚安。

晏唯再次把自己和手機一道扔進沙發(fā)里，心臟咚咚地跳，有些控制不住啊！

低矮的灌木晃了晃，勁瘦的人影一掠而過，手機屏幕仍然亮著，顯示通話中。

“我好像找到她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