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來得比柴田想象中要快很多。她壓根兒就沒有睡好。顧琛看上去精神抖擻的樣子，大清早就來躥她的門。他嚷著要去報名拿學生證。她實在很好奇，男生的生命活力指數為何能這么高。

“喂，快點起床的說。你平時上課都是這么缺乏熱情的嘛，真是。”

柴田看著那扇門被他嚇得彎腰駝背，頓時就生出一股子陰霾心情。質量太差了吧，蛤蟆君這個摳門的小氣鬼。

“知道啦，我正在找東西。掉哪兒呢，噢，在床底下！”

柴田義正言辭地撒謊，捂住正要打哈欠的嘴。上課沒熱情，這雖然是事實啦。但這種東西解釋不清楚。語言用在解釋某件事情上時，總顯得蒼白無力。

“啊，真是。不會是想著穿什么衣服好看吧，你都沒有校服的嘛。”

“那種紗窗布一樣的東西，我可不喜歡裹在身上。”

“或許這周末你可以為自己買幾幾件像樣的新皮囊，那樣的話你和妖怪們也許還能相處得好一點。”顧琛玩笑地說道。

說完話，他就轉身下了樓。他非常期待出發辦理入學流程，雖然這種低年級課程他早就運用得如魚得水。就在柴田走到餐桌旁坐下時，他給她端上來一盤菠菜面筋和肉夾燒餅，還有一杯清香撲鼻的茉莉龍珠。

“你那個外婆家的妹妹的老公的表姐的好閨蜜的叔叔就不能直接給你辦理好嘛，既然是遠房親戚的話。”柴田對蛤蟆君的人格總是持有一種懷疑態度，她認為這很有必要。

“你可以直接叫他蛤蟆君就好，或者蛤蟆也行。這一大串遠房親戚說到最后，你也明白其實壓根沒什么關系。”顧琛咬著自己的面包派，對于柴田看待蛤蟆君的態度置若罔聞。

作為顧家高高在上的獨生子，他自小就不樂于這種攀關系的做派。憑借父母打拼起來的金錢和權勢，他無論如何堅持自我也總能混得風生水起。雖然這種結果也離不開一定的遺傳基因，當然是他的父親。還有后天的培養吧，各種教育鍛煉。可是又有什么關系呢。不必過于較真的事情，就不必浪費太多時間。他一向如此。說到底，還是不會趨炎附勢。

“好的，蛤蟆君。謝謝你的茉莉龍珠，一大早聞到這樣的食物香氣真是一件難得的美事呢。”

“咳咳咳……”顧琛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出發前，柴田和顧琛默契十足地配合著。就在柴田刷好碗筷后，顧琛第三次抬起腕表來看了看時間。他在十分鐘前就已經全部都整理妥當，還喝完了一杯冰鎮橘子汁。出門的一瞬間，柴田感覺到了身旁呼呼的強勁風聲。抬起那雪白的老爹鞋，她正想欣賞一下自己的步伐。緊接著，她感覺自己騰空飛了起來。

“女孩子的衣服彈性真好，感覺拉出了一米那么高的距離啊。哈哈哈哈哈。啊，我是說，質量很過關。很nice，很耐撕……”

顧琛拎著她的高領羊毛衫疑惑地低頭看了一眼，評論了一句。似乎不太妙，怎么感覺手里生風了。

“哪有說都不說一聲就直接拎著走的，你這個白癡——！！我可是一個女孩子啊——！！”

正準備攔腰給他一拳頭，她發現自己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到了新生報道處了啊，已經。藍色絨毛的狐貍妖露出標準過頭的招牌笑容。柴田哆嗦著一擺頭，走到了大廳中央的沙發坐墊上。總覺得整個新生報道處賊安靜啊，她抱著自己得臂膀摩挲了一陣。簡直像火葬場的停尸間，詭異到了盡頭。

“我們狐貍區都是最新改良過的閣樓式出租屋，加高過噢。還有免費領取打掃工具的機會。你只要在這張表格上填寫一下自己的信息，身高沒有達到一米。可以八折拎包入住，今晚就最后一天啦。”狐貍妖喜歡在沒有督察監控的時候推銷家里的住宿房，它不僅是一位在斯卡頓有工作的人，也是一位處處聰慧的包租婆。

“好啦，謝謝操心。不過我有住處，那位小姐跟我同住。”顧琛指了指安靜的柴田，愉快地回答。

“噢，天吶。擠在宿舍可不是什么好主意，里面有各種跟你性格不合的水桶妖啦。長蛇怪也不少，今年據說有三條呢。真是……”狐貍妖還抱著一絲絲期待，它還有三四間房子沒有租出去。

“如果你愿意再重新改造一下家里的門的話，花三個月時間。請各種泥巴妖來幫忙的話，要盡早噢。他身高兩米二呢。”

柴田實在看不過去了。她走到柜臺前方將頭發一撩，將甜滋滋的糯米團子嚼得一陣心滿意足。說起狐貍妖，嘖嘖。它們建房子的水準，啊呀。比起人類真不是差一星半點。一扇窗戶要撞整整一天一夜，還不一定能夠完工。

“天吶，兩米二。那得非常高了吧！”它伸出雙手算了一陣，還是沒弄明白。整個過程看得顧琛一陣頭腦絞痛。

“啊，哈哈。你這個毛色最近又漂亮了呢。”

柴田朝著狐貍妖贊揚道。狐貍妖放下了正在演練的雙手，然后呵呵一陣笑起來。

“那么，先把學生證給我們吧。”

“啊，好的。學生證是吧？叫什么來著……”

等到太陽西沉時，兩人走在斯卡頓的方塊石經路上。雖然不是什么繁華之地，但景色還算宜人。偶爾路過的小妖怪們也太吵鬧了，像幼兒園的不安分調皮蛋。它們一般會尖叫著——啊！兩個人類！有時候遇到的一群，還會為此而爭執。

“狐貍不是很聰明的動物嘛？不過從今天來看，人類真是高估了它們。不要反駁我是什么的問題，我絕對擁有比你更為純正的人類血統。”顧琛很自然地堵住了柴田預備反駁他是妖的問題。

“話說，你那對尖尖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啊。還有可愛的小虎牙和瘋狂生長的指甲，太不可思議了。”她細聲說。

“這個嘛……”他壓低聲音。他感覺喉嚨有些干澀，不過也沒有掏出橘子汁出來先喝一口的打算。話題就此打住了。

”說來的話比較麻煩，下次有時間了我們得準備一個舒適的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