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后退兩步，騰出空間位置。只見一后一前有兩個女子大步向她們靠近。后面的是小翠，前面的姑娘身材年紀大概和德明差不多，偏瘦，但一舉一動給人一種活躍和靈動的美。她穿著粉色銀紋曳地裙，橢圓的臉蛋配上咧開的微笑，單純而美好。

“臣女鄧銳捷，參見王姬。”鄧銳捷熟練地行了個叩拜之禮。

德明伸出右手比劃了兩下，道：“快起來吧，自家師兄妹，何需多禮。來，坐。”

鄧銳捷臉上始終帶著簇擁的欣喜，怯澀道：“謝師姐。”

德明使了個眼色讓安沅下去上茶點。啟顏展笑道：“多年不見，銳捷一切可好？”

鄧銳捷道：“都好。冒昧打擾，實在是失禮了。”

“哪有啊！師妹能抽空來看師姐，師姐不知多高興。”

言談客套間，安沅攜帶二名宮女端來了茶水、點心、水果，小翠見狀俯下身來幫助擺放。

“其實此番唐突進官，一則是想念師姐，想來與師姐敘敘舊。二則是受人之托，希望我能搭建橋梁，引德明王姬相見。”

德明微微訝異道：“何人何事？”

鄧銳捷道：“是周都巨商梁祝墨之子梁喬良。此人生得風度翩翩，氣度不凡。他學富五車，曾周游四方，見多識廣。絕對稱得上周都風云人物第一人。前些日子王姬路見不平，出手狠狠地教訓了那群地痞流氓，實在是大快人心。梁喬良他十分仰慕，于是托小妹來問問王姬的意思，可否與他見上一面。對了，之前師姐含冤入獄，家父為師姐多番走動，誓要還師姐一個清白。”

德明問道：“令尊是？”

“家父仍三品上官鄧文青。”鄧銳捷說話的語調太急促了，拳頭都不自覺握緊了。

“原來鄧大人是你父親啊，師妹回家后一定要幫本姬向鄧大人表達謝意。”德明淡淡然回答。

鄧銳捷滿意地點點，道：“那么，梁喬良，師姐要見一見嗎？他約你今天在鶴江樓相見。”

“太眉山的師兄弟們都好嗎？我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去了。”德明輕輕打開杯蓋，里面的煙霧和茶香撲鼻而來。

“說來慚愧，近幾年母親很反感小妹舞刀弄槍，也許久未回門拜見師傅和掌門了。倘若師姐想回去，小妹一定陪同。”鄧銳捷邊說邊留意著德明表情的變化，不喜也不怒，平靜的外殼也不知裝著怎樣的情緒。鄧銳捷心想，千萬別得罪她了。遂轉移話題道：“師姐，我原先不知道你回來的。說來好玩，有一日小妹在大街閑逛，突然被一個風塵味很重的女人攔住，問小妹能不能帶個口信給德明王姬，道醉夢苑有事相求。小妹當時就忍不住大笑了。師姐你知道醉夢苑是什么地方嗎？都周最出名的妓院之一，師姐乃理玄國德號王姬，與侯爺一般的地位待遇，怎么可以屈尊到那種污垢淫蕩的地方。”

聽到“夢醉苑”三個字，德明臉色就驟變，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鄧銳捷道。

一個月了……不知明月春找她何事？其實她早應該去“夢醉苑”轉轉了。

隨著德明陷入沉思，倆人靠客套撐起的熟絡也在這一刻，化作朗朗晴日下的寒風。

鄧銳捷心里卻是七上八落，她和德明在太眉山學武的時候，并無交集，只是點頭之交。但母親總是訓斥她要空懷大志，光耀門楣。

“師姐，小妹剛剛跟著小翠來的時候，遠遠的，與一個特別英氣俊逸的人擦肩而過。”鄧銳捷邊說話邊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自帶幾分羞澀之情。

德明回過神來，取笑道：“看來師妹是對這個匆匆一瞥的神秘人動了凡心了。說吧，你在哪里見到他的？具體長什么模樣？師姐就做一回順水人情吧。”

鄧銳捷流轉的眼球子偷偷望上，咬著唇道：“隔太遠小妹也沒看清。只覺得他宛如塵埃中的明珠，黑夜中璀璨星光……著、著藍色錦繡山河袍。”

全天下穿紋有錦繡山袍的，只是一人。

驀然間，百無聊賴的德明一下子點燃了興致，她細細地打量著鄧銳捷，道：“站起來。”

“怎、怎么了？師姐。”鄧銳捷怯生生地扶著石桌站立。

“轉一圈給我看看。”德明的目光逐漸大膽，尤其是盯著胸和屁股。她依稀記得，曾經王太妃給羅修挑侍妾就是這樣看的。

“好了！”德明一拍大腿跳起，興高采烈道：“還算端莊。我現在就去問問王兄的意思。”

德明興致勃勃就要沖出去的架勢，鄧銳捷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她，結結巴巴道：“師姐，不、不可，你應該先向兩宮太后推薦……”

“推什么薦啊？兩宮太后開明得很……”

鄧銳捷還是無法松開自己死死扣住德明腰圍的手，她紅著臉道：“不，太，太快了。”

“不快了，順利的話，你們今晚就可以洞房了。松開，松手……”眼見鄧銳捷不受控制，德明稍稍一用力，輕而易舉地掰開，轉過身對一旁捂嘴竊喜的宮女道：“給本姬侍候好了，師妹啊，師姐去去就回。”

乍乍呼呼的，鄧銳捷眨眼間就沒了德明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