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途中
- 天人演武
- 丹綴
- 3180字
- 2019-06-10 13:18:19
虎食有食氣秘術(shù),虎嗅當(dāng)然也有秘術(shù)。
虎嗅秘術(shù),以心神為主,與身體無關(guān)。通過與人近身交接,神魂記其一縷氣息,可于百里內(nèi)追人索敵。猛虎看中的獵物,哪有輕易逃脫之理?
此法無跡可尋,消耗也小。對對方氣息越熟,追蹤時間越長,距離越遠。就以遭遇戰(zhàn)而言,強記陌生氣息,可于一個時辰內(nèi)百里索敵,超出一個時辰?jīng)]找到對方,秘術(shù)失效。唯一缺點,一次只能記得一人氣息,同記多人會導(dǎo)致氣息混雜,無法定位。
承寅虎花了三天時間在宋洵身上,十二個時辰內(nèi)宋洵是別想逃出他的追蹤了。
眼見對手既不還手,也無殺氣,宋洵氣聚雙目,終于看清來人面目,吃驚道:“你怎么在這里!”
“廢話少說,把錢交出來給我!”
“你是不是偷跑出來的?”
“你再不把錢給我,我就要動手搶了!”
兩人自說自話,誰也不回答對方問題。眼見承寅虎真要動手,心知敵不過對方,宋洵無奈道:“你和我解釋清楚,我就把錢給你。”
自恃武功,承寅虎當(dāng)然不會理他,直接搶過宋洵包袱,從里面翻出來十兩碎銀,和一張一百兩銀票。
“你這個大少爺,出門就帶一百兩?不怕餓死?”承寅虎對宋洵的賺錢能力表示懷疑。
此界現(xiàn)今田價約為五十兩銀子一畝,糧價一石五錢銀子,畝產(chǎn)兩石,再根據(jù)各地氣候不同有所波動。總而言之,就算武人胃口大,一百兩銀子對于宋洵來說,只要不吃牛肉,用上兩個月不成問題。
“我是行走江湖,又不是游山玩水,帶那么多錢做什么!”
給宋洵留下三兩銀子,承寅虎破窗而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也不知承寅虎有心還是無意,一進一出,店家兩扇窗戶直接報廢。聽到下方馬兒嘶嘯,知道承寅虎不僅要搶他錢,還想搶他的馬。宋洵留下一兩銀子做補償,也跳窗而逃。
夜深人靜,月光如水。
兩人一前一后,一人騎馬,一人步行,往東南而行。
“你跟著我走,不去參加那勞什子的初雪試了?”騎在馬上的承寅虎笑道。
宋洵冷哼一聲:“沒錢沒馬,你讓我怎么去?”
“此地距離龍城不過百多里,以你修為一日可達,再回去拿上細(xì)軟不就行了?”
宋洵怒道:“你偷跑出來,父親知道我途中與你碰面,而一人返回,不得扒了我的皮!”
此事與武功高低無關(guān),乃是道義問題。承寅虎方才五歲過半,宋洵無論如何都應(yīng)該陪伴照顧,而不是不管不顧。
現(xiàn)下宋洵最應(yīng)該做的,應(yīng)該是把承寅虎抓回宋府,奈何不是人家對手,辦之不到。
承寅虎心下一想,笑道:“只要你能在日出之前不落下,我就讓你跟著我。”
說完,不待宋洵反應(yīng),策馬奔行。
宋洵心下暗罵,趕緊運起輕功追上。此時離日出還有三個時辰。
此馬不是什么好馬,起初一個時辰宋洵還能勉強跟上。一個時辰之后,宋洵內(nèi)力漸感不支,所幸馬力有限,一前一后兩方速度都慢了下來。
然而不知承寅虎施了什么秘術(shù),那馬兒四肢肌肉鼓動一下,速度又提了上去。宋洵無奈,只能強提最后一口內(nèi)息,追了上去。
然而不到一刻,內(nèi)氣耗盡,只能看著馬兒越行越遠。
宋洵不敢輕易放棄,只能靠著肉體力量強追。
主修內(nèi)氣的宋洵,越跑越累,越跑越慢,半個時辰之后,徹底失去了馬兒蹤跡。
“腰為衢,承上而啟下,其力或微或綿或急……”
遠方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宋洵一下記起百羅散手中對沖勁的形容。此刻雖然下肢酸軟,卻比平常更為敏感。
宋洵停下,稍整呼吸,利用腰腹為通道,以腰腹晃動,股部提抬之勢帶動雙腿發(fā)力。呼吸、心跳、步伐保持一致,初時還略感別扭,然越跑越順,越跑越快,全然不像此前一般費力。
雖然無論怎么跑,也不見前人蹤影,宋洵仍然心如止水,不急不躁,不肯放棄。
“竭盡全力,雖敗無悔。”
遠方紅日早已升起,宋洵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自己意識模糊,心如擂鼓好似要跳出胸膛,最后暈倒在地。
“孺子可教也。”
昏迷中的宋洵夢到一座碩大羅盤取代太陽,立于天上。其上包含陰陽五行,乾坤八卦,羅盤之下無數(shù)人影拳衍萬物生榮,看的宋洵如癡如醉。不知過了多久,人影合一,一下竄入宋洵天靈,讓他頓時驚醒過來。
“醒了就快來吃點東西。”
宋洵一看,自己身處一處客房當(dāng)中,觀其擺飾不像客棧。承寅虎坐在房中,身前桌上擺滿飯菜,有魚有肉。
聞得飯菜香味,勾動腹中饞蟲,宋洵肚子一叫,抓起床邊柳枝鹽水漱了下口,趕緊來到桌旁吃飯。
不知為何,胃口比平常大了三倍還多,滿滿一桌飯菜,兩人一人一半吃的干干凈凈。
“要是有口酒喝,那就更好了”宋洵暗嘆一聲。
“喝酒誤事,還是不沾為妙。”
宋洵嘖了一聲:“江湖中人,哪能不喝酒?”
承寅虎威脅道:“你跟著我,再敢提酒,我就揍你一頓。”
不知為何承寅虎有這么大反應(yīng),宋洵訕訕一笑,不敢再在酒上多說,轉(zhuǎn)移話題道: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此處又是哪里?”
“你昏迷了十日,現(xiàn)在我們身處元州城”
龍延山往下延有四條大江大河,自西而東,分別為龍涎江、豐源江、濟水河、東河。龍城居于豐源江與濟水河中干之間,而元州城處于濟水河中下游,背靠濟水河,航運發(fā)達,也算一座大城。
宋洵大吃一驚:“我怎么昏迷了七日?我們又如何到了元州城?”
本來過度勞累,在內(nèi)氣自行運轉(zhuǎn)滋養(yǎng)之下,宋洵一日便能蘇醒。然而承寅虎心感此子可堪造就,以心神傳他百羅真意,是以才會昏睡七日。這幾日,承寅虎每天助其血肉共振,吞吃體內(nèi)內(nèi)力,這才沒有餓死。
“路上遇一伙商隊,可憐我們兄弟二人,收留了我倆。我?guī)е悖拔迦崭S商隊趕往碼頭,隨后順江而下,兩日就到了元州城。”
宋洵腦門青筋一跳:“我不是問你怎么來的,我是問你來元州城干嘛!”
心道難怪阿漓和你一起就顯得脾氣暴躁,原來不是養(yǎng)氣功夫不到家的緣故。
承寅虎聳了聳肩道:“我要去林風(fēng)小筑討要歲寒三決。”
宋洵得此答案,只覺得腦門快要爆炸,心下又道難道這就是天才和常人的區(qū)別?
“歲寒三決可是林風(fēng)小筑的核心功法,別人怎么可能給你?”
承寅虎笑道:“世間無有無價物,報酬到位,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既然你已醒轉(zhuǎn),我們也該繼續(xù)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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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叫來下人,告知其辭別之意。下人將他們帶到府中大堂,就去通知府中主人。不一會兒,一位面色蒼白,身著白色儒衫的青年男子帶著一位艷麗侍女來到前堂。
“家父此時不在府中,兩位不如再留些時日,待得家父回來,與兩位辭別之后,再做打算。”
對方明顯是客套之語,承寅虎直接道:“我與愚弟打擾貴府清凈,已是不該。現(xiàn)下愚弟醒來,卻是不能再做叨擾。待令尊回府,請代我們兄弟告罪一聲。”
“既然二位去意已決,那秦衍只能祝二位一路順風(fēng)。蝶兒,去取些盤纏,給二位俠客傍身。”
承寅虎也不推辭,對秦衍道:“今日德蒙秦府收留之恩,日后若有用得到我兄弟二人的地方,可以發(fā)信道元幫分舵,讓其送信至凌波城酈府,我承寅虎必有重謝!”
見此小兒如此正模正樣,秦衍忍不住抽動了下嘴角。覺得有失禮儀,趕緊裝作震驚模樣:
“原來兩位是道元幫高足,失敬失敬。”
承寅虎笑道:“我們雖不是道元幫弟子,卻與其也有淵源,此事還請秦公子放在心上。”
兩人又客套幾句,待侍女蝶兒取來盤纏,秦衍送二人酈府之后,侍女對自己公子道:
“公子,你說這二人所說是真是假?”
秦衍臉色沉重,低聲道:“那位‘兄長’內(nèi)力稀疏,反觀其弟,一身內(nèi)功雄渾綿長,定是出自名門大家,此事可信三分。待老魔頭想要煉化爐鼎之時,說不得需要找這兩人相幫。”
承寅虎二人出了宋府,臉色詭異的宋洵開口問道:“我怎么成了你弟弟?”
自然又是騙宋漓的那套說辭,承寅虎不答他話,反問道:“你可知這位秦公子今年多大?”
一頭霧水的宋洵道:“看其樣貌,應(yīng)該與我差不多年歲?”
承寅虎點了點頭道“路上聽秦老爺說起過他這個兒子,今年未滿十七,比你還小上一點。”
宋洵詫異道:“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可知,此人與其侍女,昨日已破先天門關(guān)?”
宋洵雙目一瞪,大喊道:“十七歲的先天高手?你不是騙我吧?”
“這位秦公子身含極陽之氣,其侍女與之截然相反。觀兩人面相,只怕壽元將近。行速成之法得此修為,也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
“速成之法?”
承寅虎冷笑道:“極陽之身修陰屬奇功,陰陽調(diào)和之下,當(dāng)為正道。若是極陽之身再修陽屬奇功,你說會怎樣?”
“陽氣溢滿,過猶不及……”宋洵喃喃道:
“你自曝家門,是想救他倆?”
“無心之善是為大恩,有恩當(dāng)然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