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看著楊復這熟門熟路，心里不禁感嘆：高手！男人果然都是善變的。

楊復挑眉：“看到?jīng)]，這才是男人和女人該有的相處。”眼神還順便上下掃視了楊昭一番，似乎在說，看看你哪有一點女人味。

楊昭冷呵一聲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楊復。

如意軒。

慕子笙一身繡金蛟鑲邊白玉色交叉領常服，顯得尊貴無比，眉眼也透露出不凡的貴氣和威嚴。如果說當夫子的他是天上月，如今便是海中蛟龍。

“鐵翼十一。”

“鐵翼十二。”

“鐵翼十三。”

“鐵翼十四。”

“鐵翼十五。”

“鐵翼十六。”

“鐵翼十七。”

“鐵翼十八。”

“鐵翼十九。”

“拜見主上。”九人單膝跪地，拱手低頭異口同聲向慕子笙宣誓效忠。八人衣著各異，有戴著書童帽的灰色書童裝，有衣襟敞開袒胸露乳的酒徒，有掛著金項鏈肥頭大耳的財迷，有面黃肌瘦的賣菜夫，唯一相似的是心甘情愿低下的忠貞的頭顱。

身為暗衛(wèi)，除了效忠就是死，主子的命令便是他們所有的訴求。他們從小被派到衡城，遠離上皇，但心里都清楚面前這個人才是他們以后真的主子。他們這么多年暗中保護著，一直在等主上真正發(fā)現(xiàn)他們，接受他們，給他們真正活著的機會，而不是只會吃喝玩樂掩人耳目。他們等得太久，更何況是眼前的主子一直察覺他們所在，這更讓他們欽佩：沒有跟錯人，值得。

看著眼前一排人，慕子笙胸中涌起了一腔熱血：察覺自己身份不簡單跟真正知道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回事。他再不是衡城那個教書育人、與世無爭的夫子，而是上皇的兒子，是大寧朝的王，是他們的主子。從這一刻起，他肩負的是救出生父、逼哥哥退位、驅逐韃虜?shù)呢熑巍?

他要做的，是找出暗處的仇敵，把他們一個個踩在腳下；推翻謀權篡位的皇帝，擁護真正的新皇；整頓朝綱，還大寧真正的安寧，然后，慕子笙也恍惚了，他要一個人孤獨到老嗎？

“現(xiàn)在起，你們就是我的暗衛(wèi)，生死由我，唯我獨尊。忠于我，忠于大寧。若有異心，天涯海角必殺之。我慕子笙發(fā)誓，決不拋棄、不背叛你們，不做卸磨殺驢兔死狗烹之事。若有一日我不再需要你們，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慕子笙挺直胸膛舉起右手掌，一字一句鄭重道。

聽聞慕子笙的話，九人都不禁動容：暗衛(wèi)是沒有自由的，等到他們沒有利用價值或者大勢已成，他們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他們是主子的走狗，是主子的利劍和盾牌，是隨時可以被遺棄的棋子，暗衛(wèi)注定見不得光，這一輩子都是沒有尊嚴和感情的武器。

慕子笙卻告訴他們“決不拋棄、不背叛”，這不僅是把他們當成奴才，更是把他們當成可以并肩作戰(zhàn)的隊友，生死相依。他們不是九個人，是十個人。

慕子笙還說給他們自由，這是對暗衛(wèi)而言，簡直是奢望。

有這樣的主上，他們沒有任何背叛的理由。就算不為了慕子笙，為了他們的自由，他們也會為慕子笙不顧一切去拼那一絲的可能。

“永不背棄主上！”

九人心中涌起了濃烈的崇拜，此生無悔。

“你們依舊隱藏在現(xiàn)有的地方，我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找出蜀國在衡城的接頭人，必殺之，保住大寧門牙；二是保護賢王安全到衡城，不能有絲毫差錯。有任何消息，及時通報，不容有誤。”

“是！”

慕子笙又交代了一些規(guī)矩，恩威并施，鐵翼九人對他便死心塌地。

“以后你們就不再是鐵翼，而是蛟龍九人。”慕子笙最后壓低了聲音道。蛟龍不同于龍，真龍不是他，他也沒有那個心思，他是僅次于真龍的一人之下。

“是！”

之后蛟龍九人便各自散去，只留下十一一人。“公子，搬回慕府之事，十二已經(jīng)通知慕風瀝了，今晚可要回？慕府在北城，如意軒在中城，這會兒都快一更了。這如意軒地處中城，對面就是繁花樓，達官貴人都往哪兒去，那可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十一偷偷抬眼望了眼慕子笙的臉色：還好還好，主子沒有發(fā)狂的跡象。

他們來的時候路過繁花樓，公子一直往那兒盯著看，這可沒躲過他的眼睛。公子就算中毒失憶，對人家花黎姑娘也還是上心的緊。

見慕子笙沒有說話，十一又開始慫恿：“老九說，他今日注意到楊昭和楊復也去了繁花樓，這楊常德昨夜開始就沒出過繁花樓。”

“哦？看來這繁花樓，可真有本事。”慕子笙最后幾個字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嘖嘖，還嫉妒吃醋，十一忖道。

“走吧，我去看看楊昭，女孩子家往青樓跑，不知天高地厚！”慕子笙說完便快步走在了十一前面，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笑。似是害怕被十一追上看到，便又立刻拉上來臉，換上那副看你不順眼的表情。

看著慕子笙那加快的步伐，十一泛起了嘀咕：你現(xiàn)在就嘴硬吧，到時候少奶奶可就跑了。

慕子笙也不知道怎形容那種心情。

對于花黎，他不能控制。他不知道他忘了什么，他想起來就會心痛到窒息，說明她對他而言很重要。雖然外面關于花黎的各種流言很多，她也確是青樓女子，但若她真的那么不堪，十一也不會幾次三番暗示他，他也不會對她上心。

他想到花黎和其他男人有染，就心痛憤怒發(fā)狂。那日她來找他，問他還要不要她，他其實高興極了，但是想到她并不是從始至終只有自己一人，男人的占有欲和臉面，讓他暴怒。就像是她把他拉出沼澤，緊要關頭又把他狠狠往下按，直到他窒息。

每天夢里都會出現(xiàn)那張火光下明媚的臉，如同世間的精靈，一點一點地敲擊在他的心上。她隨風飄揚的笑依賴著手心的溫度讓他迷戀。從那日他發(fā)狂之下甩的那一巴掌開始，一直縈繞的都是嘴角帶著血，一臉平靜的聲音“我會讓你痛不欲生”。絕望，害怕，前所未有的慌張撲面而來，他懊惱，悔恨，想彌補但是不知所措，他也只是一次次想甩開自己的手，這只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