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紅媵瓊花
- 修羅西渡又一春
- 等閑試墨
- 2002字
- 2019-07-03 09:07:31
女孩子……蘇提想著這幾個字,其實沒人會把她當成小女孩,山蒼子教她術法,伽羅教她佛理,澤漆他們從沒把她當成仙子,她理解的哭,不過是求著山蒼子要什么東西時,惹他心軟的武器,從沒人告訴她,她可以委屈了哭,怕疼了可以說出來。她其實怕很多東西,怕疼,怕死,怕冷,怕吃苦,她沒有心,沒有強大的術法,只有裝成色厲內荏,囂張跋扈,才無人敢欺她。
由著那只妖湊近,湊的更近,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燒灼這那一小塊肌膚,她茫然地看著蘅璧,盯著他漂亮的眼睛失神。蘅璧今日束了發,烏黑順滑束在背后,蘇提發現他是真的漂亮,在一片夕陽里嫵媚生情,偏生對著別人又不愛笑,那點子淡漠疏離生生把他的媚衍生出點兒仙氣兒。蘇提只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一只撒潑的野猴子,她的手指點在蘅璧眼角,輕聲嘆出聲:“你這妖……”
蘅璧握著她的手指,放在指尖把玩,嘴里若無其事道:“怎么?在意我是妖?嫌棄我?”
一連串的逼問著靠近,蘇提步步后退,卡在水池邊緣,一臉不知所措,嫌棄么?出了云荒,他們再無干系,他是什么族,與她并沒關系。正出神間蘅璧的臉已經湊到眼前,眼珠是紫水晶般的晶瑩剔透,挑著她的下巴就膩了上來,蘇提推開他一頭扎進水里,打定主意再不出來,水面上波光粼粼,只能借著夕陽瞧見一點黑影兒。岸邊是那妖得逞的笑聲:“三爺躲什么?”
夕陽下,俊逸青年微瞇著眸子,紫色的瞳孔因微笑而熠熠生輝,看著水下少女的神色逐漸幽深起來。
流光站在樹下不做聲,他被蘇提打發出去安慰澤漆,走在半路上想著問蘇提要不要把事情都告訴澤漆,轉回去就看見新來的妖捧著主人的臉,湊得那么近。
他想沖上去大喊一聲分開兩人,嘴巴張了張,始終沒有喊出聲。心臟酸脹難忍,像被一只手抓住反復揉捏,真是讓人氣惱極了,怒氣把心口漲得滿滿的,接著被一根細針“咻”一聲戳破,無力又心酸。
流光的腦袋里不懂這些莫名雜亂的情緒,只曉得這感覺讓他難受極了,像是自己嘴邊的肉被人搶走,憤怒又委屈。
他站在樹下一動不動,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般走出去,銀白的發散在身后,獸角施法隱藏起來,露出一張干凈清秀的臉。
獸族刻意散發出的威壓被無所顧忌地釋放出來,蘅璧收了臉上的笑意,看著來人臉色微沉。他對加諸在身上的惡意一向敏感,此刻身邊的白澤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嫌惡幾乎不加掩飾,那點兒殺意就算被小心隱藏,依然一絲一縷泄露出來。
蘅璧看了眼水下的蘇提,她沉在水里不言不語,對岸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一個計策在他心里逐漸成型,蘇提對感情遲鈍,需要此時再添一把火,省的出了云荒,就不好再找由頭留在她身邊了。
想通了這一遭,他挑著眉,狀似無意道:“回來了?我和阿提還有些悄悄話沒說完呢?!毖粤T身上一涼,果然看到神獸滿含怨念的目光。
流光抱著手臂打量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殺人的念頭,想讓他死,讓他永遠消失在主人面前,再不能說些有的沒的鬼話去哄騙主人。
接下來的話就不受控制地說出來,少年還不懂隱藏情緒,只冷冷道:“主人被鎖靈刃所傷,要用紅媵瓊花泡澡,才能祛除傷痕,你去采些來?!?
蘅璧緩緩走近,看著少年幽暗的眼睛,輕聲笑了,他的臉一半隱在黑暗里,一邊被殘陽照亮,光線在他臉上打出參差不齊的陰影,只那雙紫灰色的瞳孔,幽幽亮著。他的聲音很輕,擦著流光的耳朵尖兒穿過,像是在說一句詛咒,他說:“有勞帶路。”
流光不自覺打了個冷顫,看著眼前那妖露出一副什么都已經察覺的神情又覺得可恨,他咬著后槽牙,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粗著嗓子說道:“跟我走?!?
夕陽逐漸落下,少年矯健的身姿在林中忽隱忽現,蘅璧不緊不慢地跟著,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有拉開。流光暗皺著眉,往云荒邊緣帶去,四周越加荒蕪,山蒼子在云荒中間設了靈界,四周形成一個凹地,匯集靈氣,在邊緣地區則是大片的法陣防止外敵入侵。只是六界還無人敢在神君的地盤上撒野,那些法陣也就設在那里,其實并沒有多少用。
流光打定主意把蘅璧往法陣方位帶,出了事到時候就說他是不聽勸阻四處亂走的結果,怎么都跟他沒什么關系。少年的設想很美好,連步伐都輕快了許多,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妖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云荒的邊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這里是云荒禁地,山蒼子只帶著蘇提來過這里,再無人造訪過,海面中央是一道巨大的深淵,正是蘇提上次來過得天噓,那道深淵的邊緣是暗黑的石頭,石頭夾縫里生長著紅褐色的小花,正是平復傷口,消除疤痕的紅媵瓊花。
“諾,紅媵瓊花就在這海崖邊緣,一眼就能看得到,你敢下去嗎?”流光的銀發被海風吹散飄蕩,覆蓋住眼瞼,藏起了所以表情。只有這妖退縮,只要他求饒,他肯定二話不說帶他原路返回,然后告訴主人,這妖呆在云荒就是虛情假意、騙吃騙喝!
蘅璧抿了抿嘴,看出海崖不一般,紅媵瓊花離海面不遠不假,但整個深崖都在散發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只怕有去無回。
少年得意地露著牙笑:“怎么?不敢嗎?”
蘅璧不答,轉身去看那道深崖,崖底一片漆黑,看不到底。后背被少年冷不丁輕推了一下,蘅璧背后的骨甲破衣而出,巨大的羽翼生長出來,支撐著他硬生生從海崖邊緣拉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