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慘烈的戰場上，一切忽然都變得靜悄悄的，連不知名的蟲兒也沒有了聲響，只剩下其余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皮特第一個發聲，向周圍的人詢問。

“不知道，”溫迪搖搖頭，“難道是老師使出了什么絕技？”

“不可能！”皮特斬釘截鐵，“那種攻擊的強度，我以我的眼光保證，肯定在黑鐵九階以上，青銅以下，是真正的黑鐵極致，隊長不過七階，怎么可能做出來！”

“是米歇爾，”丹達爾雙手拄劍，很是疲憊地站立在一旁，“他犧牲了自己，為我們消滅了敵人。”

“真的嗎？”皮特狹長的眼睛都睜大了，“可是米歇爾只有五階??！”

“我們出發時，米歇爾找到家主，說為了保證此次行動的萬無一失，愿意為此加上一道保險，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于是家主給了他一張針對亡靈生物足以發出黑鐵極致一擊的‘圣光的詠嘆’，但前提是要用對永恒烈陽虔誠信仰的信徒的生命來引發，”丹達爾一臉悲痛，“你們也都看到了，米歇爾為了我們，已經去往天國了！”

“什么！”皮特的臉色變幻著，慶幸、惋惜、敬佩，以及一抹愧疚，紛紛浮現于他有些潮紅的蒼白的臉上，“米歇爾！”他低下頭，“多么好的一個人??！”

“米歇爾的尸體呢？”溫迪看向自己的同伴。

“他的身體因為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已經崩毀了，”丹達爾嘆了口氣，“不過他的靈魂，已經去往了永恒烈陽陛下的神國，我相信，他現在一定在神國中為我們祈禱，祈禱我們可以度過這場危機?！?

“當時佐尼就站在米歇爾旁邊，他目睹了一切，”丹達爾方正的臉上掛著悲痛，看向一直沉默著的佐尼，“佐尼，你一定看到了，對吧？”

“隊長說的對，米歇爾的確是為我們犧牲了，”佐尼眼簾低垂，“他是一個英雄?！?

丹達爾點了點頭，“我們快離開這里吧！這場針對家族的陰謀已經不是我們幾個人就可以對付的了，我們應該趕快回去，抵御可能已經來犯的敵人！”

“對！我們趕快離開這里！要是再有敵人來犯，我們恐怕抵擋不住了！”皮特看著渾身帶傷的眾人，有些擔心。

“你們恐怕走不了了，桀桀桀！”一只眼眶中冒著紅色火焰的人形骷髏，身披破爛的黑袍，手持鑲嵌著骷髏頭的慘白骨杖突然出現在五人頭頂上的空中，上下頜骨翕動，發出難聽的笑聲。

“青銅！”溫迪忍不住驚叫，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驚駭。

“這位大人，”丹達爾強壓住內心的驚慌，向前幾步，朝著空中恭敬行禮，“不知您來此所為何事？”

“桀桀桀，當然是為了你們啊！”骷髏怪笑。

“該死！竟然是青銅階的骷髏法師！”丹達爾瞥了一眼骷髏手中的法杖，心中發苦，“單此一名強者，若沒有底牌，就足以夷平家族！何況還有暗中的德魯伊！而且他們肯定還有別的同伙！”

“要完了！”

“你們殺死了本尊心愛的骷髏們，就想這么離開？你們覺得我會放過你們嗎？”骷髏玩味地笑道。

“尊敬的大人，”丹達爾做足了姿態，“我們無意冒犯，之前的事情實屬意外?！?

“意外？”骷髏提高了音調，骨杖上冒出幽綠色的冷光。

“此事，”丹達爾掙扎了一瞬，求生的欲望戰勝了一切，“都是米歇爾的錯！”

“隊長！”

“老師！”

眾人不敢置信的叫聲清晰地傳入丹達爾的耳中。

“是米歇爾！是米歇爾解禁了秘法卷軸，殺死了大人的手下，與我無關！”丹達爾大聲喊道，眼睛緊閉，臉上的肌肉抽動著。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老師！”溫迪一臉的悲痛，“為什么！”

“那，你口中的米歇爾呢？”骷髏饒有興趣地看著丹達爾。

“死了，”丹達爾低著頭，“肉身崩毀，靈魂歸天。”

“他在說謊！”一直沉默的佐尼忽然出聲，“卷軸是他扔到米歇爾身上的，是他利用米歇爾的生命，發動了卷軸！”

“你在誣陷我！你難道忘了剛才是怎么說的嗎？”丹達爾一臉被陷害的悲痛。

“我說的是——”佐尼眼睛圓睜，“他是為我們而犧牲的！但我可沒說不是你害的他！”

“佐尼，這是真的嗎？”溫迪和皮特看著他，多么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弊裟犭p目無神，喃喃道。

“你為什么現在才說！”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佐尼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然后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我是個懦夫！我不敢說！我害怕被報復啊！”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佐尼忽然抬起頭，大聲笑了起來，“既然大家都會死！那就讓丹達爾死在我前面！”

“你瘋了！”皮特驚叫。

“佐尼說得沒錯，”路易走了出來，嘆了口氣，“我也看到了，是丹達爾害了米歇爾。”

“路易！”皮特感到今天自己的三觀都要崩塌了，“你的騎士之道呢？最開始為什么不站出來？難道你也怕死？不可能！”

“皮特，你不明白。”

“借口！”皮特怒吼，“我看錯你了！原來你都是裝的！虧我今天還對你如此感激！”

“我的背上，背負的是整個領地上生活的平民和奴隸，沒有我，他們活不下去，”路易眼神堅定，“所以，我不能死。”

皮特沉默了。

“王國太腐朽了，它好比一幢搖搖欲墜的大廈，我無力保護其中居住的所有人，但我可以保護我力所能及的人，如果我死了，誰還會在乎他們？”

“這就是我的騎士之道?！甭芬滓荒樒届o。

“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什么要說出來？”

“因為，那位強者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路易轉身毫不畏懼地看向骷髏，“您說對嗎，大人？”

骷髏饒有興趣地看著神色各異的五人，聽到路易的詢問，回答道，“你說的對，今天你們五人，注定無法離開迷霧之森，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

“一，死在這里，以亡者之身，成為我的仆從，二，活著，以生者之身，成為我的下屬。”

“選擇吧，黑薔薇的勇士們。”

聽到這里，有人惶恐，有人茫然，有人竊喜，有人憤怒，還有的人，一臉平靜。

“可以有第三個選擇嗎？”路易問道。

“什么？”

“我想試試，”路易舉起手中的劍，“能不能殺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