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寅傳
- 《劉寅傳》編纂委員會
- 2457字
- 2019-07-09 11:21:10
草地入黨的新黨員
6月的一天,指導員特意找到劉寅問道:“劉教員,你對組織有什么認識?你工作很積極,學員們對你反映很好,你為什么不申請加入黨組織?”
指導員的問話觸動了劉寅的心扉。其實劉寅何嘗不想加入黨的組織呢!自從參加紅軍后,劉寅親身感受到共產黨是真心實意地為了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解放,實實在在地為勞苦大眾謀利益而率領紅軍浴血奮戰的。但是,劉寅當時對申請入黨還存在著一定的顧慮:因為在蘇區肅反時,王明推行“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在這條路線的影響下,知識分子往往被懷疑為革命的投機、動搖分子。劉寅是從白軍解放過來的無線電報務人員,在紅軍中大小也是一個知識分子,當然經受黨組織考驗的時間要比別人長一些。
劉寅當即回答說:“我早就有了入黨的愿望,只是我覺得自己還不夠條件,我想到最艱苦的時候再申請入黨。”指導員兩眼望著劉寅,深情地說:“長征以來,我們爬雪山,過草地,盡管條件艱苦,環境惡劣,你思想上是積極地靠攏組織的,與通信學校的同志們共同克服了重重困難。既然你已經有了申請入黨的愿望,就向黨組織提出來吧!”
聽了指導員的話,劉寅馬上想到了軍委三局政委伍云甫同志。早在紅一方面軍時,伍云甫就是劉寅的上級。到左路軍后,又是劉寅的首長。于是,劉寅便立即給伍云甫寫了一封短信:“我準備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希望您作為我的入黨介紹人。我想征求您的意見,聽候您的指示和批評。”伍云甫接信后,很快給劉寅回復了一張條子,上面熱情地寫道:“我接到你的信很高興,過幾天我找你面談。”果然過了兩三天,伍云甫就打電話傳劉寅到他那里去。見面時,伍云甫格外熱情和藹地對劉寅說:“黨對你是了解的。你是一個技術人員,把你的技術無保留地獻給了紅軍,獻給了革命。你在思想上一步一步地靠攏組織,一步一步地爭取入黨。我很愿意做你的入黨介紹人。”
幾天后,黨支部召開全體黨員大會,通過了劉寅入黨。劉寅堅定地表示:“為了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解放,為了共產主義事業的最后勝利,我要跟著共產黨革命到底,絕不回頭!”
支部大會后不久,紅軍開始進入了茫茫無際、荒無人煙的草地深處。大約過了一個來月,還沒聽到組織上的消息。劉寅思想深處又產生了疑慮:是不是因為我是知識分子,上級組織不批準我入黨了呢?劉寅自我鼓勵:要經得起黨的考驗。原來是部隊進入草地腹地后,黨委委員都分散了,不容易集中在一起開會。一天,部隊正行進中,指導員正式通知劉寅:“劉寅同志,你的入黨申請,上級黨委已經批準了。因為是在過草地的環境里批準你入黨的,黨組織根據你的一貫表現,決定免去你的候補期。從支部大會通過你入黨的那一天起,就開始計算你的黨齡。”
面對著荒涼無際的茫茫草地,劉寅緊握著指導員的手,淚花簌簌地滾落下來……
這是一個令人萬分激動的時刻。劉寅是在那個特殊時期、特殊地點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在長征途中,在漫無邊際的沼澤腹地。那是紅軍處于最困難的階段,他和他的戰友們面臨的,絕非鋪就的紅地毯、雷鳴般的掌聲和一束束鮮花,而是滿地不測深淺的泥沼及其伴生的雜草,散發出難聞的腐臭氣味、不時咕嘟咕嘟冒出水面的瘴氣,還有國民黨軍圍追堵截的槍林彈雨;也不曾有人擺下七碟八盤山珍海味的盛宴,更沒有魏武帝曹操“何以解憂”的杜康美酒,而恰恰相反的是,紅軍上下個個饑腸轆轆,以野菜草根果腹充饑。他唯一擁有的是,用無線電技術為工人、農民服務的志向,紅軍戰士的一腔熱血,入黨介紹人、支部書記滿含期望的目光,以及戰友們緊緊相握的一雙雙大手。就在此時,劉寅頭腦中浮現的是,南湖啟錨的歷史航船,南昌武裝起義的清脆槍聲,井岡山點燃的星星之火,遵義城頭升起的一抹霞光,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等歷史巨人的關懷愛護、諄諄教誨和堅毅面容。正如春風風人,夏雨雨人,爽人肺腑,潤澤心靈。此時此刻,劉寅孜孜以求的是,圓滿完成黨賦予的光榮使命;他刻意企盼的是,走出草地,走上抗日前線,走向革命勝利,走向新中國。緊接著,劉寅當選為無線電通信學校黨支部宣傳委員。
就在這一時期,為了鼓舞士氣,活躍生活,由李伯釗編導的活報劇在行軍途中上演了,廖承志和劉寅分別出演男女主角,頗受指戰員歡迎,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7月2日,紅二、六軍團經跋山涉水來到西康省甘孜地區(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與紅四方面軍會師。部隊繼續前行,依然艱難地跋涉在無邊無垠的千里草地。
草地,實為水草叢生、不辨方向的沼澤王國。這里雖有高地,但無樹木,連石頭也沒有,更沒有人煙。氣象同雪山一樣惡劣,變化無常,忽晴忽陰。上午還是晴空萬里,烈日當空;下午卻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或狂風暴雨,或雪花紛飛。從某種程度上說,草地還不如雪山。在雪山上,可以吃雪吃冰止渴;在草地上,有水不能喝,水中有毒。人們的雙腳天天泡在含毒的水中,大都腫脹起來。
草地中,水草年年生生死死,不斷腐爛,形成污泥。一層層凝結,構成了深不可測、如膠似漆的一個個爛泥坑,散發著刺鼻的腐臭氣味。似乎到處都是路,但又沒有真正的路可走。腳底下軟綿綿的,仿佛踏在彈簧上面,搖搖晃晃。后面的同志只能踩著前面同志的腳印走。一步走錯會就陷進爛泥坑,難以自拔,只得由戰友把他拉出來。而騾馬要是陷進爛泥坑,那就無計可施了,越是掙扎就陷得越快、越深。飼養員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的騾馬沉沒下去。也許是由于極度營養不良的原因,一些人突然雙目失明。
官兵們像跳圈一樣一路跋涉著,個個冷得發抖。多虧劉寅裹著從中央蘇區帶來的那條紅毯子,終于走出了草地。最為疼痛難忍的還是他的雙腳,潰爛、凍傷,又經毒水浸泡,走起路來那副狼狽不堪的形象就在所難免了。
9月下旬,紅四方面軍總司令部第二局局長蔡威的胃病、腸炎和傷寒癥日趨加重。朱德、徐向前、陳昌浩等經常前來看望,并派最好的軍醫傅連璋為他治病。但是,由于沒有有效藥物,更談不上補充營養,有時甚至連糧食也沒有,蔡威多天滴水不進,被大家用擔架抬著行軍。當行進到甘肅省岷縣朱爾坪鎮時,病情惡化,奄奄一息,9月22日,蔡威終于不治病逝,年僅29歲。徐向前從前線趕回,派人購置棺木,將蔡威葬于朱爾坪鎮邊的一個小山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