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哪里？下來……”一隊嘍啰，迅速跑了過來，將劉客等人包圍。

馬大拉起中箭倒下的劉客，上下察看了一遍竟沒有發現血跡。劉客摸了摸掛在胸前的鹽罐，發現幫他擋了一箭的鹽罐，竟然沒有破。但他們終究是被強盜發現了。只好老老實實的從房頂下來，一起被強盜押入打麥場中。

林小娘哭著跑向自己的父母，林大炮向劉客和馬大道歉，因為自己妹妹，害得大家落入險地。馬大因劉客大度的原諒了林小娘，然后看向一直望著他們的邱老三。

“你箭法不錯。不過，他運氣更好，正好射到這個罐子上。”馬大指著掛在劉客胸前的鹽罐說道。

邱老三面無表情的看著馬大，沒有說話。二當家走過來，取下劉客胸前的鹽罐，看了一會，隨手扔在了地上。劉客一聲不吭的撿起，掛回脖子上。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馬大，他是劉客，這個小孩叫吳迅。他叫林大炮，是劉客的大舅子，剛才跑過去的是劉客的媳婦。”馬大絲毫不怕兇神惡煞般的邱老三，還將眾人一一介紹。

“我不記得你！”邱老三的目光從馬大身上移動到劉客身上，聲音再次傳出：“我記得你！”

“呃……”劉客抬頭看了一眼渾身浴血的邱老三，不敢說出心中的話，他根本不記得他。

“沒關系，你記得他就好。我是他的鄰居親大哥，這個是他的大舅哥，那個女孩是他的媳婦，剛才那個大叔是他的老丈人，還有這個小孩兒是他的鄰居親弟弟，我們都不姓章，都不知道章家祖墳的事兒。”

“劉伯伯還好嗎？”邱老三沒理會喋喋不休的馬大，看著劉客緩緩開口問道。

“不在了。前幾天辦的事兒！”劉客平淡的說道。

“劉伯伯走后，客哥兒把他的鋪子也賣給了章老爺，和你家之前一樣。”馬大熱心的幫劉客和土匪頭子拉近關系。

“嗯！”邱老三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繼續！”二當家喊了一聲，嘍啰們依然將林小娘的父親押走，并一腳將想要阻攔的林大炮踹翻在地。

劉客剛想做些什么，身旁的馬大立刻按住了他。還沒等劉客掙脫馬大的束縛，一直沉默不語的章夫子，忽然開口說道：“他不姓章，確實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放了他吧。”

“放了他？”二當家笑著繼續說道：“好啊，只要章夫子告訴我，你們章家第一代祖墳的位置，這里所有的人，我都可以放了。”

“我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章夫子淡淡的說道。

“殺了你？不，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親眼看著，章家集所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你面前。”二當家的笑臉上目露兇光。

“章氏族人為保衛祖墳而死，死得其所，無怨無悔。但外姓之人，的確是什么都不知道。求三位大王放過他們。”章夫子說完，向三位當家依次行了一禮。

“好，好個章古之。我今天就成全你。你哥哥逼死我全家，我今天滅你章氏全族。”同樣曾是章家集外姓之人的邱老三，指著劉客和馬大旁邊，繼續說道：“不姓章的，站這邊。”

“哄……”一陣喧鬧，劉客和馬大四周瞬間擠滿了人，就連姓章的村民也往他倆身邊擠。

“這堆人里如果有一個姓章的，先殺這堆人。”二當家的話音剛落，外姓之人，便動手將章姓村民推了出去。兩群人互相推搡，謾罵，甚至動手動腳。

“哈哈哈……”二當家看著混亂的場面，發出一陣大笑，“章夫子，看來整個章家集好像就你一個硬氣漢子。哦，不對，還有一個老漢子。”二當家說完，將地上一個花白的頭顱，一腳踢到章夫子腳邊。

“你們不是人，是畜生。如果沒有我們章氏族人，哪有你們的今天。現在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要落井下石。”一個瘦弱的身影，被外姓之人推到在地，順便又踩了幾腳。

劉客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竟然是章曠。此時，他身上華麗的棉袍，已經破了幾處，并且沾滿了灰塵，發帶也開了，披散著頭發，絲毫沒有一點富家公子的模樣。

“喲，這位小公子看著像是個有錢的主。”二當家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章曠不是普通村民，示意嘍啰將他押了過來。

“小公子，你告訴我，你家第一代祖墳的位置，好不好？”二當家語氣和藹的問道。

“我，我不知道。”章曠看著四周的刀槍，膽怯地說道。

“不知道？”二當家臉色一寒，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邱老三。邱老三一臉兇相，提起鐵劍，一步步走向章曠。

“二爺爺救我，二爺爺……”章曠看到殺了自己爺爺的土匪，現在要殺自己，心中一陣惶恐，連聲向章夫子求救。章夫子雖然面露不忍，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別殺我，我說，我說。”在邱老三舉起鐵劍，就要揮劍砍向自己之時，章曠妥協了。“我知道在哪里，我知道在哪里……”

章曠說著偷眼看向章夫子，而章夫子沒有出言救助章曠，同樣也沒有開口指責他，只是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明顯。

邱老三終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收起鐵劍，一把抓住章曠的后脖領子，推著他，讓他帶路。

劉客終于走完了他之前心心念念想要走的路——穿過章家集，從村后面進山。只不過是在上百個土匪的押送之下。

白于山延綿數百里，正好橫著大漢和西夏之間。坐落在定縣境內的幾座山峰，風水據說特別好。附近幾個縣，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希望自己死后，能埋進白于山中。

正因為章家集距離白于山比較近，所以才形成了繁榮的喪葬行業。而現在，整個章家集大部分村民百姓被土匪押著，去做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挖當朝太師的祖墳。

章家集的村民，筑陵修墳個個都是好手。現在，被強盜的刀槍指著，挖墳掘墓也一點不含糊。在天光大亮之時，章氏第一代祖先的墳墓便被挖開了。

二當家望了望黑洞洞的墓道，和自己的大哥三弟嘀咕了幾句。然后，隨意點了十幾個村民在前面探路，他和邱老三帶著二十多個嘍啰跟在后面。

劉客和馬大，被二當家有意或者無意的點進了探路的十幾個村民之中。而章夫子，更是二當家的首選之人。

這次章夫子沒有拒絕，接過一支火把，便跳進了墓道中。劉客和馬大，舉著火把跟在章夫子身后，接著是其他村民，然后是一眾強盜嘍啰，二當家和邱老三各持武器，跟在最后。

墓道是一節節向下延伸的青石臺階。臺階很寬，三四個人并排著走，不會感到擁擠。臺階表面雕刻著各種紋飾，具體表達是什么意思，劉客看不懂。

越向下走，劉客感覺空間越寬敞。也沒有憋悶的感覺，反倒是好像有山風緩緩吹過。這個陵墓比劉客大爺爺的墓穴規格不知高了多少。

走著走著臺階開始慢慢變緩，前面出現一片平地。章夫子的腳步絲毫沒有因地勢變化而變慢，依舊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

劉客拔出了一直插在腰間的手槍，緊緊跟隨著章夫子。馬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扯著劉客的衣襟，跟在他身后。

穿過像是廣場一樣的平地，一道月亮門出現在石壁上。這道月亮門足有三丈多高，像是為巨人準備的。

章夫子依舊沉默不語，也不停頓，舉著火把走進了月亮門。劉客剛要跟上，馬大突然拉住了他，顫抖著小聲說道：“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