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凈土寺南站的合租房
- 你是走進我生命中的過客
- 星際一塵埃
- 4501字
- 2019-06-01 00:13:31
那一天,我和燕子、鐘遠程三人下了601公交車,沿著交大東路一路往北,一邊交流著考研復習的心得,一邊找著房子。我們一路看著路邊貼的小廣告,有求租的,也有出租的,廣告上寫的出租信息非常的誘人,房子又好價格又便宜。我們照著小廣告上的電話打過去,碰上最多的情況就是接電話的人會說那套房子已經租出去了,但是他們還有別的房子,如果有意向就過去看看房子。他們所說的房子通常都是一整套房子又分割出來的一個一個的小房間,房間小價格也貴。有時電話打過去他們也會說廣告上那套房子剛剛租出去了,然后就讓我們留一下電話和姓名,說是有別的房源再聯系。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一樣的套路,我們就知道那都是房產中介發的小廣告釣客戶的,上面的房源基本上都是假的,目的就是吸引你打電話,然后給你推薦其他的房子。
我們本來是想找房東直接租的,打了那么多電話全是中介,沒有一個房東。后來一想,也難怪,BJ房子也不愁租不出去,房東很少會貼小廣告。半下午過去了,我們一無所獲。就看了一套房子,里面還住著人,還得等上一批租戶合同到期了才能入住,而上個租戶合同還有半個多月才到期,我們可等不及,加上那套房子我們三個人也都沒有看上。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一切又回到了起點。今天我們既然出來找房子了,總得有點結果吧。我們繼續溜達,走到了一處公交車站,抬走一看站牌,上面寫著“凈土寺南站”,原來這個地方叫凈土寺。
BJ的地名真的讓外地來的人崩潰,蘋果園不種蘋果,梨園也不種梨,九棵樹也沒有看到哪兒種的有九棵樹,五棵松也沒有看到哪兒長了五棵松樹,東直門、西直門、阜成門、朝陽門也沒有看到門,后海、前海、中南海都不是海,公主墳、索家墳、鐵獅子墳都沒有看到墳墓,菜市口不賣菜,燈市口不賣燈,騾馬市沒有騾馬,牛街也沒有牛。永定門在南二環,永定路在西四環,一字之差兩個地方差出去20公里。今天我們三個不知道怎么就來到了這么一個叫凈土寺的地方,猛一聽這地名怎么著也得是在懷柔、密云或者門頭溝的某個山上才對啊,可偏偏在這二環邊上不遠,就在BJ交通大學東門這兒。我們環顧四周也沒有看到哪兒有寺廟,管他那么多呢,找房子要緊。這時,在凈土寺南站那公交站牌的下方赫然貼著一個房屋出租的小廣告,我們似乎又重新燃起了最后一絲希望。
“再打一下試試吧,不知道這個有沒有戲。”燕子說道。
“好吧,再試一下,找了一下午了,都快絕望了。”
我撥通了小廣告上的那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男的。
“喂,你好,你那兒是有房子出租是嗎?”
“對對對,有一套。”
我聽他這說話口音也不像是房東,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你是房東嗎?”
“不是的,是房東把房子全權委托給我們公司了,直接找我們租就行。”
“房子在哪兒啊?”
“交大東路32號院。”
“整租還是合租?”
“可以整租也可以合租,現在房子是空著的,沒人住。”
“幾居啊?多少錢一個月?”
“二居改的三居,一個月2200。”我們一聽,三居2200,這個價格還算可以。
“現在可以看房嗎?我們現在就在凈土寺南站公交車站這兒。”
“可以看,你們往北走50米,看到一個品格售樓處,就在那個售樓處南邊的小路口等著,我十來分鐘就到。”
我們在路口等了一會,一個個子高高的小伙子騎著電動車過來了,大夏天的穿著整齊的白襯衫打著領帶,脖子上掛著胸卡,騎著一個小電驢,標準的房屋中介形象。他自我介紹說他姓徐,這套房子是他代理的,然后就領著我們進了小區。繞過中國人口報社,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個老舊小區最里面的一棟樓,來到了最里面的一個單元,只看到門口車棚子里堆滿了多年不騎滿是灰塵的自行車。這棟樓是磚混結構的,外面露著紅磚,沒有外保溫也沒有外墻涂料,一看就是一棟上世紀80年代的老樓。走進了昏暗的樓梯間,樓道里的聲控燈也不是那么好用,墻上蓋滿了印章,內容基本上都是疏通下水道、家電維修、開門換鎖芯之類的小廣告。跟著中介上了五樓,這棟樓每一層有兩戶,打開了右手邊一戶類似監獄鐵欄桿的防盜門,向外拉開,然后向內推開里面的木門,按了一下門口的開關,燈亮了,我們四個人進入了房間。
進了房間以后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套房子沒有客廳,只是一個狹窄的門廳,門廳比較昏暗,透過廚房的窗戶照進來一抹微弱的亮光。抬頭看了一下,門廳上的涂料已經裂開了一大片,搖搖欲墜的樣子。右手邊第一個門是廚房,一組破舊櫥柜臺面上滿是油漬。燃氣灶上面是一個架在灶臺上面的玻璃罩子,上面有個抽油煙的機器,積攢了很有年代感的油污。挨著廚房有個玻璃推拉門,推拉門外面放著一個冰箱,推拉門里面是一個小臥室,里面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床尾是一個架在床上的置物架。門廳靠墻位置放了一個鐵腿的折疊餐桌,看來這個門廳也是餐廳了。門廳最里面正對著入戶門的是衛生間,衛生間左手邊是一個帶著陽臺的客廳,里面放著一組老式沙發,沙發對面靠墻是一組整體的老式組合柜子。衛生間右手邊是一個臥室,靠著內墻和外墻分別放著一張單人床,兩張單人床之間放著一個床頭柜,床尾靠墻是一個梳妝臺。
“你們幾個人住啊?”中介問道。
“我們現在是3個,可能還會來一個人,最多4個人吧。”燕子回復。
“那你們可以把這個客廳當成臥室住,本來我們也是這么考慮的,我把這套沙發搬走,給你們再配兩個單人床,這個大客廳就成了主臥,可以住兩個人了。那個次臥可以住兩個人,挨著廚房的那個小屋是房東自己隔出來的,之前是房東家的小孩住,你們在那個小屋放行李也可以。現在房東一家人買新房了,就把這套房子出租了。”
“這房子有多大面積?”我問道。
“應該是61平米,以前的老房子戶型都不大,最初設計的是個標準的兩居室,以前的老房子都沒有客廳,原來房東是把主臥改成了客廳,現在你們住的話還改回臥室住。你們要定的話,明天我就把沙發給搬走,給你們拉來兩張床。”
“房租還能便宜嗎?才60平米租金就2200,感覺好貴啊?并且房子還這么舊。”
我跟徐中介說著這套房子的缺點。其實,之前也已經看了不少房子了,這個價格還真不算貴,主要是隔出來的那個小屋還可以住人,相當于三個臥室。但為了再能再砍砍價,還是要假裝很貴的樣子。
“你們估計也都看過別的房子了,這一片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我在這一片也代理了很多套房子了,這個價格真的不貴。價格是降不了,這都是公司定的標準。這是季付,你們要是年付的話,價格可以便宜100塊錢。”
“不能月付嗎?”
“兄弟,整租就沒有月付的,我看你們還是季付吧,押一付三,公司定的這個標準。你們要覺得合適的話,你們就跟我一起去公司簽合同。”
“合同是跟房東簽還是跟你們簽?”
“房東是把房子全權代理給我們的,合同是跟我們簽,我們也是正規公司,你放心,等會你到我們公司去看看,營業執照都可以拿給你看。”
“那我們商量一下吧。”我說道。
“行,那你們在這屋里商量一下,我到外面等你們一會。”
徐中介說完就出去了,剩下我們三個人在臥室里。
“怎么樣?你們覺得?”我問道。
“要不,就這樣吧,價格也還行,咱們可以住5個人分攤,一個人也就400多塊錢。”鐘遠程說道。
“我也覺得可以,看了那么多也就這個還合適,關鍵是沒有外人啊,咱們幾個考試的,碰上這種房子很難得啊。”燕子也比較滿意。
“那咱們就先給中介租下來,然后咱們可以再找兩個人過來住,房租就分攤下來了。”我也覺得比較合適,難得三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能達成一致的意見。
“那房租咱們怎么分攤呢?”燕子問道。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說個意見你們看行不行啊,這個主臥面積大又帶陽臺,分攤1000元,鐘遠程咱倆住,每人500,畢竟晾曬衣服要去陽臺,女生住這里我們進去也不合適。那個次臥800元,燕子你再找一個人,每人分攤400,那個小臥室再以400的價格租出去,這樣剛好2200,每個人價格都不算貴。你們覺得行嗎?”
“可以,沒問題,合情合理。”鐘遠程說。
“可以可以,我有個同學在深圳,她說她也在考研,我回頭把她說服過來,這樣咱們就是一個考研之家了。”燕子也比較滿意這個方案。
“沒想到,咱們第一次見面就這么默契的達成一致意見,那咱們就去簽合同吧。”
一切都很順利,出門跟著徐中介去他們公司簽合同,路上找個提款機取錢,三個人湊夠了押一付三的房租,交給了中介,換了一紙房屋租賃合同。我們讓中介把起租日期給推后了三天,因為要給配床,中介同意了,我和燕子在合同上簽了名字。拿著鑰匙從中介那兒走出來之后,心情忽然很愉悅。
“今天收獲太大了,出來一下午,認識了你們兩個考友,還租好了房子。”我說道。
“是啊,咱們三個真是挺有緣分的,這效率也挺高的,關鍵是還能達成一致意見,沒有誰不合適。”燕子說道。
“主要是周如意的這個租金分配方案我看比較合理,行,挺好的。”鐘遠程說。
“那咱們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慶祝一下啊?”我提議。
“今天估計是沒有時間了,我晚上還要去上輔導班呢,我一會就得走,時間差不多了。”我差點忘記了燕子下午說過她還有課。
“你準備哪天搬過來?”我問燕子。
“我后天搬過來吧,這兩天把東西收拾一下。”
“鐘遠程,你什么時候住進來?”
“呃,我今天晚上就過來吧,那兒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周如意,要不你一會跟我一起去我原來住的那兒,幫我把東西給搬一下吧?。”鐘遠程倒是不見外,第一次見面就讓我跟他去搬家。
“好吧,我陪你去。我明天晚上搬過來,那咱們今天就暫時分別,后天住進來了再一起吃個飯吧。”
我跟著鐘遠程來到了他的住處,他的那個屋里那可不是一般的亂,簡直是讓人不忍直視。書扔了一地,床上的被子很隨意的堆成一個不可描述的形狀,如果說他這被子像一個花卷的話,那還真委屈了花卷,感覺從來就沒有疊過。放眼望去地上是各種衣服,有牛仔褲、有T恤、有短褲、有內褲,很自由自在地分布在房間的各個意想不到的位置。桌上擺著一個臺式電腦,鼠標、鍵盤、音箱也是擺滿了那個小桌子。我心里忽然有一點點的后悔,鐘遠程外表看著挺光鮮亮麗的,怎么住成這樣啊?不過剛認識也不好表現出來,心想,以后和他一個屋住他真要睡成這么亂,我就逼著他打掃。
我還在想著我們怎么才能把他這些東西搬過去的時候,鐘遠程的方法絕對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只用了一個紙箱子把書裝上,用他的雙肩背把地上凌亂的衣服塞進書包,用一個床單兜起那個笨重的臺式機顯示器,用另外一個床單兜起主機、音箱、鼠標、鍵盤,就這么肩上背著一個雙肩背,一手拎一個床單兜子,我只需給他抱著那箱子書,就把他在BJ的全部家當給搬走了。下樓路邊打個車,1塊6的沒伸手攔,就等著攔那1塊2的夏利。上了車,來到了交大東路,上樓把東西搬上去。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抱一箱書上五樓中間歇了三次。鐘遠程倒是很厲害,拎著臺式電腦,一口氣上了五樓。
當我們把東西簡單收拾好,已經晚上快8點了,天也快黑了,我也準備回工地了。臨走之前我給了鐘遠程500塊錢。
“鐘遠程,我明天還得上班,你明天有時間的話去超市買點鍋碗瓢盆的日用品吧,我看廚房那些東西也沒法用了,咱們都換新的吧。”
鐘遠程遲疑了一下,沒有接這個錢,只是說道:“呃,用不了這么多吧。”
“你先拿著吧,用不完再說。”我和李世友在世紀城剛開始住進去的時候買鍋碗瓢盆日用品花了1000塊錢,我知道差不多得這么多錢。
鐘遠程接過錢,沒有說什么,只是一直點頭。
“你今天晚上可以在這先體驗一下一個人住一套房子的感覺了。”
“嗯嗯,嘿嘿……”鐘遠程也沒說什么,只是笑著。
就此告別,我回到了金融街工地,就等著第二天搬家住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