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姚家園
- 你是走進我生命中的過客
- 星際一塵埃
- 6648字
- 2019-06-29 00:14:00
我又開始了上班的日子。
以前去世紀城那里上班,我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就到了,現在要從西二環到東五環,漫漫長路,我還真的不知道多長時間能到。今天早上,我比以往早起了半個小時,翻看著地圖背面公交線路時刻表上密密麻麻的站名,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條最便捷的線路,一條只需換乘一次公交車就能到達的線路。
早飯已來不及吃,洗漱完畢徑直下樓走了。七點鐘出門,步行走了20分鐘,到了明光橋,坐上了一趟月票無效的公交車。這輛公交途徑西直門、積水潭、鼓樓大街、什剎海、地安門,穿了一路的胡同。站在擁擠的公交車里,手抓著扶手,遇上堵車時一走一停,前后搖晃,身體也隨之傾倒。所幸的是,這是一條穿過老城區的線路,透過車窗往外看,我游覽了好幾個之前只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去過的景點。過了三十多個紅綠燈,這輛晃晃悠悠的公交車終于爬到了寬街,看來今天這是指定要遲到了。
下了車,又換乘了一輛月票無效的藍色公交車,經過張自忠路、東四十條、工人體育場、三里屯、團結湖、朝陽公園、六里屯、葦子坑,一路披荊斬棘,繼續前行。好在這趟車上人倒是越來越少,我想應該是一大早很少有人從城里往東五環去上班吧。有了座位,也不那么擠了,反正也遲到了,倒也不著急了,愛什么時候到就什么時候到吧。總算晃悠到了姚家園,下車一看手機,已經上午十點了。
到了工地,也沒有見到白經理。跟他打了一個電話,他說他今天去公司了,沒去汽車城的工地。嘿?早知道你不來,我就不那么著急忙慌地趕時間了。白經理說他下午可能會來,現在公司還沒有定施工隊伍,也沒有工人干活,他這兩天要在公司里定施工隊。白經理讓我今天在工地附近找找有沒有辦公室可以租,然后再去找找有沒有舊貨市場去看看辦公家具,準備過幾天進場施工了現場辦公用。我又開始找房子了,只是這次找的是用來辦公的房子。項目尚未開工,一切都是從頭開始。不僅如此,還要找找哪里有沒有置辦二手家具的,以往在農科院項目上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李叔去辦,現在竟一下落在自己頭上,忽然發現真的是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絲毫沒有頭緒。
周邊先溜達溜達吧,熟悉熟悉環境。這個工地的周邊就是農村,但這附近卻有村民自建的一排排的民房出租,自帶一個小院,可以當辦公室也可以當宿舍。我問了一下,房東說是按間出租,還可以給配好家具和床鋪,服務還是挺好的。問了價格,留個一個電話,等著白經理最后來拍板。
不覺到了中午,得先解決溫飽問題了。周邊除了幾個村子,實在是沒有任何吃飯的地方,相比世紀城里面的繁華,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在BJ。不是說BJ東富西貴嗎?為什么東四環外的姚家園相比西四環的世紀城看著怎么貧窮這么多呢?走了好久,在城中村里面的一條滿是小飯館的街上,找了一家賣京東肉餅飯店,就走了進去。飯店里面一個顧客沒有,我找個稍微好點的位置坐下,要了張肉餅,一碗雞蛋湯。這鬼地方衛生條件實在惡劣,別無選擇,湊合吃一頓吧,吃到最后竟然在雞蛋湯里發現一根頭發。找老板,老板說重新做一碗。我看著那老板的樣子和廚房門上掛著的滿是油漬的門簾,算了,算了,別做了,不吃了。
走出小飯館,我忽然懷念起在十二局的日子。懷念農科院項目上老梁做的雞腿,懷念世紀城里王阿姨做的帶肉餡的虎皮尖椒。盡管在國企里面工作不是很滿意,但好歹吃飯不用操心,現在出來了,去了私企,不管吃不管住,天天上班來回坐8塊錢的公交車,五六個小時堵在路上。這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切困難都要靠自己去解決。
吃了飯也沒有地方去,就在工地旁邊的路邊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拿出手機,卻不知道要干什么。翻了翻手機的通訊錄,看到了方伊冉的名字,于是決定發個短信騷擾一下。
“Hello,干嗎呢?”
不到一分鐘,來信息了。
“是你啊,在看電視呢。”
“看什么電視啊?”
“《新白娘子傳奇》,太經典了。”
“首紡宿舍還有電視?這么好?”
“沒有,沒在學校住,畢業了宿舍不讓住了,住我姐這里了。”
“哦,你姐也在BJ啊?”
“嗯。你干嗎呢?”
“我在東五環平房橋附近,正坐在路邊一棵大柳樹下的馬路牙子上上班呢。”
“坐在馬路牙子上班?這么搞笑?”
“找了個裝修的工作,還沒進場,沒有辦公室呢,過幾天租了辦公室就好了。”
“哦,我說呢。”
我看她簡短回復之后,也沒有再說別的話,并且發現短信間隔時間變得長了,就沒有再和她聊了。
“那你看電視吧,開學再見。”
等了兩分鐘,來了短信。
“好的,再見。”
我能從她回復短信的時間上逐漸感覺到了她似乎并不太愿意繼續聊下去,或許她真的在看電視,或許她壓根就沒有興趣跟我聊天,而我則選擇相信她剛才正在看電視,看到了精彩之處而無暇顧及我的短信。
這份工作就這么開始了。后來才知道,白經理也是這個項目開工了才來公司的,比我早不了幾天,我就是這個項目上來的第二個人。其他人員都在招聘,后來招來了一位技術負責人韓工,又來了一位50歲左右的安大姐,任電氣工程師,整個項目部就我們四個人,其他就是施工隊的人了。忽然感覺到了私企和國企的區別,他們這公司來了一個項目臨時招人,平時沒有項目豈不是就遣散了?在整個項目上,除了白經理和韓工,我排行老三,施工隊在施工過程中遇到什么困難都來找我。現場與監理、總包的協調也來找我,材料進場了也找我簽收,現場的安全我也讓我盯著點,我忽然發現我現在在這個項目上很重要。說是應聘資料員,可干的遠不止資料員那點活。無所謂了,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來姚家園工作剛一周,就一下認識了好多人。做施工就是這樣,每到一個新的項目都要認識一批相關的人,項目結束了,除了自己公司的同事之外,其他相關單位的人幾乎就很少再有交集。施工隊的老板老張和他手下的技術員小代是我們的勞務分包,現場施工干活都聽我們的計劃和安排,也是我們現場管理的對象。我每天去工地上只是巡查一圈,就要跟他們兩個人打好幾個電話。
“老張,你現場的工人還是有不系安全帶的情況啊,跟你們開會說過多少遍了,不要以為是個裝修的活就不重視安全,非要從架子上摔下來一次才長記性是吧?”
“好的,好的。”
“老張,你的木工班組里面那個留著小胡子的那個工人今天抽煙又被我抓著了啊,上次說要罰他,他跟我說以后不再抽了。考慮到你們工人干活也不容易,就沒罰他,這次我可真開罰單了啊?”
“好的,好的。”
“小代,我跟你說啊,你的瓦工在貼磚的時候,陽角拼接的時候一定要把瓷磚倒45度角再拼接,絕對不能直接硬拼,沒有那么干的啊。”
“好的,好的。”
“小代,你們今天的木工怎么還是這么幾個人?上周開會你們老張不是答應了再調個班組過來嗎?什么時候人能上來?”
“好的,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我問你人哪天能到?”
“明天吧。”
“那明天我再點人數,必須到位啊!工期這么緊,甲方會上催了好幾次了,還在這磨洋工似的干。”
“好的,好的。”
跟施工隊交代事情,他們在電話里永遠跟你回答“好的,好的”,實際上他們回答你之后扭頭就忘記了剛才你跟他說了什么。你苦口婆心跟他們交代的事情全成了耳旁風,一切依然如故。施工隊長是我見過的說話最不靠譜的人群,沒有其二。他們對待項目部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指令,也不說做不到,也不提什么困難,只是一口答應,實際上卻永遠一拖再拖,直到拖得你看見他們恨得咬牙切齒,就想上去打他一頓的時候,他又會嘻皮笑臉的跟你說:
“周工,晚上一起喝酒去吧?”
說話的是小代,手里夾著一根煙,滿臉堆笑地向我走過來。本來眼睛就小,再這么笑起來更是找不著了,站在那里沒個正形,左手插進褲兜,右腿有節奏的抖動著,一幅小痞子的形象。
“喝什么喝,活干成那個德行,還有臉出去喝酒呢?”
“別介啊,活是要干好,酒也得喝好啊。”
“不去,把你的活都給干漂亮,我們到監理那兒不挨罵了再去。現在這一天天的,我去監理那兒開會,都把我罵得抬不起頭來。”
“別啊,周工,我都訂好地方了,白經理和韓工都去,都說好了。監理那邊,改天我再單獨請,你就放心吧。”
“滾滾滾,趕緊干活去。”
“哈哈哈,那晚上六點的時候我來辦公室接你們。”
真是賤骨頭,我罵他滾,他還高興成那樣,眼睛更是找不到了。他猛地連嘬了幾口煙,手指把煙頭猛地一彈,一個帶著火星的煙頭在空中旋轉著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跟你們說多少遍了,工地上不讓抽煙,你丫還帶頭抽,先罰你丫一百塊錢。”
來姚家園之后,跟著白經理不到一個月,我罵人也跟他學會了帶個“丫”字,覺得帶上這個“丫”字之后,罵得更痛快了。
小代滿臉堆笑,狡辯道:
“這又沒在樓里面。”
“少來,看見那兒的牌子了嗎?進了工地大門就嚴禁吸煙。”
他連連點頭,似乎心里再說“行行行,你說的都對”,然后就不在說什么,對我雙手抱拳,然后擺了擺手,扭頭走了。
雖然罵著他們,但心里其實還是挺開心的,我工作了兩年,終于有人主動邀請我吃飯了。我在農科院的時候,施工隊請客就從來不會主動叫我,除非是請整個項目部所有人的時候我才有機會去。這說明我現在在這個項目上已經有一定的地位了,他們也知道現在現場很多事情都是我在跟他們協調,我在工地現場一直在執行白經理和韓工他們的指令。我現在干的工作類似于現場生產經理的職責,他們對我也不敢小覷了,也想通過一起吃頓飯,緩和一下跟項目部的關系。
晚上下班之后,老張、小代還有他們的一個會計果然來項目部找我們了。安大姐看著老張就來氣,不可能跟著去吃飯,白經理、韓工和我三人去了。我們一行六人開了一輛GL8的商務車,來到了位于甜水園附近的一家燒烤店,這是白經理點名要去的地方,說是擼串兒去。到了飯店,大夏天的,才六點多,就已經有好幾桌的客人了,可見生意特別火。
服務員過來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水,我們坐下先喝口水,老張開始張羅著點菜。老張是河北人,40多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太高,身材微胖,膚色比較黝黑,留著小胡子,胳膊上還刺著紋身,感覺年輕時像是混黑社會的,言行舉止頗有一些江湖豪氣。
老張翻著菜譜,大聲地說道:“小伙子,來給我們先點上羊肉串。”
服務員過來:“羊肉串烤多少串?”
老張遲疑了一下,說道:“先烤200串吧。”
我一口茶水差點沒被嗆出來。
“200串?太夸張了吧?你們吃烤串都是上百串的點嗎?”我問老張。
“咱們不六個人的嘛,每個人還不得吃個幾十串,都是年輕人。”老張說道。
“先別點這么多,不夠了再加。”
“那就來120串羊肉串,60串肉筋,30串板筋,再來12個大腰子,一個兩個,給你們都補一補,哈哈哈……”
“烤串你們六個人點這么多差不多夠了,可以再看看我們家的特色菜。”
服務員給老張翻開菜譜介紹,白經理和韓工與小代說著工地上的事情,我就看著老張在那里點菜。
“來一份大盤雞,來一份泡椒牛蛙,再來幾個涼菜吧。”老張一直在點,然后指著服務臺旁邊備好的涼菜,說道,“小伙子,那涼菜看著給我們來四盤。”
“差不多了老張,吃不完。”我說道。
“那行,先點這么多,不夠了再要。白經理,咱們喝點什么酒?”
“隨你吧,你看。”白經理說道。
老張又遲疑了一下,說道:“要不,咱們喝五糧液吧。”
我再一次差點被老張這么雷人的話給嗆著,心里想著,他可真行,擼個串兒配五糧液。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沒有五糧液。”
“沒有啊?小代,你出去買兩瓶去吧?”
“嚯,張老板真局氣,還請我們喝五糧液。我看啊,就別喝白的了,吃燒烤喝啤酒才是絕配啊,來啤的吧。”白經理說道。
“行,那就先搬一筐燕京過來,一半涼的一半常溫的,喝完了再要。”
服務員走了,老張從兜里掏出一包軟中華,拆開了,開始給白經理和韓工他們散煙,給我一根我沒要。他們幾個把煙點上,開始一邊抽著煙一邊聊天。我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家餐廳里面幾乎沒有女顧客,清一色的大老爺們。七月份的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屋里的空調也不是那么涼快,我看到已經有好幾桌的顧客竟脫了上衣,光著膀子,一邊喝酒一邊神侃。白經理看了一眼,竟然主動把上身的T恤給脫了。
“來吧,別拘著了,怎么舒服怎么來,在這吃飯就是圖個自在。”
老張一看白經理已經赤膊上陣了,自己也把上衣給脫了,豐腴的上身已經冒出了汗珠,右胳膊上刺的那個“忍”字更加顯眼了。他的后背上因多次拔火罐留下的一個一個圓形的暗紅色的痕跡幾乎連成了一片,像極了一只肥碩的金錢豹。說實話,當我看到老張那滿后背的火罐痕跡之后,心中一陣惡心,真的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但是今天畢竟是張老板請客,我又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紋的那個“忍”字,心中苦笑,對我來說,這是多么應景的一個字啊。
一邊吃著,一邊聊著,倒是很愉快。在施工行業,請客吃飯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溝通機會。縱使平時我對老張和小代他們有多么不滿,在今天這個酒桌上,一切都不好再說得那么難聽。但有些話還不能不說,只是語氣要緩和一些。我對小代說著,小代一邊端著酒杯似乎很認真地聽,一邊像小雞啄米一樣頻繁地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心里去,只見他點了一陣頭之后舉杯抬頭,把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
一直喝到了晚上九點,喝掉了20多瓶啤酒,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聊也聊得到位了。白經理對下一步的工作也給老張他們做了安排,他說目前已經到了最后的沖刺階段,干活的時候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幺蛾子”,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時間返工了。我不知道這次老張他們會不會真的落實到位,總覺得在酒桌上喝得滿面紅光、醉眼迷離之后再談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似乎都跟鬧著玩似的。
準備走的時候,老張又提出來一起去洗個澡、唱唱歌。我看時間挺晚了,怕回去沒有公交車了,就想先回去,不料卻被小代叫住,非要說一起去吧,晚了就讓我直接打車回去。我動心了,心想,回去晚點就晚點吧,難得有人請客唱歌。洗不洗澡無所謂,主要是好久沒有去KTV唱歌了,我報名當歌手這事還沒有接到過演出的通知呢,今天我就先去KTV把我之前準備的歌單練一練去。
韓工推薦了位于東五環的一家洗浴中心,會計沒喝酒,開車拉著我們幾個喝得醉醺醺的人去了。到了之后先去洗了個澡,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安排的,反正進去沖洗之后有人讓我趴在一個床上,一個大叔又是鹽又是奶的往我身上倒,然后在我身上一陣搓。大叔手勁太大,我細皮嫩肉的小身板真受不了,搓得我只喊疼。算了,我自己沖一下吧。沖洗完了穿上衣服就去了KTV的包間。
洗個澡之后酒也醒了,看到了麥克風,我立刻滿血復活,精神也上來了,終于等到了我一展歌喉的時刻了。老張和白經理還沒有過來時,我和小代、韓工和會計就一起先唱上了。我把我頭腦中最拿手的歌曲一一點上,就開始唱了。我其實唱得最好的還是張信哲和阿杜的歌,唱了張信哲的《愛如潮水》、《用情》、《過火》,還有《別怕我傷心》,又唱了阿杜的《Andy》、《撕夜》,還有《天天看到你》,后來感覺嗓子唱開了,又唱了一曲孫楠的《拯救》和屠洪剛的《精忠報國》,非常過癮。我一直唱也不好意思,小代中間唱了幾首,會計和韓工不愛唱,給他們兩個點好了歌讓他們唱都不唱,只知道在那喝酒。我最喜歡和他們這種不愛唱歌的人一起去KTV了,沒有人跟我搶麥。
一直玩到夜里12點多,我們回去了。老張給我叫了一輛出租車,非要塞給我一百塊錢說是打車的錢。錢我沒有要,請我吃了飯、洗了澡,還唱了歌,我還能再要你打車的錢嗎?
等我回到合租房里,已經夜里一點了,鐘遠程他們早睡著了。我躡手躡腳得打開門,把鬧鐘定好,因為還要一大早起來,還要坐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去上班。確認鬧鐘訂好了,才小心地睡下。
今天是我來姚家園工作以來第一次有人請客,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很墮落。以往自己最看不慣的事情,最看不起的人,今天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我這種行為是不是算是違反了紀律啊?是不是算是利用職務便利接受他人的宴請啊?我之前對老張他們在工地上管得那么嚴厲,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在想著“吃、拿、卡、要”而估計刁難他們啊?我可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意思,我之所以對他們那么嚴厲確實他們是活干的不怎么樣,他們如果認為我是另有所圖,那可就是他們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了。
我有點后悔了,早知如此,我不如今天不跟著他們去吃飯了,我應該也學安大姐有自己的立場。本來我是不想去,可看到白經理和韓工都去了我才去的,我可是跟著領導一起去的,這也是集體活動吧?本以為就是一起吃個飯,誰知道他們又是洗澡又是唱歌的。那以后他們如果活還是干的不怎么樣,我該怎么管他們呢?我忽然有一種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感覺。那些貪污腐敗分子是不是也是像我今天這樣開始,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呢?唉,好自責。以后我是不是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再去這種場合啊?可那樣的話,白經理會不會覺得我這人一根筋,不會來事兒啊?我其實也很不理解白經理,他在工地上開會的時候,明明把老張和小代他們罵得狗血噴頭,為什么一到酒桌上就又跟老張稱兄道弟似的一團和氣呢?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立場,怎么感覺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呢?
唉,好困擾。不想那么多了,想也想不明白,先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