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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濟南

說起我對濟南的印象,首先想到的就是老舍的那一篇著名的散文《濟南的冬天》。印象中這是中學語文課本上的一篇課文,隱約中還依稀記得當年我最喜愛的語文老師在課堂上曾聲情并茂地為我們朗讀。

“一個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曬著陽光,暖和安適地睡著,只等春風來把它們喚醒,這是不是個理想的境界?”

知道濟南被稱為“泉城”可能還是始于中學語文老師的講解,第一次聽說濟南那里是個到處都有泉水的地方。“家家泉水,戶戶插柳”,想起來也覺得很是神奇。地下怎么會冒出來那么多的泉水呢?那天然的泉水會不會就像公園里的噴泉一樣從地下噴涌而出呢?那最有名氣的趵突泉是不是也很蔚為壯觀呢?從中學時代起就對于濟南這個城市充滿了好奇。

第一次去濟南是在2002年的7月中旬,那是大學畢業以后第一次去入職報到。自從大四的那次考研失利之后,就找到了中建十二局的這份工作,公司總部就在濟南。在學校里就已經簽好了就業三方協議,畢業后檔案要轉到公司,戶口也會落在濟南。想著以后我也會成為泉城濟南人氏,心中也是很興奮,畢竟這是經濟強省SD省的省會城市。帶著滿滿的期待,我從商丘第一次坐上了開往山東濟南的火車。在此之前,我就沒有走出過河南,甚至除了在鄭州上大學之外,我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家。這是我畢業后第一次離開了家鄉,也是我脫離了父母的撫養實現經濟上自我獨立的開始。

坐了一夜的火車,天亮到了濟南。當時天氣霧蒙蒙的,正直暑期,但并沒有覺得很熱,早上還感覺很涼。和一起入職的志宏他們一起,來到了位于建設西路58號的公司總部。報到了之后才發現,今年和我們一起新入職的大學生總共有大概六七十人。在公司總部的大會議室里,由公司人力資源部的老師組織,我們進行了為期七天的入職培訓。七天來,每天就是上課,聽老師培訓,結束了統一到公司的食堂就餐,晚上統一住在公司的招待所里。除了培訓聽課之外,其他時間就是和新認識的同事們一起去濟南閑逛游玩,那一周的日子實在是令人難忘。

入職培訓上,老師講了公司的發展歷史,從當初的基建工程兵部隊轉制,講到目前已經成為國有大型建筑骨干企業集團,還講了公司這幾十年來所建設的所有重點工程的光輝業績。安全部經理給我們做了安全教育,工程部的郝經理給我們講了公司的工程管理,郝經理就是現在BJ事業部的郝書記。培訓課讓我每天都覺得很新鮮,對于今后的工作也是充滿了期待,但其實每天最期待的,還是每天下午培訓結束到食堂早早地吃完晚飯之后的那段自由的時間。

正值暑期,白天很長,每天下午5點左右就在食堂吃完了晚飯。太陽還挺高,回招待所很是無聊,大家就一起查地圖坐公交車去濟南的各個地方游玩。去了趵突泉,也許正是旱季的時候,趵突泉里并沒有泉水噴涌,連池子都近乎干涸的,只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看到鐫刻在“趵突泉”三個字。還去了五龍潭,但也是沒有水,拍了幾張照片就出來了。也許是天公不作美,沒有趕上雨季,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家家泉水,戶戶插柳”的盛景,有點遺憾。后來還去了泉城廣場,遙遠就看到了那高大的象征泉水的藍色雕塑。夏天的晚上,廣場上異常熱鬧,廣場舞曲不絕于耳,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荷花音樂噴泉,那被燈光照亮的五彩噴泉,隨著音樂的律動翩翩起舞,組成了泉城濟南夏夜里一道靚麗的風景。

我和志宏他們一起,夜里爬了千佛山,站在山頂,向遠處的另一個山頭大聲地呼喊“喂,你好嗎?”然后就聽見同事的一聲“胃,你好嗎?胃痛胃脹胃潰瘍,請用斯達舒膠囊”。還一起去了大明湖,時間太緊,沒有湖面泛舟,只看見湖面寬廣,微波蕩漾,荷葉不蔓不枝,荷花亭亭玉立,清風吹過,滿湖飄香。此時此景,頭腦中只回想起一句話“皇上,您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晚上玩累了,回招待所休息,六七十個新來的同事每三四個人住一個房間里。大家剛認識,都比較興奮,一起侃大山侃到后半夜。第二天一早剛五點鐘,就被外面的鳥叫聲給吵醒了。天已經大亮了,只覺得濟南早上天亮得特別早。兩輛公司的大巴車又準時來招待所,把我們接到公司里繼續上課培訓。下午培訓完了時間還早,不愿意回招待所,有時就在公司旁邊溜達。曾在路邊買過西瓜吃,幾個新同事一起看到一個拉了一車西瓜的老農,就買了一個當場切開吃了。那是我從小到大以來吃的最好吃最甜的西瓜,當時真的讓我震驚了,沒想到在濟南吃到的西瓜這么好吃,不但起沙水分多,還特別甜。

有時傍晚不愿意在食堂吃飯,幾個同事一起就去外面的飯店找好吃的。我們去飯店里點菜,第一次被山東人的熱情所震撼,那菜量不是一般的大。濟南餐館里面的盤子就沒有小號的,所有的菜都是滿滿地堆了一盤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太實在了。點過一份雞蛋湯,想著也就是用一個大海碗端來吧,誰知道端上來的是用一個大號的不銹鋼盆盛了滿滿一盆,幾個哥們拿小碗盛著喝每個人喝了四五碗還沒有喝完。

有時候還會在晚上再一起去吃點烤串。濟南夏天路邊賣烤串的特別多,有著名的烤串一條街,那整個一條街每天晚上煙霧繚繞,人聲鼎沸,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只羊在這里超度。這里的肉串有大串和小串,小串用竹簽穿的,大串大多用鐵簽串的。濟南吃烤串都是每個桌子上放一個碳爐,不用看菜譜,直接先報肉串肉筋各幾十串先吃著,吃的過程中會有服務員拿著烤好的各種串挨個桌子問還要不要,要多少服務員就拿多少放在碳爐上,服務員也不記賬,結賬的時候數簽子算錢。我曾經疑惑,難道不會有人吃完了把簽子偷偷藏起來而少結賬嗎?也許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齊魯大地上堂堂正正的山東大漢豈能干這種丟人現眼之事?

還有個最深的印象,就是濟南人對陌生人打招呼喜歡稱呼“老師兒”,比如叫出租車司機,基本上上了車就是說:“老師兒,帶我到泉城廣場。”或許齊魯大地自古就是孔孟之鄉,從對陌生人的稱呼上足可以看出他們是多么尊師重教吧。

那次培訓結束之后,我本以為會回到河南上班,不料人力資源部負責培訓的老師說可以在全公司的九個區域分公司里面選擇,不局限于從哪個分公司招聘上來的。我一聽這九個區域公司里面竟然有BJ事業部,開始心旌蕩漾起來。雖然BJ事業部在幾個區域公司里面算是最小的,工程數量也不多,但這畢竟是首都啊,我可是從來還沒有去過BJ呢,于是我果斷在自己的分配志愿表里寫上了BJ事業部。盡管老師也說了寫了自己的意愿并不能保證一定會分到那里,公司也會根據各個區域公司的需求人數合理分配。但沒有想到的是,公司還是把我分到了BJ事業部。我很意外,也很驚喜,高興地給家里打了電話,因為我之前和他們一直說就是我去濟南培訓一周,然后再回河南公司上班,沒想到這就直接去了BJ,一切竟是那么偶然。

今天我又坐上了去濟南的火車,上次是去入職報到,而這次竟是要辦辭職轉檔手續了。坐在火車上,望著窗外,頭還是昏沉沉的——昨天的酒喝得有點高了。我在參加工作之前幾乎就沒有喝過白酒,工作以來跟著這一幫山東的同事們經常吃飯,才開始不得不喝點白酒。和同事們一起吃飯,按照他們山東酒桌上的規矩,喝酒一般用大概六七錢容量的酒杯,上來就是大家一起共同干三個。喝了三個之后再挨個單獨敬,被敬的人再回敬,一圈下來之后每個人至少半斤白酒下肚,然后就是自由隨意發揮了。山東人喝酒豪爽,大有梁山好漢的遺風。我通常前三個干了之后就不行了,其實也沒有人非要逼你喝,但那種情形下自己不干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剛開始跟他們一起喝酒,對我來說仿佛是經歷了夢魘一般,后來雖說逐漸適應,但酒量依然沒有提高,所以昨晚還是讓我喝得很難受。我望著窗外,努力地回想起了昨晚回去之后所發生的事情。

昨晚從房瑞的婚宴上吃完飯回來,到合租房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頭暈,也不記得那一路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只記得坐的不是601路公交車車,而是坐了一趟334,終點站到了西直門。我在車上已經昏昏欲睡,只記得后排幾個高中生大聲地說話吵得我在車上都沒有睡好覺。到了終點站,被售票員給趕下了車,一時找不到北。隱約記得在公交車總站里面繞了兩圈才找到大門,一路看著路標,總算走到了交大東路上,踉踉蹌蹌地回去之后,進了臥室,倒頭就睡覺了。

半夜里被渴醒了,倒了一大杯子水,一飲而盡,又接了一杯水備著。看了一下手機,凌晨2點,時間還早,又躺下來睡覺,可是再也睡不著了。我若酒喝多了,首先頭腦是清醒的,說話還是受大腦控制,只是口渴,需要狂喝水。然后就是犯困,就想馬上躺床上睡覺,不過睡到后半夜肯定要醒,醒來以后就再也睡不著了。也許是酒精對大腦的刺激,大半夜的我精神可好了,一點睡意都沒有,任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么睡都睡不著,索性就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后半夜了,沒什么可看的節目。拿著遙控器找一圈,轉到了體育頻道。最近正在踢歐洲杯,昨晚看的是西班牙和葡萄牙踢的小組賽,這兩個都是強隊,還有鐘遠程的偶像C羅在場上,我就看了起來。看了一個小時,來來回回踢來踢去也沒有進球,看得真是讓人著急。反正也睡不著,也沒有別的好看的節目,就耐著性子看。看到最后,葡萄牙進了一個球,一比零戰勝了西班牙隊。球賽結束了,躺在床上,仍然很清醒,腦子里就天馬行空地想著各種事情,后來似乎天都快亮了才睡著。這一覺一下又睡到了九點多,起來感覺頭很沉。吃了點東西,拿上之前在火車票代售點提前買好的火車票,背上書包就去了火車站,前往濟南。

下了火車,又打車到了建設西路58號,看到了熟悉的大門。我拿著有郝書記和房總兩位領導簽名的申請書,到了人力資源部。一切還算是比較順利吧,用了大半天的時間,辦完離職手續,我拿到了跟隨了我一生但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所謂的人事檔案。中學時的班主任和大學時的輔導員嘴里經常說“考試不及格或者受到處分,就會被寫進你們的檔案里,一個人生的污點將會永遠地跟隨你們一生,你們要好自為之”。我現在手里拿到的這個被貼了封條、蓋著公章的牛皮紙袋里裝著的文件就是我那神秘的檔案。我很好奇里面都裝了哪些文件,寫了什么,怎么寫的,都有誰給我寫的,可是我卻沒有這個權利去拆開它。我想,應該都是一些學校的期末考試成績、班主任評語、中考成績、高考成績、高考志愿表、大學成績單和入團入黨相關的各種文件吧。

拿到我的人事檔案和離職手續之后,沒有時間過多停留,急忙趕赴火車站。很幸運買到了當天晚上一趟去BJ的硬座車票,我就可以不用再住賓館了。坐了一晚上,渾身酸疼,一早到了BJ。先回到合租房里睡了一覺,結果一覺睡到了中午,然后就拿著檔案趕緊坐車去了首紡。到了研招辦,一切非常順利,把檔案交上,萬事大吉,就等著九月份來學校報到上課就行了。

出了學校大門,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沿著學校門口的那條小街往櫻花西路走去。路兩邊的龍爪槐已經長得郁郁蔥蔥,滿樹的槐花開得正茂密,一陣風吹過,一股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媽經常在這個季節去摘槐花,洗過之后拌上面粉蒸著吃,也可以炒雞蛋吃,也可以煎成槐花小餅吃。我印象中家里的槐樹和BJ的槐樹長得不太一樣,不知道這種龍爪槐的槐花可不可以吃。忽然想起來從早上到現在竟然還沒有吃飯,難怪我看到這滿樹的槐花沒有把它當做花來欣賞而竟然看成了食材。

正往前走著,到了中日友好醫院的南側,快要到路口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了一位散著頭發穿著白色襯衣的女孩,個子不太高,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當我看向她的時候她也在往我這兒看,竟沖我微微一笑,眼睛下面就出現了兩個凸起的臥蠶。這不就是復試那天和我一組考英語口語的方伊冉嗎?

“誒?方伊冉,怎么這么巧?”

我只覺得跟她很是有緣分,今天我就來學校交一下檔案,也就前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竟然在學校門口就能與她邂逅。

“是啊,好巧,你今天怎么來學校了?”

“我來學校交我的檔案。”

“哦,你還需要自己轉檔是吧?我們不用。”

“我之前的檔案是在單位存放的,昨天剛從濟南給‘騙’回來的。”

方伊冉聽了之后笑了,問道:

“怎么還要‘騙’啊?”

“哎呀,一言難盡啊。你剛從外面回來嗎?”

“我出去到外面做兼職去了,剛回來。”

“哦,那你吃午飯了嗎?”

“沒有吃呢,正準備回學校吃。”

“現在食堂也沒有飯了吧?”

“這個時間是沒有了,回去隨便吃點吧。”

“剛好我從早上到現在也沒有吃飯呢,要不一起到外面吃點吧?”

“不用了吧,我回學校隨便吃點就行了。”

她并沒有想和我一起去吃飯的意思,畢竟也就是剛認識。

“走吧,一起簡單吃點吧,我正想咨詢咨詢你一些關于學校的情況,你比較了解嘛。”

我這么說或許她就不好推辭了吧,有事有求于她,再請她吃個飯,我想她也就會心安理得地去吧。

她又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好吧。”

我們兩個一起走在開滿槐花的路上,往櫻花西路走去。過了路口,對面就是一家肯德基,這一片除了眉州東坡之外也沒有別的飯店,就去了肯德基里面,點了一些吃的,就找地方坐了下來。

“你在外面做什么兼職工作啊?”

“就是給一個市場研究公司做電話問卷調查,主要是客戶滿意度調查。”

“哦,就是給你一堆電話,然后挨個打,打通了問一些問題讓他們回答,你這做個記錄是吧?”

“對,差不多是這樣。”

“那怎么給你們算工資啊?”

“按照有效的問卷算工資,完成一張問卷給一塊錢。”

“那會不會打了沒人接,或者打通了人家不愿意和你說,就掛斷了呢?”

“沒打通的或者不接受調查的不算錢。”

“那也太坑人了吧?打通打不通也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人家不愿意調查我也左右不了啊?”

“剛開始我也這么跟那公司的人說,他說如果電話里面說話態度好一點,人家就愿意接受調查,再說是客戶滿意度嘛,都是實際的用戶,一般都會接受調查。”

“哦,那還行,那你一天能打多少個電話?”

“運氣好的話可以做一百多個,運氣不好的時候七八十個吧。”

“那還行,一天一百塊錢呢,一個月就是3000,比我上班時的工資高。”

“但不是每天都有活,他們是什么時候有任務了才叫我們幾個兼職的去,其實沒多少錢。誒?剛才你說你去濟南把你的檔案‘騙’過來了,怎么‘騙’的啊?”

她忽然想起來我剛才說過的話,眨著一雙大眼睛,饒有興趣地詢問了起來。

“哦,呵呵,主要是我勞動合同沒到期,離職的話需要交違約金。我就寫了一個申請,把自己的家境寫得非常貧困,我說家里沒有什么經濟來源,我把我奶奶都寫成臥病在床了,說以后還要交一大筆學費,上學還要生活費,實在是交不起這違約金啊,請領導給予減免。”

“我倒,你可真敢寫。”

“然后我找了我們BJ事業部的兩個領導簽了意見,拿到濟南總公司去了。那天,我到了總公司以后,還沒有到人力資源部,在辦公樓下碰上了公司的張書記,之前給我們入職培訓講話的時候我見過。當時我就想起了我們BJ的房總跟我說的話,有困難讓我可以找一下張書記。我就走上前去跟張書記打個招呼,他也不認識我,我自報家門,說是從BJ來的,有一件事要跟他說。我就把有房總簽字的申請書拿給他看,他看了之后只是笑而不語,然后說讓我找人力資源部的李經理去辦就行了。

“我看他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明白什么意思,就說讓我找人力資源部,然后就走開了。那我就去人力那兒,又拿出了我的申請書,再次上演一場苦情戲,看的人力資源的一位辦事的大姐也是沉默不語。然后跟我說‘你挺厲害啊?讓BJ事業部的兩位領導給你簽字,還找了公司的張書記。’我苦笑著說道‘沒辦法啊,家里太困難了,實在沒有錢交違約金啊?’那個大姐說‘公司讓你交違約金了嗎?’我說‘沒有啊,但聽說不是離職時勞動合同沒到期都要交違約金嗎?’大姐說‘說是這么說,之所以這么說還不是為了嚇唬你們這些剛入職還很不安分的大學生,好讓你們踏踏實實地工作,其實公司從來就沒有收過這筆違約金。你過來吧,我把手續給你辦了。’

“我沒想到會這么順利,也許就是因為張書記跟他們打了招呼,也許就是我那個申請書起來作用,也許真的就像人力資源部的大姐說的從沒有收過只是嚇唬我們,反正離職手續她給我辦了,也沒管那么多了。辦完了,臨走的時候,那大姐還跟我說‘你辦完手續以后千萬不要跟同事亂說,別說什么一分錢違約金也沒有交就給辦了離職這種話,你明白嗎?’我連忙說道‘明白,明白,謝謝’,然后就拿著我的檔案離開了公司。”

“我倒,你這一場苦情戲還真起到了作用,至少檔案給你順利地轉過來了。”

“誒?你老是說‘我倒’、‘我倒’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倒,你連‘我倒’這個詞都不知道啥意思啊?”

她帶著一臉驚訝的表情反問我,似乎我跟她有著嚴重的代溝,連這個現在高頻使用的詞竟然都沒有聽過。

“你看,你又說了一句。”

“‘我倒’就是‘我暈倒’的意思啊?你沒有聽說過嗎?”

“哦,我一般都是說‘我暈’。”

“差不多是一個意思吧。”她說道。

就這樣在一個夏日的午后,在肯德基靠近玻璃窗的一個小桌子前,我和方伊冉一起簡單地吃了一頓飯。我非常感謝肯德基餐廳的設計師,他把餐桌設計得這么窄這么小,座椅也設計得這么緊湊,讓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在把胳膊支撐在桌面上一邊喝著飲品一邊聊天時,兩個人的臉可以恰到好處地接近而又不會覺得尷尬。午后的一米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的臉頰上,在她一邊說著學校的趣事一邊微笑的時候,我可以清晰地注視著陽光下她那明亮的雙眸和潔白的牙齒。

“再吃點東西吧?”

“不吃了,已經吃飽了。”

“以后就是同學了,你在學校里已經待了四年了,對學校的歷史啊、典故啊、各個老師的秉性脾氣啦都比較熟悉,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還得多請教您這位前輩。”

“哈哈,能在首紡一連上七年的人估計也不多。”

“你到時候再考個首紡的博士,再上個四五年,那你就會被評為首紡學生中最熟悉的面孔,有新來的老師都得向你打聽學校的內幕。”

“唉,其實這首紡我都已經上夠了,校園這么小,這附近也都早逛遍了,本想著趁著這個考研的機會要逃離這里,誰知道始終逃脫不了這個魔咒,轉了一圈還是回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嗯,只好這樣了。”

下午肯德基里面并沒有多少人,我們又一人點了一杯飲料,隨意地聊著天。她跟我聊商學院的幾個老師,說佟院長表面看著很和藹,但其實要求可嚴厲了,還跟我說她的導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個從英國留學歸來教企業管理的王老師。我跟她講了我畢業后從濟南又到BJ的過程,給她講我在農科院買菜做飯當廚子的那段經歷,給她講在金融街住四合院拿竹竿打棗的趣事,給她講了鐘遠程畢業后專職考研兩年曾經為了掙生活費去劇組跑龍套的傳奇人生,講鐘遠程最近跟貓打架被貓抓傷然后回老家打狂犬疫苗的故事,聽得她是時而捧腹,時而瞠目。

說說笑笑中時間很快過去了,已經五點多了。該回去了,我和她起身離開了餐廳。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要問她要個電話,第二次見面又聊了這么久了,再要電話就比較順理成章了。互相留了電話以后,她要過馬路回學校,我要右轉去三環坐車,就此告別。我目送著她過了馬路,她過了路口以后回頭看了一眼,我跟她揮了一下手,她也微笑著揮了揮手,我似乎又看到了她長長的睫毛和她那大大的眼睛下面彎彎的臥蠶。我目送著她轉身,慢慢離去,消失在了開滿了槐花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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