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上還是坐601路公交車上班，坐到車道溝站下車，再步行十五分鐘就可以到公司。下了公交車后，順著路往前走，右側是一塊果園，里面種滿了我叫不上名字的果樹。正值冬去春來時節，枝條上已經長滿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葉子還沒有長出來，只是看到一朵接連著一朵的花蕾，花團錦簇，甚是繁密。果樹的枝條也很茂盛，似乎是疏于修剪，沒有主次搶先向上瘋長著。

一位老者每天早上會提著兩個鳥籠來到果園里，找一個矮一點的樹杈，把兩個鳥籠掛上，自己打起了太極。果園中間有一條小路，我每天會抄這條小路從果園里穿過，走到板井路，再沿著板井路向西北方向走，過了世紀金源大飯店就到了公司所在的辦公樓。

今天早上，我下了公交車以后，一如往常一樣穿過果園。那老者依然在打著太極，鳥籠子依然在那兩個固定的樹杈上掛著。早上的空氣還是很清新，果園里的這條小道行人很少，籠子里的鳥叫聲更顯得清晨的幽靜。我正走著，聽到了手機短信聲，掏出手機打開了一看，是一條鐘遠程發來的短信。

“出成績了，分數線可以查了。”

鐘遠程的短信很簡短，但對于已經焦急等待近兩個月的我來說，這個消息無疑是具有震撼性的。

“是嗎？我還沒到公司呢，現在還查不了。你多少分？國家線多少？華大線多少？”

我迫不及待地問了鐘遠程一連串的問題。

“又栽了，326，國家310，華大330。”

很簡短的一條短信發過來，讓我看了之后心里瞬間五味雜陳，非常沉重。今年華大依然是自己制定本校的復試分數線，比國家線高了20分，過了華大的復試線才有資格參加復試，但過了復試線也不一定就能考上。華大的復試是差額復試，按照錄取人數選擇1.1~1.2倍的人數進入復試，復試成績綜合統考成績加權平均，按總分排序，淘汰最后的10~20%。如果過不了華大的分數線，或者復試后被淘汰，那就無緣華大，只能再看看能不能調劑其他學校了。

我看了鐘遠程的短信，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跟他說點什么好。關鍵是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的成績如何，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拿著手機把一條短信寫好了又刪，刪了又寫，寫了又刪，反反復復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猶猶豫豫中我來到了公司，打開電腦，查詢我的成績。

打開網址，輸入了自己的身份證號，輸入了準考證號，輸了密碼，進入了查詢系統，當鼠標點開查詢成績那個按鍵時，我迅速用手遮擋住了屏幕，不敢直視。我怕自己也和鐘遠程一樣的結果，我不知道如果是這種結果我會怎么樣，我怕我會忍不住在辦公室里哭出聲來。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緩和了一下心情，心里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論是什么結果，都要坦然面對。

我慢慢地把手拿開，看到了屏幕上的成績單，查詢到的結果是我考了331分。

“我考331分，剛過線一分，好懸啊！”

我跟鐘遠程回復了一條信息。發出去后有十多分鐘，鐘遠程回復了。

“恭喜你，你成功了。”

“真的很難說，只過線一分，還是差額復試，不知會是什么結果。”

鐘遠程沒有再回復短信。

我坐在工位上，對著電腦，反復看著查詢結果，不斷地刷新頁面，真的希望再刷新一下我的成績會變得再高幾分。我知道我報考的國民經濟管理專業總共招收大概30多人人，按照差額復試的比例，應該會讓近40人參加復試，最后總成績排名后淘汰末位的3至5個人。這個差額復試具體淘汰的人數是由各個院系自行確定的。

我查到了我這尷尬的成績之后，第一時間心里的感受卻是非常忐忑。在沒有出成績的時候心里一直充滿了不安，現在成績出來了，這個結果只能是讓我喜憂參半。喜的是畢竟已經過了復試線，有了復試的資格，有了最終考上的機會，憂的是這個統考成績太低，復試后極有被淘汰的可能。以我這個成績，只過線一分的情況在所有可以復試的人員中應該是排在最末位的。

整個一上午我坐立不安。幸好最近幾天公司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如果有項目要投投，我恐怕也是難以沉下心去做標書了。我坐在工位上，打開了電腦，打開CAD看著圖紙，卻心神不定，很難將注意力集中。站起來接一杯水，喝了幾口，然后走出辦公室，在走廊里來回走著。走到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窗戶，透過窗戶往外看，看到的是板井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那一輛輛過往的車輛，竟然也能讓我看得焦躁不安。

我是不是應該去華大一趟？是不是應該去招生辦看一下參加復試的人員名單和具體的復試通知？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按理說，只要過了復試線就是可以參加復試的，但這畢竟只是學校統一發布的一個分數線而已，具體到各個院系各個專業還要看具體情況。如果某一個專業過線的人數較多，而招生名額有限，像我這種剛過線一分的考生是不是就有可能連復試的資格都沒有啊？我一想到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我決定去一趟華大。

馬科長也沒有在公司，來不及等他過來當面請假了，就給馬科長發了一個短信。馬科長很快回復了，讓我這幾天有什么緊急的事情就自己看著安排吧。我很感謝馬科長的理解和支持，出門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華大。

到了華大，找到了研招辦，問老師關于復試的情況。研招辦的老師說具體復試安排由各個院系組織，詳細安排到各院系里咨詢。我又找到了系辦公室，到了系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看到已經站著三個女生了，看樣子和我一樣是前來咨詢的。我走上前去，只聽到其中一位戴著黑框眼鏡、扎著馬尾、身穿棕色皮衣的女生問道：

“老師，請問一下，研究生復試安排在什么時間啊?都復試哪方面的內容啊?”

也許是出了成績之后今天前來咨詢的學生太多，系辦公室的老師對于前來咨詢的學生已經接待不過來了，并沒有直接回答剛才那個女生的問題。我看到一位非常年輕的老師只是說道：

“關于研究生復試的安排，大家看一下門口宣傳欄里的通知，具體要求都在通知里寫了，就不再一一解答了，到門口看通知吧。”

聽了老師的回答，我們幾個人退出了辦公室，在樓道里面的宣傳欄內，看到了一張A4紙打印的研究生復試通知和注意事項，通知的下面是一個名單，抬頭寫著“2004年國民經濟管理專業碩士研究生招生復試人員名單”。名單上有學號、姓名和初試分數，我大概掃了一眼，好像是按照分數從高到低排列的。

剛才的三個女生先我一步站在我前面了，我左右躲閃著從她們的身后看著名單，心已經快提到了嗓子眼了。我看到排名在前面的幾位同學的分數都是370多分，真的是好高的分數啊！竟然比分數線高出40多分，看得我心里一陣發慌。我好不容易等一個女生看完走了，我湊上前去。眼睛直接往名單的下面看，在最下面一行的最末端，看到了我的名字，331分，這是名單上最低的分數了。我終于在這個榜單上找到了我的名字，只是這個名字的位置顯得是那么尷尬。

從自小學到初中，每次期末考試教室里貼榜單，我的名字始終都是最上面的第一個。高中的時候雖說成績不太穩定，但基本上不會退出前十。大學期間倒是不會為每個單科考試成績排序，但我每期末整體也是中上游，獲得過三次二等獎學金。從小學到現在，我的名字還從來沒有在榜單的最下面出現過，今天這是第一次，我這不是考了個倒數第一嗎？這個殘酷的現實一時間還真的是讓我難以接受。

再往下看，在名單的下方，寫著具體的復試時間。復試安排在一周以后，包含了專業筆試和口試，還有英語口語的復試。下面還有一行字的備注，寫道“專業復試考察與專業相關內容，不指定具體教材和書目。”

“專業復試都不指定一本書嗎？這也太寬泛了吧？怎么準備啊？”我不由自主地說道。

“是啊，別的學校都會指定考哪門課的內容，有的會指定推薦教材。這華大的復試真搞不懂。”那個身穿皮衣的女生接著我的話說道。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苦笑著說道：“是啊，真是讓人沒有方向。哎，同學，問你一下，準備這個復試，你都看過哪些經濟學方面的書啊？”

那女生看我一臉困擾，和我聊了起來。

“我其實也沒有看多少書，除了高鴻業的《西方經濟學》之外，主要看了曼昆的《經濟學原理》，國內張五常的《佃農理論》，還有一本國內的《政府經濟學》，看了一部分，也是沒有什么思路。”

“啊?你這還叫沒有看什么書啊？你看的這些書里面我就看過高鴻業的《西方經濟學》，其他的我都沒有看過呢！我明白為什么我考這么低的分數了。我這跨專業的看來還是基礎太差了，書又看得這么少。”我說道。

“你跨專業的啊?你之前學的什么專業啊?”

“我本科是在鄭州大學學的土木工程，然后工作了一年多又考的。”

“鄭州大學我知道，我有同學在那兒，挺厲害啊，是211院校吧?”

“對，是211院校，后來2000年的時候幾所學校重新合并組建了。”

“哦。那土木工程就是修橋鋪路蓋房子的專業吧?”

“對，還不止這些，但細分一下的話，我們學的是建筑工程，主要還是蓋房子的。”

“那你理工科考華大，這專業跨得可真夠大的。”

“是啊，之前沒學過經濟學，去年復習的時候也是很迷茫，只是把指定的考試教材《西方經濟學》看了，其他都沒有怎么看。哎，同學，你統考成績多少分啊?”

我滿懷期待的問了她一句，我想知道看過這么多經濟學書的人到底能考多少分。

皮衣女生靠近宣傳欄前面，伸手指了一下復試名單中靠近上面的一個名字：李彥茗，362。

“哇塞！你考362分啊！太厲害了吧！”

“沒有，沒有，這370多分的好幾個呢。”

“你本科是在哪兒讀的啊?學什么專業?”

“我就是在華大讀的本科，學的是經濟學，現在大四，到7月份畢業。”

“哦，你是應屆生啊？還是學的經濟學，看來還是你科班出身的厲害，我這半路出家的去年復習簡直太痛苦了。”

“你統考多少分啊?”

“嗚嗚嗚……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指了指名單最下面一行最右邊的我的名字，說道，“這是我的名字，倒數第一的。”

李彥茗微微笑了一下，說道：

“你是跨專業考試，能過線復試已經很不錯了，還有好多沒過線的呢。華大的國民經濟專業很熱門，往年報考人數和錄取人數高達20比1呢，能過線就還有機會，我覺得你這幾天應該好好準備一下復試，畢竟復試成績也占40%呢。”

“嗯，謝謝你，你說的這幾本書我得去買來看看，我發現我看的書還是太少了。”

我又詳細地問了李彥茗那幾本書的書名和作者，她還主動給我推薦了幾本她們本科期間老師要求他們看的經濟學方面的書目，我一一記下，謝過她之后就離開了華大。

走出華大東門，我猶豫了一下，現在要不要回公司。下周就要復試，只有一周的時間了，我之前也只是下載了國研網上的研究文章學習，關于經濟學的理論和宏觀經濟運行的書我并沒有系統地看過。我覺得我應該利用這一周的時間去買幾本書惡補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反正已經請假出來了，不如一下辦完，再去買幾本書去。現在時間緊迫，早一會買到書我就早一會學習，復試成功的概率就更大一點。我出東門走過了天橋，準備坐車去海淀圖書城，那兒各種專業的圖書都有，肯定能找到李彥茗給我推薦的那幾本書。

買了書之后，又回到了公司。為了節省時間，我下午下班之后又恢復了到食堂王阿姨那兒吃晚飯。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挺不要臉的，早上來到公司以后沒給公司做任何事情，查了分之后就六神無主地亂溜達，然后就去了華大，去了海淀圖書城，下午心思也是全在新買的書上面，下班了之后還厚顏無恥地去公司食堂那兒吃飯。我看著王阿姨把飯端上來，想想今天干的事情，我覺得我真的是對不起這頓飯。不過轉念一想，公司還欠著五個月的工資沒發給我呢，想到這，我心里一下平衡了很多，吃吧，再說如果不吃王阿姨反而會不高興。

吃了晚飯，拿著新買來的書坐車回到了家。進了臥室，只看到鐘遠程正躺在床上睡覺，用被子蒙著頭。土豆看見了我開門進了臥室，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跑到我的跟前，兩個爪子趴著我的腿，“喵喵”地叫著。我走到陽臺，土豆也跟在我身后跑了過來，我看到貓糧盤子里空空如也，喝水的盤子里空空如也。隨即從貓糧袋里倒一把來，土豆瘋一樣地撲過去，低著頭只顧著吃了。

我看著這個平時最讓我討厭的小東西今天餓成這個樣子，心里竟不禁有點心酸。看著它趴在盤子上狼吞虎咽的吃著，第一次用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它的后背，說道：

“餓壞了吧，土豆，你親爹也靠不住啊！今天他心情不好，都沒有喂你。”

鐘遠程平時這個時間是不會睡覺的，我不知他早上給我發完那條短信之后，他整個一天是怎么度過的。我現在也不敢叫醒他，即便叫醒了他，我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么。

兩個因被同一女生約見而相識，有著共同目標學校的考友，曾經一起找房，一起租房，一起用床單兜著那笨重的電腦顯示器和機箱搬家；曾經一塊做飯，一個房間里睡覺，一起到華聯超市買大米嫌米太沉花5塊錢坐個人力三輪一路逆行回家；曾經一起去國圖自習室學習，一起去華大旁邊的考研一條街買書；曾經你讓我看骨感美女，我讓你看牛仔褲女生，然后再一起討論哪個女生更有魅力，最后兩個人都沒有實際行動而都與心儀的女生失去了聯系；曾經因為下雨勸我曠工，一起在合租房里看書，然后再一起炒菜做飯；曾經在我考前感冒生病的時候主動下樓給我買藥，回來主動給我杯子里倒上開水并把藥盒幫我打開；曾經勸我報政治沖刺班，一起去民族大學的大禮堂聽老師押題，結果實際考試時一道大題沒押對；曾經在壓力最大的時候半夜里被我叫起來一起聊天，給我講跑龍套碰見葛優的經歷；曾經為了招到漂亮的合租女生，不惜讓房間閑置一個月，最后再低價租出去；曾經不跟我商量就弄一只貓回來，還天天摟著睡覺，關鍵還經常忘記喂貓糧、換貓砂……

太多的曾經浮現在我的腦海。如今，考研成績出來了，一個人差4分沒過線，一個人是剛剛過線1分。一個是栽了，一個是懸而未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再面對他。如果兩個人都沒有過線，那倒可以一起抱頭痛哭一番，如今這種情況，他躺在床上很痛苦，我該怎么辦呢？我現在去對他說一些安慰的話是不是顯得非常蒼白無力？那種一個考過線的人對于沒過線的人安慰，對他來說會不會更像是在傷口上撒一把鹽？不過憑我這僅過線一分懸而未決的分數又有什么資本去安慰他呢？我是不是最好先安慰一下我自己？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鐘遠程，還是沒有去打擾他。我想還是再緩一緩吧，給各自一點點的時間，等過了這幾天，等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再好好地談一談，或許效果會更好一些。

許冰清最近經常加班，柳月隔三差五偶爾來住一晚。夏夢雪倒是每天都回來，看到我回來了，推門進了我們的臥室，疑惑的問道：

“小鐘今天這是怎么了？我從中午就看他一直在睡覺，也不吃飯，也不說話，是不是病了？”

“唉，是考研出成績了，不太理想，心情不好吧。”

“哦，我說呢，看他這么消沉，我都沒好意思進來用他的電腦看《海賊王》。”

“你還是緩幾天再看吧，這幾天他肯定特郁悶，估計要去找調劑的學校。”

“好吧，你考得怎么樣啊？”

“我啊，雖然是勉強過線了，但是還要復試，現在也不確定，有可能也要調劑，不好說。”

“哦。那你勸勸小鐘吧，別這樣，弄不好會生病的，他好像中午飯都還沒有吃，一直睡到現在。”

“中午飯都沒吃？他可真行。我給他煮一碗面條吧。”

我從冰箱里拿出前兩天買的面條，到廚房煮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去年我們兩個偶爾因為下雨在家復習的時候，為了節約時間，經常一起煮西紅柿雞蛋面吃。鍋里放油先把雞蛋煸炒了盛出來，再在鍋里煸炒西紅柿，西紅柿炒化出來湯汁了之后加入雞蛋，加老抽生抽和鹽調味，再加水燒開。水開后加入面條煮，中間可以點兩次涼水，面條會更爽口勁道。這種做法也是綜合了兩個人的口味而逐漸形成。我把面條端到了臥室，叫鐘遠程起來。

“鐘遠程，醒醒了。”

“嗯。”

鐘遠程回應了一下，沒有說任何話，把被子掀開了，露出臉，只見他一頭亂蓬蓬的頭發，睡眼惺忪，臉上竟還帶著眼鏡。也許是燈光太刺眼，他又立刻把被子蓋上臉，不說話。

“起來吃點飯吧，給你煮了一碗面條。不吃飯哪行？”

“唉。”

他長嘆了一口氣，依然不說話。

“趕緊起來吃吧，一會面條就粘一起了。我先去洗澡了。”

說完，我去了衛生間。我需要趕緊洗漱完畢，一會還要看我新買的那本薩繆爾森的《經濟學》，還有曼昆的《經濟學原理》。我要在這一周之內，重點攻克這兩本經濟學巨著，還要再翻閱其他三本國內學者的著作，這對我來說，壓力比去年考研還要大。我還要再把之前下載的國研網上的資料再過一遍，要緊扣目前中國現在的經濟形勢，可以談談自己的一些看法。我為了能在英語口語的復試中能說出一些亮點，我還買了一本時事新聞英語，只希望能在談到目前一些熱點話題后，可以知道一些背景，并且能用很精準的詞匯去描述這些事件。

我現在終于深刻領悟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的含義。我忽然后悔剛過了年那段時間為什么沒有想起來去買書看？為什么還要閑得去應聘歌手？我這個人還是惰性太大，很多事情不逼到眼前就不會著急去做。我從今天晚上開始，全面進入備考狀態，惡補自己的不足，我要看書看到凌晨一點再睡。

洗完澡，我回到臥室，看到那碗面條被端到了靠近鐘遠程床頭的桌子上，吃下去了一半。鐘遠程還是蒙著被子睡覺，土豆爬上了陽臺旁邊的沙發上，占據了我的位置。我端起那半碗面條，走到沙發前，把土豆趕下來，然后把那半碗面條倒進了它的貓糧盤子里。

“土豆啊，你親爹心疼你，還給你留了半碗面條，去吃吧。”

土豆看到我倒了面條進去，跑過去，聞了聞，并沒有吃一口，反而又轉過頭來，跑到沙發這兒。

“嘿？你還不吃剩飯，挺講究啊？”

土豆看我說它，靠近我，又是渴望的眼神，又是“喵喵”地叫著。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別耽誤我研究經濟學的鴻篇巨著，再搗亂，我要復試不過，全都賴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