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棟九十大壽,兒孫聚集一堂。遠在G省的孔雪紅也抽空回來了。因為常年在外在打拼,她和丈夫已經兩地生活好幾年了。而親戚朋友說什么的都有。反正她也不在乎,這年月,男人在外面打拼就屬正常,女人在外,就是有異心了。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這個世界,對女人還是太苛刻了。
女兒自從上學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為了能給女兒了穩定的生活,她早早地把戶口遷到G省S市。女兒也在那里上的小學。對此,丈夫何仕明總是不支持。而且在一眾人的說服下,隱隱有了別的想法。對此,孔雪紅也很無奈。何仕明這個人,外表很是老實木訥,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因此,人心都是偏向“弱者”的。對于她總不回來,人們便有了自己的看法,于是在一些人的口中,她就變成了流連在外不思回家的女人。
一直以來,北方的體制僵化,她的工作單位又早早地解體了,所以她只能想辦法自己謀生。光靠丈夫那點工資實在是不夠看。親戚朋友們都是說的好聽,過得不好,大家幫幫就好了。那是沒真的求到誰身上。如果她真這么做了,人家早就躲遠遠的了。就算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不是。因此,孔雪紅也加入了南下的隊伍。一開始她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其實剛開始丈夫也是支持的,把工資都給她讓找事做。但是看她在南方慢慢落腳之后,就又想著讓她回來了。也是因為一些人老是有意無意地提醒她,女人長期在外,肯定會有別的想法。如果還想一起過日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勸回來。因此,他也一直在勸她,希望她能回北方來。對此,孔雪紅也沒辦法,現在她在S市已經發展得不錯了,孩子也在當地上了小學,生活也上了軌跡。為此,她也勸丈夫和她一起在南方發展。丈夫在環衛部門,是個環衛工,一年拿的工資也是有數的。但是他就是放不下這個“鐵飯碗”。反而一心想讓她回來。就這樣,倆人拉鋸一般地堅持了好幾年,誰也說不動誰。后來,也就都放棄了。
老爺子過生日,而且還是整壽,孔雪紅肯定得回來。因此,面對的就是丈夫不太熱情的臉。反正她也習慣了。日子是倆人的,不能她一頭熱?,F在兩地生活的家庭也不止她一家,只不過很多是男人出去打拼,而她家是掉換過來而已。
就像三哥,也沒什么正式工作,但是一家人也過得挺好的。主要是孔延超這個人腦子活,也敢干。
說到孔延超,一大早,他就騎上自行車,去家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去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全是他一手包辦。
早上,早早地先為三歲的孫女擺上“愛心餐”,然后又準備好大家的早點,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完了早飯,把兒媳和孫女送去幼兒園。兒子在外地打拼,每年回來幾次。老伴和別人有約,出去遛彎兒。他也開始出去轉,然后是中午,再然后是晚上,一日三餐。每餐都是豐豐富富的。每次他買菜回來,遇到鄰居,都會和他聊會天,畢竟人都愿意和顧家的人交往,認為這樣的人會很可靠。
別看他一臉笑呵呵的,逢人三分笑。眼底的精光卻顯示出了此人精于算計。不過,他這人有個優點,就是顧家。在外面賺多少錢,都會將大部分上交給妻子。
在一次無意識地說漏嘴之后,親戚朋友才知道,他前幾年就和妻子偷偷辦了離婚了。對于倆人如此平靜的“態勢”。眾人表示不懂??籽映俸僖恍Γ孔悠弊踊旧隙际抢掀诺?,他幾乎是“凈身出戶”。如此的“光棍”,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后來,有熟識他的人說,這是他轉移財產的策略。前些年,他熱衷于做民間借貸人,和銀行合作,很是賺了一筆,之后,怕有些單子出事兒,就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買了幾個商鋪,全部劃到妻子的名下,并辦了“假”離婚。戶口本上是真離了,但是人還是在一起過的。
因為這一行有風險,所以他也早早就不干了?,F在也是在找商機,并指導兒子去做?,F在兒子就在南方G省,在那里賣北方特有的吃食。以最低的成本,賺取最大的效益一直是他的宗旨。在兄妹之中,他和孔雪紅都是那種外向人。不甘平凡,事實證明他也是有眼光的。雖然不像哥哥們那樣有公職在身,不過,家里卻比大家都過得好。
他和孔雪紅也最合得來。兒子在南方,也和姑姑走得很近。這些年妹妹是怎么過來的,他是最清楚的。但是妹夫是保守的性子,他也沒辦法。都說婚姻是勸和不勸分。有時候,他也勸妹妹,實在不行,就離了吧。也別苦自己了。帶著孩子在外面也不易。但是孔雪紅一是自身也沒有再找的想法,因為她現在很忙碌,另一方面何雪也放不下自己的爸爸,總想撮合他們和好。對于孩子的心意,她很理解,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有強大的心理,孩子能在面對這種情況下還能很陽光地生活著,也算是不錯了。
果然,回來后,何仕明又是問起她什么時候回來的事兒。她也不想和他談了。因為她也看出來了,他就是一門心思想讓她回來。他只知道,有個穩妥的工作,就守家帶地地安穩生活,這樣就是一輩子。但是對于已經習慣大風大浪的孔雪紅來說,這種日子已經不適合自己了。就連何雪都喜歡上了南方。對于回北方,還有很深的抵觸。覺得北方太冷了。這次回來,雖然是秋天,但是母女倆還是多穿了許多。
對于孩子回來,何仕明還是很高興的。倆人鬧矛盾是倆人的事,和孩子無關。倆人在這方面倒是達成了共識。所以何雪一直覺得他們能和好的原因,也就在這里。
在家里商談無果的情況下,兩人也是不歡而散??籽┘t領著孩子去了孔延國那里看父親。老爺子也是歲數大了,一陣糊涂,一陣明白的??吹脚畠夯貋砹?,也很高興。在孔延國他們都出去的情況下,老爺子偷偷地說,尚梅不好,總是不愿意在家呆著,而且做飯的時候,有時候也會嫌麻煩。所以說,有時候,人都覺得自己做的事兒挺隱蔽的,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這些都是無所遁形的。
孔雪紅也是一聽,她也沒辦法,自己家的事兒還沒擺平呢,哪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兒。尚梅這個人她知道,也聽哥嫂們說過。知道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兒。但是過日子就是這樣,哪有碗不碰筷子的。家常絆嘴是正常的。再說,有個女人在家里,大哥和父親在家里也能有點熱乎氣。這些年,大哥家里一直不怎么“太平”。之前孔瑞兒父母的那些事兒基本上是人盡皆知了。好在孩子現在還不錯,雖然一直在大哥這里,但是也上大學了,也不用怎么管了。一切也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聽說,她在學校里有男孩子追了。這也是個好現象。
陪著老爺子聊了會兒天,吃過了飯,她就準備回家了。雖然和何仕明鬧得不太愉快,但是現在倆人還是夫妻,再說,孩子也高興看他們在一起。所以,為了不惹太多的是非,她還是領孩子準備回家。
剛出了單元門,就聽上面有人喊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孔祥棟在三樓的窗口叫她。她和孩子往近前走,結果,沒走兩步,就看到頭上有蘋果和香蕉從上面落了下來??紫闂澾€一副“趕緊拿走”的焦急樣子,弄得孔雪紅一陣無語。老人糊涂了,但是心疼女兒的心還是沒變的。他這是偷空把水果從上面扔下來,想讓女兒和外孫女帶上。為了不讓人看笑話,她和何雪趕緊把地上的水果撿起來,倆人就這樣“抱”著摔爛的水果出了小區。沒辦法,老爺肯定在上面看著呢,為了讓他安心,她們只能打包帶走。
出了小區,倆人把爛水果趕緊扔到旁邊的垃圾箱里。娘倆無語了一陣,何雪更是忍不住,直說姥爺太逗了。孔雪紅也忍不住笑了。都說老小孩,這回是真的變小孩了。
不提孔雪紅她們回家了。孔延國在樓上看到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也知道父親是糊涂了,那么高的地方,扔的東西肯定是壞的。也難為妹妹了。尚梅倒是沒說什么。因為她知道老爺子雖然平時不怎么說話,但是對她還是防備的。沒辦法,在人家家里,處處都得小心奕奕的。這也是她不太愿意在家里呆著的原因。但是,前一段時間倆人鬧得也不太愉快。所以她也只能多花點時間在家里。畢竟都這把年紀了,讓人家再說三道四的,也不好。
孔延國倒是沒有翻舊賬的意思,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有時候,還會幫她做做家務。對此,她也挺感激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個人不錯,她才開口答應再婚的。好在兩家的孩子都支持,兄弟們也沒什么說法。所以,她覺得還是好好維護這份感情的好??粗涂籽訃趾秃昧耍瑑鹤右菜闪丝跉狻Uf實話,要是媽媽離婚了,他的壓力會更大。本來岳父一家就對他家里不是太滿意,當初也是妻子看上了他這個人而已。所以他也不愿意出現太多的變故。能好好的,總好過各種爭執的好。
因此,有時候,他和妻子也帶孩子過來看看他們,逢年過節也帶東西過來,一切都是為了讓媽媽安心呆在這里。尚梅也知道兒子的心意,所以,也盡量多呆在家里干點活。之前有段時間,她是被突然轉變的生活迷了眼,后來,兒子的話也點醒了她。她有些忘本了。能找到一個互相關心的人不容易。而自己想得太多了。因此,她就不再出去玩麻將了。后來,也只是和幾個談得來的老姐妹們,在小區里偶爾跳跳廣場舞,偶爾也玩個牌之類的。有時候,倆人換班看著老爺子,讓另外一個人出去活動。這樣,也能都松一口氣??傊?,大家互相體諒之后,日子肯定要好過得多。看見她這樣,兄弟妯娌也就不說什么了。家和萬事興,大家還是喜歡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很快,老爺子的壽宴便開始了,一大堆兒孫歡聚一堂,孔文才買了個大蛋糕,專門用來慶祝爺爺的的大壽。其間大家也是合影的合影,聊天的聊天。因為大家好不容易才能全部聚在一起,這樣的場合也不多見。因此,在生日宴后,大家又接連開了幾次流水宴,也是讓大家互相串串門走動一下。之后,就是各自回家,還有人回歸工作崗位了。
孔雪紅也帶著何雪回南方了。何仕明還是老樣子,只是囑咐女兒注意身體,對于孔雪紅,也不怎么搭理。對此,孔雪紅也沒辦法,倆人到現在,已經是貌合神離了。不過是顧忌孩子的一面罷了。再說,她也沒心思和他這樣糾纏下去了,她還有事業,還有很多事兒在等著她處理。在北方這幾天時間里,她接了好幾通電話,多半是業務電話,看著她這個樣子,何仕明心里也是一片黯然。妻子越是出色,他卻越覺得有壓力。他覺得,兩個人現在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里,很多事情的看法已經不同了。而且,看到妻子談業務時神采飛揚的樣子,他也覺得有些陌生,更覺得有了差距。因此,在女兒問他什么時候過來看她和媽媽的時候,何仕明心里一陣陣發苦。他覺得越來越難向妻子“靠攏”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有些無法“融入”她的生活了。就像女兒教他用微信時那樣,當時女兒報怨地說,他怎么這么笨呢,怎么教都教不會。孩子是無心的,但是他卻覺得挺難為情的。覺得不僅是個失敗的丈夫,連孩子都開始“嫌棄”他了。對于他的這些小心思,孔雪紅也是無法得知的。因為她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都顧不過來。這也是何仕明覺得自己一點點在“排除”在外的原因吧!有時候,事實就是這樣,當一個人忙于事業時,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會被“弱化”了。但是對于一個相對清閑的人來說,很多無關緊要的事,也因為有了思考的時間,才會產生一系列的聯系。何仕明每天的工作就是收拾一下街道,也是分時段的,因此,有時候,他在閑時便會靠在一邊看著人來車往,有時候總會有恍如隔世之感。因為總是一成不變的工作,也導致了一成不變的生活,因此,他對于變動很是敏感。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生活就像街道一樣就好了,臟了亂了就掃干凈,簡單直接,如果能這樣,那么生活就會好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