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別談愛
- 顧雨小姐很會說謊
- Shuu桃
- 1732字
- 2019-05-29 10:45:23
4月5日的清晨,我在一陣細雨聲中醒來。
假期第一天,正清明。雖然這天氣正應了那詩句“清明時節雨紛紛”,可懨懨的天應當是不討喜的。
不論是踏青游玩,或是追憶先人,那可都是要出門的。歐陽晴一家今天就安排了出門掃墓,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堵在中環。
我關上窗,防止小雨飄進來打濕我的木地板。古典音樂和著那不甚清晰的雨聲,讓我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不那么孤單。
解決完早餐,拿出前天下單、昨天送到的鉤針編織材料包,我點開賣家推薦的視頻,學習鉤針的手法。這是基礎,只要學會了這個,一只晴天娃娃的功夫應該不難。
照著視頻,我手指靈活地動著。
一無是處的我,手還算靈巧,這大概是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了。
靠在茶幾邊折騰了一個半小時,完成進度35%,我打算沖杯熱可可再繼續。于是我站起來,先舒展下僵硬的肌肉。
兩手舉過頭頂,我分別向左向右扭了下腰,在瞥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死神”時,我差點絆倒在沙發和茶幾間。
許是我剛剛過于專注,忽視了對周圍環境的警覺。
我第一反應竟是: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在那里坐了多久?
明明知道他來去自由、隨時隨地的。
去廚房泡了兩杯熱可可,給了他一杯,然后我端著自己史努比的馬克杯站在一旁凝氣觀望。
他會不會喝呢?死神能不能吃東西呢?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他朝我看過來。
我心虛地喝了口可可,舌尖毫無防備地接觸到滾燙的水,瞬間被燙得發麻。
我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話說,死神先生,你為什么那天下午才來找我,明明倒計時從午夜十二點就已開始了不是嗎?”我嘗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顧雨小姐,那天零點整我有找過您,”他說,“但您完全無視了我?!?
我滿心疑惑。我沒有,這三個字想要脫口而出。
“在夢里?!?
額…這就不能怪我了。一個夢誰會當真?更何況,我一覺醒來二十個夢里有十九個是記不得的。
不過我想我已知曉,初見時那莫名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您當時回應了我三個字。”
上下掃了他一眼,我貧乏的想象力實在沒能讓我想象出我在夢里究竟給出了什么樣的反應。
“是‘知道了’?”我這樣猜測。
“是‘神經病’?!彼v得簡潔、又事不關己。
嗯,那我真的是太行了呢。
我回到沙發與茶幾之間的地毯上,輕輕撫摸我剛剛一個半小時的成果。
還是會有成就感的。
忙活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三點我才終于弄完了——圍著紅色圍巾,噙著笑的晴天娃娃。此世間只此一只,顧雨出品。
我從地毯上爬起來,去柜子那邊翻找明信片。我喜歡收集好看的信紙、信封和明信片,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即便我沒什么想要寄信傳達思念的人。
這個時代,寫信的人少了。
在我翻箱倒柜的時候,死神先生主動向我搭了話。
“她…”
我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發現他看的是電視機柜上的照片。一張是我五歲拍的藝術照,另一張是我母親,所以我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誰了。
“她,是我的母親。”我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照片中的她笑著,棕色的大波浪垂至腰際,她穿著黑色的抹胸晚禮服,精致的鎖骨上架著一把小提琴。
她是位走在路上能引人側目的女性,不僅貌美,還很有能力。
可是,她有一個與美好的她極不相稱的身份——單親媽媽。
我知道世上絕不止她這一個,世間正逐漸給予她們包容,但她的家人們沒有。
20歲未婚先孕給這個本該前程似錦的女人造成了太多傷害。
關于外祖,在我為數不多的記憶里,每次母親帶我去拜訪最終都會不歡而散。他們的指責我聽的太多太多,但最多的還是勸那個傻女人再找一個。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還有那么幾個被反復提及的名字,他們甚至愿意彎下腰輕聲問我想不想要一個父親。
我傍著她的腿,沒說話。
他們是不喜歡我的。
與父母的關系一度跌破冰點,她為自己的不孝難過…可她還是選擇了我。
我是她一生的污點。
所有人都該這么認為。
“她每早都會親吻您的額頭,替您捱好被子。”
我挑了挑眉。我母親兩周前跟著她就職的交響樂隊去歐洲演出,預定本周末才會歸來。
素未謀面的他居然知道,我很驚奇。
“她愛您?!?
死神先生從不起伏的聲音自我身后傳來,那一刻顯得好遙遠。
可能是我的刻板印象,我總覺得不該從死神嘴里聽到“愛”這個字。
她愛我,我比誰都知道。
但我不喜一個外人對此說長道短。
我扭頭撞進他波瀾不驚的目光,想要終止這個話題。
于是我語氣很沖地問了一句:“原來死神先生竟也懂得愛么?”
仿佛是被我的問題難住,他良久未言。
最后,我得到的答案是這樣的。
他說:
生前,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