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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悲劇的誕生

1.墳包突起人世間

在以土葬為主流的古代中國,墳墓便是人生的最終歸宿,所以古人云:入土為安。對于大多數人而言,無論其生前是享受著榮華富貴,還是過著屋無片瓦、地無三分的貧苦生活,喧鬧都是一生的主題。正是基于在世時的浮華,在地下世界得到安息和寧靜,便成為人類的一個夢想。那些生前享有特權的貴族階層,除了夢想在地下世界安息,還想繼續過那種驕奢淫逸、鐘鳴鼎食的人間生活,建造氣派的陵墓與豪華寬敞的地宮,就成為其追求的目標。但事實上,生前美好的心愿和布置的如意算盤,死后并不總能如愿,有時恰恰相反。“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者,是無不掘之墓”,為這一夢想和行為做了歷史性注腳。

當然,人不是在猴子時代就開始建造墳墓的,也不是從猴子變成人那一天突發奇想,要打造個豪華地宮,以便死后安葬,繼續享受人世間的舒暢與快樂的。有史可查的是,墳墓的建造,距今也不過是三千多年的時間。

在遠古時代,人們還沒有安葬死者的習慣。原始人類對于同伴死亡的處理,要么是在快餓死之時,不得已將其吃掉,這可稱之為“腹葬”;要么將尸體隨便丟棄于野外,這可稱之為“野葬”。正如《孟子·滕文公上》說的那樣:“蓋上世嘗有不葬其親者矣,其親死,則舉而委之于壑。”實際上“腹葬”和“野葬”都算不上喪葬。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生活的安定,出現了埋葬死者的現象,但當時墓而不墳,且無任何標記,“古之葬者,厚之以薪,葬之于野,不封不樹。”

真正意義上的墓葬制度的出現是靈魂不死觀念產生之后的事情。這一觀念的產生徹底改變了人們對于死亡的態度。這種觀念認為,人死了,只是遷居,要過另一種新的生活,因而,要按照死者生前的生活方式來安葬,所謂“事死如事生”。正如古人所說,“喪禮者,以生者飾死者也。”正是在這一觀念支配下,經歷漫長的歲月,才逐漸形成了一套隆重而復雜的喪葬制度。

所謂中國奴隸社會的代表——商,是至今唯一可以證明中國開始進入“文明時代”的朝代。就是在這樣一個大時代里,興起了歷史上第一個厚葬高峰。這個時期統治者的墓葬十分奢侈,并有大量的奴隸殉葬。現代考古發掘證明,安陽的商王陵墓,墓室面積約330平方米,加上墓道面積共達1800平方米;高級貴族的墓,墓室面積加墓道面積共300多平方米,其形式有“亞字形墓”,即墓室南北各留一條墓道;有“甲字形墓”,即南面留一條墓道。中等貴族的墓,無墓道,面積約20平方米;一般小貴族的墓,面積不足10平方米;平民墓室面積僅2~4平方米。統治者的墓葬,隨葬有大量青銅器、玉器,并殉葬大量的人、畜。當時流行在墓坑中部挖一“腰坑”,以殉葬人、畜和隨葬器物;在墓上建房屋,以供祭祀,稱為“享堂”。《禮記·檀弓上》所記載: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及圍,殷人棺、槨。殷代的大墓中,多有棺、槨。棺上一般涂紅、黃漆一至數層,少數棺上還有彩繪。

中國的喪葬史在西周時拐了一個彎。這一時期,由于農業民族比游牧、經商民族更講禮制,更重倫理,故有薄葬之趨勢。而尤為重要的是,西周時期,喪葬禮儀開始走向制度化、法律化。據《周禮》載,當時專門設有“冢人”,專司王室貴族的“公墓”。他根據貴族的班輩、級別來確定墓室大小、享堂(墓上房屋)的標準和植樹數目;又設“墓大夫”,掌管平民的墓葬。隨著時間的發展,人們對于墓葬越來越重視,靈魂不滅的觀念也在人們的思想意識中越來越強烈。由于當時生產力水平非常低下,人類的活動經常隨著自然環境的變化而不斷遷徙。在這諸多情況的限制下,人們還沒有把墓葬作為永遠祭祀的打算,所以當死者被埋葬之后,地面上并沒有留下什么特殊的標志。正如《禮記·檀弓》所言:“古也,墓而不墳。”并解釋說:“凡墓而不墳,不封不樹者,謂之墓。”說明早期的墓葬是既無封土的墳頭,也無樹木或標志的。這一點已被考古發掘所證實。

大約從周代起,在墓上開始出現封土。《禮記》中有一段孔子尋找父母之墓的故事,為后人研究墓葬的變革提供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這個故事說,當孔子三歲的時候,父親叔梁紇就死了。當孔子長大成人后,想祭祀一下他的父親,卻找不到墓葬的處所。后來經過許多老人的回憶,經過很長時間才找到。孔子是個重“禮”之人,他認為子孫祭祀祖宗是必要的禮節,為了便于以后經常前來祭祀而不致迷失方位,他想了一個辦法,即在父親的墓葬處所上培土壘墳,作為下次尋找的標志。關于在墓葬處所培土壘墳的做法,可能在孔子之前就有人做過嘗試,但后人大多還是以這個故事發生的年代作為封土的起源。據《禮記·檀弓上》載,孔子在合葬其父母時說:“吾聞之,古也墓也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于是封之,崇四尺。”

戰國中晚期,出現了以國君為中心的陵墓制度。在商周時,帝王的墓仍稱為墓,春秋時有的稱丘。從文獻記載看,春秋戰國以后,墳頭的封土逐漸高大起來,大者形狀好似山丘,因此有人把這類的墓葬處所稱之為邱。如當時趙武靈王、燕昭王的墓葬處所,分別稱為趙邱、昭邱等等。后來,便出現了帝王將相等封建貴族的陵。從戰國秦惠王開始專稱陵,這也是帝王喪葬史上的一個分水嶺。

秦漢時期,逐漸進入第二個厚葬高潮。這個時期,統治者的墓葬自然是窮奢極欲,一般庶民百姓也大有講究,新型墓葬不斷涌現。秦始皇陵堪稱“超級天子大墓”。它的地宮設施與地面設施一樣,墓內地低見水,用銅加固,上置棺槨,陵區現發現的陪葬坑多達300余個,重要文物3萬多件,特別是兵馬俑的發掘,被稱為“世界第八大奇跡”。

從西漢開始,墓葬習俗有了重大變化。在墓室內外,描繪、模印有各種圖像,題材十分廣泛,從神話傳說、歷史故事,到墓主經歷、家庭生活、勞動生產等都有涉及。長期以來殺人殉葬、以人祭祀的習俗,至漢代基本被廢止。在隨葬品中,過去殺殉奴婢的習俗被木俑、陶俑取代;真車馬被木陶模型代之;青銅器為主改為陶、漆器為主;出現了大量的陶質物器,如倉、灶、井、豬圈、田地、樓閣等。漢代的皇帝,即位一年后便開始營建自己的陵墓。其耗費之巨,難以想象。西漢的帝陵較為集中,11個帝陵,9個在今咸陽原上,另外的霸陵在西安市東郊的霸陵原上,杜陵在今西安市南郊的杜陵原上。除漢文帝的霸陵因薄葬而“因山為藏”外,其余皆有高大的土堆。帝后合葬,同塋而不同陵。帝陵在西,后陵在東。當時的陵園之旁,建有寢殿。寢殿內建有東、西階廂、神座等,陳列著主人的衣冠幾杖等日常用品;宮人必須像主人生前那樣,每天準時整理被枕,準備用水,擺設梳妝具等。西漢諸陵還有一個特點,即都有高級官吏、寵臣的陪葬墓地,一般在帝陵之東。眾多陪葬者,每人一個大墳丘,整個陵區星羅棋布。晉代張載《七哀詩》中寫道:“北邙何壘壘,高陵有四五,借問誰人墳,皆云漢代主。”這首詩形象地反映了當時陵區的分布情況。

東漢墓中,開始流行“買地券”,象征死者對墓地的所有權。一些地區,隨葬品中還出現了“搖錢樹”,反映了貨幣經濟的沖擊。在墓形上,出現了記載死者姓氏、埋葬年月、埋葬者、易于識別的墓碑;出現了表明死者身份、等級并使冢墓更像官府的墓闕;出現了列于墓前,用于昭示祥瑞的石獸。墓中常見一種鎮墓文字,或寫于陶瓶、鉛券之上,或石刻、磚刻于墓內。其內容包括紀年月日,以天帝使者的名義告死者之家或丘丞墓伯,給活人除殃免禍,為死者解迫謝罪。值得注意的是,墓中還多隨葬鉛人,據說是為了代替死者在陰間服役。

東漢至魏晉南北朝,厚葬再一次演變為薄葬。東漢后期,道教興起,佛教傳入。道教主張薄葬,佛教崇尚火葬,亦是薄葬,其影響相當之大。魏晉南北朝時,少數民族勢力進入中原,其主張薄葬也有不小的影響。多種原因,促成了薄葬風氣的流行。三國時期,有識之士率先帶頭施行。魏文帝曹丕,依山為陵,無寢殿、園邑神道。魏晉時的豪族世家,生前奢靡極欲,但死后也實行相對的薄葬。

南北朝時,為了讓墓室更像現實的府第院落,普遍加長墓道,頂部開天井,一個天井象征一重院落,又在室內砌棺床、臺桌等。還出現了放在墓內,主要用于記載死者生平的墓志和用于避邪的陶質“鎮墓獸”。這一時期,陵制多聚族而葬,家庭墓進一步取代了氏族墓地。此后,帝陵的基本類型都是承接前代而建。

唐陵有“積土為陵”和“依山為陵”兩種形式,陵園的平面布局仿長安城,墓室則仿皇帝內宮。帝陵的陪陵制度在唐代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如昭陵,其陪陵墓已確定的有167座。

在唐以后的法律中,多有喪葬墳墓的規定。這些規定使得人們一看墳墓的大小高低,便可知埋葬者的官位品級。

唐陵平面布局既不同于秦漢以來的坐西向東,也不同于南北朝的“潛葬”之制,而是仿唐長安的建制設計。陵寢高居于陵園最北部,相當于長安的宮城,可以擬皇宮苑。其地下是玄宮,在地面上圍繞山頂或封土堆建方型小城,城周有四垣,四面各一門,門外有雙闕、雙獅,南面為正門。唐皇帝死后,選擇陵地只考慮風水龍脈,不統一規劃。唐陵前均有大型石刻。如唐高祖獻陵有石虎、石犀和華表,昭陵有“昭陵六駿”石刻和石翁仲等。

北宋、南宋時代,由于政治孱弱,其皇陵規模較小,亦無突出之處,而且多遭浩劫。陸游《南宋雜事詩》云:“回首東都老淚垂,水晶遺注忍重窺。南朝還有傷心處,九廟春風盡一犁。”讀罷,不禁令人唏噓。

明陵的布局風格,標志著中國帝王陵寢制度步入了成熟階段。在形狀上,由方形變為圓形,采取寶城寶頂,方城明樓的形式,不僅顯示了帝王陵寢的莊嚴與威儀,也具有很高的建筑藝術水平;更加注重棺槨的密封與防腐;朝拜祭祀儀式更為隆重和完整,而且出現了規模宏大、豪華奢侈的陵園建筑群:陵園正門有巍峨壯觀的牌樓,過了牌樓,由南向北沿神道中軸線形成了三大磚木結構建筑群。第一部分為碑亭、神廚、神庫等;第二部分為祭殿和配殿;第三部分為寶城、明樓等。其中,明神宗定陵玄宮,總面積達1195平方米,其氣象之宏麗,世所罕見,被譽為“地下宮殿”。清陵分為清東陵和清西陵。清東陵位于北京市東北120公里處,河北遵化的馬蘭峪附近;清西陵分布在北京市西南120公里處,河北易縣梁各莊。清陵繼承了明陵宏偉壯麗的特點,而且其建筑藝術達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

2.令人驚嘆的地下寶庫

對生命的眷戀和對死亡的恐懼,使人類造就并接受了靈魂不滅的美麗神話。這個美麗神話的直接結果就是導致了視死如視生現象的產生。于是,在尋找到了自己的最終歸宿——墳墓之后,人們便將其視為“新家”而大加裝飾,厚葬之風愈演愈烈。秦始皇陵未得開掘,其中珍寶自不得知,但據《史記》載:“天下徒送詣七十余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滿之。”

漢代皇帝將天下稅收總數的三分之一用來建陵,故漢陵中藏品十分豐盈。漢武帝茂陵中除無數金銀珠玉外,還有鳥獸魚鱉、牛馬虎豹等“凡百九十物,盡瘞藏之。”西漢赤眉軍挖掘茂陵,數以萬計的義軍搬運數日,但“陵中物不能減半”。武帝所穿的“金縷玉衣”(即用幾千塊玉片以金絲綴合而成的衣服),與別的皇帝不同,別出心裁地在玉片上又雕刻出蛟龍、鳳凰、烏龜、麒麟等祥物,是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其諸侯也穿“銀縷玉衣”。大貴人、長公主死時用“銅縷玉衣”。1968年,在河北滿城發掘出中山靖王之墓,中山靖王劉勝夫妻都身著“金縷玉衣”。其中劉勝的玉衣長1.88米,用1100克金線連綴2498塊大小不等的玉片制成。目前發現的漢代“金縷玉衣”就有20多套。

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合葬的乾陵,其珍寶因未開掘尚未得知。僅就其陪葬墓來說,雖早年被盜,但出土的各類文物仍達4000多件。如章懷太子墓出土的三彩鎮墓獸、官宦俑、武士俑、鞍馬、駱駝等,身材高大,釉色亮麗,屬唐俑精品。永泰公主、懿德太子墓中的金、銅鎏金、玉飾品,形狀多式多樣,雕刻非常精細。墓內還有許多壁畫,內容豐富,是研究唐王室貴族生活和古代繪畫藝術的珍貴材料。

明神宗朱翊鈞定陵,其寶物數不勝數。在他的頭旁,放著一頂翼善冠,是用純金細線織成,重800余克。上有兩條纍絲金龍盤繞,為世所罕見的無價之寶。在皇后的4件鳳冠上,綴滿了金龍、翠鳳、花鳥連理。其中的一頂,上有金龍12條,翠鳳9只,博鬢(鳳冠后面的翼,由珍珠串飾而成)3對。在龍鳳之間,綴滿了珠玉寶石;其中的一頂綴珍珠2300多粒,各色寶石150多顆,可謂稀世之寶。在出土文物中,還有一種叫做“寶花”的珍品(衣帶上的飾物),上面鑲嵌著“貓兒眼”、“祖母綠”等極貴重的寶石。“貓兒眼”俗稱“夜明珠”,對光線的反應十分奇異,可在中央形成一條晶瑩的明藍色的光柱,像貓的眼睛一樣,故又稱“貓眼石”。這種寶石,在自然界罕有,只產于今斯里蘭卡的個別地方。據說在明代,豆粒大的一顆,就價值千金。更令人嘆為觀止的是,這些寶花,有的竟嵌著拇指般大的貓眼石,其價值難以計算。另外,像金銀玉瓷、木俑漆雕、成匹的綾羅綢緞還有數千件,件件巧奪天工,價值連城。

在清一代,乾隆皇帝死后穿戴的都是寶物。統治中國達半個世紀的慈禧太后,生前享盡了人間的榮華,死后仍然極盡奢侈,在她的陵墓里更有令人無法想象的富貴。據說慈禧死后,口內含著一顆熒光閃閃、百步之內可映照清楚絲絲頭發的“夜明珠”,頭部上首放置一個翠荷葉,腳下安放一朵粉紅色的碧璽大蓮花,身著金絲串珠彩繡袍褂,頭戴珍珠串成的鳳冠;蓋的衾被上有珍珠堆成的大朵牡丹花,手鐲是用鉆石鑲成的1大朵菊花和6朵小梅花連綴而成。身旁放有金、紅寶石、玉翠雕佛像各27尊。腳下左右兩邊各放翡翠西瓜一個,甜瓜兩個,白菜兩顆,還有寶石制成的桃、李、杏、棗200多個。尸身左旁,放著一枝玉石制成的蓮花,右側放著一枝玉雕紅珊瑚樹。另外還有玉石駿馬8尊,玉石十八羅漢等700多件寶物。當寶物殮葬完畢后,棺內空隙又倒進4升珍珠和紅、藍寶石2200塊。這滿滿的一棺奇珍異寶,據當時人估計,不算皇親國戚、王公大臣的私人奉獻,僅皇家隨葬品入賬者,即價值白銀五千萬兩,其糜費之大,令世人驚嘆。

諸如此類為死者陪葬的光怪陸離的地下寶藏,點燃了膽大妄為者貪婪的欲火,導致本已存在的盜墓風愈演愈烈,一場場盜墓與反盜墓的“陰陽之戰”,便在活人與死人、地上與地下之間拉鋸般展開,以至幾千年起伏綿延,不絕于世。那山環水繞靈境天開的巍巍帝王之陵,那帝王之陵中閃爍不斷的磷火藍光,以及無以數計被盜的陵墓珍寶,令世人百感交集,痛心疾首。

縱觀歷史,厚葬之風愈烈,則盜墓之風日熾。當歷代帝王將相苦心孤詣地經營著自己未來的“極樂世界”之時,一個破壞這一世界的活動相伴而生,而且,這種破壞是如此地猖獗,以至于它不但令死者尸橫于野,也令生者不寒而栗。

3.盜賊如狐

其實,對于厚葬的危害,古人已早有所認識。

早在西漢中期,著名學者楊王孫就曾指出:“厚葬誠亡益于死者……或乃今日入而明日發,此真于暴骸于中野何異!”

另一位大學者劉向也說:“丘隴彌高,宮廟甚麗,發掘必速!”

東漢時的一道詔令寫道:“今百姓葬送之制,竟為奢靡,生者無擔石,而財力盡于墳土,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靡破積代之業,以供朝夕之費,豈孝之意哉?有司具申明科禁,宣下郡國。”

晉代大文學家張載在《七哀詩》中描述了漢代皇陵被盜后的慘狀:“借問誰家墳,皆云漢代主……季葉喪亂起,盜賊如豺狼,毀壞過一抔,便房啟幽戶,珠匣離玉體,珍寶見剽虜。”

但可惜的是,這些理智的聲音在當時的世俗社會里是那么的微弱。在“事死如事生”思想的支配下,厚葬之風雖在歷史的某個階段有所回落,但其愈演愈烈之勢浩浩蕩蕩,難以阻擋,于是出現“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是無不掘之墓”的現象,也就不足為怪了。

歷史上有記載的盜掘事件最早出現在2700多年前的西周晚期,最早被盜的著名墓葬是商朝第一代王——商湯之冢,距今約3600年。后來湯王冢又數次被盜,穴內幾欲成空。據《壟上記》載,北魏天賜年間,河東人張恩又盜掘湯王墓,僅得到了些古鐘磐,深覺無用,于是全部投入河中。

商末名臣比干墓,北宋時被陜西轉運使李朝孺所盜,據說從中盜出直徑2尺多的銅盤,長3寸多的玉片等物。

周朝天子周幽王墓被西漢時的廣川王劉去疾盜掘。據《西京雜記》載,冢“甚高壯,羨門既開,皆是石堊,撥除丈余深,乃得云母,深尺余,見百余尸,縱橫相枕藉,皆不朽,惟一男子,余皆女子,或坐或臥,亦猶有立者,衣服形色,不異生人。”這個記載與長沙王吳芮墓被盜情形頗為相似,只是真假無法考證罷了。春秋戰國時期,出現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盜墓高潮。《呂氏春秋·安死》說:“今有人于此,為石銘置之壟上,曰:‘此其中之物,具珠寶玉玩好財物甚多,不可不扣,扣之必大富,世世乘車食肉’。人必相與笑之,以為大惑。世之厚葬也有似于此,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無不亡之國者,是無不扣之墓也。以耳目所聞見,齊、荊、燕嘗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趙、魏、韓皆亡矣,其皆故國矣。自此以上者,亡國不可勝數,是故大墓無不扣也。”當時盜墓之猖獗由此可見一斑。有關史書上有記載的被盜名墓就有晉靈公墓、齊景公墓、管仲墓、吳王闔閭墓、魏襄王墓、魏安釐王墓、魏哀王墓、趙簡子墓等。

據現代考古調查所知,新中國成立前,春秋戰國墓葬非正式發掘或被盜掘的有三處:

一是1923年河南新鄭農民打井時發現的鄭公墓,出土了一批重要青銅器,因非科學發掘,文物與資料自然無法全面收集保存,導致墓主與年代難以確定,研究者根據一些文物推斷,此墓可能是鄭國一個君王墓。所幸的是這批青銅器大多數還存于國內。

二是洛陽金村周王墓,1928年夏天,天降大雨,墓坑下陷。時有一盜墓賊借住在一個瓜棚內觀風避雨,正值夜半,忽聞野外有坍塌擠壓聲,知是鬼神出沒,特地報喜來了。于是披上蓑衣,冒雨前往察看,未多久,即借著雷電的閃亮看清了眼前塌陷的大墓,盜墓賊復回瓜棚睡覺。待次日東方欲曉,風住雨停時,盜墓賊便找了鐵鍬等物對著墓坑挖掘起來,不到一個時辰便輕而易舉地進入墓室,內藏的精美文物被洗劫一空。更為不幸的是,這批文物于民國戰亂中幾乎全部流散到海外,中國本土學者很難一窺真顏,只能到海外特別是美國各大博物館一睹風采。有研究者如大陸青銅器專家李學勤等,根據一些器物銘文推斷,這些文物顯然屬于周王室之器,這座墓葬很可能就是周王之墓。因整個墓的資料大多分散和損毀,到底是周王朝哪一個王尚不清楚。

三是著名的楚幽王墓連續三次被盜掘。1933年安徽壽縣暴發大饑荒,一時間,人相食,死者相望,餓殍遍地,尸骨成壕。該縣朱家集附近的地主、豪紳眼看社會秩序已失,天下大亂,便乘機糾集一批流氓地痞,在光天化日之下盜掘了當地叫做李三孤堆的一座古墓,斬獲了一大批價值連城的青銅器和上千件珍貴文物。正在盜徒們揮汗如雨地大肆盜掘之時,有恪守社會正義者,瞪著被餓得發綠的眼睛,兩腿打晃,一步三搖地來到縣衙報案,并通電全國報館。事發后,報紙競相披載,全國震動,輿論沸騰,紛紛表示要嚴查案情,對罪犯處以極刑。國民黨地方政府迫于各方面的壓力,立即出動警力進行偵辦,所涉罪犯多數被抓獲,盜掘文物大部分被繳獲,送至省文物部門收藏(現藏安徽省博物館),只有一些便于匿藏的小件器物未能追回。由于盜掘者膽大包天,自以為風平浪靜,在盜掘中進展緩慢,加上報案及時,警方出動還算迅速,尚未將墓盜空即被迫停止,這為墓葬再次被盜埋下了伏筆。

1935年,當地一些不法之徒,趁新一輪兵荒馬亂之機,于月黑風高之夜,再次對這座劫后殘存的墓葬進行盜掘,掘出文物數百件,全部被歹徒瓜分,未久即失散,大多數被外國人弄出境外。

1938年,桂系軍閥、國民黨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李品仙駐守壽縣之時,偶聞李三孤堆古墓未被全部盜空,大量珍寶尚在墓穴深處,賊心頓起。經過一番密謀,仿照十年前國民革命軍第十二軍軍長孫殿英率部盜掘清東陵的詭計,以軍事演習和剿匪為名,由交際科長鄧峙率領三個運輸連的兵力,浩浩蕩蕩地開赴朱家集古墓現場,明火執仗地公開進行盜掘,據說整整挖了3個月,直到把墓內劫余的青銅禮器、樂器、兵器、玉器、石器(磬)等數百件珍貴文物洗劫一空。盜掘的官兵深感幾個月來費力勞神,流血流汗,所獲珍寶并沒有想象中之多,憤懣之下,索性把墓中棺槨一并帶走。至此,整座大墓的隨葬器物算是被徹底洗劫一空,只留下一個黑糊糊的土洞向世人昭示著世事滄桑。

李品仙所劫得的墓中文物,大部分通過上海碼頭秘密運往香港銷贓,后來這批文物全部失散,下落不明。當時只有一件青銅大鼎(高1.13米,口徑0.87米,重400多公斤),因重量超群,當地的盜墓賊無力弄出坑外,因而兩次盜掘均未損毫發。李品仙部雖憑著人多勢眾,把這件大鼎弄出了墓坑,用汽車拉到了壽縣營區,但總因軀體過于龐大,無法掩人耳目偷運至香港銷贓,若鋸成一塊塊廢銅又實在可惜(著名的安陽司母戊大鼎在被挖出時就被鋸掉一耳),在兩難中,李品仙遲遲未能想出處理的辦法。隨著抗日戰爭越演越烈,國軍步步退卻,李品仙部移防他處,這件大鼎被扔在營區成了無主之物。后來安徽省博物館將其收藏,并陳列展出。1958年9月17日,毛澤東視察安徽省博物館時,曾專門參觀了這件大鼎,并說過“這么大一件鼎,能煮一頭牛”的話,專門在大鼎前留影。由此可見此墓和出土文物的重要。然而因多次盜掘,究竟墓中有多少文物,墓坑的具體情況如何,都無法探根溯源,弄清原狀和內情了。有研究者僅根據墓中出土的一些器物銘文考證,認為此墓為楚幽王墓,或幽王妃子墓。

新中國成立后,科學發掘的王侯墓不多,其中屬春秋階段的墓主要有安徽壽縣的蔡侯墓和吳君夫人墓。蔡侯墓封土有盜洞,但未盜至墓室即停止,什么原因導致未能繼續盜下去,不得而知。發掘得知,棺槨、漆木器等均無腐爛,出土青銅禮器、樂器、兵器、玉器等重要文物480多件,究竟屬于哪一個侯,各路學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長說、短說甚至胡說地激烈爭吵,終于有一種判斷突出重圍,暫時占據了上風,即墓主為死于公元前491年的蔡昭侯申。

與蔡侯墓齊名的吳君夫人墓,即固始侯古堆1號墓,墓上有7米高的封土,發掘后有大型墓道,棺槨俱全,墓主是一女性,死時約30歲左右,槨內外有17具陪葬人棺。墓內被盜墓賊幾次光顧,從留下的痕跡判斷,多數珍貴器物被盜走,令人遺憾。在其中一個器物坑內出土有禮器、樂器、漆木器、車馬器及肩輿等大量文物,考古人員通過對一件器物銘文的釋讀,知是宋景公為其妹(勾敔夫人)所作的媵器(陪嫁品),于是有學者認為此墓為吳君夫人墓。但亦有學者認為僅憑這件銘文不能斷其為吳君夫人,也不是吳墓,應是一座楚墓,墓主為一個楚國的貴族夫人。到底誰是誰非,未見分曉。

屬于戰國階段的大型墓葬主要有三處。一處是河南輝縣固圍村的魏君墓。固圍村大墓共有三座,一字排開,旁邊還有兩座陪葬墓,墓地約于1929年被盜墓賊侵擾。1937年,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進行過發掘,因抗戰爆發未能完成。1951年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考古人員再度進入墓區進行勘察,發現墓葬封土之上有建筑遺跡,臺基、柱礎、散水及筒瓦、板瓦、瓦當等皆可辨識。經發掘得知,每座墓均為兩條墓道的“中”字形,墓室遭盜墓賊劫掠,棺槨已腐,人骨尚存,只殘存一點零星的銅器和陶器。研究者根據九件一組的陶鼎,推斷墓主為諸侯一級的人物,應是魏王的陵墓。此種論斷遭到了一些學者的反對,認為此地距魏國都城大梁較遠,魏王不會遠離都城葬到這里。此墓墓主問題遂成為一樁懸案。

第二處是河北平山的中山王墓,從已發掘的兩座墓葬看,亦為兩條墓道的“中”字形,墓上的建筑和固圍村大墓相仿,墓室全部被盜墓賊洗劫,只留下一塊名為“兆域圖”的陵墓設計圖,可能是盜掘時認為無用吧。另外,墓中發現盜墓賊使用的工具、兵器和生活用具,其中鐵<钅矍>7件,鐵鋤2件,均出自盜洞中。在墓主人的棺槨旁則發現鐵斧5件。考古人員發現,凡出于盜洞中的盜墓工具大都完好,有的因擊砸建筑壁柱石而遭毀壞,遂被遺棄于柱石之下。從遺棄的工具推斷,當為一個較大盜墓團伙所為,或許是兵匪所盜也未可知。所幸的是,還有一間槨室旁側的兩個單獨的器物坑沒有被盜,從中出土了一批精美的隨葬器物。

中山國是古代北方狄族所建之國,其疆域大致是現在的保定和滿城縣南部到石家莊市的南部。公元前314年,中山國曾乘燕國之危,對其討伐,奪地“方數百里,城邑數十”,戰利品無數。公元前296年,趙國、齊國、燕國聯合滅掉了中山國。在歡慶勝利的同時,三國軍隊按照慣例對失敗國“毀其宗廟,遷其重器”,盜掘了中山國的王陵。

第三處是河南淮陽的楚頃襄王墓,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拔郢,占領楚都,楚頃襄王率殘兵敗將逃往安徽壽縣。這一番血與火交織的驚心動魄的周折,成為著名的歷史事件。頃襄王死后,葬于今河南淮陽。經發掘得知,墓為“中”字形,北去40多米還有一座一邊有墓道的“甲”字形大墓,其墓規模更加宏大,據推測可能是頃襄王之母懷王夫人墓。兩座墓葬皆為夯土板筑的臺階一級一級內收,兩墓的兩邊均有大型車馬坑。發掘時考古人員發現有不止一個盜洞從封土深入地下,直至穿透墓室。待發掘到底部時,方知墓內銅禮器等珍貴物器被盜一空,只出土一些陶器等殘物。好在頃襄王墓的車馬坑尚未被盜掘,發掘所得隨葬車23輛,泥馬20多匹。而懷王夫人墓的車馬坑,則出土了隨葬車8輛,泥馬24匹,狗2只,另外還有一些精制的車馬飾。

春秋戰國之后的秦漢時期,隨著封建王朝的大一統和不斷強盛,陵墓的規模空前龐大,厚葬之風又烈。但這些陵墓最終也難逃被盜掘的命運。秦始皇陵面積之大令人咋舌,而據文獻記載,其先后幾次遭到盜掘,并留下了眾多傳說。西漢諸皇陵在赤眉軍攻入長安后,悉數被掘,無一幸免,而其后,漢文帝的霸陵,漢武帝的茂陵,以及漢宣帝的杜陵也曾多次被盜掘。東漢皇帝的陵墓,在東漢末曾被董卓及呂布指揮的軍隊大規模盜掘,破壞殆盡。除皇陵外,眾諸侯王及一些名人冢墓也多被盜掘,如長沙王吳芮冢、梁孝王墓、劉表墓等,甚至漢代大儒董仲舒之母的衣冠墓也未能幸免。

當世人在為馬王堆漢墓出土女尸的防腐術感到驚嘆,為古代中國人民的智慧再一次擊節叫好之時,有誰會想到,這座墓葬也曾遭到過盜掘。

1972年,當考古人員在發掘馬王堆一號墓,即出土女尸之墓時,曾連續發現了三個盜洞。這三個盜洞,兩個呈方形,一個呈圓形。三個盜洞的發現,令當時的發掘人員心灰意冷,憑以往的經驗,只要盜墓賊“光顧”過,此墓幾乎空空如也,就連考古大師夏鼐也萌生了退卻的念頭。

1951年,夏鼐大師曾率湖南考古調查發掘團,在長沙調查、發掘了幾百座墓葬,但結果證明,多數古墓均遭盜掘,完整者實在是鳳毛麟角。為此,夏鼐大師曾在其發表的《長沙近郊古墓發掘記略》一文中,以抑郁的調子和淡淡的感傷寫道:“我們所發掘的最大的一墓,長5米,寬4.2米,大多是木槨墓,槨木保存的程度不一樣,有些只剩下放置棺木的漕溝的痕跡,木質已完全腐朽不見,有些槨木保存得非常完整,盜掘者須用鋸或斧把槨蓋的木板切一缺口才能進去。”又說:“這次我們所發掘的西漢墓葬,僅有兩座大墓內木槨保存比較良好,但也只有平鋪墓底的地板及其下的枕木保存較佳……墓道向北,墓穴深度距地面8.8米,……后半是主室,室中是一個長10.8米、寬6.8米的木槨,放置木棺和重要的殉葬品。前半分為兩室,貯藏陶器等,可惜這墓已被盜過好幾次了。……另一木槨大墓是在伍家嶺,這墓的主室也曾被盜過了……”當年夏鼐大師曾親自到馬王堆勘察過,并有發掘的念頭,但鑒于已被盜掘的事實,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直到20年后由于挖防空洞才又迎來了發掘的機緣。

因為墓葬遭到破壞,馬王堆一號墓屬于搶救性發掘性質,不管遇到什么情況都必須發掘到墓底,并弄清墓內的一切情況。所以,盜洞出現后,考古人員在大罵了一通盜墓賊后,又揮動工具發掘下去。當他們挖到一米多深時,在一個方形的盜洞中,發現了一只膠鞋底,顯然這是盜墓賊的遺留之物。為了弄清盜洞出現的年代,考古人員將這只鞋底拿到一家科研單位做了鑒定。結果被認定為1948年左右上海的產品。由此可見,盜墓的年代不遠,但盜墓者究竟是誰,至今也未搞清楚。

后來的發掘證實,一號墓雖遭盜掘,但值得慶幸的是,盜墓賊并沒有成功。否則,馬王堆女尸——這個舉世皆驚的考古發現,特別是那具神秘的女尸都將會成為泡影。這是墓主人的幸運,更是當今人類和后世子孫的大幸。

繼秦漢之后,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戰亂不斷,不少名人陵墓在當時即被盜掘,還有一些在后世遭到不測。由于史料的缺乏,許多情況未能盡知,單就有記載的被盜掘的名人墓就有劉備墓、孫策墓、東吳大將呂蒙墓、諸葛亮之兄諸葛瑾墓、東晉大臣桓溫墓、南朝陳武帝陳霸先墓等。

唐朝的皇陵集中于關中。十八陵除唐高宗的乾陵之外,其余的如高祖獻陵、太宗昭陵、中宗定陵、睿宗橋陵、玄宗泰陵、肅宗建陵、代宗元陵、德宗崇陵、順宗豐陵、憲宗景陵、穆宗光陵、敬宗莊陵、文宗章陵、武宗端陵、宣宗貞陵、懿宗簡陵、僖宗靖陵等全部被五代后梁的靜勝軍節度使溫韜盜發。

五代時期的帝王陵墓被人盜掘的也為數不少,后人有記載的就有晉王李克用墓、南漢王劉龑墓等。

北宋九帝,除宋徽宗和宋欽宗被金國所擄,囚死于漠北外,其余宋太祖永昌陵、宋太宗永熙陵、宋真宗永定陵、宋仁宗永昭陵、宋英宗永厚陵、宋神宗永裕陵、宋哲宗永泰陵七座皇陵都集中于河南鞏縣(現河南省鞏義市)。鞏縣東依虎牢關,南屏嵩岳少室山、太室山,北靠九曲黃河,伊洛河橫貫全境,“山水風脈”俱佳。但這并不能使皇陵擺脫厄運。北宋滅亡后,諸皇陵先是被偽齊皇帝劉豫派兵大肆盜掘。金朝末年,宋太祖趙匡胤的山陵又遭盜賊發掘,從中盜走玉帶、寶器等物。金朝滅亡后,蒙古人的鐵蹄又踏進了鞏縣宋陵,將陵園“盡犁為墟”,只留下幾尊巨石雕刻。比之北宋,南宋六陵(宋高宗永思陵、宋孝宗永阜陵、宋光宗永崇陵、宋寧宗永茂陵、宋理宗永穆陵、宋度宗永紹陵)的情形更為悲慘。

明十三陵與清東、西陵,或遭火燒,或遭盜掘,特別是清東陵,除順治皇帝的陵墓未遭盜掘外,其他的全部為兵匪盜掘洗劫一空,釀成了中國文明史上的大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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