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異議現在就去藏書閣吧?！?

夫子趕人，白乙恍恍惚惚離開畫廊，趕去藏書閣。

世人都稱呼她夫子了，自是君子一言，說叫我三個月把書抄完，就沒有多一天或者少抄一本的道理，完不成搞不好要在藏書閣被關到死。

白乙沉默不語站在閣樓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他能理解夫子，學生跟那頭白山君待了這么久，連它的境界與習性都沒有摸清楚，分不清善意惡意，以后怎么在野外捕捉馴化妖魔。

夫子擔心學生三心二意學藝不精，與其讓學生以后出門因疏忽大意死于妖魔之口，不如現在開始將其關在書院中。

藏書閣分為7層，第一層為歷史類書籍，第二層為職業類書籍，第三層為藥石類，第四層為心核詳解，第五層為腦核詳解，第六層為奇物異寶介紹，最上面第7層才是妖魔圖錄。

白乙爬上頂層，7層一看就是好些年沒人上來，到處都是灰塵，還散發著一股陳朽的味道。

再不謄抄過幾年這些書就要爛了，看來夫子也不全是為了懲罰我，念頭至此心里好受一些。

從架子上抽出一本《虎族圖錄》，撣了撣上面的灰塵，靠在書架旁開始翻閱。

反正未來幾年都要在這里度過了，先彌補犯的錯，再打掃出一片空地抄書用。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剛準備下去找東西吃，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非凡來了，懷里還抱著一株盆景小樹，樹上密密麻麻掛著小番茄一般的果子，紅的、黃的、綠的都有。

李非凡胖臉黑如鍋底，見面就抱怨道：“你小子該不會不僅不認錯，還頂撞夫子了吧，我也被牽連，夫子叫我把食果給你送來，罰我再重新培育?！?

白乙誠心向李非凡道歉，但這廚子明顯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在藏書閣久待，放下盆景小樹叮囑了幾句就要火急火燎離開，下去時還順手把7樓到6樓的門鎖了。

白乙將食果放在窗口，摘下一顆紅色果實放入口中，咀嚼了許久都沒嘗出味兒，咽下去很快就有了飽腹感。

餓了吃紅色的，乏了吃黃色的，渴了吃綠色的，一顆管一天，吃這個還全吸收0排泄。

正為廚子的培育成果稱奇。

暖風拂過，地上多了一張桌案以及數堆白紙與筆墨。

“……”

白乙滿頭黑線。

夫子真把我當核動力驢使啊。

心里抱怨歸抱怨，他還是研好墨，照著《虎族圖錄》上的內容描起來，作為用慣了硬筆，書法課上又純摸魚的現代學生，使用毛筆的手就像是按在一頭不聽話的小牛頭上。

筆尖一直晃，仿照原書畫出來的“老虎”，完全就是一坨看不清是什么的墨跡。

忙活一天，收獲了一堆廢紙與一具疲憊的身體，他絕望地趴在桌案上，手臂麻木無力。

夫子果然還是懲罰我學習不用功的想法多一些。

摘下一顆黃果放入口中，黃果依然沒什么味道，但仿若有一股清泉淌過全身，困乏與酸痛盡皆消散。

那是個科研大佬啊？

白乙回想起廚子的胖臉，感慨人不可貌相。

一直閱讀到半夜，放下書本，意識到該睡覺了。

沒有疲乏，早就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白乙依然睜眼數著夜空中的星星，終于還是哀嘆一聲后，點燈練字。

那死胖子研究的什么鬼東西，讓人不能好好吃飯睡覺，下次把他種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全挖出來燒了。

與此同時，灶房后面的菜園里，李非凡正小心翼翼將最后一株植物轉移到花盆，剛準備回去休息，就忍不住打噴嚏。

“誰在罵我？”

隨著這聲必然無人回應的低喝，噴嚏止住，最后掃了一眼菜園，他眉頭一皺，找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坐下，掏出磨刀石，磨菜刀！

他心里很不安！

白乙自是不知他心中的抱怨被李非凡預感到了，那廚子往后數年一直守在新的菜園子里盯著，生怕遭賊。

一連不眠不休照著書中文字練字好幾天，總算是沒有最初那么難了，難看歸難看，至少能開始寫一點東西。

……

半個月、一個月，時間過得飛快，期間收到了陳晴的來信，信中交流不多，只說她過段時間要去秦土的國都金陵城辦事，以后不方便聯系了，白乙向陳晴回信道明自己現在被夫子罰做抄書生的處境之后，與外界的聯系便徹底斷了。

漸漸的他也忘記過去了多久，只是每天讀書抄書描圖，不眠不休，他的字跡越來越工整，記憶力越來越好，直到將書看一遍就可以默下來了，于是他又捧起了最先讀的那本《虎族圖錄》。

很多時候，他許久不吃不喝不休息也沒有感覺，雖然7層書有上萬冊，但他已不再焦躁，不再急于求成，只是慢慢的一點點將書中的內容記住消化，變成自己掌握的知識。

舉手投足之間，他也有了學長學姐身上的那股書生氣。

“希律律~”

窗外似有一道白光閃過，他尚未看清，便已消失不見，只隱約識得那是一匹俊俏的白馬。

他未曾見過這樣的妖物，也不急于去翻書架，因為他知道，他遲早會從這上萬冊書中認識它。

白馬越過窗口之后，時間仿佛過得很慢，白天與黑夜被拉長，原本一天讀三本書，現在一天能讀數百本。

心思微動，他便想到是那位夫子使用了什么強大的鳴振技能，將7層與外界的時間以某種詭異的方式拉錯位了。

藏書閣7層一天大概是正常時間的兩百多天，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想把書抄完，就算拉長了，剩下的時間依然很緊張。

我也許可以嘗試一邊背新書，一邊把看過的書默下來，效率會高一些。

說干就干，白乙如此嘗試，失敗過不知多少次，閣中一天后，他甚至不用看握筆默書的手，眼睛只需盯著手中的書本。

我出去就造一臺活字印刷機，全靠手抄真的太費工夫了，白乙如果是道。

……

白山畫廊中，冷風夾雜著雪花灌入，夫子神情微動。

趴在夫子腳邊撒嬌打滾為某人求情的大老虎渾身一個激靈，翻身歡快地向外奔去。

夫子望著門外坐在白虎背上的白衣少年，開口問道：“怎么只有你回來了？”

白衣少年面若冷霜，聲音不夾雜感情道:“我們沒抓住那只麒麟種，伏杰帶著逆流泉先回金陵了，寒王與年獸正在向這邊集結妖群，我留下通知昆玉及各邊城做好迎敵的準備?！?

夫子眉頭緊鎖：“你們惹到那兩只妖王了？”

白衣少年道：“小殿下這次行動前讓我帶著你的玉杖金冠，他們對此早有預謀，有人乘亂殺了寒王幼崽，你的時間不多了?！?

夫子招來放著骨刀的木匣道：“我也早有準備，不過有一事放心不下，那就是學院中還有一個不到一境的學生沒有離開，我希望白山君可以留下來，過兩個月帶他一起離開。時間匆忙，我能教給他的不多，以后希望你可以帶帶他，這把刀等什么時候你覺得時機成熟了，再交給他。”

白虎載著少年進入畫廊，白衣少年接過木匣，也不猶豫便答應下來。

“我允許讓他拜入我天一門下，但你其實可以自己教導他的。”

說罷，白衣少年不知從何處取出一頂鑲有白色寶石的黃金王冠與一柄白玉手杖擺放在夫子面前。

夫子面露懷念，手掌撫摸過金冠，捧起玉杖時一拔，竟拔出一柄鋒利的寶劍。

“我心愿已了，你回去代我向殿下致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