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建安熱鬧非凡,花燈兒掛滿了建安城,平安橋彎曲河中飄滿了酒杯,酒香彌漫霧氣升騰,眾多才子在彎曲河兩邊吟詩作賦,百姓們晚上出來閑玩,有三五好友一群,也有家眷一起。
建安城各坊搭建彩棚,彩棚各有演出,行人喧鬧,一副熱鬧太平景象。
各官員也帶家眷出來游玩,本來按照慣例,明日初一大朝會內閣處有升貶穩坐文書下發,初二各州州牧監御史各關將軍監軍御史都會回到崗位,初三京官上班。
三十下午,皇城傳來圣旨,各官員暫停回任,待初二參加完春耕大典與初三太子冊封大典后再回任上。
眾官員領命,隨性帶著家眷一起傳來游玩。到了亥時,建安城各坊關閉,各戶人家都在家中守歲話團圓。
徐言歸與唐月皎一起,他對自己父親匆匆離去有些疑惑,按說家族事情有長老會處理,徐遠之應是輕松,可此次前來,徐遠之與自己說的話好像意有所指,并且父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太陽初生,安國東方邊境天光關已經開啟關門,大年初一仍然有許多澤國與倭國的商人前來進關交易,安國玄州這邊也有許多商人出來,其中有一青年,清秀臉龐略顯稚嫩,嘴角留有胡茬,身披灰狐大氅,旁邊跟著四五老者與一群家丁小廝。
早上的天光有些寒冷,青年瞇眼看著東方初生的光亮,他跺了跺腳問道:“陳掌柜,澤國呼啦掌柜何時來到?”
旁邊一老者回道:“回大掌柜的,那呼啦與我們約好辰時相見,看這時辰已到,應該快到了。”
青年點頭打了個哈欠,用手裹了裹身上大氅道:“這早晨的天光還是有些寒冷。”
旁邊人道:“大掌柜的,這宗生意讓我們幾人盯著就成,今天初一,大掌柜的也不回家族過年,還在這里收貨。太過辛勞了些。”
青年搖頭笑了笑,兩排牙齒潔白如玉:“國內各處商行已經賣斷了貨,這次咱們搭上了呼啦這條線,趁著年關好好收一批,年節過后,國內海貨肯定空虛,到時候這批貨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幾個掌柜都點頭,這是要提前備貨搶占先機,那個陳掌柜笑道:“大掌柜的神機妙算料敵為先,難怪短短數月便超其他三行遠矣。在下佩服!”
青年笑道:“做生意哪有什么訣竅,除了死盯硬背之外還得多跑多看。辛勞些,也比閑著強。”
眾人點頭,陳掌柜笑道:“徐大掌柜過年不回家族,族長那邊可得想念的緊了。”
此青年名為徐言旋,為徐言歸親兄長,他笑道:“我二弟今年也未回,只能讓父親孤獨些了,我也對他們想念的很。”
眾掌柜點頭,這徐言旋自來到東商行任副大掌柜,短短數月便接替二十一長老徐廣的位置榮升東商行大掌柜。他的所作所為眾多掌柜都看在眼里打心底也服氣這個年輕人,有人聽說徐言旋二弟已在帝都做了官職,這一門兄弟,各有出息。
“大掌柜,呼啦掌柜來了!”
徐言旋看去,一個身穿粗布的健壯漢子帶著一人前來,這漢子身材高大健壯,一身粗布麻線布鞋。
徐言旋雙手抱拳笑道:“可是呼啦掌柜?”
這漢子正是澤國商行呼啦,他停住腳步雙手合十道:“敢問可是徐大掌柜?”
徐言旋笑道:正是在下。”
呼啦笑著走了兩步又雙手合十行禮道:“久仰四方商行東商行徐大掌柜美名,呼啦沒想到今日的交易能驚動徐大掌柜。”
徐言旋笑道:“呼啦掌柜,閑話不多說,把貨看完交易完成后徐某請你吃早點。”
“爽快!大掌柜這邊請!”
幾人走到澤國車馬處,呼啦掀開布簾,下面都是大桶,桶外有冰塊圍著,桶內也有冰塊,陽光照耀徐言旋看去,有的桶內裝著扇貝,石漿魚,甲魚,有的桶內裝著紅刀魚,海刀魚,百花貝,象拔蚌,大海蝦,海蜇,水發參,海參,海狗鞭,發菜,紫菜等。
除冰塊外有的桶內皆為海水,也有眾多活物,徐言旋看了一眼,零零散散十幾輛大車,數百只桶。
他笑道:“呼啦掌柜不愧為澤國有名的商人,今日一見這陣仗可是不小。”
呼啦笑道:“大掌柜的,可曾相中?”
徐言旋點頭:“規矩你也明白,讓我的人挨個驗貨,貨成錢清。”
呼啦忙點頭道:“四方商行規矩我很清楚,四方商行就是大氣。”
徐言旋笑道:“貨成色足夠,錢不是問題,這點我們商行還是能保證的。”
呼啦連連點頭,這也是澤國商行為什么都想和四方商行做生意的原因,人家不會拖欠款子,見貨之后,檢查交易成功后直接付全款,而不是拖拖拉拉留下尾巴,時間長了,尾大不掉,讓人徒增煩惱。
眾掌柜帶人去檢查貨物,這呼啦旁邊人碰了一下他,呼啦又抱拳朝徐言旋介紹道:“徐大掌柜,我旁邊這個是倭國大商人小郎邊井。”
徐言旋點了點頭,疑惑的看著呼啦,呼啦又笑道:“四方商行信譽遠揚,這小郎掌柜是慕名而來,聽我澤國是我在與你們交易,便請我搭線牽橋,他也想與貴商行交易。”
徐言旋這才點頭明白過來,這小郎井邊點頭朝徐言旋行禮道:“尊敬的徐言旋閣下,我這邊也有大宗海貨想找人交易,貴方信譽很好,聲明在外,我是慕名而來。”
這是眾多掌柜回來朝徐言旋匯報已經驗貨完成,徐言旋讓呼啦與眾掌柜對接算賬,他笑著對小郎井邊道:“小郎掌柜繆贊,承蒙看得起在下,我商行規矩,先看貨,再談。”
小郎井邊露出笑容道:“這是應該,徐大掌柜,這邊請!”
這倭國的大車與澤國相差無幾,擺設同樣無二,徐言旋仔細瞧了瞧,品種大多于澤國相同,只是聞著有點不對勁,他仔細看著,海貨大多腥臭味重,他轉身看向小郎井邊道:“小郎掌柜,你們這披貨有些差強人意了?”
小郎井邊看了看呼啦那邊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往前走了幾步悄聲道:“徐大掌柜,我這邊可以再便宜兩成。”
徐言旋瞇眼,心思如電,他又看了看這些貨物,搖頭道:“我商行中采買貨物是有規矩的,小郎掌柜,你們這邊貨我難以接下。”
小郎井邊臉上掙扎,他又道:“徐大掌柜,我還可以再便宜一成,請你接下這批貨。”
徐言旋心中疑竇叢生,他搖頭道:“小郎掌柜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價錢不是問題,主要是我們商行只要新鮮海貨,而你這邊大多不符合要求,更何況我剛接收了呼啦那批貨,手上現銀不多,恕我難以達成合作。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談。”
徐言旋抱拳離開小郎井邊眼神明滅不定,他有些惱怒卻無可奈何,這邊送走了高高興興的呼啦,徐言旋帶上回返,剛出天光關門遇見從玄州趕來的一隊商行,他們有些數十人,打著旗號為九州商行。徐言旋與他們擦肩而過并沒有打招呼。
回到商行駐地,這陳掌柜來問下一步部署,徐言旋笑道:“抓緊分路把這批貨運到玄州,涼州,靈州商行處,趁著這時貨源緊張趕緊出手,價格由各州掌柜做主略微上升。”
陳掌柜領命而去,午時他又傳回消息,九州商行的人接下了倭國那批貨,徐言旋搖頭笑笑,陳掌柜問道:“大掌柜為何不接那批貨,還告訴他咱們現銀不足?可是咱們銀子足夠吃下那批貨。現在讓九州商行拿下,對咱們會不會有些不利?”
徐言旋笑著給陳掌柜倒了杯茶道:“我不愿意接受那批貨有三點原因,第一,品相不符合,咱們商行每次進貨都采買新鮮品相極佳的貨物,哪怕貴點價格也要拿下,這關乎咱們一直以來的聲譽。第二,那小郎在生意場上也是個老手,他可從不做虧本的生意,這次咱們第一次見面,他卻把價格一壓再壓,足有三成,其中貓膩太多,若要拿下咱們肯定會賺一筆,但怕其中是個泥坑,到時候便宜沒占到卻引來一身臟水。第三,就算這批貨流入國內,可你瞧國內有哪家商行能與咱們相提并論?至于九州商行,一家外來戶,不足為慮矣。”
陳掌柜點頭道:“既然大掌柜已有定義,老夫也不多說,那我先去忙去了。”
徐言旋送走陳掌柜,他坐下思考,這九州商行背靠建安治栗內史,當家做主者為徐靜,徐安,他們自剛建立商行便一直與四方商行爭奪,卻因時間太過短暫且商品參差不齊一直無法占據上風,四方商行建立信譽足足用了十五年之久,只存在三年的九州商行無法與其相提并論。
澤國水都為澤國首都,水都外一處島嶼中一道刀芒飛逝而過。
一位一身白色緊身武士服手持大刀的青年正站在平地上與一名腳穿木屐身穿黑色寬松服飾雙手持著長柄彎刃單刀的年輕人對峙。
白衣青年面容俊朗頭發披肩他手拿大刀朝那人問道:“倭國人?”
那黑衣年輕人略顯稚嫩卻眼神堅定發挽成馬尾他開口道:“你是安國人?”
白衣青年聽著對面熟悉的安國語言,他瞇眼道:“安國話說的不錯,可這刀譜有緣者得之。”
黑衣年輕人咧嘴一笑:“刀譜有實力者得之!”
白衣年輕人也笑了:“很好!我為安國第二陽,足下何人?”
黑衣年輕人換成彎腰躬身刀持右側的招式:“我為倭國平澤一郎。”
“那就戰吧!”
刀面一揚寒光遇驕陽,第二陽一刀揮出飛石無數。
平澤一郎手中刀旋顯出幾道刀影,他人隨刀走,兩人刀對刀,金鐵交擊間擦肩而過。
平澤一郎低頭在下,刀刃在前,第二陽刀在下,眼朝前方。
回身!再斬!
兩刀碰撞,單手刀對雙手刀,兩人各退一步,第二陽眼睛瞇著大刀若飛花蝴蝶,平澤一郎動作大開大合,長刀刻骨。
兩人交手三合,拳腳也過了三手,兩人實力相差無幾,平澤一郎咧嘴一笑:“安國第二家的刀法?”
第二陽眼神冷厲:“你見過?”
平澤一郎目光黝深:“我師為倭國廟正平川一郎閣下。”
第二陽笑了,手中刀握的更緊:“原來是名門之后,平川一郎成名技為雙燕回返,拔刀斬,不知你學會了幾個?”
平澤一郎搖頭:“這兩種武技為九境之術,我還未曾躋身八境,無法使出,不知你第二家的列三十二刀你又能使出多少?”
第二陽搖頭:“我也使不出全部。”
平澤一郎收刀回鞘悠悠道:“我十歲練到,今年二十三歲,立志挑戰天下刀客。今倭國澤國除我師外無一可擋我刀鋒之人,我此戰過后,便去安國,你是我去安國時第一個對手。”
第二陽心道此人與我一樣,使刀成癡,也罷,他開口道:“我觀遍刀譜以我家列三十二式創我之刀道,刀道名霸。”
平澤一郎手扶入鞘刀柄,低頭額前流蘇輕輕被風吹起:“我以我師拔刀斬在七境初期時創于一技名拔刀術。”
兩人猛然無言,風輕輕吹過,刀鋒斜,第二陽大跨步前行,步子輕輕,平澤一郎低頭按刀而走。
兩者由三米變二米,第二陽手掌刀把翻轉三道,一道刀芒飛掠而過,直取平澤一郎脖頸處。
平澤一郎頭皮被刀芒逼的生疼,他瞇眼成細縫,手按刀柄處猛的一拔!
刀出半鞘!寒光半道!平澤收刀回鞘,再拔,再回!再拔,再回!三次拔收,平澤靜止不動,三道彎月刀芒而出,一道破掉第二陽刀式,隨后兩道而來,第二陽以刀斜舉抵擋,一道破掉刀尖,第二陽扭轉偏頭躲過最后一道,刀芒帶走了他鬢角幾根頭發。
第二陽靜止,他看著手中斷掉刀尖的刀,眼前飄落了幾根半截斷發。他看著平澤一郎抱拳道:“你贏了,此刀譜歸你。”
平澤一郎躬身道:“第二閣下的霸刀之術攝人心魄,平澤佩服!”
第二陽點頭:“你的拔刀術速度快捷,同樣精妙絕倫,真想見識一下完整的九境拔刀斬。”
平澤一郎笑道:“若無意外,此次我將從玄州往南而走,繞圈走遍九州之后再去建安回一回建安高手,第二家的列三十二式我也想討教一番。”
“望能如你所愿。”
第二陽盤膝而坐于島上,身邊擺著斷刃刀,
平澤一郎拿起刀譜朝第二陽躬身一禮轉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