煖幺在前,兩人在后,走出了朝鼓區域,前路兩旁都為御林軍兵士,一路走著煖幺指著前面大殿向兩人介紹道:“兩位請看,前面為外邦殿。”
唐月皎每年都來此赴宴,自然對這里有了熟悉,煖幺也是個機靈的,他主要照顧徐言歸,徐言歸自小到如今是第一次來,看哪里都新鮮,自二道門進來都快看花了眼睛,唐月皎也不催促,兩人如此悠閑正好。
徐言歸隨著煖幺的手指看去,一座雕梁畫棟層層疊瓦的宮殿正在前方,門口有身著青衣的青龍衛士巡邏,殿門緊閉宮燈滿廊。
煖幺介紹道:“徐左都,這外邦殿主要是陛下招待外國異族使者飲宴之處,宮殿內有偏殿一座,各國風俗與安國九州特產都匯聚其中。”
“徐左都這邊來,這外邦殿北方就是御花園了,晚星殿也在其中。”
隨著煖幺引路,在這冬日也有許多奇花異草開放在路邊,煖幺介紹道:“因大長公主喜愛梅花,陛下有旨,御花園中多栽種梅花。其余奇花異草同樣無數,但不可多于梅花。”
這大長公主為公孫龍姑姑,上任武帝公孫誠為弟兄妹三人,大兄公孫誠為武帝,二公孫醒為上任宗正平昌親王,三妹大長公主公孫月。時過境遷,公孫誠公孫醒皆病逝,皇族中只有公孫月留存于世,如今隱居在雷州。
公孫誠下為四子,為景帝公孫龍,永安王公孫鵬,武陽王公孫煥和東江王公孫哲,而公孫醒一脈只有一人,御野郡王柳州監御史公孫書。公孫月一生為許婚配,后繼無人,傳聞她隱世原因是因為一個男人,只是這種傳言只在民間流傳不久后被禁止,因為除皇族威嚴外還涉及到一位大人物。
煖幺引路到御花園門口之后就停止告退,這里有一位引路大黃門,這位大黃門年齡五十上下,鬢間有些霜白。他笑容可掬伸手請道:“小的路也,見過唐小姐,徐左都。”
唐月皎盈盈一禮道:“月皎見過路黃門。勞煩引路。”
徐言歸抱拳行禮道:“徐言歸見過路黃門,勞煩引路。”
路也笑著點頭后轉身朝前走去,兩人在后跟隨進去御花園,這路也身為引路大黃門,與之前二道門,和朝鼓引路煖幺不同,不可稱呼引路,因為路也是引路這一職別的頂尖,皇城中所有引路都歸他管轄。只能稱呼他為路黃門。
每一個大黃門所在職稱只有一個,像路也這樣的引路算不得位高權重,如果碰見像執筆大黃門那樣的,普通一品大員也不敢高聲怒斥,那可是為陛下書寫圣旨的人。
整個黃門系統中,有四個大黃門可稱為不可得罪,一為執筆大黃門,二為掌印大黃門,三為口諭大黃門,四位宣旨大黃門。
唐月皎身為護國公之女也向路也行禮的原因是她為一介白身,就算她父親為一品奉常九卿之首當朝護國公,可終究為她父親,并不是她。路也地位與九卿平等,更不用說徐言歸這個新晉六品左都侯,畢竟路也是與他頂頭上司衛尉同等級別人物。
在這御花園中兜兜轉轉,滿眼都是奇花異草,香味撲鼻渾身如同置身花海之中。晚星殿坐落于御花園中央,各種花草把它包圍,幾顆巨大的梧桐樹在它上空為它遮風擋雨,此殿頂為七彩琉璃瓦,路也稱若是剛下完雨太陽照射會在整個殿頂形成彩虹籠罩,色彩斑斕讓人沉醉。
宮燈滿廊,風一吹過響起輕靈聲音,凝神看去,原來每個宮燈旁邊都有著風鈴兒相伴,這些風鈴被一條肉眼難見的細線串連,可稱燈鈴滿廊,路也說:“御花園春夏秋皆滿園芬芳,皇子們喜歡在晚星殿讀書歇息,陛下感覺宮燈太過嚴肅,便又讓人接了風鈴,風吹鈴動,若是雨天,鈴聲與雨聲相合,更是賽過妙曲佳音。”
徐言歸低頭,他腳下臺階都為玉石鋪就,靴子踩在上面,凸起有序。
踏過玉階,站在廊中,穿堂風過,抬頭可觀滿目星河。
殿門已經打開,徐言歸三人進殿,只見一些年輕人正在那里玩耍,路也告退,唐月皎介紹道:“現在時辰還早,大人物都未到,只有一些各官員家中公子女兒來了。”
徐言歸點了點頭看向殿中擺設,晚星殿內四列燭臺都有兵士在那里守護,中央空出,北方為金色龍椅龍桌,殿內皆淡紫色案桌,徐言歸細瞧,原來都是紫光檀打造,紫光檀色澤為尊貴淡紫色,觸手光滑涼手,又稱烏木,堅硬如鐵號稱千年不腐。
“月皎姐姐”
一聲呼喊聲傳來,聲音清脆悅耳,徐言歸扭頭,唐月皎迎上笑道:“原來是悠然妹妹,你來的好早。”
這女子身穿綠色夾襖兒,個子嬌小臉如嫩瓜,夾襖內襯為白色宮裝,腳蹬牛皮小蠻靴,說笑間聲音清脆,可愛十足。
“我還沒月皎姐姐早呢,剛才還見劉家妹妹呢。”
唐月皎與她說笑兩句這名為悠然的女子為震國公府車騎將軍第二煌的次女,身份尊貴。
第二悠然看向徐言歸她對唐月皎道:“月皎姐姐,這位就是你家那位忠義無雙千里救主的徐言歸,徐公子吧?”
徐言歸嘴角一抽,唐月皎笑道:“對,就是我家的徐言歸。”
第二悠然眼睛睜大,故作驚訝道:“原來真是你家徐言歸呀!”
唐月皎這才意識到自己口誤,一瞬間紅霞遍布臉頰,她輕嗔道:“呸,悠然小丫頭如今也不學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芊芊玉指便要去撓第二悠然的癢癢,第二悠然趕忙討饒笑道:“咯咯,月皎姐姐羞羞咯!哎呀我錯了我錯了月皎姐姐。”
兩女打鬧一陣后第二悠然朝徐言歸行禮道:“第二悠然見過徐公子,不對,徐左都。”
徐言歸苦笑,他行禮道:“徐言歸見過第二小姐。”
唐月皎拉了拉第二悠然問道:“小妮子別鬧了,我問你個事情。”
第二悠然說道:“月皎姐姐盡管問。”
唐月皎正了臉色:“你消息靈通,可知徐言歸此事是何人在陛下面前舉的孝廉?”
第二悠然抽了抽鼻子,她對唐月皎說道:“當日姐姐被人擄走,唐伯伯與我爹爹和各家族長一起聚集皇城,陛下大發雷霆,建安關門大索,后來聽我爹爹說,你已經被徐左都救下,而徐左都的官職為陛下賜封。并沒有聽說誰為徐左都舉孝廉。”
唐月皎與徐言歸對視一眼,可是那天在唐府劉夫人明明說過是朝中有人為徐言歸舉孝廉,可是到了第二悠然這里,卻是無人,此事有些奇怪。
徐言歸眉頭一皺,心中暗想難道是陛下那邊消息保密,第二煌都沒有聽得消息。
正想著事情,一陣步伐緊密進來,徐言歸望去,一隊隊青龍衛士與執戟郎官快速進殿立在兩旁,一道身穿黃色冠服的中年英武漢子龍行虎步而來,在他身邊貼身跟著一個穿著青色大氅胸繡青龍手按腰劍的俊朗中年,兩個手拿拂塵的大黃門步步緊跟,身后兩列宮女跟著。
一個大黃門喊道:“陛下駕到!”
徐言歸被唐月皎拉了一下,整座大殿中人皆跪倒在地口呼:“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言歸低頭只見一雙雙靴子宮鞋從眼前走過,一聲硬朗中年聲音傳來:“免禮平身!”
“謝陛下!”
徐言歸跟著起身,只見那英武男人已經坐在龍椅之上,青龍服男人在他旁邊,兩個大黃門躬身站在旁邊,宮女打著扇屏站在龍椅后面。
徐言歸看著殿內,許多身穿朝服的男人出現在殿中,他在其中看到了唐逸軒與自己家族的兩位長老爺爺徐軒徐正。
徐言歸悄悄打量著龍椅之上的英武男子,這男人應該為當朝陛下景帝公孫龍,四十左右的年紀,一身黃色九龍袍服使他威嚴異常,嘴邊有胡須,雙眼炯炯有神,英武氣十足。
公孫龍開口道:“眾卿落座。”
殿內中人皆抱拳謝恩:“謝陛下賜。”
唐月皎與第二悠然在一個案桌,徐言歸自己單獨落座,天色已暗,不一會有大黃門喊道:“皇后駕到,各夫人陪。”
殿內人又起身:“臣等見過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隊隊侍女自晚星殿門走出,一道鳳冠霞帔的高貴女人自殿門進來,身邊圍著一群誥命夫人與赦命夫人。
皇后落座于公孫龍旁邊案桌,各夫人以品級落座于文武后邊案桌,一道雍容女聲道:“眾卿平身落座。”
“臣等謝皇后賜。”
徐言歸落座看去,那天見到得劉家夫人穿著誥命服正坐于殿內,皇后臉龐美麗,氣質雍容華貴頭戴鳳冠身披霞帔讓人不敢直視,旁邊有女官伺候,徐言歸正瞧著,皇后眼目好似察覺朝徐言歸方向看來,徐言歸忙轉頭避開目光。
殿門處又進來三人,兩男一女,一位身穿白色一袍容顏俊美嘴角含笑的中年人,一位身披紅色大氅臉蒙黑紗的女子,一位灰色布衣身體高大的漢子。
徐言歸認得其中二人,一位是在鼎香樓二樓外街道見到的朱雀衛座主,另一個灰色漢子正是那夜他夜闖徐家撤離半路遇到并交手的玄武座主。
“臣等參見陛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