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北風卷地白草折，今日皓日當空，但嚴寒猶在，只因是冬季。

一夜時間轉瞬即逝，徐言歸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到自己的哥哥趴在他的床邊，憔悴的面容，幾日未打理的頭發有些散亂。

“兄長?！?

徐言歸輕推徐言旋，徐言旋從夢中驚醒，雙眼難掩疲憊但又滿懷希望：“言歸，你醒了？”

“辛苦兄長了?！?

徐言歸起身下床，徐言旋趕緊拿起他的衣服披在徐言歸身上：“自家兄弟，談甚辛苦。你昏迷的幾天可擔心死我和父親了?！?

徐言旋讓他坐在床邊。趕忙倒水端起水杯遞過來道：“言歸，你躺了幾天，身子太虛，還是躺下好?！?

徐言歸輕吐一口濁氣笑道：“兄長，我現在的身體是前所未有的好。對了，父親大人呢？”

“那也不能大意，星河先生說你的神魂有傷，未痊愈時千萬別操勞，父親大人昨夜陪星河先生飲酒，這時應還未起。”

徐言歸點頭，昨夜喝藥之后，只覺得渾身內力如奔馬，氣力猶莽牛，神魂被藥液蘊養暖烘烘的，所以一覺睡到天明，沒有半點不適。

“你先休息，我去告訴父親，一會來看你?！?

徐言歸點頭看著徐言旋匆匆而去，他看了看房間，藥香彌漫，醫書典籍遍布書架，這里應該是家族的藥房。

也就片刻功夫，一陣腳步匆匆夾雜著話語聲近，房門被打開：“言歸兒?！?

“父親大人。”

徐言歸起身行禮，徐遠之忙扶住他的雙手：“你身體剛好，切勿起身?！?

徐言歸微笑，徐遠之笑道：“這次你能蘇醒，多虧了你唐叔叔與星河先生鼎力相助。言歸兒，快快見過你唐叔叔與星河先生?！?

徐言歸抬眼望去，父親介紹的唐叔叔一身青衫，笑容和藹渾身有一股讓人如沐春風的氣息，他正看著自己，徐言歸忙行禮道：“言歸見過唐叔叔。謝叔叔救命之恩。”

“言歸兒莫要客氣，我與你父親乃生死之交，你也相當于我的孩兒，自家孩兒有難，怎能不相幫。”

客氣幾句之后徐言歸直起身來，徐遠之又介紹了岳星河，徐言歸畢恭畢敬行禮，岳星河笑道：“你神魂還未完全痊愈，切勿動作太大，客氣話就免了，醫者本就是救人性命，這是老朽本分之事，要謝就謝你唐叔叔吧。”

幾人說著話，岳星河又給徐言歸把脈：“你體內三股力量合集為你沖開六境關門，說起來你這還算是因禍得福?！?

徐言歸點頭，岳星河又說了幾句平常注意事項之后這才松開了徐言歸的脈門，徐遠之叮囑徐言歸好好休息，他們便走了出去。

徐言歸跌坐床上五心朝天運行功法，淡淡的金光彌漫著他的身軀。內力在經脈奔騰，氣海與丹田之內的靈氣是由金色，青色，綠色，白色四種顏色混合而成，徐言歸內視，自己的氣海如同汪洋大海一般，靈氣是之前五境的十倍有余。

“龍象玄勁！”

內力被調動自氣海過靈橋通手臂達指尖，一道淡青金色如小彎刀一般的內力氣刃出現在徐言歸指尖，徐言歸手指來回舞動，氣刃如驅臂使般旋轉，徐言歸嘴角微笑屈指一彈，氣刃如一道光，轉瞬不見。

“砰！”

徐言歸面前的房門出現一道光，陽光扭曲的照射進來，空氣塵埃點點在光線中飛騰。

“修煉龍象般若功除了內力比同境界人強之外，也有兩種手段，一為龍象玄勁，主攻，可化氣刃離體攻擊，大成時可以氣刃布滿周身，生生不息，群戰時如同攪肉刀一樣，敵人還未近身便被氣刃旋卷而死。二為龍象不動功，內力布滿全身，金光彌漫如羅漢至尊，任由天坍地陷，我自不動昂然。內力不止，攻守隨心，生生不息。”

徐言歸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真是霸道?！?

突破六境，可內力離體，攻擊可變化為實狀，徐言歸在房間內不時變化身形，熟悉自己所學武技身法，奔雷步可以退居二線，因為突破六境之后他可以用父親教給他的追光步，內力涌動流入雙腿，輕抬腳，時間如同靜止，輕抬腳的身影慢慢淡去，他的前方出現三道身影，皆為徐言歸。

倒了杯茶，徐言歸輕抬手一口飲盡，那三道身影慢慢淡去。身形神態與他一模一樣。

“這身法甚是奇妙，以假亂真，就是內力消耗太大，一套身法施展下來自己的氣海居然出現空虛之感，依照父親的說法，如果要是身法大成時，所過之處施展武技皆可留存，殘影散去之前可以以留存的武技攻擊敵人，漫天遍地可稱天羅地網。”

徐言歸起身渡步，不由神往：“那該是一種什么境界?。俊?

轉身看到床邊放著的驚鴻劍，徐言歸一愣，自己費盡力氣拔出的那桿長槍怎么不見了？

“來人。”

“少主。”

房間門被打開，一名嬌小的侍女低頭詢問。

“香兒，你可見我床邊的長槍？”

香兒點頭道：“那日少主昏迷不醒，雷電布身，眾位長老齊聚，八長老疑慮您手中長槍可能為雷電導體，便以棉布隔雷取下?！?

徐言歸點頭道：“那長槍可曾帶走？”

“回少主，已被八長老帶走?！?

徐言歸點頭，打開房門正想去尋八長老，香兒忙取一件黑色皮毛內襯虎皮大氅：“少主，您身子初愈，外邊天寒，千萬要注意些，要是再凍些了，家主定會責罰奴婢呢?！?

徐言歸任由她披上大氅，緊了緊內扣道：“這些日子，辛苦香兒姐姐了?！?

香兒臉頰瞬間如那蘋果般紅艷，徐言歸笑著打開房門，迎著冷風走出院子，香兒呢？還在那低眉順眼欲羞還迎的倚在門框上癡癡笑著呢：“姐姐，要是自己有這樣的弟弟就好了?？墒?，可能嗎？”

八長老徐曉掌管家族武庫，負責打造兵器，他可以說精通百般兵器，無論是材質，來歷，鍛造工藝，只要讓他拿到兵器。他就給你說的明明白白。

徐曉一生與鐵為生，無妻無子，他沒有像其他長老似的有自己的院子，他的住宅就是家族武器鍛造處，春秋冬天還好些，但到夏天，每日火爐鍛造兵器，日夜爐火不熄滅，其溫度巨熱，在它周圍寸草不生。一片焦土。但徐曉卻沒有任何不適，據徐遠之說，徐曉本身修煉的功法為烈火決，以吸收炎熱修煉，常年在鍛造室居住，火焰早已經與他融為一體，境界為五境巔峰。加上本身通曉百般兵器，可越級戰斗。

想著這些，徐言歸不知不覺的走到武器鍛造室，離它還有百米距離就感覺到空氣中的高溫，寒冷的冬天，在它百米內無一寸凍土，無一絲冰霜。

“是言歸呀，快進來。”

正在打量四周的徐言歸被正好從房內走出來的徐曉看到，他赤裸上身身材高大肌肉盤結如同一個小巨人。

“言歸見過八爺爺?！毙煅詺w躬身報拳行禮道。

“外邊天寒，你大病初愈，不用客氣快快進屋里?！?

徐曉笑著點頭忙拉著徐言歸進入鍛造室，一進房內，溫度與外邊又是不同，冬日嚴寒，鍛造室外溫暖如春，鍛造室內比夏天還要熱。一群赤裸上身肌肉結實的漢子正在爐邊打鐵，錘子與坯胎碰撞間火光四射，熔煉礦石的，拉火的，打鐵的，個個汗流浹背，紅光滿面間大聲呼和，當當聲不絕于耳，說話基本靠吼。

“我們到這邊來。”

徐曉拉著徐言歸穿過人群，進入一間房子內，一進入房間，那種打鐵的聲響便消失了，徐言歸打量著房間，房間不大，一張巨大的桌子，剩下的都是書柜，柜子上有書籍，大多數為礦石，房子上空鑲嵌著巨大的夜明珠。整個房間無一點明火卻明亮如白晝。

“我平常都是在這里休息與練功，莫要嫌你八爺爺這里簡陋?！?

“言歸不敢，不過這鍛造室內隔開一個房間，溫暖如春，心神安靜，可為一處雅室，何來陋室一說?！?

“哈哈哈。言歸小子真會說話?！?

徐言歸微笑，目光放向了桌子旁邊立著的長槍。

徐曉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那桿長槍自你回族時我就拿了回來，老夫一生與兵器相伴，所以我仔細研究，發現了一些端倪?！?

徐言歸扭頭看向徐曉：“還請八爺爺解惑?！?

徐曉拿起這桿長槍，長槍黝黑，上面坑坑洼洼有很多傷口，槍身全長七尺二寸，槍頭尖銳且側面帶有倒勾。舞動一下如同一道黑影，猛的一刺，破風聲響，槍尖如同一道鋒銳的光，奪人心魄。

“言歸。你來看?！?

徐言歸朝著徐曉示意的地方看去，兩個小字刻在長槍的桿身。

“深淵？”

“對，就是深淵。”徐曉把長槍遞給徐言歸又道：“你可知這桿槍的來歷？”

徐言歸不解搖頭，徐曉道：“你從北江山拔出此槍，天雷降臨世間為何獨獨劈在你的身上？”

徐曉走到書柜前拿出一本書翻到其中一頁：“自拿到這桿長槍后我回到這里遍尋古籍終于找到他的來歷。這桿槍來歷不小。”

徐言歸皺眉，徐曉道：“天國開國一百四十年，以武立國，前朝為魏，魏國末期皇帝只顧每天享樂不管朝政，大臣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視百姓疾苦為無物。各地將軍吃空餉謊報軍功，而魏帝不問事實大肆封賞。后各地饑荒災難，有人趁亂揭竿而起，各地軍隊貪圖享樂不動刀兵已久，同樣無人點燃烽火臺示警，百姓叛亂，各地附議，其中有兩位最為出色，一為咱們天國開國皇帝公孫應道，一位就是這桿長槍的主人，凌霄?！?

“凌霄？”

徐言歸思索，自小學習的知識中沒有一位叫做凌霄的古人，按說與開國帝王一代的人物，如此出色必當載入史冊。

“是不是很奇怪？歷史上沒有這人書面的只言片語?！?

徐言歸點頭，不解的看向徐曉，徐曉冷笑一聲：“第一，此人和開國皇帝一樣，都是一位反王，第二，他不順應公孫家，反倒勢均力敵，第三，史書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勝利者說什么，它就是什么。另外關乎這個凌霄，還有一個不能記錄史冊的秘密?！?

“什么秘密？”

“凌霄揭竿而起，帶領手下自西朝東殺去，連挑六座軍鎮，對于投降者，他既往不咎，對于頑抗者，他必屠之，一桿長槍歷經大戰百余場，卻不沾一絲鮮血，眾人奇怪，有次戰后詢問他，凌霄微笑，領人到一條小河旁，長槍入河，河水十里皆血染。槍名深淵，敵人都稱為魔槍。”

“八爺爺，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俊?

看著徐言歸著急了，徐曉神秘一笑道：“待凌霄與公孫應道攻到魏國帝都宣城城門時，魏王才知道，但大勢已去，唯帶領臣子武將逃命，但他不知道自己民心已去，臣將不服，魏王被殺于亂軍之中，宣城門破，凌霄與公孫應道各占一邊，后公孫應道找到魏王傳國玉璽，宣告天下，成立天國，但凌霄棄城而去，公孫家族緊追不舍，當時整個天下都在打仗，各路兵馬都要爭奪傳國玉璽，再后來，公孫應道統一整個天下，唯獨凌霄不知所蹤，而凌霄的秘密就是他棄城而去時帶走了宣城半個城池的財富?！?

“我當是什么，原來是財寶?！?

“言歸，你可想錯了，如果只是財寶，怎么可能讓公孫家族追查了這么多年？”

“難道還有別的東西？”徐言歸一愣，當時的公孫家族坐擁整個天下，如果只是黃白之物，確實不用這么大動干戈。

“宣城分為四處，一為北尊皇宮，二為東貴大臣將軍府邸，三為南卑百姓坊，四為西奇武技閣。公孫應道占據的是東邊大臣將軍府邸，而凌霄是武技閣。后來凌霄出逃，不知所蹤，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當時整個天下都知道凌霄手中握著十境之后的秘密?！?

“十境之后！”

徐言歸驚訝，天武世界巔峰境界就是十境二品元神境，現在八爺爺居然說，一百年前凌霄手里居然握著突破十境的秘密，未免有些駭人聽聞了些。

“是不是很驚訝？一百多年過去了，凌霄就像是消失于世間一般，公孫家族仍然沒有放棄尋找，整個天下之中，各個世家明里暗里都有人尋找，包括咱們，不僅僅為那十境之后的秘密，也為了那半城財富，要知道那些財富不僅僅有黃白之物，更有武技，丹藥，兵器，秘寶?？胺Q寶藏。”

“呼，”

徐言歸聽完這些話之后有些恍惚，自己手中的長槍居然有這么大的來頭。自己突然有一種懷璧其罪的感覺。

“八爺爺，你說有沒有人能認出我這把深淵？我能不能把它隱藏起來?！?

“事情過去這么久。不過也說不準，畢竟天下奇人異士太多，這桿長槍本身帶有隱藏特性的?！?

“哦？”

徐曉接過長槍，輕轉槍尾，槍桿變為兩節，槍尖倒鉤隱藏進槍尖，而槍尖縮入第一節槍桿中，一桿長槍變成了黑黝黝的棍子。

“原來如此！百年前的技藝真是高超?！?

“這樣，一般人就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了，槍尖猛的出現也能達到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謝謝八爺爺！不過這一百年過去了。凌霄那個寶藏真的沒有人找到嗎？”

“哈哈哈，看來你小子是心動了?！?

“說不心動是假話，我主要想看看突破十境的秘密。”

“一百多年了，天下人都找不到，但有傳言，寶藏分成了四個寶珠，每個寶珠上都有一塊地圖，四珠齊聚可出現整張地圖。是真是假無從考證。也有傳言說，這個寶藏的秘密藏在詩書之中，從詩書之中能推斷出其中準確位置?！?

徐言歸搖頭，傳言可信度太低，當年凌霄驚才絕艷，他的寶藏肯定不是那么好找。

“八爺爺，耽誤您這么長時間。我該告辭了?！?

“注意身體。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徐言歸行禮道：“謝謝八爺爺。言歸告辭?！?

打開房門，自安靜的房間進入鍛造室，嘈雜的聲音刺激著耳膜，徐言歸吐出一口氣，緊了緊背上長槍，好似從八爺爺講述的歷史中醒轉過來。

出了鍛造室，寒風吹來，緊了緊大氅，步入風中。

寒風吹過草地。掀起幾株黃草，天空中飄落著雪花悠悠蕩蕩落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