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留客
- 大膽庶民
- 韶華指尖過
- 2186字
- 2019-06-18 11:00:00
滿堂嘩然,起身的一干士族公子皆將目光落在了坐在席中紋絲未動,并且沒有半分要起身模樣的陸鳴身上。
環顧四周,滿座皆立,唯有他陸鳴一人坐已!
這算是什么?
秉燭夜游,人生幾何?再回首百年塵土,便是好酒如同醉候那般的人,死后也難喝上一杯好酒,如此,倒不如活著的時候多喝幾杯來的痛快。
以生時的輝煌來襯托出死后的悲涼,這種前后這種極度的反差和不協調給人帶來極大震撼的同時,更是讓人頗有一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之感。
皆是讀書之人,或許他們沒能體會到詩中那種“死既可悲而生亦無聊的矛盾與苦悶,”卻依舊從最后那股悲涼中感受到了如今自己等人消磨時光,虛度光陰帶來的頹廢與不可取,悲愁中越陷越深而難自拔。
名為“將進酒,”實則以勸酒為題驚醒世人,似這般詩句,不正與陸鳴當日所作的“將進酒”有異曲同工之處?
依著順序來看,分明就是陸鳴他見那首立志高昂,點題清晰的詩詞不能激勵自己等人,從而再作這首反差如此之大的詩詞來做警醒之用?
似這般醉生夢死糜醉的時光,至死,又有何用?
“原來如此。”
周禮口中喃喃一句,輕笑著搖了搖頭。
陸鳴將這首“將進酒”畫龍點睛的最后一句填補完全之后,他已經知曉先前陸鳴與柳齊昌在外頭說了什么話,正因如此,他并不在意。
一首詩詞罷了,只要陸鳴沒有被柳齊昌拉攏,那么一切事情都還有回旋的余地,同時在這連續兩首立意相同,意境截然相反的“將進酒”后,他更是將陸鳴完全看作了是自己周府之人。
自家人,文采飛揚,自是理所應當!
而清醒過來的薛虎則是深深的看了陸鳴一眼之后,有意無意的把目光落到了周禮的身上,很顯然,拉攏陸鳴入仕,最大的障礙,或者是敵人,就是周禮!
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搶在周禮之前拉攏陸鳴!
至于本該出盡風頭的柳齊昌,卻是在意識到自己全盤皆輸之后,眼中流露了一絲落寞之意,無力癱坐在地,搖頭嘆息還是功虧一簣。
本對陸鳴心生喜意的香雪卻是緩緩朝其走去,將他自地上攙起,柔聲細語說了兩句后,扶著他朝著陸鳴所在走去。
縱然柳齊昌有些丑陋,比不上洪天佑的儀表堂堂,可他能夠讓陸鳴為他寫詩啊!甚至能夠讓陸鳴將一首詩完全是贈予他!光憑這個關系,看在大才陸鳴的份上,香雪就更加愿意與柳齊昌親近一些。
軟玉溫香在懷的柳齊昌哪里能夠知曉自己懷中之女的心頭歡喜早已落在了一旁的陸鳴身上,此刻他依舊對陸鳴心存感激之情……
如此模樣,哪怕滿堂皆知這首“將進酒”是他陸鳴所做,可由柳齊昌口中念出,便只能權當是他柳齊昌之物了,買詩這種事情,雖有些低劣,大家卻也都是心照不宣,權當沒有的,即便是有,也不會有人承認。
士族之間的文采,如何會有抄襲的說法?
堂內的氣氛有些怪異,一種無人知曉卻又心知肚明的情緒在眾人之間緩緩醞釀,持杯給柳齊昌送完酒的香雪突然開口,同時再斟一杯酒水,遞到陸鳴面前:“陸公子是帶了丫鬟,因此不愿尋醉花樓的姑娘嗎?”
陸鳴抬頭看她一眼,卻是極為敏銳的察覺到了身旁夏月芙那帶刀的目光,笑著接過杯盞一飲而盡后,擺了擺手:“今日本是來尋孫管事收筆銀子的,不曾想半路被人截到此處,如今酒過三巡,陸鳴還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
話落,便欲起身離開。
“陸鳴。”
“且慢。”
“等等。”
柳齊昌、周禮、薛虎三人齊齊出聲,而后互相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的收了聲音,見二人不愿開口了,柳齊昌繼續說道:“陸鳴你且再留一會,錢財什么的由下人結算了送回宅中就是了,今日你不能走,若是此中一干名花不能入眼,我便尋那香君來陪你!”
陸鳴擺了擺手:“錢財乃我安身立命之本,不得假手于人,諸位若有興致,改日再聚。”
話落,不顧阻攔,在一干士族公子哥的目光中退至房門處,轉而推門離開。
目送陸鳴離開,原本熱鬧非凡的房內頓時寂靜無聲,一干士族公子眼中情緒各自流轉,當中要屬周禮與薛虎二人最為復雜。
“陸少,陸少,您怎么出來了?”
陸鳴與目光如刀,好似要將其千刀萬剮的夏月芙一道離了房間,夏月芙幾次猶豫,而后正想要開口,便被迎面趕來的孫管事搶先一步,孫管事面帶笑意,微微躬身同時指了一下與他一道趕來,淡妝而來,頗有幾分小家碧玉模樣的香君,道:“聽伙計說您去了公子們的房間,便想著帶香君來與您作陪,不曾想您竟出來的這般快。”
香君面上不曾帶上平日皆有禮儀性的微笑,見陸鳴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輕輕咬了咬紅唇,眸中靜如止水,顯得十分冷淡。
陸鳴不知自己何處得罪了這個醉花樓頭牌,擺了擺手:“孫管事以為我真與士族公子哥一樣,每日有花不盡的錢財享樂不成?”
“我來是與你通知一聲,院中有酒,請你帶人去取,閑來無事受邀才上樓一觀,你也親眼見過我釀酒是如何辛苦,不久前才被一頭畜牲打翻兩壇,損失二百兩白銀,如今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哪里能夠請得香君姑娘作陪?”
聽著陸鳴三句便有一句銀錢的市儈言語,香君眸中閃過一絲黯淡,微微搖了搖頭,蓮步輕移退后兩步,正好讓出一條離開的路來。
什么花榜十二名花,實則與外頭那些做皮肉買賣的人根本沒有區別,真要說來,只不過是她們到了時候,而自己還未曾到那時候罷了,歸根結底,不過早晚,能入得這醉花樓的男子,誰人不是花那真金白銀來買一身皮肉換痛快的?
早已過了不知人事的時候,別看樓內那些個公子哥開口一句一句“香君姑娘”叫著,實則圖的只是醉花樓刻意推捧出來的名聲,只不過這名聲與自己身上的幾兩肉混搭在了一起,能夠讓這些士族公子哥生出爭意,從而多掏些銀子。
孫管事似乎是有意留客,道:“既是這般,陸少且慢著急,我這就去錢莊兌些銀子來,陸少與香君先去廂房一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