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賣物還債(上)
- 清嫁之福晉好賭
- 闞云微
- 2353字
- 2019-07-25 18:35:10
若然再次見到那個琺瑯描花瓷瓶,是在前門大街的湘子胡同門口。
前門圍得水泄不通,人群熙熙攘攘地擠在一起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伶織氣喘吁吁地跑進八貝勒府,說大事不好,十阿哥出事兒了。若然二話沒說扔下手頭的事情就快馬加鞭備轎過去。
“老十這小子真是瘋了。”若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到人群前面,看見老十一身朝服,脖子上還掛著紅瑪瑙珠子,花翎頂戴。這地方她熟悉,前不久剛來這賀他開牙建府之喜。身后十府里的下人成箱成箱的把府里各類賞賜和擺件物什往外搬,大到雕花楠木椅高角暗幾小到茶壺玉佩,齊刷刷地在鋪了紅綢布的桌上擺了一溜兒,老十揮著手臂高喝:“今日我愛新覺羅在此賤賣家物,看上的皆可問價!絕不后悔!”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公然販賣皇室用品大抵老十也是清朝第一人了,若然看得目瞪口呆。雖然圍觀的人眾多但無人敢去真正問價,買皇室用品,那是砍頭的大罪。
若然來不及問旁人到底發生了什么,趕緊上前就要把老十往旁邊拽:“老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賣宮里物品是砍頭的大罪,胡鬧什么還不趕緊趁事情沒鬧大收了攤回家!”
“呸,我九哥都要賠的傾家蕩產了我做弟弟的幫哥怎么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日我老十就是掏空了家底也要把我九哥贖回來!”老十義正言辭大聲嚷著,一膀子差點把若然甩在地上。
平日里無非是小賭怡情,在出格的事也沒怎么干過。若然腦海里第一個反應該不會是老十輸到不光賠完了老九家連自己家也賠到只剩下一條褲衩吧?嚇得一個激靈,這次真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什么表哥傾家蕩產老十你說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
老十招攬著來來往往的看客推銷自家東西:“怎么回事?這你可得問我四哥去!宜母妃還好端端地在宮里欺負我早早沒了娘是么,好,要查賬,我老十奉陪到底!”
若然就聽得了一句要查賬,四阿哥,莫不是終極大boss這么早就出手了?
“三阿哥,八阿哥到——”
兩側圍觀群眾自覺讓出一條道路,官卒驅趕著兩側百姓,胤禩一身玄色繡團四爪正蟒袍,腰束金銜玉方朝帶,眸光如炬,面色沉著,貴氣天成,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老十一見氣焰明顯比方才熄了不少但撐著面子叫了一聲‘三哥八哥’,胤禩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湊哪門子熱鬧的若然,“你先回去,事關朝堂,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然一縮脖子趕緊溜到老十府門口,盯著胡同口的動向。
胤禩沉聲:“老十,我跟三哥奉旨來辦差,趁皇父尚還未怪罪于你,趕緊收了去主動認錯兒,別讓四哥為難,讓皇父為難。”
老十大笑一聲,反而撩袍坐在了地上,譏誚道:“四哥為難?那誰想過讓九哥為難,讓我為難?八哥你還不知道吧,別人都以為我一腦子熱給九阿哥出頭,我一個剛剛出宮無差事的阿哥,便都公然搜查到我頭上來了?好哇,四哥辦的真是好差哇!我頭一次聽說,不辦差還能有油水可撈的!”
“既然你曉得你剛出宮建府,就不該還沒學下本事就無端惹出這樣多的是非。你心里有何不平大大方方上養心殿同皇父講,上貝勒府同四哥講,學什么勞什子市井潑皮無賴?”
胤禩此刻才恨不得拿坑埋了自己這個蠢弟,覺得九弟也是不易,攤上這么一個豬隊友,本來就算能解決的事,被老十這么一鬧,也解決不了了。這樣的話又不能當著這么多耳目給老十點的清清楚楚,竭盡全力的示意老十到此為止,可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老十一拊掌,“這話是八哥你講的,我這就去養心殿,同皇父對峙,還九哥清白。至于四哥我一無錯事二無愧疚憑什么登門低頭,讓他來養心殿就是。”胤禩正松口氣讓十府后面擺地攤的趕緊收了別丟人現眼,老十伸手一擋,說:“甭收,這攤兒就擺著,也好讓大伙兒看看,原來清廉公正,就是這么個清廉法兒的,也好讓咱們各位都學學啊。”
胤禩這次恨不得埋了自己。
若然回到府中叫來劉貴一問,才明白這事兒得從年初說起。
過完年胤禩去巡視永定河,四阿哥被留下來,道江西鹽商最近猖狂的要緊,偷稅漏稅現象嚴重,在這么順藤摸瓜的一查,竟查到了京里好幾位大人頭上。這也罷了,查出來之后才發現不知不覺國庫已經虧空。四阿哥做事認真辦差嚴謹,眼里最容不得沙子連夜上奏報康熙,康熙大怒,吩咐下去這個差給了三阿哥和四阿哥。說不好聽了,就是一家家上皇親國戚家求爺爺告奶奶的討債,四阿哥連賠個笑臉都不會,一時間各個宗室都哭天喊地,參四阿哥的奏折雪花片一樣地往康熙御案上飄,平日里都瀟灑的大手大腳慣了,今天賒點賬明天掛個零的,哪來那么多銀子充國庫啊。這不三查兩查,直接查到了九阿哥頭上,說九阿哥名下產業偷稅,大半夜地四阿哥就派人包圍了九府,離抄家就差一步了。九阿哥一個勁喊冤,可賬目白紙黑字,不消三日九阿哥借遍親戚鄰里,湊上還了還不到三分之一,上面傳話說三日內九阿哥再不還清,以易安居為首的酒樓產業通通查封。
九阿哥急了,老十也急了。
老十一拍大腿對九阿哥說,九哥你別急,明天保準弟弟給你湊齊這銀子,就算砸鍋賣鐵也不能讓九哥辛辛苦苦付出的心血付諸東流被查封啊,反正弟弟也是孤家寡人的不拖家帶口,不礙事。
九阿哥一向知道老十嘴里沒靠譜話,自然也不當回事。結果沒想到,老十第二天,來真的,放大招了。
“表哥缺錢?怎么不來貝勒府上借?我郭小九在江湖的名頭還在,府上出一些,我在出去籌一些,怎么著也不會讓老十唱這么出啊。”若然迷茫的看看劉貴,又看看綠袖。
綠袖好像一瞬間明白為什么格格跟十阿哥那么要好了。
重點不是九阿哥上不上貝勒府借銀子,也不是八貝勒府跟老十一樣出去砸鍋賣鐵還債呀!
不過,九阿哥這種事自然不可能來找自己八哥,這會兒估計不是趕緊先保易安居,就是躲在九府里恨不得戳死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吧。
康熙三十九年,老四跟老八應該還穿著一條褲子,堅定不移的扶太子坑大阿哥,還沒有玩陰的。如今阻止老十自然是來不及了,何況有胤禩斷后,她不用操心;如今她想到的是,日后老九老十小十四都是跟自家爺一條賊船上的,老十這次非跟老四鬧,就怕有一天老四把這筆賬記到胤禩頭上。
有些話,還是早早說清了好。
“來人,備轎去四貝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