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若然第一次這么仔細打量董鄂氏。

董鄂氏被若然看得臉色微紅小心翼翼地問可有什么不妥，若然才連連搖頭，是自己失禮了。

把柔弱的董鄂錦茉和宜妃說的要死要活也要嫁給九阿哥的女子著實聯系不起來，之前九阿哥也談過好幾門親事，破裂的原因都是生活作風不佳，這還有人愿意趕著上。董鄂氏剛嫁進來時就給若然下了帖子，說要當面一敘，可到底是素未謀面過，若然出門前收拾了很久，那種感覺嘛——和見網友差不多。

董鄂氏二話沒說，先就要起身跪下，嚇得若然趕緊扶她，“九弟妹，你有什么話起來說……起來說，這大禮我可是受不起啊。”

出于八卦私心考慮，若然還是很想聽聽的，究竟九阿哥身上哪點吸引了董鄂氏。

“當初妾身在董鄂府時孤立無援，家中親戚到底是妾身的長輩，妾身不敢頂撞。好在，是八嫂替妾身出頭，勸說了父親，不然，恐怕事情就不是如今這樣了。”

再一細問，董鄂氏道：“我跟九爺也無甚深究的瓜葛。之前父皇傳下了賜婚旨意，我知道九爺在外面爭議多，我不信，要去眼見為實。于是我去了他開的xx居。那天也是巧，有京城紈绔子弟欺負我女子一人，就想玷污我名聲，以此為樂，還好那天是九爺出手解圍……”她又急忙補充：“我知道女子嫁怎樣的夫君都不是自己決定的，九爺肯定不會記得那天的事情了，可是我記得。夫君難得的是人品貴重，就算是有什么，可我信他，本質不會錯。”

若然心中暗暗嘆，又是一出英雄救美從此美人要以身相許的故事啊。但是好像董鄂氏漏了一個可能，九阿哥出手相救的原因，他對董鄂氏可以如此，對其他女人亦是這樣，這恐怕就和什么人品仗義不搭邊了吧。若然還在想該用怎樣委婉的方式提醒一下董鄂氏，對于婚后和九阿哥情比金堅的幻想是可以有的，但別忘了身后還有整個九阿哥府，和從前今后無數個虎視眈眈的小老婆，前仆后繼的沖九阿哥涌來。

“可是八嫂你知道嗎，進了九阿哥府我才算是明白，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成親第一晚，他自己在客堂醉了一夜；第二，三，四晚就去了劉氏屋里，結果這才一個月，又迎了一個完顏氏進門。這也罷了，還為此跟我吵過好幾次，初一十五，竟沒有一個妾侍對我正房有該有的恭敬守禮，劉氏不敬在先，把熱水潑在手腕上，九爺一回來就哭哭啼啼說是我有心難為她，黑白顛倒。八嫂，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你若有什么法子，務必賜教于董鄂。”

董鄂氏的畫風突變，若然還沉浸在方才俗套又浪漫的瓊瑤劇情里，這就變成宅院你死我活互相陷害了？她只能干笑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若我真有法子，恐怕這會也不是落得這樣了。”若然心想，好歹九阿哥還愿意吵架呢，八阿哥基本視她為空氣好嗎？仍由她怎么翻新鬧騰，人家就是大氣不吭一聲，有什么辦法。

董鄂氏像是不甘，覺得若然騙他，嫌棄自己誠意不足：“八嫂要是沒有辦法，那八哥為什么至今屋里還沒有旁人？八嫂，你若是愿意襄助董鄂，你讓董鄂做什么報答都可以。”

若然嘆氣，看來今天算是逃不掉了。辦法是沒有，但是編編也是能出來的。于是她正色道：“你先給我說說，你平日里是怎么和九阿哥相處的？”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九爺喜歡西洋語，除了生意就是愛擺弄些機械發明，可是我又不懂，他同我看過兩次也就作罷了。”

這九阿哥人設不是穿越女的標配嘛，一首英文歌再加上夏夏的小聰明頭腦，至少位置可以坐得穩穩地，這對出身在高門貴族的董鄂氏來說，有點難度。但是現在更不可能從ABC教她學起，若然又問：“那那些姬妾呢，他們是用了什么法子討九爺歡心的？”

說起這個董鄂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劉氏那幾個我看肚子里也不通半點文墨，跟閨秀更是不沾邊，無非就是打扮地妖妖調調。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個劉氏擅唱曲兒，媚眼如絲，常常夜里她那里燈火通明，那聲音我隔著老遠也能聽見，想來就是九爺在她屋里了。”

“這男人喜歡佳人可不是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那些妾侍又不用顧忌規矩，自然是毫無忌憚了。可你不一樣，若是一味模仿失了你的身份，不如迂回一下……”

“我又何嘗不曉得這些，額娘告訴我最牢靠的，還是誕下一兒半女，但這孩子，又豈是說來就來的。”

“所以，你要先改變你最初從他心里建立的印象，古板？守禮？拘謹？最忌諱的是你已經給自己貼上了標簽，所以你現在要盡快摘掉她。府里的事情想來家里人也教過你如何管，大膽上手做，不懂的你也盡管去問九哥，這一來二去，你們接觸的機會不就多了？多少妾侍還羨慕你這好機會，就算沒有，你也得給它創造出來。之后嘛——你先照做，循序漸進，這個東西可急不得。”

董鄂氏聽若然說的頭頭是道，對若然感激地：“還是八嫂看得通透，我怎就沒先到這一層，如此一來，是最好不過了。”

“你先別急，這僅僅是一個大體的想法，理論和實踐操作起來具體都是有差距的，所以，之后你自己好好想想，府中該如何整頓，如何巧妙又不顯愚蠢的求救九哥，怎樣讓九哥可以幫你，最重要的是他幫你之后，你別忘了兩個字——崇拜。”

“崇拜？”

“對，我說的可不是你平日里干巴巴地說一句妾身謝爺的指教，做桌好菜好飯的就算完事了。你仔細想想，這報答的方式是有很多種的，最好選一種……你倆有可能長線發展下去的辦法，就是這次結束了，還能有下一次的那種。”

董鄂氏看若然的眼神徹底不一樣了，亮晶晶的，恨不得留下若然在九阿哥府當軍師。

“八嫂，想來你跟八哥感情一定很好吧？”

“很好？”若然笑比哭還要難看，若她能做到有自己這么滿嘴胡說八道的十分之一，也就不是現在這副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