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難軍殲滅黑虎寨百余盜匪的消息,在城主府的鼓動下,傳的人盡皆知。栗源城百姓對黑虎寨十分畏懼,如今聽說平難軍大勝,無不歡欣雀躍,一些年輕人甚至主動前往招募處報名。
對俘虜的審訊也有了結果,這些人都是銀鷺山上的土匪,匪首就是那名持斧的開天虎。一年前,銀鷺山被黑虎寨收編,人馬迅速擴張,土匪的實力也得到了快速提升。在開天虎劈死上任緝捕司都頭后,銀鷺山土匪名氣大振,人馬擴大到150多人。
持劍年輕人,大家都喊他錢四爺,是黑虎寨派駐銀鷺山的指揮者,匪首開天虎也要聽命于他。雖然沒人知道錢四爺的真實身份,但大家都猜測,這錢四爺在黑虎寨中地位不低。不僅修為、身手遠勝他人,黑虎寨來人,也對錢四爺畢恭畢敬。
不過,這錢四爺也是個硬漢子,無論楚雄等人如何審訊,都只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原本想要通過這些土匪,了解更多常安堂信息,卻在錢四爺身上吃了癟。
盡管知道這人身份不簡單,但段天罡實在沒工夫把心思花在一名土匪身上,幾次審訊無果,索性將錢四爺、開天虎等十幾名土匪頭目和身負命案的悍匪,交給了城尉府,其余的土匪,全數填充進平難軍中。又命楚雄領了一個百人隊,前往銀鷺山,將剩余土匪盡數剿滅,一把火燒毀了山寨。
為盡快提升平難軍實力,段天罡分批召集了各個境界的軍士,細細講解《昆山訣》修行要點和訣竅。有《煉體鍛魂訣》和《青云錄》的底子,段天罡對《昆山訣》的理解十分透徹,軍士們頗有撥云見霧之感。丁獻特意安排了人,將段天罡的講解和軍士的問答整理成冊,方便提供給其他軍士閱覽。
平難軍三個百人隊被拆分成了六個,劉曉、陸云飛、楚雄、于大寶、劉向禾、陸勇六人擔任百長,人員擴張至近五百人。
丁獻心中卻有些糾結,既希望平難軍修為提升,又擔心實際戰力下降。最后想了個辦法:一個月后,在平難軍中舉行大比武,所有軍士都要參加,優勝者有相應的獎勵。
諸事告一段落,段天罡終于有了回家的時間。數日未見,林佩環和齊萱見了段天罡,都非常高興,三人的晚餐吃的其樂融融,頗有些居家過日子的意思。
飯后,段天罡回屋正準備修煉,林佩環找了過來。這位甜美嬌柔的姑娘,臉上早沒了采石村初見時的憔悴,煥發著明艷的神采,一顰一笑無不引人遐思。
林佩環明亮的眸子有如滴水,看人的眼神柔媚而嬌羞,幾次欲言又止,似有心事。段天罡心中疑惑,笑著問道:“林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佩環躲開了段天罡的目光,霞飛雙頰:“段公子,奴家來你府上避難也有多日,總這么住著,會不會影響你的清譽?”
“林姐姐可是想要回采石村?”段天罡越發迷惑,她不是害怕采石村中死過太多人,不敢住那了嗎?
林佩環心里突然覺得有些委屈,爹爹雖已離世,但林家好歹也是采石村中有名的大戶人家,自己一個孤身女子,沒名沒分地住進你家中,你難道不該有個說法嗎?就這么想趕我走?想到此處,心里的幽怨莫名爆發,垂下淚來。
“奴家知道,總這么寄住在公子家中,有些不妥當,明日奴家就回采石村去。”說到此處,心中愈發的難受,竟抽泣起來。
段天罡看她這樣,又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頗感手足無措:“林姐姐,你別哭,是不是家中下人說了什么話?”
回應他的,只有林佩環幽幽咽咽的哭泣聲。
段天罡心想:難道家里有人不懂事,把林佩環氣著了?
起身就想找謝管家問個究竟,剛要開門,卻被林佩環抓住了胳膊。這個嬌羞柔弱的姑娘,此時紅了眼圈,看著段天罡。段天罡忙道:“林姐姐放心,若是家中有人不懂事,惹姐姐生氣,我讓謝管家好好管教。”
林佩環聽到這話,氣得甩了段天罡的胳膊,哽噎道:“家中除了你,沒有人來氣我。”
“林姐姐,我何時……”
“我知道,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你這個大英雄,但我也沒想要太多,你給我一個侍妾的名分都不可以嗎?”
“啊……林姐姐……”
“采石村中,是你救我脫離苦海,又是你替我報了父仇,我心中對你感激、仰慕、敬重。在你背我離開家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很安心,很幸運。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懸崖峭壁,我只想你能背著我,一直走下去。”
“我不去親戚家,那是因為我不愿離開你,我只想能離你近一點,有你在的地方,我才不會害怕。我仍然記得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我……是我不知羞臊,不知廉恥,明日我便離開!”
說罷,林佩環轉身而去。
段天罡追到門外廊前,看著跑的跌跌撞撞的林佩環,想要喊住她,張了嘴,又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你嫌棄她?”略有些清冷的聲音,齊萱緩緩走來。
“我沒有,太過突然了,我有點……被嚇著了。”
“那你是喜歡她咯?”
“沒有……不是……我……”段天罡張嘴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剛滿16歲的少年,突然覺得,他寧愿面對黑虎寨土匪,至少,土匪不會提這類讓人為難的問題。
齊萱點點頭,原本的冷艷不翼而飛,巧笑嫣然:“我知道了!放心吧!”
看著轉身離去的齊萱,段天罡更加莫名其妙了:你知道什么了?我又放心什么?
盤膝于榻上,段天罡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無論是林佩環還是齊萱,我究竟是什么感覺?同情?可憐?喜歡?還是兼而有之?段天罡找不到答案。
采石村初見林佩環,他有一剎那的驚艷,但也止于驚艷。背負著她翻過院墻,他感受到的只有尷尬,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慌。這種心慌,與那晚在密室中面對齊萱時,如出一轍。還有其它的想法嗎?段天罡想不出來。
那么二姐呢?段天罡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歐語蝶宜嗔宜喜的笑臉。
“如果換成二姐,那該多好!”段天罡暗暗嘆息!
隨即豁然驚醒,二姐?怎么會想起二姐了!不對,不對!她是我二姐,我究竟在想些什么?段天罡的心臟劇烈跳動著,慌亂著,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心悸、自慚形穢和頹喪感。二姐有如那天上高懸的月亮,悠遠、靜美、不可褻瀆。又像是兒時夢里的娘親,溫柔、和善、嫻靜而溫馨。
段天罡胡思亂想著,思緒混亂,不著邊際,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那天上飄啊,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