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羅素的大腦有如一團漿糊，影子羅素所說的話顛覆了他的認知。

“當時我想到了……”

“也許我對于暗影的看法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影子沒有帶走我什么的任何東西，而是我自身的映射。”

“在光芒下的映射！”

“最真實的往往不是那種善良的、內心只有真善美的人，而是有些小的瑕疵的人。人對人的美好影響往往都是因為無法真實地看到他的所有面貌，而是看到了他在陽光下的影子。朦朦朧朧，雖然輪廓是那個輪廓，但是他缺失了很多東西很多存在。”

“這就是你現在所處的狀態。”

羅素低下頭，他非常不愿意承認影子所說的話。

“這就是我對于光影的認識，此即是光影試煉的過程，通過影子的朦朧來認識自己并沒有那么高尚……”

“認識一個絕對真實的，擁有著負面情緒的自己。”

“影子不過是光芒照耀下的產物，受名為仁善的道德光芒下表現在外界的陰影。”

隨著影子羅素一句一句的陳述，羅素因為反對他的意見開始認知思考他所說的話。因為不將其視為正確，也無法否定其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他只能從他的話語中他的觀點中找到反面的意見。也是從自己的身上找到反面的意見。

這意見醞釀完畢后，混沌的大腦變得無比清楚。他站起身來向影子說道：“不，你錯了。光影試煉絕不只是這么一回事。”

他站起身來，指出對方的謬誤。

“我是影子……這件事或許沒錯，但是光影試煉的目的絕不止如此，而我也不像你所說的沒有帶走所有東西。”

“我帶走的的不是你的負面情緒，也不是你所說的只是你對自己認知的工具。我的存在就是你自己身反思，這反思不是……”

羅素稍想了一會，他說道：“這反思既不是無法面對自己真實面貌的反思，也不是無法杜絕負面情感的反思。”

“光代表著的是什么，真實面貌。陰影代表著什么，朦朧……”

“有些時候給一種模糊的存在真的是一件錯事嗎？真的要把自己所有負面的情感全須全尾的展示出來，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所有情緒嗎？有些是自己必須面對的，有些是可以展示給別人的。這不是虛偽，而是另一種真實。”

這些話說出的時候影子羅素一直在笑，因為羅素所說的話根本站不住腳。

但是羅素的話還未停。

“你想過沒有，光代表的不止是真實的面貌……還有對真實面貌的追求，在陽光下所有的存在部分都無法遁形。按照你的說法所有人都有著負面情緒，這確實沒錯。你將其當做真實，但是這份真實真的是比朦朧的存在好嗎？”

“朦朧代表的是什么？不拘于真實，也可為大，也可為小。在可為物體扭曲，可因所在的角度而伸長變短。既可以說是對真實的映照，又不拘于真實面貌，幻化萬千。在我看來，這種存在也是由魅力的存在。”

影子羅素的臉漸漸變得陰沉，因為羅素的一番話將他的份額又奪了回去。

更重要的是羅素已經有了對于自己有了屬于自己的認知，這意味著著他要花很多功夫說服羅素。

影子羅素說道：“當將一切掩飾去掉之后，你可見到自己的天性……這份天性并不丑惡，并不善亦不惡，他只是為生存而生出的本能。當我們知道這種概念的時候，我們也不會為自己會有‘壞’的想法存在而意外。”

羅素回道：“這些話看上去更像是為自己的做的壞事去找理由，如果一個人對待自己生出的惡念，不去想法設法杜絕，想方設法為其開脫，而不是知道之后任由自己天性施展，那和畜生有什么區別？”

影子羅素反駁道：“那你所說的‘惡’的概念是如何存在的？你又如何知道你對惡的標準就一定正確，按照你對于惡的標準就一定是善嗎？”

羅素說道：“道德法則就是有千般不可取之處，它作為人類行為標準存在的意義是永遠不可否認的。這標準或許會有所變化，但是并不沖突。”

影子羅素苦笑道：“我覺得我們或許永遠無法說服對方，似乎我們存在之初就是不相容的存在。”

羅素正色道：“既然是一個人身上分離的個體，就不會存在相容的問題存在。一個事物存在本身就是有影子，它的存在又是對于那個個體的補充。”

影子路上撓了撓頭說道：“算了算了，我們就算這樣說下去也不會有融合的一天，因為我們永遠無法找到共同點。”

“能夠容許對方存在，找到對方身上沒有的屬于自己贊同的觀點不就是我們的共同點嗎？”

影子羅素不經點點頭。

他說道：“也許我們存在本身就不是為了戰勝對方的存在的，提出對方的問題也不是為了打倒對方……”

羅素說道：“而是找到自己本身存在的問題。”

影子羅素說道：“所以說系統對于光影試煉的詮釋不是對于我們的幫助，而是對于我們的誤導，當我們執著于將對方打倒的時候就永遠無法找到一個共同點，就永遠無法勝利。”

羅素說道：“想要光影合一就必須放下對勝利的追求，我們倆根本就無法真正奪取對方的份額，也無法以自己為主導融合地方。”

影子羅素說道：“因為當自己份額少于對方的時候，是不會想光影合一的。當自己份額多于對方的時候，對方也不會光影合一。”

羅素說道：“但是這份額本身就是假象，光影的本質不是善念惡念那種存在，我們作為自身的兩種觀念的分離，本身就是相等的。”

影子羅素說道：“正因為原始份額的相等，融合之后也不會出現誰多了一部分，少了一部分的情況出現，以誰做主導更是一個煙霧彈。因為原本做主導的就是我們，我們原本就是一個個體，如果讓其中一部分缺少的話，作為個體的部分就會不完整。”

“所以說。”

“所以說。”

影子羅素伸出手來握住羅素的手。

在這一刻他們誰是影子都不重要了，在此刻他們就只是羅素而已。

光影自此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