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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欲之刃
  • 黑芽
  • 19431字
  • 2021-11-05 18:40:24

虛構(gòu)的真實

一種囚禁描述另一種囚禁

第一章 命案發(fā)生

1、

藏在老樹皮里面的知了,暴躁叫著。似乎在抗議能把人烤熟的天氣。

三輛滿是污漬的深紅色的卡車隨意地停在倉庫的平地上。幾個帶著紅色頭盔的光膀子男人正在卸貨。手臂青筋暴露,全身就像剛蒸完桑拿出來,喘著粗氣,來回不停地搬運車上的貨物。

旁邊樹蔭下,兩個男人慵懶地靠在幾個已經(jīng)磨破皮的大型輪胎上。地上全是花生殼,前面放著幾個塑料袋,里面還有一點花生,一點海帶和毛豆。旁邊擺著幾個啤酒瓶。

“太他媽熱了!都快把人烤熟了。”其中一個長著國字臉的男人,嘴唇很厚。眉心正中長著一顆痣,明顯感到胸口有節(jié)奏的起伏。

“來!喝酒!”另一個臉很長的男人拿起酒瓶。里面還有半瓶酒。咕咚一大口冰啤酒下肚,露出滿足的神色。樹葉的縫隙透過的陽光,灑在身上。

“你是彭飛?”

一個留著寸頭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國字臉男人用手擋在額前,因為逆光,完全看不清來人的臉。只看到一個高大的剪影。

“我是警察。”寸頭男人說道,拿出證件。雖然面帶微笑,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哦,有事?”國字臉稍微感到訝異,但馬上恢復(fù)剛才神情。稍微坐直身體。“肯定又是那件事!你們警察煩不煩?總是問重復(fù)的問題!”國字臉露出厭煩的表情。

伍子咳了一聲,“你少啰嗦,這是古八隊長。配合下!”

彭飛起身,坐起來。喝完瓶子里剩下的啤酒。“警察誰敢得罪?哼!”

“你剛才說很多人找過你?”古八打斷他的話。

“是啊。之前這位警官找過我,后來又有一位警官。兇巴巴的,又要我講述了一遍。你們警察真的很閑!”彭飛用眼神看著后面的伍子。

“之前,我在現(xiàn)場找他問過話。”伍子在古八耳邊低聲說道。瞪了彭飛一眼。

“你說除了他,還有誰找你問話?長什么樣還記得嗎?”古八看了伍子,又朝向彭飛。

“穿著西裝,看起來兇神惡煞,不是拿出警徽的話,絕對認(rèn)不出是警察。一個很瘦,高高的。另一個很壯實,黝黑。”彭飛又打開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打了一個飽嗝。“說話的語氣很橫!娘的,在我面前擺什么譜,警察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老子交稅養(yǎng)的!”

“他們說什么了嗎?”

“就是問關(guān)于案子,翻來覆去地問我發(fā)現(xiàn)什么。我都說了無數(shù)遍了!”彭飛滿嘴酒氣,講話有點醉意。“媽的!真磨嘰!”

古八覺得奇怪,據(jù)他所知,現(xiàn)在這個案子是他負(fù)責(zé),不可能有別的同事插手。還是有人假冒警察?

看來現(xiàn)在還有其他人關(guān)心這個案子!很高很瘦的警察?警局的同事他都很熟悉。但根據(jù)他說的特征,一時之間沒有對得上號的。也就是說,假冒警察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先走?”剛才和他喝酒的長臉男人說道。說完朝他們點了個頭,灰溜溜地走了。

“是你發(fā)現(xiàn)的死者?”

“是的?”

“能把當(dāng)時的情況再描述一次?”

“哎,好吧——”彭飛把當(dāng)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時間吧,大概是到了晚上起碼早上六點以后了,具體幾點我也沒注意。我跑了一個通宵,剛從鹽城回來,疲憊不堪....”

“你直接說重點。”古八打斷他,有點不耐煩。

“額,好吧。我到了烏鴉嶺,天空正在下著毛毛雨,寒氣陣,那里本來就是山地,所以陰冷...”彭飛頓了一下。“我連續(xù)開了一夜的車,眼皮老是打架。加上地上潮濕,打滑。我的車速不快,到了轉(zhuǎn)彎的地方,發(fā)現(xiàn)有人躺在地上。我一開始沒注意,剎車減速,然后按了幾下喇叭。心里還在奇怪,這時候怎么會有人躺在那。我按了幾下喇叭,沒反應(yīng)。揉揉眼睛發(fā)現(xiàn)不對,一般誰會大清早躺在那?我停下車,下車后查看,發(fā)現(xiàn)人死了!”

“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死人,又是在烏鴉嶺,你想啊,大清早的,鬼影都沒一個。我頓時渾身冰涼!緩和一陣之后,就趕緊報了警。”

“你沒有碰觸尸體?”

“當(dāng)然沒有!這點常識我還是還有的。”

古八故意這么說,因為在現(xiàn)場的信息現(xiàn)在很少,加上下了雨。很多證據(jù)都被破壞,情況很不樂觀。眼前這個彭飛就是粗魯?shù)呢涇囁緳C。一看就是直性子。

看來這兩個神秘人要搞清楚他們,不管是不是兇手,最起碼有可疑,不然,為什么打聽這些?

對了,彭飛說是早上6點發(fā)現(xiàn)的尸體,現(xiàn)在尸檢報告雖然沒出來,但死亡時間現(xiàn)在推算在晚上10點左右。所以彭飛不可能目擊兇手。假如那兩人是兇手的話,那也太囂張了!居然敢冒充警察來探虛實!幸虧他們覺得彭飛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然的話,恐怕早就干掉他了!

古八看看彭飛,心里說,這家伙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自己還不知道。

“貨車司機。”古八心里有個想法,有沒有可能,彭飛就是兇手?他謊報發(fā)現(xiàn)時間,因為現(xiàn)在也沒人能證明他是早上6點經(jīng)過,而不是晚上10點。嫌疑不能排除的。賊喊捉賊的例子不是沒有。他想起之前見過多年前一關(guān)于美國教堂兇殺案的現(xiàn)場,發(fā)生命案時,大門是關(guān)著的,所以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后報案的,是教堂的保安。多年后驗證現(xiàn)場DNA,發(fā)現(xiàn)那個保安有很大嫌疑。這就是賊喊捉賊的例子。保安殺了人,然后扮成目擊者,報案,誰都沒有懷疑。結(jié)果讓他逍遙法外幾十年。

“你認(rèn)識死者嗎?他也是貨車司機啊。”

“不認(rèn)識,警官,貨車司機多了去了。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是嗎?”古八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現(xiàn)在很多事情他也不好下定論。“那是你的車?”他指著不遠處一輛紅色的掛車。

“是的。”

“我能看看嗎?”

“可以。”

古八圍著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低頭看看車底。

“好吧,你要是還想起什么,聯(lián)系我。”古八遞了一張名片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古八和伍子剛回到警局。就接到柳飄飄的電話說是驗尸報告出來了。

他們剛到辦公室門口,剛好柳飄飄到門口。

他就欣賞她的效率和準(zhǔn)時。

她瞟了一眼古八,“你遲到了5分鐘。”

“哦,對不起,柳博士。”古八賠笑道,看看手表。“剛才紅綠燈路口有點堵車。”

“只有無能的人才找借口!”柳飄飄甩甩頭發(fā)。露出鄙夷的神色。她今天穿著黑色的職業(yè)裙套裝。一雙黑色高跟鞋更顯出修長的腿。臉上是永遠的招牌表情:冷若冰霜。站在對面,隔老遠,都會被她的氣勢壓倒。

古八快速瀏覽報告,眼睛在第三頁停下來。幾個關(guān)鍵詞,跳躍式的印入他的眼球。死因:刃器扎入頸部。扎破頸動脈失血過多致死。胸部被開膛,內(nèi)臟被碎。

既然一刀扎死了死者,干嗎還要把內(nèi)臟攪碎?變態(tài)兇手?

他想起彭飛的手,剛才遞名片的時候,發(fā)現(xiàn)食指有一層繭,這是長期握方向盤導(dǎo)致的。他的身高起碼1米8,身體很結(jié)實。根據(jù)這個刀口的位置和角度來看。不太像是他干的。感覺兇手力量不是很大。因為傷口不算很深。再說了,古八直覺他就是大老粗,不太可能會偽裝。他注意看了他回答問題時的微表情,眼珠并沒有往上看。是直接說出答案。說明他沒撒謊。

“兇手可能年齡在35歲左右。應(yīng)該戴著眼鏡,喜歡穿白襯衫,牛仔褲。平時打扮比較講究。經(jīng)常穿皮鞋。受過高等教育。另外可能是單親家庭。”

古八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伍子說。

“又在信口開河!”柳飄飄口無遮攔,雖然他知道古八的辦案能力。但現(xiàn)在就憑一份驗尸報告,和之前去了一次勘查現(xiàn)場,就給兇手畫像。“哄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哼!”

伍子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古八。

“我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古八似乎不在乎他們是否相信。他好像想到什么。

“走吧,上車再說。”

古八拿出一個面包,遞給伍子。“隨便對付下。”

伍子苦笑一聲,“這個就很好了。”又在后座的置物袋里面翻出2瓶礦泉水。古八咕咚灌了大半瓶水。

他們坐在黑色標(biāo)志轎車?yán)锩妗\囃T谝粭澕t色樓房的小區(qū)綠化帶旁邊。伍子看看手機,20點33分。他伸伸懶腰。扭動脖子。頸椎病幾乎成了警察的職業(yè)病了。

“師父,我們在這里等誰?”這里他以前沒來過。覺得好奇。

古八不說話。看看樓上。伍子順著他的目光往上望去,發(fā)現(xiàn)4樓有個窗戶亮著燈。

“等下就會知道了,先別問那么多。”古八掏出一個微型望遠鏡,上下左右移動,好像在尋找什么。

圓形鏡頭里面出現(xiàn)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她不停地來回在房間里走動。一下子又去到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之后,又回到臥室,出來的時候身上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蕾絲內(nèi)衣,露出白皙的乳溝。

古八移開望遠鏡,干咳了一下。拿起礦泉水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伍子搶過望遠鏡。

“師父,你在偷窺?”

“什么偷窺!兔崽子!”古八揚起手,做出要打人的姿勢,伍子頭一歪。

“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伍子露出壞笑的表情。

古八忽然把伍子的頭往下一壓,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噓的手勢,同時身體慢慢往下滑,躲在車門B柱的位置,側(cè)身往外看。伍子也低下頭,仰頭往后視鏡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沖古八做了個鬼臉,兩手一伸,聳聳肩。

30秒后,反光鏡里出現(xiàn)刺眼的燈光。

一輛黑色奧迪A6緩緩開過來。然后停在離他們50米的地方。古八側(cè)身趴在座椅上,露出眼睛盯著那輛奧車。因為開著遠光燈,從這邊看去,非常刺眼。古八揉揉眼,透過前擋玻璃隱約看到車?yán)锖孟裼袃蓚€男人。坐在副駕的男人正在做著打電話的動作。駕駛座的男人緩緩搖下車窗,點燃一根煙。對著車窗外吐了一口煙圈。

古八透過望遠鏡發(fā)現(xiàn)窗戶里面的女人,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背對著窗戶,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她在打電話。

古八看在眼里。望遠鏡來回移動。

那個女人也在打電話?他在打給誰?還是車?yán)锏哪腥耸谴蚪o她?古八正在思考,忽然聽到一陣發(fā)動機轟鳴聲,是那輛黑色奧迪!他感到不對勁,被發(fā)現(xiàn)了?

古八連忙從座位上爬起來。擰動鑰匙。不等馬達預(yù)熱,一腳油門,車子雖然是輛二手的標(biāo)志車?yán)蠣斳嚕l(fā)動機嘶吼數(shù)秒之后還是不情愿地竄了出去。伍子嘭的一聲撞在門框上。雙手握住扶手。他也馬上明白過來是什么事。“師父,快。左轉(zhuǎn)!”

古八猛打方向盤,輪胎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好像到了極限。沿著街道急速前行,速度其實并不快。但因為街道很窄,彎道多。加上車子懸掛很軟,整輛車左搖右晃,好像要散架。

伍子指揮方向,根據(jù)路上撞翻的東西,判斷奧迪車的方向。但是古八顧慮路上的部分行人,加上這個老爺車實在不給力。沒多久,就完全不見了奧迪車的蹤影。

嘭——一聲巨響。標(biāo)志車前面引擎蓋撞在柱子上。古八搖晃著打開車門。揉揉腦門。懊惱地看著奧迪車消失的方向罵道:

“X尼瑪?shù)模 ?/p>

一拳砸在引擎蓋上。

伍子捂著腦袋下車,看看刮花的車身,上面還有一些榴蓮的殘渣。又看著冒煙的引擎蓋。正前方已經(jīng)完全凹陷進去。

“師父,我早就讓你換車,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伍子好像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埋怨。

“TMD!”古八罵道。點燃一根煙,猛吸兩口。一屁股坐在凹陷的引擎蓋上。

“師父,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王夢媛!”

“曹天的未婚妻?”

“對!還記得那天我們?nèi)フ遗盹w嗎?”

“當(dāng)然。”

“他說還有人關(guān)注這件事,我隱約感覺到事情不簡單。”

“所以你料到他肯定回來找曹天的未婚妻?”

“是的,不出我所料。”

“現(xiàn)在怎么辦?師父。”伍子看著冒煙的引擎蓋。

“D111!”古八默念道。“但后面還有一個沒看清。”

“車牌號?”

“你去查出來。只有后面一個數(shù)字不知道。”

2、

女人今天有點心煩意亂。

點燃一根煙,穿著蕾絲睡衣裙,雙腳蹲坐在沙發(fā)上。露出白皙的大腿。隱約能看到白色內(nèi)褲。女人無聊地翻閱時裝雜志。接通放在沙發(fā)上的震動的手機。

“喂。”

一邊歪頭夾著電話,一邊走進臥室翻開衣柜,從里面丟出一堆衣服,然后挑了幾件在胸前比劃。又歪著頭,扭動腰肢照鏡子。睡衣的一邊滑落。露出高聳的一只乳房。女人直接把蕾絲睡衣的肩帶扯掉,睡衣掉在地上。站在鏡子前,穿上剛找出來的黑色胸罩。又穿上一件紫色吊帶裙,又套上紫色絲襪。

“好的,半小時后見。”

女人掛了電話。又翻出一盒指甲油,拿起茶幾上剩下的香煙,叼在嘴里。涂上黑色的指甲油。又開始端著化妝盒開始在臉上涂抹,描眉,涂口紅。最后戴上一頂棕色卷卷的假發(fā),又在鏡中端詳片刻之后,拿了一個紅色的手提包,穿上紅色高跟鞋出門。

酒吧迪廳是神奇的地方。一踏進那扇門,瞬間隨著爆炸的DJ音樂,酒精的刺激。昏暗閃爍的燈光,所有人都像中了撒旦的魔法。一起搖手吶喊,你可以盡情吶喊,扭動!

中間一個棕色頭發(fā)的女人,沒多久就吸引了眾人視線。女人婀娜的全身扭動,隨著強勁的音樂,跳著鎖舞,接著又是papi。很快的中間讓開一塊場地,讓她梭羅。

隨著音樂不斷變換,褐發(fā)女人一不斷切換舞姿。像沒有她不會跳的。只在舞池里面看到一只性感尤物熠熠生輝。

旁邊的人,不斷的歡呼鼓掌。

“哇!今晚的女王!”聚光燈全部集中到她身上。DJ不斷叫好。

接著燈光忽然滅下來。所有人安靜下來。幾秒之后,幾個旋轉(zhuǎn)彩燈,忽明忽暗。舒緩的爵士音樂響起。舞池里的人,開始尋找自己的舞伴。

一個打扮新潮的男人走到褐發(fā)女人身邊,摟住她的腰。女人想掙扎,但是辦不到,周圍的人都沉浸在舞蹈里面。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女人拿開男人的手。男人又嬉皮笑臉地放過去。手還往下滑直到她的臀部。

那個男人鼻子上有三個巨大的銀色圓圈直接穿過鼻翼。引起她的注意。似乎還能看到兩搓鼻毛。像韭菜一樣的黃黃的頭發(fā)。固定在頭上,一動不動。像個沖天炮。還能聞到一股濃烈的發(fā)膠的味道。女人感到惡心。但她不能反抗,男人力氣實在太大。

不遠處的貴賓臺上,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溫文爾雅的男人一直默默注視這一切。他搖晃著酒杯里的小半杯紅酒,微微笑著。打了響指,站在后面的男人把頭湊到他耳邊,聽他不知說了什么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街道外面“帝王酒吧”幾個字的招牌閃閃發(fā)光。

深夜12點。廢棄的立交橋下面,一顆不起眼的流星劃入天際。消失。

黑影抬起自己的腳朝躺在地上的人用力踹去,接著又是幾腳。能感覺到地上那人痛苦的掙扎。

沒多久,那人就徹底不動了。但黑影還繼續(xù)踢。直到后面白色衣服的人走到前面。那人才停止。白色衣服的人拿出一把短刀,寒光逼人,映射出冷峻恐怖的眼神。然后毫不猶豫地朝地上那人一刀刺去。

3、

警局辦公室。上午10點。

古八已經(jīng)很多天沒回家。說是家,不過也就是一張睡習(xí)慣的床而已。有時他甚至不覺得和辦公室沙發(fā)有什么區(qū)別。不過家里比辦公室還亂,他也沒興趣回去。當(dāng)然前女友也是因為以前整天不著家,“憤然”離他而去。

一開始以為她會回來。但好像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女人的決心。他后來也想明白了。算了!一個人也挺好。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單身。

白板上面畫了亂七八糟線條。醒目的位置寫了D111?幾個數(shù)字,后面畫了一個紅圈,上面用筆戳了幾個紅點。這是那天追蹤的車牌號,后面一個數(shù)字沒看清。已經(jīng)吩咐伍子去查。中心位置是貼了曹天的照片。他拿出油性筆,在白板上不停地畫著線。陷入沉思。

方依依走到他后面時,他都沒注意。

“古隊長,來。”遞給他一個塑料袋。

“吉祥店包子。”古八聞到香味。開心地接過塑料袋,拿出一個包子往嘴里塞。“就是這個味。”一邊吃著,一邊贊不絕口。

這個吉祥包子是他經(jīng)常光顧的。最喜歡灌湯包,就算吃完飯,也能再吃兩個大大的灌湯包。而且這個老板娘,有點年輕時劉曉慶的味道。

“又血拼?”古八看看桌上放著一堆紙袋子,用手抹抹嘴角的油漬。

“是的。這是按摩儀,這是男士襯衫,買給我爸,打5折。按照平時的價格,我等于賺了200塊。”她滔滔不絕地講著。

女人買東西很少是因為需要,有一篇國外的文章研究這個心理,好像說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可以緩解她們的壓力。

“這個更厲害了。”方依依有點興奮地拿著一張黑色的卡。

“這是什么?”古八反正想休息下大腦,把油性筆往桌上一扔。

“郎丹澤VIP皮鞋定制。”

“皮鞋?”古八拿著卡,“你穿皮鞋?”

“不是。送給男朋友。”方依依說道,露出不屑的眼神。

皮鞋!古八想起什么。翻出一張現(xiàn)場的皮鞋印照片。這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的。

關(guān)于這個問題之前他和伍子提過。當(dāng)時他就覺得現(xiàn)場的鞋印很特別。好像不是一般的皮鞋。

“這個什么丹的皮鞋很貴?”

“當(dāng)然,國際名牌,量腳定制。”

“定制。你的意思,就是所有的都可以選擇,包括鞋底?”

“當(dāng)然,每個人的腳都不一樣,并且兩只腳大小也是不一樣。我們一般買了新鞋都會穿的不舒服。但這種高級定制的皮鞋,就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你看這種鞋印你見過嗎?”古八有點興奮,把照片扯下來。拿到方依依面前。

方依依接過照片仔細(xì)端詳起來。歪著頭,又把照片倒過來。然后搖搖頭。古八有點失望。

“不過...”

“不過什么?”

“這個鞋印肯定不是一般的鞋。”

“為什么?”

“這個鞋紋我好想見過。但是在哪呢?”方依依咬著下嘴唇。努力地回憶著。

“不過,古隊長,有點我可以肯定。這不是一般的鞋。是定制的。”方依依又接著說。

“你的依據(jù)是?”

“太明顯了,這個鞋紋我以前見過。就是想不起是哪個品牌的。”

“你這個信息太有用了。”古八一口吃完剩下的灌湯肉包,腮幫鼓鼓的。

這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極有價值的線索。根據(jù)鞋印的大小可以判斷嫌疑人的身高,走路習(xí)慣、年齡。

他此前給疑犯畫像,犯罪嫌疑人應(yīng)該在35歲左右,身高180左右,身材偏瘦。

判斷依據(jù)是兩個腳印之前的距離和鞋印的深淺,推出大概體重50公斤。對于一個身材180厘米的人來說,明顯偏瘦。

所以他平時應(yīng)該是不太喜歡運動。或者對吃得很講究。而且可能受過良好的教育或者喜歡宅在家里。現(xiàn)在加上方依依提供的信息。這種定制的高端皮鞋價格一般在3萬人民幣左右。那么就排除啃老的宅男。因為這種人一般會買游戲卡,而不是高端皮鞋。

有可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社會精英人士。而且反偵查的能力很強。因為現(xiàn)場除了這個鞋印,沒有任何指紋。同時說明疑犯不缺錢,又有社會地位。

但為什么還會行兇?

那么有可能就是童年經(jīng)歷。多半是受到虐待,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只有幾種情況,單親,家暴,父愛母愛缺失。

又縮小了疑犯范圍。

古八點燃一根煙。“依依,鞋印的事,就交給你了。”

4、

“你好,一共287元5角。”一頭卷發(fā),褐色工作服上面印著大發(fā)超市幾個字的女人對著準(zhǔn)備買單的一個大約60歲的老人說道。

“多少?”老人可能是沒聽見,又大聲地問了一次。

“287.5元.”女人提高音量說了一次。

“那么大聲干嗎?我沒聾。”老人有點不快。一邊整理者貨物,一邊看價格單。

“5毛錢就算了吧。”

“對不起,我要輸入電腦的。”女人說道,帶著職業(yè)式微笑。

老人完全沒有要妥協(xié)的意思。不少付5毛錢看來不會善罷甘休。后面幾個推著購物車的中年婦女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低聲地在埋怨耽誤時間。現(xiàn)在輪班,只開通了2個通道,后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多。都紛紛側(cè)身探頭往這邊看。

“能麻煩能快點嗎?都是電腦識別,我真的做不了主,給您少錢。”女人催促道。

沒想到老人更加的無理,“電腦就不會出錯!你這小姑娘,對老人都這么沒耐心。沒教養(yǎng)!”

“怎么回事!”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手拿著對講機,一看就是大堂總之類的職務(wù)。他瞪著女收銀員。

“這位顧客,非得要一樣樣清點價格單....還....”

“一點小事都搞不定!”總根本不聽他說。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過來一個年輕的女孩把老人領(lǐng)到邊上。

事情總算解決。

女人看看時間,快6點。馬上要下班,后面排隊的顧客總算弄完。這時又來了一個男人。

“不好意思,先生,我下班了,請到隔壁排隊。”女人說著,拿出一塊暫停收銀的牌子放到柜臺。。

“你是王夢媛?”

女人有點驚訝。她并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男人。

“我們認(rèn)識?”女人歪著臉,一臉困惑。到肩的卷發(fā)遮住了一部分臉。不算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因為臉型稍微有點方正。鼻子上部分有點塌陷,沒有涂口紅,還有點干裂。雖然穿著工作服但是隔著柜臺,還是能感覺到女孩身材不錯。

“我是警察。”男人直接說道,“古八。”

聽倒是警察,女人有點拘謹(jǐn),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我快下班了,能等下嗎?”

“好。那我到外面等你。”

“到對面的公園里面走走?”古八朝里面看看,踩滅煙頭,對著剛出來的王夢媛說道。

王夢媛點頭,她也不想同事看到有警察來找她。當(dāng)然古八早就看出來他的顧慮。

公園現(xiàn)在人不算多,6點48分,有幾個老人在散步,在玩健身器械。一個中年婦女戴著耳機在遛狗。

他們找了一條長椅坐下。王夢媛?lián)Q了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下面搭配一條藍色牛仔褲,手上拿著一個樣式普通的紅色手提袋。坐下后,她雙腿并攏,低著頭,雙手捏著手提袋繩子。

“不好意思,問你幾個問題?”古八說道。

“嗯,好的。”

“你是曹天的未婚妻?”

她抿著嘴點頭。手指撥弄著手提袋的邊線,有一根已經(jīng)被扯出來。

“你們談了多久戀愛?”

“一年多。”

“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為了打破有點尷尬的氣氛,他問道。

“熟人介紹的。”王夢媛用手把一束頭發(fā)繞到耳朵后面。

“7月12日,也就是曹天遇害前,他有沒有什么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古八直奔主題。

王夢媛想了想,咬咬嘴唇說道,“不一樣的地方?好像沒有。每天就是出車,有時候隔一兩天回來。有時候當(dāng)天回。”

“他的錢,都是給你保管?”

“存折給我看過我知道有多少錢,但是我不想保管。而且他還要還車貸,還有4個月就還清了...”后面的話,她沒說下去。沒出事之前,這肯定是一個幸福的家庭。曹天應(yīng)該算顧家的男人。王夢媛眼睛有點濕潤。她用力地捏著手提袋,開始扯邊上的線,把剛才那根線扯出來,用手搓成一股。

古八遞過一張紙巾,“不好意思。”

王夢媛?lián)u頭,抬頭看看古八。

“你再想想,有什么異常,比如回來時間不同,他的情緒變化,或者說過什么你沒注意但是和平時不一樣的話,或者是拿了什么東西回家,尤其是袋子之類的,藏在床底,或者隱秘的地方。”

王夢媛抬頭看著不遠處溜旱冰的小男孩,好像在思索。沉默一陣之后,還是搖搖頭。

“那好吧,今天就這樣,你要是想起什么,記得聯(lián)系我。”古八站起來,遞給她一張名片。

剛才那個溜冰的小男孩,應(yīng)該是初學(xué),搖搖晃晃的滑到離他們不到一米的地方,摔了個四腳朝天。王夢媛身體前傾,準(zhǔn)備起身去扶小男孩。后面跑來一個女人,應(yīng)該是小男孩的媽媽,把他扶了起來,一邊充滿愛意的責(zé)罵,一邊幫他拍打灰塵。

古八居然看到王夢媛眼里一瞬間的失落。

“你平時化妝嗎?”

“啊?”王夢媛沒反應(yīng)過來。不知道為什么古八突然問這個。“我們有員工守則,上班不準(zhǔn)化妝。”

“哦,我就是隨便問問,不要放在心上。”

古八正準(zhǔn)備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電話震動起來。他接通電話后,發(fā)現(xiàn)是伍子打來的。

“好,我馬上過來。”古八掛了電話,表情變得嚴(yán)肅。把手上的煙放到耳后夾著。起身,對著王夢媛

“我有事先走了。”

“什么情況?”古八直接問伍子。

現(xiàn)場拉了警戒線。

“死者,男,年齡估計在30歲左右。被人用匕首直接刺入心臟致死。”

“什么時候?”

“根據(jù)法醫(yī)鑒定,案發(fā)時間大概2天前。”

古八擠過人群,看到地上的死者。一頭棕色的頭發(fā)引他的注意。像個沖天炮似的。一把匕首直接插在心臟的位置。直接斃命。古八和現(xiàn)場的刑警打了招呼。他蹲下去觀察死者的臉。滿臉是血跡,額頭明顯被人用磚頭之類的砸了一個洞。還能看到頭骨破裂的痕跡。讓古八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死者的鼻子,被扯掉一塊。

他摸摸死者兩邊的耳朵。又翻看死者的胸口。然后,站起來跨過警戒線,在巡視附近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是到了郊區(qū)。前面是一塊很大的濕地公園。不遠處是一座公鐵大橋,時不時會有火車經(jīng)過。剛才就經(jīng)過一輛貨車,轟隆隆的聲音,幾乎聽不見說話的聲音。

一陣沉默之后,古巴轉(zhuǎn)身問伍子,“附近有酒吧嗎?”

“有!這離這最多2公里。”

“走吧,今晚我們?nèi)シ潘上隆!惫虐伺呐奈樽拥募绨颉?/p>

“啊!”拋下案子,去酒吧。伍子覺得師父是不是哪根筋不對。

他們繞過幾條街。

“師父,你真的請我去這?”伍子有點興奮,望著巨大的酒吧招牌“帝王酒吧”周圍閃動的燈,依次循環(huán),特別耀眼。這可是桐城最貴的酒吧。而且作為警察他也知道,每次檢查,都不會進去里面。聽說老板后臺很硬。

他還有點不相信,里面一杯酒都要幾十上百,作為鐵公雞的古八會這么大方?

“走吧。”

進去之后,音樂聲感覺地都在震動。在古八看來好像進入陰曹地府。他對這些有點反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人喜歡來這里。坐在江邊吹吹風(fēng),然后喝點啤酒多爽,非得來這折騰。

他們走到吧臺。一個粉紫色的短發(fā)女孩,正在調(diào)酒。手上拿著一個類似棉球的東西,熟練點燃一一個綠色的高腳杯,然后遞給旁邊的一個年輕人。

“喝點什么?”

“都行。你有什么拿手的?”古八叼著一根煙。

女孩看起來最多20歲。古八對他來說就是叔叔輩了。

沒多久,女孩不知道混了什么在里面,端了一杯藍色的酒放在他們面前。

“藍色情人。”

古八透過高腳杯,發(fā)現(xiàn)倒影,真的變成藍紫色。里面有些黃色的亮點。就像星空。讓人著迷。

“這是我發(fā)明的新品。一開始入口則是有點澀,但幾秒鐘之后,會感到一股強烈的辣味,入喉之后,會有淡淡的甘味留在嘴里。回味無情。好像和情人接吻。”

“說得這么玄乎?”古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正如這個姑娘所言,一開始辣喉,最后口中剩下一股甘甜的味道。真的很神奇。

“警察當(dāng)然不會去在意這些。”女孩一邊不停地忙活,一邊說道。

“你眼光銳利啊!小姑娘。”古八笑笑,下意識的用手摸摸腰間的槍套。

“我們臉上寫著警察?”伍子說道。

“是啊!”姑娘笑著說道。“額頭上寫著兩個大大的警察。”

古八看看伍子,用眼神示意他的腰部。

伍子尷尬地一笑,往胸前攬了覽外套。擋住手拷套子。

“好了,既已知道我們的身份,想請你幫個忙。”古八喝了一口酒。

“見過一個梳褐色頭發(fā),鼻子帶了鼻環(huán)的年輕男人嗎?”古八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看著女孩問道。伍子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我說了,有什么好處?”

“警民合作嘛!”

“切!”女孩露出鄙夷的神色。“不過來酒吧的人,都是奇裝異服,一般大叔級別的鄉(xiāng)巴佬,不會來這。”女孩打量古八和伍子,視線停在古八身上。古八臉部輪廓分明,男人味很足。有一種中年男人的陽剛、頹廢感。

“那你們這有監(jiān)控嗎?”

“當(dāng)然有。”

“不然直接給我們看看?”

“這個...”女孩猶豫一下。

忽然吧臺后面的屏幕上出現(xiàn)一群人狂舞的畫面。是由不同的鏡頭剪輯而成,整個節(jié)奏火爆,是為了活躍氣氛,同時展現(xiàn)舞技。

“等一下!剛才的畫面能回放嗎?”古八喊到。

女孩回頭看看屏幕,拿出遙控器按下后退鍵。

“停!”

“就是他!這個什么時候拍的?”古八站起來。

“你說這個男人?”女孩癟癟嘴,“這個視頻是昨天合成的。這段的話,好像是前天吧。哦,你這么一說,這個人我有印象。他的鼻環(huán)很夸張。”

“麻煩你把這個拷給我,行嗎?”

“不行,沒有原始文件。不好意思。”

“沒有監(jiān)控嗎?”

“以前有,后來壞了,還沒修好。”

“算了。”古八一口喝完酒,有點失望。在杯底放了200元。轉(zhuǎn)身離開。

“我就知道,是為了查案。”剛出了酒吧的門,伍子抱怨道。有點鄙視的表情。

“不是請你了喝了杯藍色情人嗎?花了我200大洋。”古八掏出一根紅雙喜。在煙盒上磕了兩下。放在嘴里。

“可是,師父,這個案子不歸我們管。不要越權(quán)啊。等下那個魷魚會找你鬧的!”

“他能拿我怎樣?先不管這些!”

“你是不是覺得和曹天這個案子有關(guān)?”伍子說道,“對了,你怎么知道死者戴著鼻環(huán)?”

“現(xiàn)在不好說,很多只是我的推測,還不能證實。”古八說道,“至于鼻環(huán),這個很容易判斷。死者鼻子被弄掉一邊,還記得嗎?”

“嗯!”

“其實從鼻孔的傷口看,之前肯定戴了鼻環(huán),我還發(fā)現(xiàn)他的耳朵也戴了長長的耳釘。胸口還有紋身。再加上頭發(fā)的造型,不難判斷,應(yīng)該是小混混之類的,所以應(yīng)該經(jīng)常進出夜店。”

“所以,我們才去帝王酒吧?”

“是的。我只是搞不懂,兇手為什么這么恨他,要扯掉他的鼻環(huán)。”

“肯定很痛!”伍子捂著自己的鼻子,齜牙。

“那跟我們現(xiàn)在查的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去見了王夢媛。”

“誰啊?”

“曹天的老婆。”

“哦,想起來了。”伍子點點頭。“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他們穿過幾條街道,古八走進一家街角便利店,一邊拆了剛買的煙,一邊說道,“我發(fā)現(xiàn)她指甲有點奇怪。”

“指甲?”伍子莫名其妙,“你去找她,就盯著她的指甲?”

“左手小指涂成黑色的殘留。”

“一個小指?刮掉了。”

“是的,不覺奇怪嗎?他跟我說,超市有員工守則。不能化妝。必須穿工作服。”

“這不能說明什么。人家下班后涂涂指甲油,上班因為有制度,所以刮掉,這很正常。這有什么大驚怪。”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她好像不愿被人看到。”

他們在街邊慢慢走著,已經(jīng)晚上10點44了。伍子感到肚子有點餓。“吃碗面吧,餓死了。”

“好吧。”

“我還發(fā)現(xiàn)她穿了一件黑色蕾絲的情趣內(nèi)衣。”古八冷不丁說了一句。

伍子差點把剛吃到嘴里的面噴出來。然后用好像看外星人似的表情,看著他有點猥瑣的表情。

“你想到哪里去了?”古八覺得到伍子的表情有點怪。

“師父,我沒多想。我知道,你看人家內(nèi)衣肯定是為了破案!”

“是啊!”

伍子沒憋住!一口面全部吐出來,笑得前俯后仰,“師父,你真能掰!”

“你說一個很安分的女人,會在老公剛死就穿情趣內(nèi)衣嗎?”

這下伍子明白古八想說什么。也陷入思考。“這么說也對,你懷疑她?”

“談不上,就是直覺。”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樓下監(jiān)視嗎?房間里面的女人就是王夢媛。”

“哦!你說他和我們撞見的奧迪車上的西裝男,有關(guān)?”伍子也想起來,開始學(xué)著思考。

“反正奧迪車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見到我們就跑。”

古八預(yù)感現(xiàn)在好像和王夢媛扯上關(guān)系。但到底是什么?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但他相信,任何事情沒有偶然。都是必然!

“看來我們要分頭行動了。”古八吐出一口煙圈。把自己沒吃完的面往伍子前面一推。

“你吃吧。”

5、

下了一星期的梅雨,總算停了。

屋檐上的水珠像細(xì)絲一樣的滑下來。落在地上濺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電線桿上的云雀,嘰嘰喳喳地叫著——形成電線上幾個黑色忙碌的身影。

“醫(yī)院就是這樣,沒病的人,都得憋出病來!”

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埋怨到。雖然大腹便便,但看起來,有點憔悴。

“房間里全是漂白水的味道。”

他閉上眼睛好像很享受撲面而來的新鮮空氣。

男人臉色蠟黃,頭發(fā)往后梳著,穿著藍白格子的病人服,腿上裹著一條褐色、白色相間的毯子。后面站著一個女人,手扶著輪椅。年齡不算大,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比起來,應(yīng)該相差了起碼20歲。從側(cè)面身材曲線,可以看出絕對不止幾分姿色。

“看你說的,我不是在這陪你嗎?”女人用手把額前的頭發(fā)弄到耳朵后面說道。低頭,看著男人,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但這個笑容維持了不到3秒,她直起腰,臉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輪椅上的男人抓住女人的手,輕輕地?fù)崦缓笈拇蛑u漸地沒了動靜。女人低頭一看。以為是睡著了。男人的手臂忽然垂下去。男人的腦袋耷拉下去,女人才覺察出不對勁。剛才醫(yī)生已經(jīng)叮囑過,不能外出,但男人就是不聽。出來的話,還要鬧脾氣。女人蹲下來,拼命搖著男人。

“你怎么了!別嚇我!”

男人還是沒動靜。女人真的慌了。連忙拿出手機,準(zhǔn)備撥打。這時男人忽然睜開眼,看著她直笑。

“你干嗎!想嚇?biāo)廊税。 迸伺拇蛑腥耍悬c生氣。“哼!”

“好了,我逗你玩!”

“你覺得好玩嗎?”女人扭過頭。

“如果我剛才真的死了,你會怎么樣?”

“烏鴉嘴!呸呸呸!”女人用手擋在男人嘴巴上。同時朝地上做著呸的動作。男人順勢抓住女人的手。女人也沒掙開。靠在男人懷里。

男人撫摸著女人的頭,靠在她頭上。片刻之后,男人忽然耷拉著腦袋,全身的重量壓在女人身上....

“1,2,3電擊!”

“加大電流,再來1,2,3,電擊!”

經(jīng)過幾次電擊之后,心跳圖從0,1,20,30,78,慢慢恢復(fù)正常。陸韜還是處在昏迷狀態(tài)。但是血壓和心跳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

“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一進辦公室,張子儀往沙發(fā)上一坐。面無表情。

“張總,情況不樂觀。”醫(yī)生小心地說道。

一陣沉默,張子儀稍微緩和語氣。

“我只想知道,你們接下來有什么計劃?”

“現(xiàn)在唯一的方案就是更換肝臟,肝硬化的程度已經(jīng)接近90%,如果不是用進口藥物的話,早就....”醫(yī)生沒敢往下說。

“我花了這么多錢,從國外請你們過來,不是要你跟我訴苦,告訴我問題!是解決問題!知道嗎?明白嗎!”張子儀不可一世地說道。“只要你能治好他的病,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結(jié)果。只要治好了,上次說的你的那個什么課題,什么的,我再給你100萬美金。”

醫(yī)生站在旁邊不吭聲,不停地擦額頭的汗水。一聽到要增加他的研究經(jīng)費,露出諂媚的笑容。低頭哈腰地說道,“好好!我們一定盡力!請張總放心!”

張子儀走到窗邊,彈起百葉窗看著窗外。想著心事。

一輛黑色路虎越野車停在醫(yī)院樓下。一個年輕人沖進醫(yī)院,不停地按電梯,但電梯始終停在10樓,根本沒法應(yīng),小伙子又是一陣猛按按鍵,電梯才慢悠悠的下來。

當(dāng)他來到病房時,陸韜還在昏睡。旁邊的檢測儀,顯示著心跳。氧氣罩下面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呼吸。吊瓶的藥水,緩慢的滴著。

看到張子儀,用眼神打了招呼。然后調(diào)整下呼吸,慢慢走到病床邊,看著陸韜。

年輕人不說話。這是一間高級病房,帶著衛(wèi)生間,沙發(fā),簡易廚房。總之根本不像病房,更多的是像家。

一陣沉默,氣氛很壓抑。病房條件再好,但是病人沒醒!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男人捂住嘴小聲地在張子儀的耳邊說道。

“樓下有間咖啡廳。”張子儀說道。

現(xiàn)在是上午10點,人不算多,正好沒人打擾。他們挑了一個做角落的位置。

張子儀叫了一杯拿鐵咖啡。

“你喝什么?”

“綠茶吧。”男人說道。

“什么事?”張子儀也沒問他為什么不喝咖啡。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和剛才的醫(yī)生的對話。現(xiàn)在像換了一個人。

“是的。”男人喝了一口綠茶,但似乎不著急說,他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好像在看有沒有人在旁邊偷聽。

“你直接說吧。”張子儀明顯沒有耐心,看起來很焦躁,擔(dān)心陸韜是主要的原因,她還有其他的顧慮。

“我或許找到肝臟了。”

“你,你說什么?”張子儀聲音有點變。

“他會沒事的!”男人的眉毛很長,真的像一把劍。他放下茶杯,看著張子儀。“你說過只要結(jié)果!是嗎?”

“當(dāng)然!”張子儀面胸部起伏。“你剛才說找到了?”

“差不多吧。”

“醫(yī)生剛才說,情況不樂觀,時間現(xiàn)在最寶貴!”

男人不說話。用嘴吹吹漂浮的茶葉。

張子儀手從包里拿出一張黑卡。“這里面有五百萬。先拿著,不夠的話,再和我說。”

男人看看桌上的黑卡。并沒有著急伸手去拿。他摸摸無名指上面有一個白色的圓環(huán)痕跡。看了一眼張子儀,表情有點復(fù)雜。

“錢,我有,他是我哥,我肯定會救他。”

6、

“古隊長,有人找。”是方依依,后面跟著一個男人。

古八正坐在辦公桌上,在筆記本上畫畫圈圈,也沒抬頭,隨口應(yīng)了一聲。

“古警官,你好。”來人客氣地說道。古八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腦袋在搜索這是誰?

“我是陳耿義,德鑫集團副總裁。”

一聽到德鑫集團,古八馬上明白他的來意。心想,好快的速度。

“曹天是你們公司的?”

“是的。是物流部的司機。”

“哦,按照規(guī)定,貨物現(xiàn)在可能還不能取走,我們還要取證。”古八開門見山地說道,示意他坐在前面的沙發(fā)上。

陳耿義只是微微一笑,“古警官,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通融下,這個貨,我們明天必須交給客戶,不然就得支付一大筆違約金。”

“不好意思,陳總,我們也有規(guī)定,有我們的難處。”古八說道。“現(xiàn)在放在證物房,在檢查期間,是不能開走的。”

陳耿義倒也不急,慢慢地說道,“哦,那打擾了。”

“等一下,陳總。”古八忽然叫住了準(zhǔn)備離開的陳耿義。“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有問題請教。”

陳耿義顯得彬彬有禮,用手調(diào)整了下領(lǐng)帶,看看手機。“好吧,配合警察是市民的義務(wù)。”

“曹天在德鑫物流干了多久了?”

“這個,好像是3年。”

“好像?”

“對不起,警官,我們公司員工好幾千。”他一攤手,有點氣勢凌人。

“那能不能提供一些關(guān)于曹天的資料?”

“這個簡單,我回頭讓人事部發(fā)給你。”

陳耿義坐在椅子上,把包放在腿上。又看看手機。

他回答問題輕描淡寫,滴水不漏。

“陳總,不管怎樣。現(xiàn)在是你們公司的員工遇害。你卻只關(guān)心你們的貨。這是不是有點...”

“警官,你指的是家屬方面?這個早就安排人去送了一筆錢。”陳耿義說道。

沒聽王夢媛說給過她錢,或許是給了他母親。根據(jù)他們的調(diào)查,曹天只有兩個親人,除了未婚妻就是他母親了。還是王夢媛有所隱瞞?反過來一想這也正常。

“我希望能提供更多的線索,關(guān)鍵是找到兇手,還他一個公道。”

“那是,不過這還得辛苦你們警察了。”陳耿義看看古八,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古八聽到陳耿義陰陽怪氣地說話,恨不得揍他一拳。

“陳總,還耽誤你幾分鐘。7月12日晚上12點到凌晨2點這段時間你在哪里?誰可以證明?”

陳耿義一愣,接著就是一笑,“什么意思?警官。”

“對不起,警察的職責(zé)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古八帶著微笑,但不容反駁。

“7月12日和朋友在酒吧通宵。要我給你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嗎?”陳耿義帶點挑釁地問道。

“好!是哪間酒吧?”

“Lilith酒吧。”

古八把這些記在筆記本上。陳耿義見狀,露出輕蔑的眼神,“古警官,還有什么要問的?”

“你看這個。”

古八拿出一個用小塑料袋裝著的紙片,陳耿義湊近一看,發(fā)現(xiàn)三張高速的收費票。

“這是什么?”

“曹天車上發(fā)現(xiàn)的。”

“有什么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你的簽名吧?”古八指著上面的簽名。

“對,這是報賬用的。需要我的簽字。”

“你剛才說對曹天沒印象。”

“警官,我可沒說那樣的話。再說了,像這樣的簽字每天我簽很多。好了,古警官,我今天還有事。你要是沒有別的,你看...”

“不好意思,陳總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懷疑是警察的天性。”

“懷疑也是哲學(xué)家的天性!”陳耿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看著陳耿義離開的背影。古八點燃一根煙,走到窗邊,彈開百葉窗。一束強烈的陽光射進來。

他拿出手機,猶豫一會,然后又放下。

古八忽然覺得腦袋有點發(fā)暈,最近老是睡不好,而且只要一閉眼,就會做噩夢。現(xiàn)在感覺又出現(xiàn)昨晚噩夢的畫面,在一個黑色的讓人感到窒息的空間。幾個瓷盤在一個長相猙獰的男人頭上空轉(zhuǎn),男人則抱著腦袋,及其痛苦地吶喊,指甲扣進頭皮。但他不能動彈,因為被綁繩索全身綁起來,一個黑影拿著刀,一刀一刀地割他身上的肉,有點像被凌遲,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那個黑影居然把割下的肉,全部下吃了下去。

真是堪比昆汀的暴力電影,里面有一個畫面就是清晰地呈現(xiàn)把人的頭皮的割下的恐懼感。

大白天出現(xiàn)幻想。古八跑到廁所,把頭埋到水龍頭下,足足閉氣3分鐘。然后猛地深呼吸幾口。手撐在墻壁上,才感覺稍微好點。

忽然,他感覺整個洗手間都變成灰色,傾斜,慢慢地轉(zhuǎn)起來,越來越快。最后古八感覺自己站不穩(wěn),扶著墻根,坐在地上。他閉上眼睛,摸索著掏出一根紅雙喜牌香煙,顫抖地掏出打火機點上。渾身汗?jié)窳恕?/p>

這時褲袋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通電話。發(fā)現(xiàn)是張局長打來的。讓他過去一趟。

“你辦下手續(xù),讓他們把車開走。”張局長頭也不抬。繼續(xù)寫著什么。

“什么!這,局長,不合規(guī)矩!”

張局長瞪了他一眼。拿筆指指他,搖頭說道,“要我怎么說你!你就是一根筋。軸!”

張局長的岳父是桐城市政府的一個領(lǐng)導(dǎo)。很多人都在背后議論他是靠老婆上位,為了證明自己的威信,常常對著手下吆五喝六,尤其是古八這種,脾氣犟,不會拍馬屁的人,常常讓他惱火。

“局長,現(xiàn)在肯定不能歸還貨物,而且應(yīng)該扣留。”

“你說什么?”張局長瞪大眼睛。“再說一遍!”

“我說,應(yīng)該扣留這批貨物!”

“你!...”張局長氣得把筆往桌上一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命令你簽字!”

“反正這批貨必須扣留。”古八牛脾氣上來,絲毫不退讓。

“滾!”張局長把筆往他身上一丟。古八一個閃身,剛好躲過!

“哎呦!”門口聽到一聲抱怨聲。是尤里。他捂著腦袋,走進來。瞪了一眼古八。“哼!殃及池魚。”然后直接走到張局長面前,馬上換了一副表情。

“張局長,您得管管了。”他馬上明白剛才張局長肯定和古八肯定鬧意見。不消說,肯定是古八做了什么讓局長不開心的事。

“什么事?”張局長見狀。

“古隊長又越權(quán)!”尤里裝作委屈的樣子。“鼻環(huán)男的案子您可是委托我權(quán)完全負(fù)責(zé)的,可現(xiàn)在他干涉我查案。”

張局長瞪了古八一眼。“是嗎!?”

“你不要胡說!我什么時候越權(quán)了?”

“你以為就你知道去酒吧找線索,我去的時候,他們說有人已經(jīng)去過了!還狡辯?”尤里振振有詞。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張局長面前好好治治他。

在尤里看來,古八就是他的天敵!什么事都擋在前面。但每次他都是不在乎名譽,卻什么好事都在他頭上。尤里看到他的臉都想吐,就是覺得他虛偽。

“我是調(diào)查曹天的案子!你少啰嗦!”古八一直看不慣,除了拍馬屁,什么本事沒有。

“局長,你看他是什么態(tài)度!還...還不承認(rèn)!”尤里不自覺的往后退一步。他一激動就有點結(jié)巴。

“好了!別吵了!”張局長不耐煩,“一點破事,吵什么!”

尤里見張局長臉色不對。馬上賠笑“是是,是,他...”

張局長一擺手,看著古八“我剛才說的事,馬上去辦!”

古八轉(zhuǎn)身離開。尤里看著他的背影,露出鄙視的表情。然后從口袋掏出煙遞上去。又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張局長猛吸一口煙,然后吐出煙圈,“真是傷腦筋!”

“是啊!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總是惹您生氣! ”

“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張局長看看尤里。

“師父,你沒事吧。”回到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伍子已經(jīng)在那。看到古八臉色有點蒼白,關(guān)切的問道。

古八搖頭,“沒事,我就是昨晚沒睡好。”

對于古八來說,工作就是一切。這幾天基本沒怎么睡,心里想的都是案子。即便是睡,都是淺睡眠,一直做夢。

“你看這個。”古八拿出用塑料婊好的紙條。伍子湊近一看,是高速的繳費票據(jù)。“

“師父,你有什么打算?”

“你看這幾張票據(jù),根據(jù)日期顯示,分別是5月25日,7月1日,7月8日三次去鳳城。也就是說,曹天在遇害時,是從鳳城返回。”

“肯定是運往鳳城瓷器大市場的。畢竟那里是瓷都。這不奇怪。”

在案發(fā)現(xiàn)場,曹天駕駛的卡車上面,是滿滿一車的瓷器。鳳城的瓷器全國聞名,全部是因為那里的陶泥很適合做瓷器。材料的優(yōu)勢,自然吸引很多優(yōu)秀的藝術(shù)家駐扎。甚至包括國外的。同時商家也就開始炒作,最后形成品牌。

“你看這些。”古八又拿出一些照片。上面是一些瓷片、盤子的照片。

“這是貨車上的瓷器?”伍子拿起照片仔細(xì)看。“有什么問題?”

“你仔細(xì)看。上面的落款。”

“國際貿(mào)易。”伍子看到一排小字。“這也正常啊。是出口的,再說了,鳳城很多瓷器都是遠銷歐洲,日本等地。”

“后面還有一排字,吉祥三寶。”古八說道。

“是的,吉祥三寶是很有名的。”伍子盯著照片,忽然他提高嗓門,“師父,不對!”

“怎么了!”

“吉祥三寶的貨,不可能從桐城運過去。”

“為什么不可能?”

“吉祥三寶的老板本身是國內(nèi)頂尖陶藝大師,對于土質(zhì),燒窯技術(shù),甚至包括展示都有極高的標(biāo)準(zhǔn),只會在鳳城的吉祥家園燒制。外地的泥土,空氣都不合適。”

“假如那里的泥土用完了,是不是就不做了!”

“是!”伍子肯定地說道,“所以任何陶瓷都不能和吉祥三寶比。它的價值往往比其他的高出好幾倍,甚至幾十倍。一是因為泥土,材質(zhì)。一是因為吉祥三寶老板同時也是國內(nèi)著名藝術(shù)家陶吉祥,今年75歲,性格很孤僻,古怪。經(jīng)常莫名其妙的發(fā)脾氣。很多人想拜在他門下,但因為實在受不了他的脾氣,經(jīng)常被挨打,后面都走了。所以他現(xiàn)在沒有徒弟得到他的真?zhèn)鳌!?/p>

“為什么?那豈不要失傳?”

“是,他非常挑剔。寧肯手藝失傳,也不愿意找個浮躁功利的徒弟。主要做他徒弟痛苦,而且只要學(xué)不好,他會拿瓷盤直接往腦袋摔過去。”

“還有生命危險?太有個性了!”古八下意識地摸摸腦袋,嘴里發(fā)出嘖嘖的聲音,好像盤子砸在他頭上似的。

“其實個性這個詞,是世人都誤解藝術(shù)家。潛意識里都有點貶義。他們只是對藝術(shù)品負(fù)責(zé),就是所謂為藝術(shù)殉道而已。這樣才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其他的充其量只是成為藝術(shù)工作者。”

他們互相對看一眼。“德鑫集團造假?”幾乎不約而同地說。

“而且,我仔細(xì)比較了簽名,你看。”他又拿出另外幾張照片,“這是吉祥三寶的簽名,你看這個三字,最下面一橫,用的力度和顏料有不同,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之前就納悶,現(xiàn)在聽你這么一說,這個疑惑就解開了。”

“還真是。”伍子拿起桌上的放大鏡按照古八指的地方仔細(xì)觀察,果然發(fā)現(xiàn)不同。他放下放大鏡,“可是,師父,我們不是追究假陶瓷,我們現(xiàn)在是在找殺人兇手。”

“我問你,曹天在遇害前幾天,是不是幾次去了鳳城?很有可能都是運的瓷器?而且這個求證也不難。”

“嗯,”

“瓷器是誰的?”

“德鑫集團。”

“現(xiàn)在我們有理由推斷瓷器是假的。也就是可能這個德鑫集團有問題。最起碼這個總有問題。”

“哪個總?”

“德鑫集團總,剛剛才走,要求把貨給他們。”

“是嗎!他是怕被發(fā)現(xiàn)貨是假的吧。”

“可能,現(xiàn)在還不敢下結(jié)論是和德鑫集團有直接關(guān)系,但是這個總知道內(nèi)情,是肯定的。只是我們還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貿(mào)然問他的話,他肯定會推諉,并且會以最快的速度消滅證據(jù)。”

“師父,你的意思,曹天可能也是卷在其中?”

“現(xiàn)在不敢貿(mào)然下結(jié)論。要么就是不知情。要么就是和陳耿義穿同一條褲子。

“現(xiàn)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古八忽然說道。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停車場。這是警局專用停車場,專門停放扣押的車輛。

但還是晚了一步。整個停車場只剩下幾臺破卡車和一臺因為交通事故撞得稀爛的黑色 轎車。在本來應(yīng)該停曹天卡車的位置,只剩下一灘油污。

“這是記錄。”管理員大爺拿出一本破舊的藍皮夾子,用嘴沾沾口水,翻了幾頁,然后指著一條說道:“7月18日晚上22點,提車。車牌號DX567。”

“怎么沒有簽名?”

“是啊!這小子做事太不認(rèn)真。”管理員埋怨到。原來是昨晚另外的同事值班。

“好了,謝謝你。”古八說道。不管做什么,車都被提走了。

好快的動作!古八想到。這樣更說明有此地?zé)o銀三百兩。

7、

現(xiàn)在就像從扯開冰塊里面扯出用線穿著的珠子。越來越多。但古八干了這么多年的警察。知道所有的犯罪,都不外乎一個欲!不管什么欲望只要過了頭,就會扭曲。甚至不惜犯罪。

有欲望的人一般都很容易犯錯。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為了掩蓋罪行,就會做很多多余的事情。目的是為了掩蓋,但殊不知,也會暴露更多。

古八燒開一壺水,倒了點鐵觀音。這是他除了抽煙,適合他思考的方式。雖然有時候綠茶喝多了,胃有點不舒服,但喝了提神。而且越來越濃。他在筆記本上圈畫著:神秘西裝男,王夢媛,假陶瓷,陳耿義,曹天。在腦海里面搭建關(guān)系網(wǎng)。把這個理順,是破案的關(guān)鍵。

伍子坐在一輛黑色標(biāo)致車?yán)锩妗榱斯?jié)約油費,車子熄火后,停在路邊。盡管有樹蔭底下,但沒有一絲風(fēng)。他拿著一本破雜志。不停地扇著,一邊注意對面街道的一棟樓房的出口,時不時還拿著相機拍照。時間到了下午2點44分。進出里面的人還是不少。但沒有他想找的人。

伍子實在熱的受不了,從后座翻出一瓶礦泉水,然后打開靠近路邊的車門,透氣。

陸續(xù)還是有很多人從大樓出口走出來。伍子視線沒離開門口。就這樣到了晚上7點。一直都沒有目標(biāo)出現(xiàn)。按照經(jīng)驗,今天也要收工了,或者必須換個地方停車。

“現(xiàn)在沒收獲。守了一天了。”伍子接通電話,是古八打來的。

“你是不是信息有誤?”

“應(yīng)該不會。但又不可能挨家挨戶地問,有幾千戶呢。”

“你這樣守。也不是辦法。”

“是啊。”

“不管他,我們一起吃個飯,離你那不遠有個飯館。”

“好的!”

“D1111奧迪車車主,是陳耿義。”古八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飯。

上次發(fā)現(xiàn)那輛停在王夢媛樓下的奧迪車,后面一個字母被擋住。后來經(jīng)過排查,基本確定就是最后的數(shù)字是1。因為其他的車牌號完全不符。

桌上擺著幾個家常菜。很快就風(fēng)卷殘云。

“表面看起來的幾件事,其實本質(zhì)是一件事。”

“師父,你是說?...”伍子抹抹嘴。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假如能找到那車陶瓷的話?你想,,滿滿一車陶瓷,他會放在那?停車場?倉庫?”古八說道。“又不是一袋錢,可以隨便藏。”

“可是,和曹天的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從陳耿義入手。現(xiàn)在他是關(guān)鍵。”

造假陶瓷說明德鑫集團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明星企業(yè)。主要是因為它在桐城名氣太大。到處做慈善,蓋學(xué)校。背地里肯定不干凈。

“又是你們?”吧臺的服務(wù)員說道。上次就認(rèn)出他們是警察。

“怎么,警察的錢不是錢?”古八笑著說道。

服務(wù)員不好說什么。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裙子,上面貼著亮閃閃的晶片,和她褐色的頭發(fā)是絕配。

“你放心,我們今天來真的就只是消費。警察也是人,不也得放假嗎?”古八點燃一根煙。他看到其他桌的年輕人也在抽。“要嗎?”他遞給一根給服務(wù)員。

女孩也沒客氣,點燃后,猛吸一口,看樣子也是老煙民。

“今天什么新品種?”古八問道,看看女孩,發(fā)現(xiàn)女孩有幾分姿色。皮膚白皙,眼睛像漫畫人物。透過岔開的領(lǐng)口可以看到豐滿的乳溝。最重要的,是女孩看他的眼神。

女孩發(fā)現(xiàn)古八的眼神,也沒躲避,表情有點玩味,好像在說,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大叔。古八避開尷尬的目光。

“紅色妖姬”

“不是藍色妖姬嗎?”

“藍色妖姬太普通了,紅色妖姬才是熱情奔放。相信我。”女孩笑著說道,“你呢?帥哥。”她看向伍子。

“一樣吧。”伍子說道。

對于調(diào)酒,古八一竅不通,他只是看著女孩加了幾種不知道什么酒,然后熟練地舉過頭頂,又在身前劃一圈,搖晃。片刻之后,兩杯粉紅色的“紅色妖姬”放在他們面前。

“這個和上次不同,紅色妖姬就是火辣。入口就是辣,但是不要吐出來,含在嘴里,幾秒之后,就就能感覺到被融化的火辣。漸漸變得溫和。”

他們一口下去,感到舌頭都麻木了,完全沒感覺。但奇怪的是,幾秒之后,那種辣味,好像被化解。變得像和風(fēng)細(xì)雨。古八忍不住一口吞下去。對于他這個完全不懂酒,只會罐啤酒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實在美妙!

女孩看著他們的表情,露出一陣壞笑。

很奇怪,古八覺得頭有點暈。意識到可能有點醉。看看酒杯。“有后勁啊!”他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不過還能忍住。

“對啊,這就是紅色妖姬,給你熱情,讓你陶醉,最后倒在溫柔鄉(xiāng)。”

“不簡單啊! ”古八覺得灼熱感從胃延伸到四肢。

“這里需要一杯雞尾酒。”一個穿著西服夾克的男人對她喊到。好像對于她工作時間,和客人閑聊時間有點長,感到不滿。她做了一個癟嘴的動作,好像是對古八表示歉意。

古八笑笑,表示并不介意。

此刻,帝王酒吧開始熱鬧起來,音樂的聲音蓋過了說話的聲音。古八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覺得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他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又拿出兩張百元鈔票。“我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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