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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婚不燕爾(一)

  • 愛的兩端
  • 西南西
  • 6966字
  • 2019-05-21 18:27:49

2015年10月18日,是徐夏熙和趙不凡大婚的日子。

不知是哪個搗蛋鬼搞的惡作劇,把兩瓶準備在婚宴上糊弄賓客的兌了水的假酒換成了度數不低于40度的真酒。其實也可以有種種理由不喝的,無非就是費點嘴皮子一桌一桌的解釋,最好的理由當然是——我們打算早一點要孩子,所以為了下一代的健康,酒就不喝了,我倆以水代酒敬您一杯,您喝好吃好——但是身為東北爺們,在喝酒這件事情上,怎么可以慫呢?尤其是在自己的婚宴上,趙不凡不齒拿任何理由擋酒。于是一米八零的趙不凡拉著一米六零的徐夏熙挨桌敬酒,在敬到第二十桌,喝下第二十杯貨真價實的白酒后,趙不凡陡然矮了下去,癱在徐夏熙的腳下。

徐夏熙之所以沒醉,不是因為她的酒量好,而是她執意以水代酒。客人們明知她喝的是水,也不強求她換成酒,只是在她仰頭喝水的時候,目光飛快地瞄一眼她平平的腹部,然后露出一個恭喜新婚之后的再次恭喜的心照不宣的笑容。

親戚朋友將趙不凡和徐夏熙這對新婚夫婦送回位于天河荊園的婚房后叮囑了徐夏熙幾句便離去了,新郎大醉不醒,鬧洞房的環節自然也就省去了。

徐夏熙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22:30。

徐夏熙去廚房燒了一壺水,泡了一杯茶端到臥室。然后拿起手機對著爛醉如泥四仰八叉幾乎占據了整張床的新婚丈夫趙不凡一頓猛拍,從不同角度拍了大約有二三十張照片后,嘴角帶著狡黠的笑容,一張一張地翻看,然后收起手機,脫掉漂亮卻不方便活動的雪白婚紗,換上日常的短褲T裇,先去衛生間卸了妝,緊接著打了一盆溫水端到臥室的床邊。

終于做了他的新娘!徐夏熙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目光停留在趙不凡因醉酒而通紅卻依然英俊的臉上,這張臉她是怎么看都覺得英俊不凡,這張臉她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相戀兩年,來自爸媽、親戚、朋友的可以說是反對也可以說是勸說,總之是希望她不要跟趙不凡談戀愛。爸媽的理由是趙不凡家在遠離廣州幾千公里的齊齊哈爾,又是農村出來的,家庭條件跟老家江西、在廣州有房有車有事業的徐家簡直是天壤之別,門不當戶不對,結婚后在經濟上必定吃大虧。

徐夏熙是這樣回答她爸媽的:“我們的婚房是買在廣州的,以后我們肯定是在廣州生活。不凡家離得遠,我們有時間的話,一年便回去一次兩次的,沒時間就不回去,不正好省去了您們擔心的婆媳矛盾嗎?還有,他爸媽離得遠,我們不正好多陪陪您們嗎?要是不凡的家也在廣州,我們節假日不得回他家呀。您們看啊,您們雖說是嫁了一個女兒,可女兒還是在您們的身邊啊,而且還多了半個兒子,您們說劃算不劃算?”

徐爸徐媽想想女兒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反對。

而親戚和朋友勸說的理由則相對簡單粗暴,他們說趙不凡太英俊,容易招蜂引蝶,出軌的概率較高。

徐夏熙則是這樣回答親戚朋友的:“長得好看出軌的概率就高?長得丑的就安全啦?我看未必,出軌跟長相一點關系都沒有好不好。我有一個同事,長得那叫一個抽象,不照樣在外拈花惹草,處處留情。既然男人皆花心,不如找一個養眼的,最最最后的結果誰又知道呢?最起碼,當下我是快樂幸福的,就夠了。——謝謝您們的好意啊!”

親戚朋友于是沉默。

徐夏熙低下頭,水中一個看起來略顯疲憊卻滿臉洋溢著快樂的女人正望著自己,她對她笑了笑,伸出纖纖小手擰了一把毛巾,仔細地拭去趙不凡臉上、脖子上的汗水酒漬。

趙不凡在醉意深重中翻了一個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噥了一句什么。

徐夏熙寵溺地笑笑,伸手去解趙不凡的襯衣扣子,手觸到濕濕的襯衣,這才想起沒開空調,抬手在自己額頭上抹了一把,一手的汗。她搖搖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找空調遙控:“忙昏頭了!10月份的廣州不開空調睡覺,也真是難為老公了!”打開空調,關好門窗,她解開趙不凡的扣子,將趙不凡的身子擦拭干凈,然后給他蓋上空調被,又將大燈關掉,只留一盞床頭的小燈,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衛生間洗澡。

而此時在廣州一家五星級酒店十二樓的一間客房里卻是另一番場景,昨天才從東北老家遠道趕來的趙不凡的爸媽愁容滿面地坐在沙發上,身上還穿著婚禮上穿的那套衣服。

趙爸六十四歲,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一副飽經滄桑的老農民模樣。

趙媽六十三歲,臉上雖然有著和趙爸同樣的滄桑,但是雙眼皮,高鼻梁,膚白,一看年輕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

“你說房間裝修這么豪華,住一宿得不少錢吧?”趙爸環視房間,臉上的愁容更深了。

趙媽望著床上鋪得平平整整的被子,眉頭緊皺:“可不是咋的。”轉對趙爸,“你說兒子咋回事?自家爸媽不讓住家里,非得花這冤枉錢住啥五星級酒店。”

趙爸左右瞅瞅,壓低聲音,好像房里藏著有人似的:“我琢磨著是兒媳婦不讓,你看她今天對我們不冷不熱那態度。還有她爸媽,我看也是精明得很的人,兒子今后日子不好過咯!”

“當時兒子跟我說處了一個廣州城里的對象,我就不同意,他非要處,唉!兒大不由娘哪!”趙媽唉聲嘆氣,頗感無奈。

“明天他們不來接咱到家里住,咱們就走,就當沒養這個兒子。”

“你看你,急啥呀!”趙媽端起茶幾上已經溫熱的茶遞給趙爸,“咱可就這么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供他讀書,現在又成家了,正是咱享福的時候,哪能當沒有。明天他不來接,咱們自個兒尋上門去。”

“還自個兒尋上門去,門朝哪邊開你都不知道,咋尋?”趙爸喝下半杯茶,將杯子重重地頓在茶幾上,茶水被頓得飛了起來,濺得到處都是。

趙媽不滿地瞪了趙爸一眼,說:“昨兒個兒子不是先接我們去了他住的小區樓下么?我留心看了,小區外有一超市,叫啥名來著……哦,對了,叫三人超市。”

“三人超市,夠小的。”

“你啥意思?”

“你不說三人超市嗎?只有三個人的超市能大到哪兒去?”

“死老頭子,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思埋汰我!你明知我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我說的三人不是超市只有三個人,是超市的名字,三個人字擠在一起,后面還跟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字來著。”趙媽蘸了一點茶水在手指上,“我寫給你看。”

“你都不認識,寫啥寫呀。”

“我記得那字的模樣。”說著在茶幾上寫了起來,說話間的功夫,一個濕漉漉的“眾”字和兩個“樂”寫好了,字寫得不差。

“喲,老伴,你行呀。我咋不知道你還有這手呢?你要是多讀幾天書,不定現在拿著幾千的退休工資呢!可是你寫這有啥用,光知道個超市名字,連住多少樓都不知道,咋找?昨兒就該跟著兒子上樓看看。這臭小子也不主動請咱們上樓,還說他上樓拿個東西就下來,非讓咱們在車里等,你看一等給等到酒店來了吧。”

“能找到小區就好辦,到樓下咱再給兒子打電話,他能把他爸媽從自個兒樓下攆走。”趙媽朝趙爸得意地揚揚下巴,繼而專心致志地欣賞自己的“書法”。

趙爸猛地站了起來,嚇了趙媽一跳:“你干啥?一驚一乍的。”

趙爸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咱干坐一宿,錢也不能退,豈不虧得慌。我得去洗洗,你也洗洗。”說著進了衛生間,搗鼓了好一陣才放出熱水,然后注滿浴缸,脫掉衣服鞋襪,美美地躺了進去。

晨曦微露的時候,趙不凡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一邊揉著疼痛欲裂的腦袋,一邊使勁回憶昨晚發生了什么,記憶在他在婚宴上連敬二十桌客人,連喝二十杯酒后戛然而止。“喝斷片了,我靠!”他在心里暗罵一句,伸手摟過在旁熟睡的徐夏熙,在她的臉上輕輕吻了吻,一只手仍在揉著腦袋。

“你醒了?”徐夏熙眼睛似睜還閉,嘟噥了一句。

“老婆,昨晚本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卻喝斷片兒了,不好意思啊!”趙不凡將揉腦袋的手移到徐夏熙的胸部,“天還沒大亮,現在把昨兒夜里該做的功課補上吧。”

徐夏熙擋開趙不凡的手:“我想睡覺,讓我再睡會兒。昨晚我弄不動你,沒給你沖涼,只擦了擦身上,你先去沖個涼來。”

趙不凡下床,去衛生間洗澡。

在趙不凡洗澡的同時,趙爸趙媽正在酒店前臺退房,趙爸對前臺服務員說:“姑娘,我們退房。”

服務員禮貌地問:“房號?”

趙爸與趙媽對視一眼,搖搖頭。

服務員再禮貌地問:“幾樓?”

趙媽搶先回答:“十二樓。”

服務員依然禮貌地說:“身份證。”

趙媽打開黑色挎包,從里面拿出趙爸的身份證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看了看身份證,又低頭看了看臺面上的登記本,然后把身份證還給趙媽:“不是這個身份證。”

趙媽將趙爸的身份證重新放進挎包,然后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看了看,然后把身份證還給趙媽:“不好意思,也不是這個身份證。”

趙媽與趙爸面面相覷,愣在當場。

服務員見趙爸趙媽的樣子不像城里人,想他們必定不是自己開的房,于是善意地提醒:“開房的時候用的是您們的身份證嗎?”

趙媽趙爸如夢初醒,異口同聲地說:“不是。”

服務員笑了:“那就是了。退房得拿開房的身份證來,不然退不了房。”

趙爸對服務員說:“房是我兒子開的,我給他打電話。”說完瞟了一眼墻上的價格表,這一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咋啦?趕緊給兒子打電話呀。”趙媽催促趙爸。

趙爸提起地上的大編織袋,拉著趙媽就走。趙媽被拉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不滿地說:“一把年紀的人了,能不能穩當點兒?”

趙爸不搭話,直把趙媽拉到酒店門外,這才放開趙媽,同時心有余悸地回頭往酒店內看了一眼。

“咋啦?你倒是說話呀,急死個人!”趙媽一屁股坐在酒店外面的臺階上。

趙爸挨著趙媽坐下,小聲地說:“你知道這兩宿咱睡掉多少錢嗎?”

“多少錢?”

“至少這個數。”趙爸伸出右手食指。

“一百。”

“加個零。”趙爸的表情是那種如喪考妣的悲痛。

“啥?”趙媽呼地站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一千?!兩宿睡掉一千塊錢,我的個媽呀!敗家的兒呀……”

“能不嚎么?”趙爸站起來,聲音雖小,卻是壓不住的威嚴,“這是廣州五星級酒店的門外,不是咱村,被人看見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兒子還要臉呢!”

趙媽停住痛嚎,不服地瞅了趙爸一眼,悻悻地坐下。

趙爸拿出老年手機撥號,撥到一半定在那里,想了一會兒,然后湊近趙媽:“兒子手機號的后三位數是多少?”

趙媽不回答,一把搶過手機,按下三個數字,徑直撥了過去。

趙不凡洗了澡,刷了牙,還特地噴了點徐夏熙的香水,雖然頭還隱隱作痛,但還是精神飽滿香氣四溢地回到床上,直接壓在徐夏熙的身上,開始彌補本該昨兒夜里完成的功課。

兩人正在意亂情迷漸入佳境的當口,電話響了。

“誰這么不識趣呀?”徐夏熙閉著眼睛伸手去摸趙不凡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摸了兩下沒摸著,便不再管它,任鈴聲大作,權當伴樂吧。

“沒接。”趙媽對著手機說。

“再打。”趙爸說。

趙媽又打,打通后遞給趙爸。

“煩不煩啊?誰這么討厭?”手機的鈴聲停了再響,聽在耳里便有了幾分煩躁。徐夏熙摸到手機,拿在手上一看,剛想掛掉,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的“媽”字卻讓她乖乖地把手機交給趙不凡。

趙不凡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對徐夏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翻身下床,走到窗子邊接起電話:“喂,媽,啥事啊?”

電話里傳出趙爸的聲音:“是我,你起床沒?”

趙不凡:“爸,我快起床了。您們多睡會兒,我一會兒就去接您和媽。”

趙爸:“睡啥睡呀,我和你媽都起來好一陣了,這會兒正坐在大街上呢。”

趙不凡:“爸,您說您們起這么早干啥?又不是在老家,趁天早涼快干會兒活。”

趙爸:“我和你媽能睡著啊?一宿大好幾百,睡了能成仙還是咋的?”

趙不凡:“好好,我馬上過去接您們,您們進酒店里面坐,可不敢亂走啊。”

趙不凡掛掉電話,打開衣柜門找衣服:“我去接我爸媽,你去不去?”

徐夏熙跳下床,從身后抱住趙不凡,頭抵在趙不凡的背上:“我去。不過你記住,你欠我一個新婚之夜。”

趙不凡找到一件白色T裇和一條牛仔褲,轉身在徐夏熙的額頭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今晚補上,只多不少。——快穿衣服。”

徐夏熙找出跟趙不凡同款的一件白色T裇又找出一條休閑裙穿上,簡單地洗漱一番,便和趙不凡手拉手地下車庫開車。他們住的地方離酒店不遠,平時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而這時候由于沒到上班高峰期,比平時快了幾分鐘。

到酒店后,趙不凡先去酒店大堂找趙爸趙媽,徐夏熙則去停車。

“爸,媽,您們咋不多睡會兒?起這么早也沒啥事。”一進大堂,趙不凡便看見他那辛苦了一輩子的爸媽依然穿著昨天婚禮上的那套衣服憂愁地坐在沙發上,“您們怎么不換套衣服?”

趙爸抬眼瞅了瞅兒子,沒有說話。

“穿啥不是穿,換來換去的麻煩。”趙媽趕緊拉兒子坐下,焦急地問:“兒子,你跟媽說實話,在這兒住一宿多少錢?”

趙不凡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前臺墻上的價格表,故作輕松地說:“不多,一宿六百八。旺季可不止這個價,咱們可算是撿了個便宜。咋樣?住得還舒服吧?”

趙爸的臉黑得嚇人:“睡錢堆上能不舒服么?”

趙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說:“兒子啊,你每個月雖然拿著工資,可那是你辛辛苦苦掙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啊!用錢得省著點,你這剛結婚,以后用錢的地方可多著呢!”

“媽,這是小熙的意思。”趙不凡握著趙媽粗糙的手,“我知道您們節省慣了,也住不慣高檔酒店,本打算在小旅館給您們開一間房;可是小熙說您們第一次來廣州,要讓您們享受享受城市生活,一定要住好一點……”

“這可不止好一點。”趙爸打斷兒子的話,語氣里頗有人傻錢多的諷刺。

趙不凡看著趙爸:“爸,開房的錢是小熙出的。”

“傻兒子,你們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分啥她的錢你的錢?”趙媽心痛地接過話茬。

“我們AA制。”

“啥叫AA制?”趙爸趙媽同時問道。

“AA制就是……”趙不凡剛要解釋,徐夏熙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爸,媽。”

趙家三口幾乎是同時站起,趙爸趙媽親熱地應了一聲“哎”。

趙不凡對徐夏熙說:“還沒退房,你去退。”

“好勒。”徐夏熙徑直去了前臺,一會兒過來,“爸,媽,我們先去喝早茶,然后再回家,好嗎?”

“喝早茶?!”趙媽說,“早飯還沒吃就喝茶,空腹喝茶越喝越餓,我聽電視上說空腹喝茶對身體也不好。你們常喝呀?可得注意點身體,要不老了身體不好可遭罪了。”

趙爸在旁邊贊同的點點頭。

趙不凡和徐夏熙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趙不凡連忙解釋:“爸,媽,小熙說的喝早茶不是你們理解的光喝茶,廣東人說的喝早茶是吃早飯的意思。”

“廣東人也怪,吃早飯就說吃早飯嘛,非說喝早茶,讓人整不明白。”趙爸吐槽廣東的早茶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爸,媽,走吧。”徐夏熙在前,趙爸趙媽在中間,趙不凡提著行李在后,一行四人走到停車場上車。

大約開有半個小時,車子在一家茶樓前停下,徐夏熙對趙不凡說:“不凡,你先帶爸媽進去,看看爸媽喜歡吃什么,你先點,我停好車就來。”

“行李。”趙媽在后座小聲提醒兒子。

“行李在后備箱,放心吧,沒事的。”趙不凡在副駕駛說。

“挎包。”趙媽的聲音更小。

“在我這兒,來,給您。”趙不凡將放在腿上的挎包遞給趙媽。

趙不凡領著爸媽進入茶樓,發現一樓早已人滿為患,好不容易在二樓找到一個臨窗的位置,趕緊坐下,招手叫過服務員:“靚女。麻煩你拿一份菜單來。”

服務員拿來菜單交給趙不凡,趙不凡馬上遞給趙爸:“爸,您看看喜歡吃啥?”又對趙媽說,“媽,您也看看。”

趙不凡轉過頭,對還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來一壺普洱。”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應聲去了,很快送來一壺普洱茶。正好隔壁桌有客人叫服務員,服務員便先去隔壁桌服務了。

趙爸拿著菜單認真地看,邊看邊念:“蛋撻、榴蓮酥、叉燒酥、蝦餃、叉燒包、奶黃包、皮蛋瘦肉粥、及第粥……啥叫及第粥?吃了能及第?”

趙不凡一邊斟茶一邊回答:“及第粥是豬肉、豬肝、豬粉腸、豬腰子、豬肚放在一起熬的粥。關于及第粥的由來有明清兩代的好幾個版本,確實與及第有關。就是現在高考,廣東這邊還有考生的家長買回去給考生吃呢。”

“還有這事?”趙媽不屑地說,“那咱們那旮旯沒及第粥就不考大學了,你高考前不也沒吃及第粥嗎?不也上了大學嗎?”

“媽,咱小點聲。”趙不凡望望其他的客人,見沒人往這邊看,這才壓低聲音說,“媽,這就是圖個吉利,心理作用而已,不是說吃了就一定能考上。”

這時徐夏熙上來坐到趙不凡的身邊:“我看人挺多的,晚來一會兒恐怕就沒座了。——爸,媽,您們點好沒?”

趙爸把菜單遞給徐夏熙:“還是你們來點。”

“好,我來點。”徐夏熙接過菜單,對服務員招招手。

服務員手拿一個點菜本和一支筆過來,候在一側。

徐夏熙不看菜單,看著服務員俊俏的小臉:“蝦餃、馬蹄糕、蛋撻、蝦腸粉、蝦仁燒麥、奶黃包、榴蓮酥、糯米雞……”

“點這么多吃不完,退掉幾樣。”趙爸打斷徐夏熙的話。

“爸,不多。”徐夏熙耐心地解釋,“您是聽著樣數多,但是它每一樣的分量少。”說完轉對服務員正要再點,卻聽趙爸的聲音再次響起:“少也夠了,不點了。”

“不點了。”趙媽跟著附和。

徐夏熙看著趙不凡,眼神詢問。趙不凡想了想,對趙爸趙媽說:“剛才點的都是干的,咱一人來一碗及第粥,咋樣?”

“這個可以有。”趙爸趙媽笑呵呵地答應了。

徐夏熙默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心里涌上一股挫敗感,本想著在公公婆婆面前獻獻殷勤,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沒曾想人家根本不領情。

趙媽似是看出了徐夏熙的心思,心疼地說:“小熙啊,你可別往心里去啊。我和你爸沒有別的意思,就覺著吧,你們掙錢也不容易,能省則省。你看你點那么多,得不少錢吧?其實早飯在家里吃就行,一碗稀飯,幾個饅頭就能吃得飽飽的,省不少錢哩!”

徐夏熙盡量讓面容柔和:“媽,您和爸難得來一趟廣州,就不要擔心錢的事了,引用一句小品里的話‘咱不差錢’,您放心吧。”

趙媽:“人家不差錢,下館子不也自帶食材嗎?”

徐夏熙竟無言以對。

趙爸看不出喜怒地捅了捅趙媽的胳膊:“孩子不差錢,你瞎操心啥。”

趙媽瞪了趙爸一眼:“我瞎操心,你不瞎操心?”

“爸,媽,您倆吵吵啥,下次出來吃飯,我帶,我自帶食材,行了吧?”趙不凡生怕趙爸趙媽當眾掐起來,趕緊笑嘻嘻地打圓場。

趙爸趙媽似乎也意識到在大庭廣眾之下吵架不好看,也就沒再出聲,但還是互相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后低下頭一門心思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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