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三十七度二(電影《巴黎野玫瑰》原著)
- (法)菲利普·迪昂
- 6529字
- 2019-05-28 15:53:09
雖然天氣預報說傍晚有雷陣雨,但是天空卻依舊蔚藍,云淡風輕。我走進廚房瞧了一眼,看看平底鍋里的東西有沒有燒焦。還好,一切都安然無恙。我來到陽臺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冰鎮啤酒,駐足片刻,整個臉都沐浴在陽光下。這種感覺太好了,一個星期以來,我每天早晨起來都曬太陽,眼睛瞇起來,仿佛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認識貝蒂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再一次感謝上蒼,我伸手拉過躺椅,臉上帶著些許難以名狀的喜悅。我仿佛是一個時間富足的人,愜意地坐著,手里端著一杯啤酒。整整一個星期,我的睡眠時間頂多只有二十來個小時,至于貝蒂,就更少得可憐了,也許她根本就沒有睡過,我無從知曉。通常情況下都是貝蒂來叫醒我,因為總是有更要緊的事去做。哎,你別走,不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兒,她說,嗨,你在干什么呢,醒醒吧。我睜開眼睛,笑了。抽一支煙,做愛或是杜撰出一些故事來,我盡可能掌握著節奏。
我很幸運,白天的工作不是很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快到中午的時候活兒就干完了,余下的時間我就輕松了。很可能我就在附近歇著,一直待到晚上七點,如果有人叫我時再返回來。一般來說,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在我的躺椅上找到我,我可以一連幾個鐘頭都躺在那兒,我自認為已經在生與死之間找到一種完美的平衡,我自認為找到了唯一值得做的明智的事情,只需考慮五分鐘,就會意識到除了一些不能出賣的東西,生活中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之舉。我心里惦記著貝蒂,啟開了手里的啤酒。
“噢,該死的!你原來在這兒……我正在到處找你呢!”
我睜開了眼睛。這是住在隔壁三號的那個女人,她滿頭金發,體重四十公斤左右,聲音又細又尖。陽光使得她的假睫毛不停地眨動。
“你惹什么麻煩啦?”我問。
“該死的,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浴室里的水流得到處都是!你馬上過來修一下,唉,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我馬上坐起來,這種事一點都不好玩,因為只需把這個女人看上幾眼,就會明白她是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我知道她是來找麻煩的,她那干瘦的肩膀上垂著的披肩,從一開始就讓我感到暈厥。
“我要吃飯了,”我說,“難道就不能再等五分鐘嗎?你不能對人客氣點兒嗎?”
“開什么玩笑!情況確實很嚴重,水流得到處都是。走吧,趕快跟我過去……”
“你先別急,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把什么東西弄壞啦?水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她在太陽底下傻笑著,兩只手插在衣袋里。
“好吧……”她說,“你很清楚……是從馬桶里流出來的,該死的,地上到處都是衛生紙!”
我搖晃著腦袋,咽下一口啤酒。
“喂,”我說,“你沒看見我正要吃飯嗎?你的眼睛就不能閉一會兒嗎,就那么難做到嗎?”
“嘿,你瘋了嗎?我可沒開玩笑,我勸你馬上過去……”
“好吧,馬上就走,你別發火了。”我說。
我站起來,接著回到屋里,把煮菜豆的火滅掉,差不多快做好了。然后我拎起工具箱,跟著這個瘋女人出發了。
一個小時以后,我回到家里,全身上下都被汗濕透了,肚子餓得要命。在沖涼之前,我用火柴把鍋底下的火點著,隨后又想起這個女人,剛好感覺到水從頭頂上流瀉下來,菜豆的香味兒從我鼻子底下飄過。
陽光充滿了木板屋,天氣很好。我知道白天的煩惱已經結束了,下午我還從沒碰到過兩個廁所全都被堵塞的事呢,大部分時間都平安無事,簡直可以說是一片寂靜。這里的房子有一半是閑著的。我微笑著坐到飯桌前,因為我的時刻表都是計劃好的,吃完飯接著一頭扎到陽臺上,在那兒一直等到晚上,直到她晃動著腰肢走進來,坐在我的膝蓋上。
門被完全打開的時候,我剛把鍋蓋掀起來。是貝蒂回來了。我笑著放下餐叉,站起身來。
“貝蒂!”我說,“太棒了,我想這是第一次天還沒黑就見到你了……”
她擺出一種姿勢,把一只手伸進頭發里,頭上的鬈發零亂地垂下來。
“喔噢……那么,你覺得我現在怎么樣?”她問。
我坐回到椅子上,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望著她,一只胳膊從椅背上伸過去。
“好吧,你的腰感覺還行,腿也還說得過去,對了,你轉過身去,讓我瞧瞧……”
她就地向后一轉,我站起來伏在她背上,緊緊貼著她,撫摸著她的乳房,親吻著她的脖頸。
“不過從這邊看,確實很完美。”我低聲說。
然后我尋思著,她這時候來這兒做什么。我起身離開她,發現離門很近的地方有兩個帆布箱子,但是我沒有吭聲。
“嗯,這兒聞起來特別香。”她說。
她俯身到桌子上去看鍋里的菜,接著發出一聲尖叫:
“哎呀,天哪!……這不會是真的吧!”
“怎么了?”
“我說呢,是香辣肉醬!別告訴我說,你想自己吃這盤香辣肉醬吧……”
當她把一根手指伸進平底鍋時,我從冰箱里取出兩罐啤酒。想象著接下來我們將要共度的時光,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吞下一粒鴉片似的。
“噢,天哪,真的太棒了……這是你做的嗎,我喜歡吃這個,這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天這么熱,你瘋了嗎……”
“無論天氣如何,我都能吃下一盤香辣肉醬,甚至是揮汗如雨的時候,辣椒和我,好比是一只手上的兩根指頭一樣。”
“其實,我也一樣。況且,我現在餓壞了……”
她一走進這扇門,木板屋立刻變了樣,我什么都找不到了,在屋里跑來跑去為她拿餐具,她走過來用胳膊摟住我的脖子,我喜歡這樣,可以觸摸到她的長發。
“嘿,你見到我高興嗎?”她說。
“給我點兒時間想想。”
“這幫家伙太可惡了。我以后再向你解釋。”
“貝蒂,你遇到什么麻煩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說,“那些根本不值一提,別把肉醬放涼了。親我一下……”
兩三勺味道辛辣的菜豆入肚之后,我便忘卻了這團小小的疑云。貝蒂的出現給我帶來幾分驚喜,而且,她總是有說有笑的,對我的菜豆贊不絕口,夸我的啤酒味道不錯。她從桌子上把手伸過來,撫摸著我的臉頰。不過我還不知道,她能夠在短短的一瞬間,從一種狀態轉換到另一種狀態,變化之快猶如光速一般。
吃過飯后,有一段時間我們要盡情享樂一番,眉目傳情,說笑打趣。我正盯著她看,覺得她美妙絕倫,突然,她在我面前變得判若兩人,面色蒼白,目光中流露出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冷漠,簡直令我瞠目結舌。
“正如我給你講過的,”她開始說道,“這幫家伙全都是流氓。當然了,這種事早晚有一天會發生的,那就是一個姑娘還會再次拎起自己的皮箱,你明白我說的這種情景嗎……”
“你究竟在說什么?”我說。
“我在說什么?怎么,你在聽嗎,我在向你解釋呀,為什么你不聽呢……”
我沒有回答,不過我想去摸她的胳膊。她在往后退。
“你要理解我,”她說,“我不只是期待著一個人跟我做愛……”
“我知道。”我回答。
她嘆息著,一只手伸進她的頭發里,然后向窗外望去。窗外一片寂靜,只有一些木板屋沐浴在陽光下,道路穿過鄉村一直向前延伸,直抵遠處的山崗。
“我在那個夜總會已經待了一年。”她低聲說。
她目光呆滯,雙手并攏放在兩腿之間。她的肩膀聳起來,好像一下子變得非常疲憊。我從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我只知道她的笑顏,覺得她身上蘊藏著一股能經得起任何考驗的力量,我思忖著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年了,”她接著說,“上帝賜予的每一天,這個壞蛋都在貪婪地看著我,他的老婆從早到晚不停地嚷嚷,把我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我忙活了一年,不知道伺候過多少顧客,我收拾完桌子,接著打掃餐廳,最后竟會是這種結局。就因為老板把手伸到我的大腿上,一切又重新回到起點。只剩下我和這兩只手提箱……我身上的錢還能撐幾天,或者去買張火車票。”
她不停地搖晃著腦袋,然后抬起頭來看著我,現在她笑了,我又認出了她。
“你不知道最糟糕的是,”她說,“我甚至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當我匆忙地收拾東西時,其他的姑娘們都瞪大了眼睛瞧著我。‘這地方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我對她們說,‘我決不能忍受再見到這副流氓的嘴臉了!’”
我打開一罐啤酒放在桌邊上。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你做得很對,”我說,“我百分之百地贊成。”
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向我眨動著,我感覺她又恢復了活力,腰板突然又挺直了,她的一頭長發在桌子上飄來飄去。
“沒錯,這家伙滿腦子里想的是,我只屬于他一個人,你知道這種人吧……”
“是的,是的,我當然知道,相信我。”
“嘿……我想這種人到了一定年紀,就變得徹底瘋狂。”
“你這樣認為嗎?”
“沒錯,確實如此。”
我們收拾好桌子上的杯盤,然后我拎起兩只手提箱,把它們提到屋里去。她已經在忙著刷洗餐具了,我擦去濺到她臉上的水珠,這讓我聯想起一種很奇特的花,它長著半透明的觸角,花心是淡紫色的,我不知道別的姑娘穿上這種顏色的超短裙,是否也會感到很愜意。我把手提箱扔在床上。
“喂,”我說,“從某種意義上,這對我們來說,更是一件好事……”
“你這樣認為?”
“是的,通常我討厭別人來,但是你能來住我這兒,我很高興。”
次日清晨,她起得比我早。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和別人共進早餐了。我忘記有多久了,更想不起感覺是怎樣的。我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穿上衣服,當我從她身后經過時,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然后我坐在了桌前。她揮舞著餐刀往面包上涂果醬,那面包大得像滑水板一樣,眼睛不停地轉動著,我忍不住笑起來,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好吧,我盡快把手里的活兒干完,”我說,“我要去城里跑一趟,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她往木板屋里掃了一眼,搖了搖頭說:
“不,不,我必須把這兒重新收拾一下。嗯,最好是這樣……”
于是我讓她留下了,接著我從車庫里開出一輛小型卡車。然后我把車子停在接待室前面。喬治在椅子上幾乎要睡著了,他的肚子上蓋著一張報紙。我從他的身后經過,接著扛起一包衣服。
“噢,是你嗎?”他說。
他搬起一包衣服,打著呵欠跟我出來了。我們把衣服扔在卡車上,然后又去搬其他的。
“昨天我又見到那個姑娘了。”他說。
我沒有吭聲,手里拖著一包衣服。
“我想她是來找你的,嗯,難道不是找你嗎……”
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太陽開始炙烤著大地。
“是一個身穿淡紫色短裙,有一頭烏黑長發的姑娘。”他補充說。
就在這時,貝蒂走出木板屋,朝這邊跑過來。我們看著她。
“你想說的是像這樣一個姑娘嗎?”我問。
“噢,簡直太迷人了!”他說。
“你說得沒錯。她要找的人就是我。”
接著,我為他們做了介紹,當老家伙向貝蒂大獻殷勤的時候,我從辦公室拿來一份購物清單。把它折疊了一下,塞進上衣口袋里,然后轉身面對著汽車,點了今天第一支香煙。貝蒂正坐在乘客的座位上,透過車窗與喬治交談著。我溜達了一圈兒,然后鉆到方向盤后面。
“我考慮了一下,”她說,“還是決定出去散散心……”
我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發動了汽車。想把快樂的氣氛延續下去,她遞給我一塊薄荷口香糖,接著把糖紙扔到地上。一路上她始終偎依在我的身旁,我根本無需去翻閱《易經》,就能預感到一切都很順利。
我們先把衣服卸下來,接著我拿著購物清單走進對面的雜貨店里。老板正在店里忙著到處貼價簽呢,我把清單塞進他的口袋。
“先忙你的事吧,”我說,“我等會兒再來拿,別忘了我的酒……”
他立刻站起來,腦袋不小心撞在一排貨架上。這家伙的臉平時就夠難看的了,現在又皺起了眉頭。
“我們說好半個月一瓶的,可不是每個星期一瓶啊。”他說。
“沒錯,但是我不得不找個合伙人,現在我要把他考慮進去。”
“怎么回事?”
“沒什么,我們之間的承諾沒什么變化。如果你變得聰明一點兒的話,我會繼續在你店里買東西。”
“上帝啊,每周一瓶酒,這可太難了……”
“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只會碰上好事嗎?”
就在這時,他發現貝蒂坐在卡車上等著我,穿著白色的小背心,她的耳環非常別致,光芒四射。老板晃動著腦袋,竭力地在我面前賣弄了幾秒鐘: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不過有些家伙總比別人運氣好。”
我覺得自己有點兒理屈詞窮了。于是我趕快撇開了他,重新回到車上。
“好吧,我們還有點兒時間呢,”我說,“你想去吃個冰激凌嗎……?”
“噢,圣母馬利亞,我當然想吃了!”
賣冰激凌的老太太和我很熟,我是來吃這種摻酒冰激凌的老顧客之一,她總是在柜臺上留下一瓶酒,我經常和她聊一會兒天。我進來的時候向她打了個招呼。我讓貝蒂先找個位子坐下,然后我去點東西。
“我想還是來兩份兒桃汁冰激凌吧。”我說。
隨后我又過去給她幫了把手,就在她伸手去舀冒著冷氣的冰激凌時,我取出來兩個容量差不多有一升的杯子。我打開了玻璃柜,從里面取出一個盛桃汁的廣口瓶。
“嗨,”她說,“我發現你今天早上興致很高啊。”
我站起身來,看見貝蒂正蹺著腿坐在餐廳里,嘴里叼著一支香煙。
“你覺得她怎么樣?”我問。
“有點俗氣……”
我抓起馬拉斯加酸櫻桃酒,開始往杯子里倒。
“這很正常,”我說,“你不覺得她簡直就是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嗎……”
回來的路上,我們停下來先把衣服裝上車。然后我走到對面取回購買的東西,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了,現在外面確實熱極了,我們只想趕快回家。
一走進商店,我立刻發現了我的酒,老板把它放在很顯眼的地方,在幾個袋子前面,他并沒有微笑著迎接我。這恰恰說明他注意到了我。我拎起了網兜里的東西和我的酒瓶。
“你怎么愁眉苦臉的?”我問。
老板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今天只在你這里遇到了晦氣。”我說。
我把所有的雜物都堆到卡車后面,然后向汽車旅館駛去。就在城市出口的地方,一股熱浪瘋狂地襲來,這里生長著矮小的灌木,看上去就像一片沙漠似的,而且很少有陰涼的地方,但是我卻非常喜歡這兒,我喜歡這片土地的顏色,而且我向來熱愛廣闊無邊的地方。我們把車窗玻璃都搖上去了。
雖然我踩足了油門,不過我們是逆風行駛,車速最多只能達到每小時九十公里,汽車在艱難地行進著。過了一會兒,貝蒂把頭轉向了后面,也許她的頭發令她感到酷熱難耐,她不斷地用手把頭發撩起來。
“喂,”她說,“你能想象我們開著這輛卡車,帶著后面那些吃的東西到哪里去嗎……”
如果提前二十年,這種想法會讓我瘋狂起來的,如今我卻要盡可能地克制自己,不要疲倦得打呵欠了。
“我們會到處游玩,感覺棒極了。”我說。
“沒錯,我們可以遠離這片不毛之地!”
我點了一支煙,雙臂交叉著放在方向盤上。
“很奇怪,”我說,“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說,我覺得這里的風景不是那么糟糕……”
她把腦袋往后一歪,大聲笑起來:
“噢,該死的,你竟然還把這里叫做風景……”
我們聽到灰塵中卷起的沙粒,噼噼啪啪地敲打在車身上,汽車在一陣陣疾風中有時偏離方向,很顯然,外面的一切全都被太陽炙烤著。我和她都笑起來。
入夜之后,風一下子停了,空氣變得很悶熱。我們端著酒坐在陽臺上,等待著夜晚能帶來一絲涼爽,但是我們看到天上的星星出來,卻沒有任何變化,連一絲空氣的流動都沒有,值得一提的是,我再不會感到厭煩了。唯一的抱怨就是死氣沉沉的,不過我已經開始習慣了。五年以來,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采取有效措施,抵御這種酷熱的侵襲,然而我的身邊又冒出一個姑娘,如今情況不同了,我再不會無所事事了。
飲下幾杯酒之后,我們就想一塊兒擠在一張躺椅上。雖然我們在黑暗中流著汗,不過一切卻似乎進行得相當完美,我們總是像這樣開始,無論什么我們都能經受得住。我們就像這樣待在那兒,一動不動地過了好一會兒,彼此在緊密的貼伏中得到放松。
接著她身體開始扭動起來了,我給她倒了一杯酒,讓她平靜下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能夠把一棵樹連根拔起似的:
“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還能再站起來。”她說。
“不要這樣想,別說傻話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撒尿……”她打斷我說。
我把手伸進她的褲衩,撫摸著她的雙臀。她的屁股簡直太美妙了,一股汗水從她的腰上流下來,她的皮膚像嬰兒的臉一樣柔軟。我什么都不去想了,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天哪!”她喊道,“別壓在我的膀胱上!”
然而,她還是把一條腿伸到我的腿上面,用一種奇特的方式死死地鉤住我的體恤衫。
“我想告訴你,我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有可能,我們就一起生活吧……”
她用一種很平常的口吻講這番話,似乎她只是在對一雙鞋子的顏色,或者天花板上一塊脫落的油漆,發表自己的看法。我用一種輕佻的口氣說:
“那好吧……在我看來這完全有可能,應該會很順利的。你瞧,我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我的生活一點都不復雜,我有一間木板屋,和一份不太忙的工作。總之,我覺得自己是個混得不錯的人。”
她的身體蜷曲著,與我貼得更緊了,很快我們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雖然天氣很熱,卻沒有一點不舒服。她在低吟聲中噬咬著我的耳朵。
“我有信心,”她低聲說,“我們還很年輕,你和我可以共渡難關,一切會好起來的。”
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么。我們長時間地擁吻著。如果想徹底弄明白一個姑娘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恐怕是永無止境的。我不想刻意地去解讀,只想在黑暗中擁抱著她,只要她的膀胱還能撐得住,我會繼續愛撫她的雙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