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山點完餐之后，抬眼看著朱小強問他想吃什么。朱小強像是來過這個地方一樣，居然主動開口加了一杯雞尾酒。

關青山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雞尾酒？你才十二歲，下午還有課，你確定你能喝酒嗎？”

“這個雞尾酒的度數很低的。”朱小強見關青山有些不解，便解釋道，“以前班上有同學過生日，我們就來這里吃過飯，每個人都點了一杯同樣的雞尾酒，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服務員。”

關青山還沒問話，一旁候著的服務員便搶先開口道：“這酒的度數確實很低，和紅酒差不多。”

關青山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反對，也跟服務員多加了一杯雞尾酒。在等服務員上菜的時候，關青山的腦子里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

朱小強抬眼看了關青山幾眼，搶先開口道：“沒想到警察叔叔你這么年輕啊，我就直接喊你大哥行嗎？”

關青山一愣，接著含笑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我姓趙，你直接喊我趙大哥就行。嗯……我來學校之前去過你家了，你爸媽說你完全不記得之前在珙縣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嗎？”

朱小強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小孩子該有的不安來，他吞吞吐吐地說道：“也不是完全不記得，只是……”

看著朱小強像是不知道該怎么措詞的樣子，關青山便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讓他繼續說。朱小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說道：“趙大哥，你們警察都說鄧泉……嗯，我的親生父親沒有殺過人，那你為什么還要來繼續調查這件事情？”

關青山眉頭一跳，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道：“聽你這么說，那你是記得這件事情了？不過你為什么要跟你的爸媽說你完全不記得在珙縣發生的那件事了？”

朱小強長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用手輕輕扣著自己的指甲，一臉愧疚地說道：“唉，我必須要這么說。我爸媽對待我就跟親生兒子一樣，他們只是尋常的老百姓，膽子也小，我要是對他們說了實話，會把他們嚇死的。”

“嗯……那你為什么要偷偷跑到珙縣做出那種事情？還有，為什么你堅持說鄧泉殺了人？”

朱小強沉默了，良久后才說道：“我就算說了，你也不會信吧？那又為什么要問我呢。”

關青山搖了搖頭，說道：“小強，我這一次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去相信你所說的所有事情。”

朱小強怔怔的看著關青山，隨后迅速往左右看了兩眼，接著把頭朝著關青山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趙大哥，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鄧泉。而且在我回到珙縣之前的時候，這個夢更是頻繁，不止是晚上，甚至是午休的時候都會夢到。”

“什么夢？”關青山看著朱小強有些害怕地樣子，拍了拍他的手說道。

“就是……我夢到鄧泉拿著一把砍柴刀，表情猙獰地一刀一刀往一個人的身上砍去！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趕快將鄧泉殺人的證據找出來，那我自己肯定會死的！”朱小強顫抖著聲音說道。

“為什么你覺得自己會死？”關青山皺起了眉頭問道。

朱小強咽了口唾沫，身體忽然抖了一下，很是驚恐地低聲道：“趙大哥，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我做的這個噩夢就是……就是被鄧泉害死的那個人，化身為鬼魂想讓我替他報仇雪恨的！”

看著朱小強瞳孔緊縮，面色蒼白的樣子，關青山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

聽到關青山這么說，朱小強卻是一臉的失望，喃喃道：“趙大哥，你不相信我的話是嗎？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相信你。”關青山搖了搖頭，正想要跟朱小強解釋一下，正巧服務員已經端著飯菜送上來了。他索性閉上了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端起放在面前的雞尾酒喝了一口，隨后便皺了皺眉。

這雞尾酒的度數并不像服務員說得如同紅酒一樣，他朝著朱小強看了一眼，只見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本來想阻止朱小強繼續喝酒的關青山想到他既然這么懂事，那么對于這些事情而言是有分寸的，便將阻攔的語言咽了回去。

兩人吃著飯，關青山隨意問道：“嗯……你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更具體來說的話是四歲之前的事情。比如……有一天晚上在鋸木廠里，鄧泉的半只手都被鋼鋸鋸掉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朱小強搖了搖頭，有些茫然地說道：“這件事我真的記不太清了。我只記得我媽哄我睡著后，就出去了。等我有意識醒來的時候，已經換成了我奶奶在我面前。那個老太婆，打得我可狠了，還說我把我爸……就是鄧泉害死了。之后他們就把我送給了我現在的爸媽。”

關青山用勺子舀起一勺飯放入口中，細細地咀嚼著。大腦飛速的旋轉了起來，朱小強從四歲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年了，能夠記得這些事情已經算不錯了。可是他卻完全不記得那天晚上鋸木廠發生的事情，難道那天晚上他是真的被鬼上身了？而那個鬼，也就是現在給他托夢的那一只？

關青山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仿佛自己掉進了一個坑里面，坑里有很多人都在說話，他們說的好像都是真話，可是每個人的話都有非常多的疑點和漏洞。

包括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小孩。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耍心機三個字對他來說著實太早，可是關青山卻能夠感覺出朱小強并沒有完全說出實話。當然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感覺肯定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關青山盡力讓自己去相信朱小強的話，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他問道：“你說你經常會夢到鄧泉殺了人，可是你怎么說不清楚鄧泉殺得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嗯……還有你所說的那個藏尸地點也沒有找到任何的尸體。就像你說的，鬼神真的存在，那這個冤魂有沒有再次托夢給你，告訴你他的尸體到底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