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一會兒,那一群老婆兒來到了大柳樹旁邊。她們看到樹下面站著一位頭戴黑涼帽、身穿黑色綢緞的黑胖老頭,這個老頭就是老鱉精變的。老鱉精笑著問她們:“幾位大嫂,你們這是去哪兒啊?”一個老婆兒就說:“俺幾個是去東岳廟燒香,燒完香再逛逛廟會。大哥你不是本地人嗎?咋連東岳廟這幾天有廟會的事兒都不知道啊!”
老鱉精就解釋說:“我長得丑,俺娘怕我嚇著別人,我從小她就沒有讓我出過家門。我雖說是本地人,但本地的事我知道得也不多。我能不能跟你們一塊去逛逛廟會啊?”另一位老太太說:“那行啊!俺幾個是小腳,你的腿短,咱都走不快,你就跟俺幾個一塊吧!”
老鱉精很是高興,他就大搖大擺地跟這幾位老婆兒一起到了東岳廟外面。東岳廟外面有兩臺大戲,看戲的、賣東西的是人山人海。一個老婆兒對老鱉精說:“大哥,俺幾個到廟上去燒香,你就自己去轉(zhuǎn)轉(zhuǎn)吧。廟里有一個老道,看相算得特別準(zhǔn),你也可以找他看看。不過現(xiàn)在老道看得少了,一般是他的徒弟給人看的。”老鱉精謝過幾位老太太,就到戲臺前面去轉(zhuǎn)悠。
兩臺大戲唱得很熱鬧,但是老鱉精對咿咿呀呀的戲曲根本聽不懂,他就慢慢地走進東岳廟里。廟的正殿供奉的是東岳大帝,兩邊供奉的是藥王、財神爺?shù)绕渌髀飞裣伞@削M精沒有到大殿中去,只是在院子里看那些人燒香。他看見有人通過大殿旁的甬道往后面走,就隨著他們過去看看,原來后面還有一個院子。
老鱉精來到后院,看見后院里圍了一大群人。他走過去一看,當(dāng)中有一位年輕的道士正在給一位老婆兒看相。年輕的道士說出老婆兒有幾口人,又一一說出她家里人的情況,老婆兒一個勁點頭并夸贊道士看得準(zhǔn),周圍的人也不時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等那位老婆兒付過卦禮站了起來,老鱉精就擠到了那個年輕道士的面前。
他笑嘻嘻地說:“小牛鼻子,你給我算算我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幾口人,看看我最近有沒有啥災(zāi)啥難,我還能再活多少年。你要是算得準(zhǔn)了,我給你一錠銀子;你要是算得不準(zhǔn),你得倒給我一錠銀子!你敢不敢啊?”年輕道士看了一眼這個黑胖老頭,指著旁邊一個小凳子說:“你坐下吧,男左女右,把你的左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
老鱉精把左手伸了出來,這個道士拿起來他的手,頭上的汗就流下來了。因為啥哩?老鱉精的手掌上沒有一根手掌紋,而且五個指頭都很短,上面長著長長的黑指甲。看著這個道士滿頭大汗,老鱉精得意壞了,他搖頭晃腦地說:“小牛鼻子,你倒是快點給我算啊,要是不敢算,你就得給我銀子!”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開始起哄,老鱉精更得意了,他指著這個年輕道士的鼻子說:“牛鼻子老道,你才有幾天道行啊?就敢在這里給人看相。爺爺我出生的時候,你的爺爺還不知道在哪兒嘞!你趕緊給我看,要不然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這個廟院!”
院子里老鱉精的聲音驚動了在里屋打坐的清風(fēng)道長。他掐指一算,冷笑了一聲,就從屋里出來走到了院子里。他輕輕地說了一聲“無量天尊”,院子里的人都沒有感覺有啥,這句話在老鱉精的耳朵里聽來就跟打了一個炸雷一樣。
看見老道長出來了,院子里的人都不說話了。清風(fēng)道長又說:“我的徒弟學(xué)藝不精,讓各位見笑了!來來來,我給這位有千年道行的先生看看相,如果看得不準(zhǔn),老道馬上領(lǐng)著幾個徒弟離開此地,永遠不會再回來。”老鱉精心里一驚,知道事兒有點不妙,就趕緊說:“我剛才是跟他鬧著玩嘞,你這樣一說,我就更不敢讓你看了,我還是回家去吧!”清風(fēng)道長上前幾步拉住了他的手,“老先生,你坐下吧,我好好地給你看看。”老鱉精坐在板凳上,感覺老道的目光像兩道閃電一樣向它射過來,它低下頭乖乖地又伸出了左手。
清風(fēng)道長拿起老鱉精的左手,嘴里就開始唱了:“我看你是棉花桃子頭,兩只綠豆眼,磨盤身子腿又短,我算你子子孫孫有百萬。我看你十指上面沾泥沙,我算你從小生長河里邊。我看你兩眼發(fā)亮腿發(fā)軟,我算你老門潭里住了三千年。我看你后背有銀光閃,我算你是老門潭里的鱉精到了我眼前。你脖子不停來回轉(zhuǎn),我斷你今日一定有禍端。你的陽壽我不知,就看你能不能過今天這個關(guān)!天堂有路你不走,你單單找你道爺來搗亂。你道爺今兒個心情好,我讓你千年的鱉精把形現(xiàn)。”
老鱉精知道壞事了,他強笑著說:“道長,你說的話我也聽不懂,不讓你算了,天也快晌午了,我得走了,別耽誤我回家吃飯。”說著,它轉(zhuǎn)身就想走,但清風(fēng)道長哪里會讓他白白走掉,他一把抓住了老鱉精的一只胳膊。老鱉精急了,張開嘴就要咬他。清風(fēng)道長冷笑一聲,順手把一根竹簽插進了老鱉精的嘴里,老鱉精疼得哇哇大叫。
旁邊一個老婆兒有些看不上去了,她上前生氣地對清風(fēng)道長說:“你這個老道咋這樣啊,你咋恁不講理啊?人家想走你拉住人家不讓走,還把一根簽子插人家嘴里。這個老頭也是五、六十歲的人了,你放他走吧,他的卦錢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