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真是頭痛，如果腦殼被撬開了一樣。

自從對自己狠下一刀，試圖脫離那個夢境世界后，趙旭就陷入了一股渾渾噩噩的狀態。

他就像整個人躺在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上，隨著水流逐漸蜿蜒而下。

他的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只是一直無法睜開雙眼去看著那一片世界。

時間感覺流失得很慢很慢，甚至比沙漏低下一顆最碎末的沙子還要緩慢。

連帶著他的思維，一同如同銹蝕的機器一樣，轉動的速度不停得放緩著。

趙旭曾經讀過不少有過瀕死經歷的人的事后口述記載，有描述得很逼真的靈魂漫步然后再回魂，也有描述得就像吃飯一樣的平淡，就是睡著了再睡醒。

更有描述是說自己就被引力所拉扯，不停得被拉到高空去。

只是都和他現在的狀況不太一樣，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弄錯了。

難不成，他自己真的是夢到了末日，然后就自己為是自殺了？

他有點后悔。

就在悔意慢慢積攢時，他忽然就睜開雙眼。

溫和的黃色氣氛燈籠罩著整個車廂，四周熟悉的景色，車窗外呼啦啦的暴雨響聲，還沒洗好堆在洗漱臺的廚具，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

以及那種昨天剛剛得到的法術力量又重回了自己的身體。

趙旭明白了。

“老公，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姨丈。”

趙旭猛地一挺，整個人坐了起來。

他正要抬手看看時間時，又硬是壓制了下來。

他望著眼前的方朵朵和王楠楠。

穿著與裝扮都與他釋放法術前一致，只是兩人臉上的神色都帶著幾分開云見月的釋懷。

“還這樣玩著很有意思么？真當天下人是傻子，看不出你這種搞笑的布局么？”趙旭神色原本的笑意松了下去，恢復嘲弄。

“老公，你怎么了？”方朵朵臉色浮現出焦慮，“不要怕，楠楠和我說了，現在你醒了，你回來了，一切都正常了，剛剛你睡著的時候，廣播又——”

“不用扯開話題了。”趙旭輕輕打斷。

“其實，我夢里自殺前對你說的那翻拆穿你們的話是騙你們的，要不然你們肯定會思前想后，然后在這個第二重夢境里改正了后繼續騙我。”趙旭帶著智商完勝的笑意看著對方。

“結果我一醒來，你們還不是被我看穿了，因為有的東西，你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方朵朵搖了搖頭，“老公，不要玩啦，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是不是——”

“我說了，請你不要再裝我老婆那種可愛好么？”趙旭一字一頓說道，“你以為你在夢里整容成她的模樣，就是她了么？”

“人類不是你所想象的膚淺動物，算了，我直接對自己來一發斃命吧，有種大家一起耗著吧。”趙旭說得一點都不帶焦急的，直接開始鼓動咒文。

方朵朵原本半是焦慮半是憂傷的表情忽然變得冷漠。

連帶著一旁本來不吭聲的王楠楠也是一樣表情。

兩人就坐在離趙旭不到幾十公分遠，一起用著同樣的語速開口道：“趙旭先生，你作為神選者確實很出色，你的所有條件都不是人類最強的，甚至排在前列都說不上，但是我們的評測模型卻給與你3點精神力初始條件，與今天3點的提升?！?

“原本這些都讓我們觀察者大惑不解，直到這一刻，我們才明白，錯的是我們，不是模型。你能為我們解惑下你是如何從第二重夢境就直接拆穿的么？”

趙旭默默看著眼前的詭異一幕。

“請你放心，我們沒有玩弄你的必要，從開始向你透露身份開始，這個考驗就已經結束了。有不少和你一樣的參與者在醒來后都對周圍的場景進行過懷疑，除了那些是發瘋了見人就砍的之外，剩下的些也有和你一樣指責我們耍著同樣的把戲?！?

“但是我們很清楚，他們就是用語言的陷阱而已，其實他們什么異常都看不出來，對于這個回到末日的場景，他們無法拆穿，所以只能用詐術謊稱看穿了我們的偽裝，只是我們定然不會讓他們如意的啊，所以大部分都只能陷入懷疑，因為他們不會再有勇氣對自己砍上第二刀了。甚至砍了，還有第三個夢境世界在等待著他們?！?

趙旭自信笑了笑：“為什么，你們對我就直接說了實話，對他們又不？”

“因為你們每個進入測試夢境的人，所有的想法在我們眼前，都是寫在臉上的。唯獨你，趙旭先生，你的所有行動，都是瞬間的反應，完全沒有想著怎么布局怎么來。我們完全無法讀取出你內心的想法?！?

趙旭擺擺手，“我確實是詐你們的。我真的沒看出來，誰知道你們居然不試了。”

“沒事，趙旭先生，我們看到你的戒備心理又提高了，你放心，我們的話是真實的，你等下醒后的世界也是真實的，我們篩選人類，卻不欺騙人類?！?

“包括你聽到的廣播，是善意的，也是惡意的。唯有一點不用懷疑的，那就是都是真實的?！?

趙旭臉上保持著高深莫測的笑嘻嘻，內心卻聽得差點只拍胸口，他剛剛那套毫無思考，直接以直覺行動的野獸直覺大法居然這樣恰巧過關了？

平時這種模式，趙旭也就網上下棋用過，路數全直覺，唯一要求3秒內走棋，絕不思考后續步數。

這也是他一個人在書房呆坐了許久，一瞬間下的決斷。

因為他反應過來，自己如果真的在夢境里，自己想什么，其實不就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分的清清楚楚那種么。

所以后面趙旭對著夢境里的妻子所說的，全是瞎掰，他說完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說什么，從來都是根據對方的回答隨機應變。

想了也是如此，要是他有腹稿，早就會被針對的死死地應對了。

只有你都不知道你下一步要走什么，甚至你都不根據場面利益走，別人才無法判斷。

只是趙旭廢話不敢多說，他怕打斷了這個難得和幕后黑手交流的機會。

“趙旭先生，作為獎勵，你可以問我們一個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