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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修辭語義的表達與理解

修辭語義的表達與理解是語言應用的重要表現。20世紀80年代以后,一些學者立足于漢語本身向中國傳統文化認同,突出漢語的人文性特征,并認為重意會、重虛實、重流動、重具象是漢語的特點申小龍.意會·流動·虛實·具象——論漢語的特點.語文學習,1988(2):40~42.,從而在某種程度上拉近了語言與文學之間的距離,縮小了語言本體與語言應用之間的空間,密切了語言應用與語境語體之間的關系。這有助于我們深入認識漢語修辭語義的表達和理解,有助于我們從微觀層面來探索漢語修辭語義問題。

一、意合和意會

任何一種語言都以交際為目的,而漢語是人文性特別強的一種語言。如果說西方語言比如英語、法語等在顯現交際功能時往往以較為豐滿的外在形態為標志,那么漢語則常常以意會為常態。正由于此,用漢語言去創作和說話,語言運用的形式靈活多變,有很強的活潑性。中國古時候就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說法,語義的表達和理解是把意合、意會作為重要手段之一的。這種說法盡管不能囊括漢語應用的所有事實,但也無疑說出了漢語言的一個重要特征。漢語講究言盡而意不止,意在言外。我國古代的老子就竭力主張“言不盡意”,《易經》突出“言不盡意”“立象盡意”。漢語的語義主要不是靠盡善盡美的語言形式表現出來的,而是依據一定的背景知識隱藏和領會的。這個所謂的“背景知識”就是語境(包括“語體”)條件。

從表達方面看,漢人在交際時首先考慮的是漢語句法的深層語義結構。根據語義去組詞造句,構擬相應的修辭話語,并在組詞成句過程中注意語義對語音、詞語、句法表層結構的制約作用。表達者以語義及語義關系為準繩,只要提供一定語義條件,某些“句法”因素就會作出讓步。因此,只要能夠使語言起到交際的作用,在語義與句法之間,“句法”因素就有可能會受到排斥,表達時語義因素、語境因素、語用因素等大于句法因素。如“大夫請來了”這句話,表達者把漢語中表示被動意義的詞語“給”“被”等隱藏了,盡管句法表層中缺乏表示被動意義的語法標記(如果“給”“被”等算語法標記的話),但同樣表達了被動語義及被動語義關系。“大夫”是被動者,是受事,是“請”這個動詞所關涉的對象;主動者即施事則隱含其中,在句法上是一個空位、零形式。然而,英語中如果要表達被動語義關系,往往要有顯性的句法形式。如上例應為:

The doctor has been sent for.

其中“助動詞be+過去分詞”便是被動語態的形式記號。如果沒有這種形態出現,便不能構成被動語態。也就是說,用英語去表達語義時句法形式是強制性的、必備的,而用漢語表達語義時往往不求形式上的十全十美,更多時候追求的是意義的左右逢源,注重的是意合。

從理解方面看,接受信息的一方有時不能完全從形式本身析解出圓滿的答案,也要靠背景知識去理解,以達到心領神會的程度。也就是說,包括語體在內的語境因素起到了關鍵作用。例如買票時說“一張動物園”這個例子,孤立地看,從字面上很難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而且也不能用語法規則作客觀的、冷靜的分析。按語法規則去套,由物量詞“張”與數詞“一”構成的數量短語“一張”與表地點的名詞“動物園”在句法上是不能搭配的,語義上也是說不通的,既不合規則,也不合情理。但是在具體語境中就是這么說,也就這樣去理解,這靠的是意會。

可見,語義的表達和理解都滲透了句法之外的語境因素,注重了語義上的統合。因此,注重意合、強化意會實際上就是指在言語交際過程中對語義、語義關系進行綜合表達以及聽話者、讀者進行綜合理解時所運用的手段。這種語言手段,不搞形式主義,而以語義為基點,在可理解的前提下進行重心嵌合,利用語義上的條件和特定的語境因素去組詞造句謀篇。

二、修辭創造與意合凸顯

修辭語義表達靠的是意合,修辭語義理解靠的是意會。“意合”和“意會”是同等意義的概念,只不過視點不同罷了,在綜合表達和綜合理解時統一于一。

(一)語音應用方面

反映到語音應用上突出地體現在語調上。申小龍說,我們請十個人來標點同一篇口語或文學作品,就會有十種標點法。因為每個人對“句子”的“意盡為界”語感不同,客觀上我們又找不到可以確定句界的形態標記。申小龍.希望之路·中國文化語言學.語文學習,1988(5):40.正由于我們找不到這種標記,在理解修辭話語時往往會根據一定的邏輯事理,按照自己的“主觀愿望”,也就是說據意會去解讀修辭話語。譬如,“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這句話至少可以有兩種斷句法:“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這兩種不同的語音停頓,除了與漢字有關外,最主要的是由于人們對其語義及語義關系的把握不同造成的。而“我看見他很生氣”這句話,當被解讀為“我看見他,我很生氣”語義的時候,其語音停頓應為“我看見他/很生氣”;當被理解為“我看他時,他很生氣”語義的時候,其語音停頓應為“我看見/他很生氣”(注:“/”表示停頓)。修辭話語的語義內涵有效地控制了語句的停頓,進而強化了語句所蘊含的情感和語氣。類似的修辭語義現象在漢語中相當地多。有的是為了突出句中的主要思想或強調句中的特殊感情而重讀,形成邏輯重音。這種邏輯重音不是出于句法上的需要,而完全是由語義決定的。如:

知道你會唱歌。

②我知道你會唱歌。

③我知道會唱歌。

④我知道你唱歌。

⑤我知道你會唱歌

各個句子語義重點不同,其邏輯重音的指向也就不同。例①的語義重心是“我”,強調的是“我”而不是別人,于是重音也就落在了“我”的上面。其他例句同理。不管斷句還是邏輯重音,都以語義的恰當表達和準確理解為第一要義,語義決定了如何斷句、如何把握邏輯重音和話語節奏。

(二)詞語使用方面

反映到詞語使用方面,所表現出的意合凸顯問題,主要體現在組詞成句形成語篇上,這個將在下文詳細討論。這里僅舉三例說明如下:

①可是“友邦人士”一驚詫,我們的國府就怕了,“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了”……(魯迅《友邦驚詫論》)

②老栓,就是運氣了你!你運氣,要不是我信息靈……(魯迅《藥》)

③未曾經歷 如何懂得?表面越是簡單 里面越有學問!(詩瑪表廣告詞)

三個例子均充分運用了語境條件把某些詞語左轉右移,使之上下鏈接,凸顯出特定語境和語體規制下衍生出的修辭語義。例①中,作者根據語義表達的需要借助于上下文和當時的社會形勢等語境條件而臨時把“國家”拆解,形成“國將不國了”。例②中,“運氣”本是名詞,但在這里卻被作者易用為動詞,使之具備了動詞的一般特征,并使詞語的語義發生了變化,從而具有使令、促使的意義。這種情況下,“國家”“運氣”的句法性就被弱化了。“國家”“運氣”這兩個詞在應用中產生的新的修辭語義,正體現出漢語詞語在修辭創造時意合的直接表現。例③是詩瑪表的廣告詞,廣告文案創制者充分利用了語音語境條件讓“表面”和“里面”對舉出現,實現了多次的音義轉換,而最終突出了詩瑪表的質量和內涵。第一次轉換是語音轉換,利用音同的關系把詩瑪表的“表”與通常意義上“表面”的“表”作了轉換;第二次轉換是語義轉換,利用同音條件關顧字面與字里兩層意思,即詩瑪表的“表面”和通常意義上與“里面”相對的“表面”;第三次轉換是由于下文“里面”的存在,幫助注解了上文“表面”的語義;第四次轉換又是由于廣告實體是“表”,所以決定了受眾的思維向商品詩瑪表靠近,由此實現了詩瑪表“表面”語義和通常意義上“里面”語義的對接。

(三)句子應用方面

反映到組詞成句上,句子的構擬也常常以語義為主,只要語義上順理成章,合乎事理,往往就可以把詞語組合在一起,而不強求某種形式必須出現。申小龍把意合法在語法層面上的表現,概括為兩個方面:一是漢語組詞成句在形式上沒有特定要求;二是語詞組合時往往不管語法上是否合理,而是提取意義支點來意會。申小龍.意會·流動·虛實·具象——論漢語的特點.語文學習,1988(2).

就第一點來說,漢語缺乏嚴格意義上的形態特征,較多的語義、語義關系的表達和理解往往講究邏輯意義上的通順,講究以“神”統“形”。表達時需要考慮社會背景、文化傳統、上下文語境、前言后語環境、語體等眾多語言世界的、物理世界的、心理世界的、文化世界的語境因素,以便于進行綜合表達;理解時,也需要考慮以上諸因素進行綜合理解,注重心理體驗和主觀感受,講究“感悟”。黎錦熙說:“國語底用詞組句,偏重心理,略于形式。”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因此,漢語的修辭語義表達繁簡自如,虛實相間,彈性比較大,但簡潔經濟是漢語修辭語義表達的主要表征。修辭表達時,把大量的句法因素隱去,而把大量的語義信息內蘊于盡量簡短的修辭話語之中,從而收到辭約義豐的效果。比如:

①人活一口氣。

②一鍋飯吃十個人——②十個人吃一鍋飯

③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

這些例子的修辭語義并不難理解。拿例①來說,它是由五個詞組合而成的語句。“人活”與“一口氣”之間有什么語義聯系呢?從語法形式本身不能求得,而且我們也不能拿英語語法作比較適宜的分析。但人們卻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即“人為了爭一口氣而活著”。“人活”與“一口氣”之間是一種目的關系。在這種語義格局中,語法形式(這里主要是虛詞)不是強制性的,可以出現,也可以不出現。不出現時,其語義及語義關系的理解要靠意會;出現時,也要靠意會,虛詞作為語法形式只不過又印證了這種語義關系。

就第二點來說,漢語在說明某種語義及語義關系時,并不像西方形態語言那樣一味地尋求以動詞為中心來造句。漢語詞語意義可以左轉右移,以達意為根本,只要語義上配搭,事理上清楚曉暢,就可以把詞語組裝在一塊,而不受形態成分的局限。而且往往遵循經濟原則,尋求語義重心之所在(語義重心是表達和理解各方關注的語義信息),把代表語義重心的關鍵詞語作為意義的支撐點提取出來,其他無關宏旨的語言成分往往可以忽略不計,用盡量少的語言負載盡可能多的語義信息。這就為言語交際尤其是文學語體中修辭語義表達的藝術化提供了更為廣闊的天地。如馬致遠的小令:“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便是典型的例證。這一點將在下文專門論述,此不贅言。又如:

甲 三張廣州/三個小時的火車/打長途/五個鐘頭還說不夠/他是日本老婆

乙 恢復疲勞/打掃衛生/養病/救火/什么錯誤也不犯就是最大的錯誤/不是辦法的辦法/最可恨和最可愛的他/平凡而偉大的人/漂亮的丑八怪/燕山雪花大如席/聰明的大傻瓜/沒有喝酒早就醉了/你是第一,我是第一,他也是第一/不是先生的先生/中國有世界上沒有的萬里長城/男保姆/乞丐萬元戶/立足廣東,沖出亞洲,走向世界/黑色的小白兔

甲類借助于一定的語境,把所表達的意思中最關鍵的詞語抽出來,復合在一塊形成修辭話語,用不完全的形式表達了完整的語義內容。乙類是利用詞語間意義上的矛盾現象而形成的、精煉的表達式。這種表達式,字面上的語義是相悖的,但把它放在漢族文化大背景下去考察,其蘊含的真正語義又是很清楚的。

(四)修辭格式應用方面

根據具體語境條件和特定語體規制語言運用的要求,充分利用語音、詞匯和語法三要素,來構擬修辭格式以表達某種修辭語義。任何一種修辭格式都可以用以表達某種修辭語義。就像陳望道所說的材料上的辭格,如譬喻、借代、映襯、拈連、摹狀、雙關、引用、仿擬、移就等;意境上的辭格,如比擬、諷喻、示現、呼告、夸張、倒反、婉轉、避諱、設問、感嘆等;詞語上的辭格如析字、藏詞、飛白、鑲嵌、復疊、節縮、省略、警策、折繞、轉類、回文等;章句上的辭格,如反復、對偶、排比、層遞、錯綜、頂真、倒裝、跳脫等陳望道.修辭學發凡.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以及其他新近出現的修辭格式,都可以被修辭主體作為表達手段來表達修辭語義。辭格本身用以表達修辭語義并沒有任何障礙,問題的關鍵在于修辭主體能否結合具體語境和特定語體選用恰當的修辭格式。這關系修辭語義表達效果的問題。例如,鳳凰衛視有一檔新聞節目叫作“鳳凰早班車”。這本是鳳凰衛視所有節目中的一個欄目或者說是窗口,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段面向全球播報新聞,報告新近發生的天下大事。鳳凰衛視在設計這個欄目的時候,完全可以采用類似于“新聞直播”“新聞聯播”這樣的表達方式,但是鳳凰衛視則是采用修辭上的比喻手法和借代手法,把這一檔播報新聞的欄目說成是“鳳凰早班車”。用“鳳凰”代替“鳳凰衛視”,從字面上說是部分代替整體,也就是通常所謂的借代或者轉喻修辭格式;“早班車”是比喻手法,用生活中人們已經習慣了的早班車來比喻新聞播報時間之早,由此來強化鳳凰衛視在新聞播報方面時間之神速,以突出新聞的時效性。這種表達形式是一種超常規的藝術化表達,語言上做到了形象簡潔,辭趣橫生,所輸出的修辭語義顯豁明朗。

三、修辭語義表達和理解對語境條件的依賴

(一)對宏觀語境的依賴

從宏觀語境條件看,思維習慣、文化背景等語境因素決定了漢語修辭語義表達和理解注重意合意會,而不太注重形合。申小龍認為漢族人的思維主要表現在注重整體思維、辯證思維、具象思維申小龍.漢語人文精神論.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0.133~147.。它們表現在語言上就是講究綜合表達和綜合理解。對作者(說者)來說,講究“造境”;對讀者(聽者)來說,注重“聯想”。加上漢人的社會文化背景,便為修辭語義的表達與理解提供了宏觀背景。如:

該來的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

不該走的走了——該走的還不走。

他過去的表現不錯——他如今的表現不怎么樣。

你今后要努力學習——你以前學習不是很努力。

例句后半部分是在前半部分的基礎上生發出的語義蘊含,即羨余信息。這些言外之意不是從字面上顯示出來的,也沒有靠句法因素去體現,而是靠辯證思維習慣意會琢磨出來的。因為辯證思維表現在語言上就是講究語句建構的對照和映襯,往往通過上句便可意會出下句的語義,反之亦然。又如兩個老太太的對話:

甲:你娶了幾個?

乙:你嫁了幾個?

我們只能這樣理解:“你家娶了幾個媳婦?”“你家嫁出了幾個姑娘?”為什么只能這樣理解?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是中國的社會現實,這兩位老太太的對話顯然是以此為前提的,而且彼此都了解對方家庭子女狀況。正是這些隱含的語境因素,對話語含蓄意義的表達和理解起著不可低估的補充作用,才使交際雙方能夠吃透對方話語的真實內涵,從而順利完成交際。在表達和理解時就充分利用了這些超語法成分(即語境條件)來達意,從而使交際雙方得到心靈上的溝通,都能理解彼此所表達的實際語義內容。

(二)對微觀語境的依賴

微觀語境條件是指在宏觀語境條件下直接影響語義表達和理解的那些條件。如一定的上下文、前言后語、時間、場合、風格、語文體式、心理狀態等。在具體的一段話中,上下文可以幫助表達者組合成多種多樣的修辭話語,并可以幫助接受者恰切地理解修辭話語。拿省略來說,學過形態發達的語言的人都會認為漢語的“省略”特別多,“省略”成為修辭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漢語的所謂“省略”相當普遍,是一種常態。漢語總是依據上下文等具體語境條件省去某些重復的句法成分或已知信息,使語句簡潔凝練,但并不影響修辭語義的表達和理解。如:

△展望未來,我們對前途充滿了信心。

△處就蒙后省去了“我們”,語法形式上省略了,但語義依然存在。對話是交際雙方面對面進行交際,借助于手勢、表情和其他具體語境條件等因素,可以隨意地組合語句。文學語體中對對話的敘述往往會有大量的語境描寫,以此來襯托人物的對話。因此,大量沒有表達語義重心的語詞常常不出現。如:

①一個信兒就趕來了。

②晚上開會(晚上△開會)。

③她問:“他們幾個△呢?”水生說:“△還在區上,爹△呢?”女人說:“△睡了。”△:“小華呢?”△:“△和他爺爺收了半天蝦簍,早就睡了……”(孫犁《荷花淀》)

例③中,至少有七個語言單位被省略掉了,但語義的表達是很清楚的,理解也不會有任何障礙。這是具體的上下文等語境條件在起作用。

語境是交際時各種因素的綜合體,如“三張廣州”就離不開一定的語境。交際的地點是城際大巴上,交際者是乘客和售票員,事件是買票,這些是起碼的語境因素。乘客提取“三張”和“廣州”這兩個語義支點形成語句“三張廣州”,而售票員也能通過語境條件領會對方的意思,即要“買三張去廣州的車票”。如果乘客說,“售票員同志,我買三張3點50分去廣州的豪華大巴車票”,倒顯得啰唆,沒有這個必要。我們在強調修辭語義表達與理解對語境、語體具有依賴性的同時,并不否認句法表層結構的重要性。任何修辭語義的表達和理解都必須要借助于一定的句法形式,但絕對不搞形式主義,這一點是不可忽視的。所以說,漢語修辭語義表達和理解與語境(含“語體”)密不可分,與語境的創造和主動利用是同步的。

漢語修辭語義的表達與理解體現為綜合表達和綜合理解。這種綜合表達和綜合理解主要就表現為通過對宏觀語境因素和微觀語境(語體)條件的綜合利用而建構修辭話語并認知解讀修辭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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