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晗是丁磊的小妹，是育英中學的音樂老師。在教師行當里，音樂、美術老師最輕松，不用備課、不用批改作業，要不是有規定必須配備這樣的課程，學校恨不得不開這樣的課程了，因為這些課程跟升學考試無關，不受重視的課程自然沒有人來管，所以丁晗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聽三哥說老媽生病住院，她立馬開車來到市中心醫院。

“三哥，我到醫院了，你們在哪？”丁晗問。

“在住院大樓十二樓骨科住院部。”

住院大樓的電梯慢得要命，象蝸牛似的，本來需要安靜的地方硬是被探視者搞得象超市一般，人們提著各種各樣的禮物，來來往往，熱鬧非凡，層層爆滿，層層都有人上下，乘到十二樓仿佛度過一個恐懼的時代，丁晗趕緊擠逃出來。

在走廊上看到三哥和母親，丁晗問：“住哪個房間？”

“還房間呢？走廊都住滿嘍。”丁磊無奈地說。

走廊上人來人往，這怎么休息？丁晗想交涉一下能不能換個好的地方，她走進護理室。

一個護士問：“你好，請問有事嗎？”

“是這樣的，走廊上這么吵鬧怎么休息呢？能不能換個地方？”

“沒辦法，整個住院部都是人滿為患，只有等有人出院了才能有房間。”

沒有辦法，好的醫院都是這樣，能有張床位已經相當不易了，不要奢望房間。

“媽，現在感覺怎樣？”丁晗問。

“就是這里痛，痛得晚上睡不著，只能單邊躺著。”

“三哥，醫生說什么時候手術？”

“醫生說有炎癥，先輸液，等化驗結果顯示正常后就動手術。”

“需要住多長時間？”

“醫生說少則二個星期，多則一個月。”

“這么長時間，單靠你一人也不行，我看你們兄弟仨輪流著護理吧。”

“谷一又要高考，她今天是一模考試，出了這檔事，我心里都亂七八糟的，剛才我跟大哥、二哥聯系過，他們都說沒有時間陪護。”丁磊說。

“那怎么行？老娘不是你一個人的，他們自己來不了，可以叫家人來，三哥，你不用管，我打電話給他們。”丁晗說。一番交涉下來，三個兄弟答應派人來，每人一晚輪流著陪護。

“三哥，今晚你先陪著。”

“這個自然，小妹你先陪著，娘說晚上吃點粥，醫院里只有米飯，我回家給她燒點來。”

“你放心去吧。”

丁磊離開醫院，打電話給谷華，打了好幾個沒有通，都已經17：15了，還在上課？

他只好先回家，等會兒再打。女兒生性膽子小，他到醫院陪護，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的，如果影響明天的考試那還了得？谷華今晚必須回來。

洗米、下鍋，丁磊忙碌起來。

手機響了，丁磊接聽。

“有什么急事嗎？我剛才正在給學生補課。”谷華抱怨地說，他們事先早有約定，上課期間不能打電話的。

“我娘生病啦，現住在中心醫院，今晚我要去陪護，你必須回來陪女兒。”

“什么？你娘生病？”谷華吃驚地叫道。她心中一直擔心女兒考試情況，看到老公打了好幾個電話還以為女兒有事呢？

“嗯，大腿股骨骨折要住院動手術。”

“唉呀！怎么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呢？你娘也真會挑時間。”

“誰能想得到呢？”

“好吧，我回來，晚上吃什么？我回家吃。”

“我娘想吃粥，我準備燒些粥送過去。”

“那你多燒點，我也吃粥。”

“好吧。”

燒好粥，炒好咸菜，按老娘吩咐夾上兩塊豆腐乳，丁磊拿保溫瓶盛上，直奔醫院。

“三哥，你回來啦。”

“嗯，娘，我把粥給您拿來了，我喂您。”

“三哥，你歇會兒，我來喂媽。”

丁晗拿過碗筷喂老娘。

“我吃飽了，你們兄妹快去吃飯吧。”老娘說。

“您一個人可以？”丁磊問。

“沒問題。”

丁磊委托旁邊的一個病友家屬照看一下老娘，“我們出去吃個飯，馬上回來，麻煩你。”

“不麻煩，你們放心去吧。”

丁磊在醫院附近找了一間干凈的小排檔，兄妹二人簡單地點了三個家常菜和一個番茄蛋湯，兩人邊吃邊談。

“三哥，我剛才碰到一個朋友，她的親屬也在這個醫院住院，據她說住院需要打點，否則醫生不會及時安排做手術，能少住幾天，家屬和病人就是少受幾天罪，何況少住幾天節省下來的費用也足夠送紅包的，你說呢？”丁晗建議著。

“我也早聽說過醫院的潛規則，如不打點或打招呼，主治醫生不會親自動手，叫實習醫生做手術，自己在旁邊指點，把病人當作試驗品，態度也不一樣，用藥方面也不一樣，打點過的，用藥少用一些或用藥效相同的國產藥，不打點的拚命給你用最貴的藥或進口藥，我們又不懂藥品，找不出什么不當之處。如果要打點，送多少為好呢？是不是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丁磊說。

丁晗心里想著：子女多有子女多的好處，辦事有幫手，但也有缺點，做一件共有的事需要大家商量，統一意見，還不如獨生子女，好壞都是自己說了算。就象朝鮮問題，六方會議談了這么長時間，結果什么也沒談成。

“三哥，媽住院了，作為女兒也要表示心意，這樣吧，打點醫生的費用由我出，我準備出三千元，你看怎樣？”

“這本是兒子們的事，叫你負擔不好意思吧？”

“就這樣定，你跟大哥、二哥說一下就行。”

飯后，丁晗去小超市買來紅包袋子，兄妹二人回住院大樓。

剛回到住院部，谷華來電話了。

“老公，我已經到住院大樓啦，你們在哪一層？”

“十二樓骨科住院部。”

好不容易找到住院部，谷華發現婆婆住在走廊上就問：“怎么住在走廊上呢？”

“沒房間沒辦法。”丁磊說。

“三嫂，你來啦。”丁晗打招呼。

“小妹好，一放學就過來，家也沒回直接到這里來了。”谷華轉過頭問：“老公，你安排小妹吃飯了嗎？”

“嫂子，我們剛吃了，你還沒吃嗎？”

“現在不餓，等會兒再說。媽，現在好點嗎？”谷華問。

“好些，你很忙的，怎么也來了？”老娘對谷華說。

“您住院，我一定得過來看看的。媽，您想吃什么盡管說，我們給您送來。”

“你們都很忙，是我連累了你們。”老娘內疚地說。

“瞧您說的，這是應該的，您千萬不能這樣想。”

“三哥，你們聊著，醫生值班時間到了，我去找醫生。”丁晗說。

“好，我們等你消息。”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小妹還沒回來，丁磊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鐘，他對谷華說：“你回家吧，粥在電飯鍋里，如不喜歡吃粥，冰箱里還有餃子，你燒些吃。”

“那好，我先回家。”谷華說：“媽，我回去，谷一夜自修要結束了，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去吧，去吧，已經很晚啦，要記得吃飯，啊！”老娘吩咐說。

丁磊送到電梯口，交代說：“不要問女兒考試情況，你一問會增加她的壓力。”

“我知道，我也是一名教師，比你懂。”谷華笑著說：“你放心陪媽吧，家里有我。”

“好，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