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趙建敏氣急敗壞地找到丁磊說:“我昨晚問過小明了,他的錢是他媽給的,這個賤人,害了我不夠,還想害兒子。我不想同這賤人見面,也不想跟這賤人說話,你能不能替我去警告一下這賤人?叫她以后別給小明錢了,別害我兒子,否則我饒不了她。”
說白了這是一家子的事,我非親非故的,有什么理由管人事閑事,丁磊邊想邊說:“這,恐怕不合適吧。”
“你幫個忙吧,我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你找個長輩出面較好,比如你爹媽。”丁磊說。
“他們早去極樂世界見佛祖啦。”
原來是這樣,丁磊慌忙說:“對不起。”
“好啦,麻煩你去一趟,算我求你了。”
只是傳個話而已,又不是什么艱難的事?不是常說為朋友可以兩脅插刀嗎?丁磊說:“把她的姓名、工作單位及地址給我。”
趙建敏拿過筆和紙,寫好后遞給丁磊,丁磊接過去一看,姓名:羅麗萍,單位:公交公司,地址:城中老車站。丁磊說:“好吧,我等會兒就過去。”
城中老車站位于104國道旁邊,曾經輝煌一時,后來客運西站營運后,市外的長途客運都搬遷到客運西站了,老車站僅僅擔負區內至各鄉鎮的城際交通。
丁磊到調度室打聽:“請問,羅麗萍在嗎?”
調度室窗口的姑娘轉頭問旁邊一位師傅:“羅麗萍是12路車的?”
“是的。”
姑娘告訴丁磊:“你去12路車停靠點問問,她是否回來?”
丁磊跑到12路車停靠站,看見一位售票員正在清潔車廂,他上前問:“你知道羅麗萍回來了嗎?”
售票員回頭盯著丁磊問:“你找她干嗎?”
丁磊仔細一打量,這個售票員長得蠻漂亮的,高挑的個頭,豐滿的身材,寬寬的額頭,挺刮的鼻梁,一雙深隧的雙皮眼,活脫脫一個大美女,雖然穿著工作服,但仍然掩蓋不了她的氣質。
丁磊說:“我朋友委托我找她有事。”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趙建敏。”丁磊見她問得如此仔細,心里已經猜定她就是羅麗萍。
“我就是羅麗萍,找我有什么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丁磊趕忙說:“是這樣的,我叫丁磊,是趙建敏的同事,上次小明離家出走,我們在網吧找到他……”
“什么?小明離家出走?怎么回事?”羅麗萍焦急地問。
“你別急,這里人多,要不?我們到對面的咖啡店坐坐……”
“這……,我上午還有一趟車,你等一下,我跟同事調個班。”羅麗萍跑到后一輛車跟售票員說調班之事。
一會兒,她回來說:“說好啦,我們走吧。”
來到咖啡館,找了一間靠墻的小包間,兩人各自點了一杯咖啡,坐下。
羅麗萍問:“后來呢?”
“在網吧找到小明后,在班主任周老師的勸說下,小明同意回學校。小明說上網吧的錢是你給的,趙建敏就非常焦急,他的意思叫你以后不要再給小明錢了,免得他再次去網吧。你也知道現在是高考沖刺階段,拚命學習都來不及,去網吧玩太不應該了,你說呢?”丁磊的語氣中顯然充滿責備的味道。
羅麗萍聽后,說:“那他為什么不自己過來跟我說?”
“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再三請求我,我才答應找你說說的。”
羅麗萍知道自己傷他太深,以致他不愿意再見她一面,她傷感地說:“小明找我時,只說要買鞋子,他爸不同意,才來找我的,這么些年我虧欠兒子太多了,這點要求我能不滿足他?我知道,建敏一旦知道兒子來找我,肯定會狠狠揍他,我不敢說,要是知道兒子拿錢去網吧玩,我肯定不會給他錢的,你說是吧。”
“我相信你,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好的?剛才誤會你了。”丁磊說,他為剛才指責她感到內疚。
“沒關系,我知道趙建敏一直把我說成一個道德敗壞的女人,他的親戚朋友一直誤會我,即使我想說出真相又有人相信嗎?我是有口難辯啊。”羅麗萍說著眼角流下淚水。
丁磊沒有說話,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一面之辭何以判是非?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羅麗萍問。
“你愿意說,我就聽著。”丁磊無所謂。
“唉!”羅麗萍嘆口氣說:“我和趙建敏的相遇是偶然的,我在一家國有醫療廠辦公室工作,有一次趙建敏到我廠財務大檢查,就住在我廠的招待所里,每次財務大檢查廠里都非常重視,要竭盡所能照顧好檢查人員,讓他們手下留情,別找廠里麻煩,廠里指定我專職招待檢查人員,那時的趙建敏不但人長得很帥氣,業務也很精通,年紀輕輕就擔任檢查組組長,自然引起我的關注,相處的時間長了,我們漸漸相戀啦,廠里領導也巴不得我們談戀愛,極力催合我們,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好說話。結婚后,我們有了兒子,可趙建敏是一個工作狂,一旦工作起來就忘乎一切,又要經常外出辦案,有時一去幾個月或大半年,很小顧及家里,公公婆婆身體又不好,家里的一切重擔都壓在我的肩上。
改革開放后,一些小型國有企業效益每況愈下,我所在的醫療廠也在所難免,幾乎半年上班半年休息,發的工資僅僅維持溫飽而已,好多人想辦法都調走了。我跟趙建敏商量,我也想換個企業,可他自命清高不愿求人,我生氣地說:‘你根本不在乎我。’盡管我怎么鬧,他就是不管我。”
羅麗萍停頓一下,掏出一支煙,說:“不介意吧。”
“你隨意。”丁磊說,他歷來反對抽煙,尤其是美女們,感覺一抽煙,形象就大打折扣。
隨后幾年,公公婆婆相繼去世,兒子也上學,我整天無所事事,內心非常煩悶和無聊,就漸漸迷戀上麻將。麻將桌上結識了一位帥弟,他叫白兵,麻藝一流,溫柔體貼,相處時間多了,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麻友,他說:‘姐,這樣小打小鬧沒意思,要不?弟弟帶你去玩大的,來錢快又剌激。’我擋不住誘惑,就答應跟他一起去,開始半年時間,真的贏錢啦,看著大把鈔票,象在做夢。倘若,這個時候趙建敏能拉我一把,多關心我,也許就此打住。可他見我經常出入賭博場所,就罵我打我,沒有一句貼心話兒,我感覺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接下去形勢急轉,我是輸多贏少,越想翻本,結果越陷越深。后來我無意中偷聽到白兵跟他主子的通話,才知道我被他們做了套,是趙建敏狠查了他主子們的企業,害他們的企業上不了市,他們懷恨在心,決定從趙建敏家屬入手陷害他、打擊他,為了不連累趙建敏和兒子,我提出了離婚。白兵垂涎我的姿色已久,我假意嫁給白兵,讓他替我還掉所有債務,然后我找準機會,向公安機關報案,公安機關以聚眾賭博罪把白兵送進監獄。”
羅麗萍的故事讓丁磊深感意外,“這一切趙建敏都不知道?”
“他對我恨之入骨,連見兒子一面都不答應,我只能偷偷地看一眼兒子,遇到兒子生日時,我就偷偷送給他禮物,不敢請兒子吃頓飯,生怕他揍兒子。”
“那你現在過得怎么樣?”丁磊問她。
“醫療廠倒閉后,職工們自尋活路,我就到公交公司當售票員。不管處境如何?總得活下去不為自己也得為長輩們考慮吧,你說是嗎?”
“你說得對,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能僅僅為自己活著,你重新組建家庭了嗎?”如果還沒有,丁磊會勸說趙建敏破鏡重圓。
“嗯,我現在的丈夫是一名公交司機,我們有了一個兒子。”
“時間不早啦,我想回去。”丁磊婉轉地說。
“好吧,我們走,趙建敏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好放心,你回去告訴他,小明也是我的兒子,我希望兒子有出息,決不會害兒子,還有,如果他愿意,讓我出面勸導兒子。最后,謝謝你,聽我嘮叨,說出心中的委屈,現在舒服多啦。”羅麗萍真心地說。
“沒什么?我要感謝你信任我,跟我說出心中的秘密。”這個秘密還是不要告訴趙建敏,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