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叫樓景潤。“

樓景止看向趴在院子里的大黑，嘆了口氣，認命道，“這還真是我哥的風格。“

“那說說夏淵他是怎么回事兒吧。雖然他敬重我哥，可是長跪不起怎么也說不通啊，尤其是他身邊的人還是那個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雖然是個紈绔子弟，眾所周知的紈绔子弟，也去是行事上放蕩不羈了些，品性總體而言也說的過去，不然也不會在樓景潤已經死去之后還來到這里履行諾言。更何況，跪同輩人對很多人來說已經是屈辱，又何況身為堂堂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說他到這里跪公子是因為公子是個保家衛國的英雄，身為被他庇護的大寧人每個人都應該如此行為。然后他嘲笑了夏公子，說他一向敬重大公子，可是大公子死了結果還沒有他這個外人做的合適。

嘲諷夏公子是個不知禮義、不懂是非的人。

夏公子氣不過，二人就吵了起來。

端王世子就問夏公子敢不敢打賭，看誰在這里跪的時間長，加上夏公子受不得旁人激，就瞬間應了下來。“

“這就是他們倆現在一直跪在外面的理由？“樓景止丟下這么一句然后往院子門口走去，半道上又停了下來，轉身問道，“端王世子跪在那里的原因夏淵知不知道？“

“知道。“

“那他還跪？夏婉姐姐離家去道觀這件事難道把他腦子刺激傻了不成？“

“夏公子知道后有罵端王世子，打算起來時候端王世子說他不守賭約，是個出爾反爾的偽君子。“樓宿說著面上也帶了些許笑意。“夏公子自幼飽讀圣賢書，說他什么可以唯獨不能說他是個偽君子。端王世子雖然人不大正經，可是找人三寸的事情一找一個準。“

“他若不是立志要做一個紈绔子弟的話，怕是將來可以在廟堂上混的如魚得水。“樓景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走吧，去看看他們去。“

遠遠的，還沒有走到靈堂就聽見里面有兩個聲音正在吵架，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認輸。

“你們兩個，吵夠了沒有。“靈堂四周的奴仆和樂師早就被樓宿命令離開這里，如今靈堂里只有他們四人。“要不我給你們挑個地兒你們吵，畢竟這里可是我哥的靈堂。你們兩個一個和我哥對著干，一個好歹算我哥的半個弟弟，怎么現在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哥安靜一下？“

樓景止的視線掃過二人，冰冷如窖，二人忍不住閉上了正在爭吵的嘴。

“跪在這里都一個時辰了還這么有力氣，是不是你們膝蓋下的蒲團太過柔軟了？“

“樓家妹妹，這話也不能這么說不是。“端王世子今日特意將他平素喜歡的十分華麗的衣服換了下來，導致樓景止怎么看他怎么不習慣怎么不順眼。“你以為本世子想跪在這里？要不是爹說做人得誠信，本世子才懶得來對家做這事兒呢。“

'端王世子－“樓景止蹲下與端王世子齊平，“因為這事兒太過丟人所以你特意等人少的時候再來，沒想到遇見了夏淵，害怕他出去了四處胡說就激將他跟你一起跪在這里？“樓景止嘆了口氣，面色隱隱發白，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旁的什么。

“你多大人了，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幼不幼稚？“

說完，她徑直看向夏淵，“你的風評好歹是沉穩為主，就這么三言兩語被一個小孩子給下套了你知不知羞？“

“本世子比你還大，你才是小孩子。“

“閉嘴。”樓景止毫不留情道。“我才不會用這種幼稚的法子。”

“'你們倆現在就給我滾出樓府，想蹭我們樓府的飯下次也別想出這種歪點子。“

“阿宿，讓人把他倆丟出去。“

樓景止長舒口氣，剛剛用力過大，傷口又開始痛了，都怪這兩個人。

端王世子聞言上半身直了起來，看著靈堂后面沉重的棺木，不發一語，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即使當時是被戲弄，本世子也認了。“

面容莊毅，與平日里見到的端王世子大不相同。

“我為儒生，與人爭執是我之過，但是說出去的話哪里有收回的道理。“語音沉著，擲地有聲。夏淵同樣也不愿意從蒲團上起來。

“若是要來祭奠我哥的話，你們在此跪了一個時辰也足夠了，想必我哥看到也會很欣慰。“樓景止一默，垂下眼睛看著二人緩緩道，“你們二人一人是皇室子弟，一人是高官之子，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旁人會怎么看我樓家？我樓家有謀逆之心？“

“你們二人這是要將我置地于一個不忠不義的地步嗎？“

“今日之事不會有人傳出去的。“二人對視一眼，端王世子道。

“兄長他自幼便上戰場，如今戰死在哪里。我知你們對我兄長的感情，你們今日所做，夠了。我樓景止在此謝過二位能夠記得我的兄長。“樓景止走至二人對面，深深行了一禮。說不動容是假的。

若是真的只是為了完成賭約的話，平素喜好華服的端王世子根本沒有必要特意換著一身素服，甚至就著二人平日里水火不容的場景來看，穿著平日的衣服到這里來更能展現自己的不樂意。

夏淵平日里做事穩重，聰慧異常。連簡單的激將法又如何能夠看不出？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這二人如此用心，當得她樓景止一拜。

“樓家妹妹你別這樣。“端王世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哥要是看見了只怕今晚非得從棺材里爬出來把我揍一頓，本世子可打不過他啊。“

“既是如此，二位不妨回去吧，天色也晚了。“說完，便向一旁示意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樓宿突然動了起來，跪著的二人還想在說什么結果眼前一黑。

“派人把他們倆送回去吧。“

偌大的靈堂又空了起來，樓景止嘆了口氣坐在了剛剛二人跪著的蒲團上，抱著腿，看著天色逐漸變暗。

這一刻，她才感覺到真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