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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木易早就死了

  • 枝上紅貍
  • 二兩葛根
  • 8312字
  • 2020-02-12 02:39:56

我生命里唯一的救贖。

她抓緊了被子,壯著膽子地問道,“你是誰?”

那人卻沒有回答,只是翻看著白日里她寫下的那幾張紙。

張瑾尷尬不已,耳朵都有些發燒,“你不要翻我的東西。”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那人調笑著,突然語聲一頓,“你知不知道,這首詩的前兩句。一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合歡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才是全部。”

那人的聲音聽來很是悅耳。張瑾想想,她不認識這個人。聽他的聲音,卻也不像是個無恥盜賊,更像是個翩翩佳公子。可一個正經人家又怎么會三更半夜不經過主人同意就隨便闖入別人家中,如入無人之境。

“我知道那兩句。不過你究竟是誰?又為什么三更半夜來我房里?”張瑾努力挪著身子,眺望著,意圖看清那人的臉。可那人正站在燭光的陰影處。根本看不到分毫。

“沒什么。本來是想看看你的。不過沒想到你還沒睡。那就先不著急看了。反正還有時間。過幾天我再來。那時候希望你已經睡下了。”說完,那人就作勢要走。

“誒?你別走,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果真停下了,調笑著問道,“怎么,姑娘舍不得小生走啊?”

張瑾撇了撇嘴,“胡言亂語。”

那人一笑,只是說了句,“那首詩……如果有天你想離開張煜禮了,就來找我,我會幫我你的。”

“誒?可是你……”

張瑾一抬頭,窗子大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是什么意思?

張瑾起了身,徑直向桌前走去,就著燭光,看那已經干涸的墨跡。

一尺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合歡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木易……

“小姐整日待在房里悶不悶?”

“嗯……倒不覺得很悶。”

“小姐,要不明天咱們出去透透氣,散散心吧。就去廟里燒香禮佛。小姐覺得怎么樣?”彩蝶小心翼翼地看著張瑾的神色。

“怕是你這個小丫頭自己覺得悶,想出去玩了吧。”

“小姐,咱們去吧去吧。小姐都好多天沒有出去過了。”

張瑾看著彩蝶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央求自己的模樣,心一軟,“好吧好吧,既然彩蝶想去,我就陪陪你。”

“嗯嗯嗯!”

彩蝶答應地很是歡快,沒想到這樣順利。她都準備好了,如果此事不成,她只能找個法子拖住張瑾,不讓她出房門。明日便是少爺大婚,先讓小姐出去避一避。

“瑾兒。”

“少爺。您怎么……來了呀。”上次張煜禮質問她時的冷漠樣子仍舊讓彩蝶想起來就不寒而栗。這個男人太可怕,惹上誰也不敢惹上他。

“怎么,我不能來了嗎?”

“沒沒沒……”彩蝶半句話說得磕磕巴巴,挪著步子就往門外退去,“既然少爺來了,那彩蝶先退下了。”

沒等張煜禮同意,彩蝶就撒丫子逃也似的跑開了。

張瑾看著彩蝶慌里慌張,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你瞧,你把彩蝶嚇的。一見你,連話都說不利索,一下子就跑地都沒影兒了。”

張瑾正自顧自地笑著,一轉頭卻看到張煜禮深情望著自己的模樣,張瑾不好意思地撫著臉,“怎么,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好久沒有見到你笑過了……”

“有嗎?”她歪著頭,眉宇間略見疑惑。舊日里的那一顰一笑,都在張煜禮腦海里回蕩。那輕輕地笑,猶如一點春水漾入寒窖,瞬間便化開了冰封千年的寒骨。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那一瞬間,連空氣里都釀著甜甜的蜜。

“你好久沒有像這樣笑過了。”

張瑾還是溫柔地笑著,彎彎的眉眼里都是笑意,“以前……木易還在的時候,我也經常笑的。那時候,有木易在啊,我真得好開心好開心。我的生命一下子就有了意義。有了讓我活著的盼頭。那時候,他的眼里都是我,也只有我。他會逗我開心,會與我一起放風箏。我們做在一起談天說地,暢談未來。我開心的時候,他陪我一起笑,我不開心的時候,他把他的肩膀借給我靠。那時候,大家都很小啊,他的肩膀也那樣的瘦弱。可是再瘦弱,也總是義無反顧,給我依靠。他是我心中的神明啊。我像虔誠的信徒一般信仰著我的神明。那能帶給我曙光的神明。木易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唯一的救贖。我想,如果有來生,我愿意磕長頭匍匐在佛祖腳下,只為能給我這一世的神明一個歸處。”

“你好久沒有像這樣笑過了。”

張瑾還是溫柔地笑著,彎彎的眉眼里都是笑意,“以前……木易還在的時候,我也經常笑的。那時候,有木易在啊,我真得好開心好開心。我的生命一下子就有了意義。有了讓我活著的盼頭。那時候,他的眼里都是我,也只有我。他會逗我開心,會與我一起放風箏。我們做在一起談天說地,暢談未來。我開心的時候,他陪我一起笑,我不開心的時候,他把他的肩膀借給我靠。那時候,大家都很小啊,他的肩膀也那樣的瘦弱。可是再瘦弱,也總是義無反顧,給我依靠。他是我心中的神明啊。我像虔誠的信徒一般信仰著我的神明。那能帶給我曙光的神明。木易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唯一的救贖。我想,如果有來生,我愿意磕長頭匍匐在佛祖腳下,只為能給我這一世的神明一個歸處。”

“對不起……我……”張煜禮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心里這一世的神明早就沒有了歸處。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在他心里,木易早就死了。他是張煜禮,不是木易。不是那個在街頭卑微乞討,骯臟又丑陋的可憐蟲。他曾毫不猶豫地殺死了木易,創造了張煜禮。可這一刻,他在那溫柔美好的女子眼中,看到了過往一點點平凡而又單純的快樂。

他從未想過。她竟將他當做神明來虔誠供奉。是他,親手殺死了她生命中的神明,生命中唯一的曙光。他從不知道,木易在她眼里心里占據著全部的位置。他不敢想也不敢問,如今面目全非的他,又在她心中占據了幾分。她是否還像當初信仰木易那般依戀著如今這個面目全非的他。

我只怕,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你我早已忘記了當初的模樣,唯有兩看相厭,面目可憎。

我們,再沒有初見時的單純美好。時間過得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我在泥土中翻滾求生的日子。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忘了是你伸出那只細膩白皙的手,拉我出骯臟的泥沼。

是我,一心算計了你。利用你,一步一步地達成我想要的。我是踏著你的軀體而上的,是我步步算計著你。把你的價值壓榨地一滴不剩。我把你當踏腳石,可你竟把我當成了神明。

張煜禮說不盡地黯然神傷,可他從不曾后悔。他有他的的雄心壯志,他的野心,他的前途和光明的未來。

可是張瑾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如果張瑾夠勇氣夠野心,她可以與他一起攜手并肩,共創輝煌。她可以站在他的身后,緊緊跟隨著他的步伐,一抬頭就能看到那神明堅定無比的背影。能給予她方向。

然而張瑾終究不過是個權利爭斗之外的,單純善良的閨中女子罷了,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良人。

可張煜禮不是木易,不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良人。

“你知道嗎?”張瑾又輕輕地開了口,像春日里暖陽那般美好,“木易曾經跟我講過一個故事。問佛祖的故事。”

春日里的風溫暖和煦,那溫柔至極的女子就那般娓娓道來,像很久以前在老槐樹下,年少的他在她耳邊輕輕訴說。

“我問佛: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的容顏。佛說:那只是曇花一現,用來蒙蔽世俗的眼。沒有什么美可以抵過一顆純凈仁愛的心。我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可有人讓她蒙上了灰。我問佛:世間為何有那么多遺憾。佛曰: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我問佛: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佛曰: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擁有它的資格。我問佛: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怎麼辦。佛曰: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我問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佛曰: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我也曾如你般天真,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階段:“勘破、放下、自在。”

張瑾一字一句地念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深情而又專注地望著他。那一字一句在她口中念來,是極致地溫柔和純凈。不同于年少時他講與她的那般刻意生硬。

她在用她的溫柔感化他的冷硬薄情。她說,勘破,放下,自在。

張煜禮不懂她在說什么。她說得那般深奧。好像在訣別,好像在預示著些什么。可他一點都不懂。佛說的話,滿是玄機。他只會生硬地照搬,卻根本不解其意。

“可我做不了佛,我是個人。有七情六欲的人。”

張瑾聞言無奈一笑,笑容里滿是倉惶悲戚,“總想修身養性做個清心寡欲的神佛,卻總無能為力變成了人。”

今天的張瑾太過于反常,讓他莫名地不安。

“你怎么了,為何這般一反常態。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又滿面愁容。還說這些深奧難懂,滿是玄機的話。叫我聽不明白。”

“我只是想你記住我的笑。只有你在,我才會笑。那今天,我想再笑一次給你看。”

張煜禮皺著眉,心里那股不安和焦慮慢慢地被無限度地放大。他放下過話,任何人不得告訴瑾小姐明天的事。他也問過彩蝶,瑾小姐這幾日并未出門。那,她如今這般,究竟是為何。他轉了轉心思,“明天你要做什么?”

“明天啊,明天就去廟里啊。聽說廟里有個一禪大師,我一直都很想去他那兒聽聽禪宗道法。“

張煜禮心下一緊,“你不會是想出家吧?”

張瑾噗嗤一笑,輕輕地捶一下張煜禮,“你怎么想的,去廟里聽教就是要出家嗎?我要出家,也得去尼姑庵吶!”

“啊……是是……你……真得沒事兒嗎?”他總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又預測不了的奇怪。

然而那膚色雪白,琥珀瞳色的女子巧笑嫣然,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難不成還真得想我去尼姑庵削發為尼嗎?”

“不……不是……我只是……”張煜禮突然想起明日大婚。蘇莞兒是丞相的女兒,明日婚宴上肯定有很多的事要一一交代清楚。

張煜禮正思索間,張瑾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好了,你快些回去吧。你要忙的事太多,老在這里呆著也不是回事啊。”

“嗯……是該回去了。”

張瑾又是催促又是推搡,總歸是將張煜禮送出了院子。

張煜禮再一次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巧笑嫣然的女子。

一如多年前,撐著傘,踩著一雙小繡花鞋走到了他的面前,沖著他笑。她皮膚是那樣地雪白,琥珀色的眼睛又那樣地單純美麗。

她曾是他心中最溫柔的角落。

沒有遇見她之前,沒有人愿意收留他,沒有人愿意賣東西給他,叫他窮困潦倒窮途末路,屈辱地像狗一樣活著。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錢又無恥的人,活得比誰都好。受折磨的,永遠是那些壓在心底忘不掉的弱勢,獨自承受。因為強弱的差別。世間不會因為你是弱勢群體就讓著你,護著你。多的是欺軟怕硬的人,多的是恃強凌弱的人。就因為你弱,因為你單純,所以那樣地容易被強的人會欺負弱的人,弱的人無處發泄了,也欺負弱的自己。沒有最弱的,只有更弱的。他多想,做個溫柔又不懦弱的人。溫柔地面對生活的一切。那么多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的東西。從來沒有人站在一起。一個人面對所有的,然后艱難地長大。只會越來越寂寞,越來越不愿意相信別人。心里永遠只有孤獨的一個人。因為他們都只是過客。從來不是參與自己生活的人。只會不痛不癢地說會要陪你。陪現在這個已經不再需要港灣,已經一個人走過那些泥濘的路的你。大多人會做的,永遠只有沖著你的光芒急匆匆地趕來。我大概是永遠不會去相信任何一個人了。我怕最后那人的離開,會讓我真得活不下去。我討厭那樣沒了所依靠的人就活不下去的弱人。世間沒有什么能夠長久的,每個人都是永永遠遠地孤獨一個人。

只有經歷過生不如死,如牲畜一般的生活,才會更瘋狂地想殺死過去。我早已厭惡極了曾經屈辱的日子,我恨透了自己在泥沼里一身的骯臟,怎么擺脫也擺脫不了。我早就受夠了。

只要誰伸出那只希望之手,拉我出泥沼。那我便會不遺余力地借助這只溫柔的手走地更高更遠。我一定要離那泥沼越來越遠,才能擺脫那些骯臟和卑微。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了初見時單純美好的模樣,只剩下兩看相厭,面目可憎。”

丞相之女,蘇莞兒,我一定要娶。

一如當初,我毫不猶豫地跟著張瑾走進了尚書府。

你,陸莞兒,都只不過是我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唯一不同的,是你是起點,是我的夢開始地方。

今日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黃歷上寫,宜婚嫁。

尚書府門前敲鑼打鼓,眾人忙里忙外,招待賓客,張羅喜事。一片熱鬧歡騰的景象。

今日,是尚書府公子張煜禮與蘇丞相之女蘇莞兒成婚之日。

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得不亦樂乎。作為新郎的張煜禮,更是喜上眉梢,迎來送往,接待賓客那是一個舉止有禮,落落大方。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張瑾今天起地格外早,天未亮便已出了偏院,

等到彩蝶醒來的時候,張瑾早已不見了蹤跡。張瑾的失蹤嚇地彩蝶頓時六神無主。張煜禮三令五申,一定要她瞞著瑾小姐,也一定要在今天看住她。可沒想到,一大早,她就弄丟了小姐。

前院敲鑼打鼓,宴請賓客,好不熱鬧。彩蝶在偏院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一點都不敢想象張煜禮若是知道她看丟了瑾小姐,他會如何地暴怒。她一點都不懷疑,張煜禮能立馬就掐死她。這種深深地恐懼讓她更加不敢去告知張煜禮。

偏院里,少了張瑾,更是荒涼冷清,彩蝶一個人站在院中,捏著手指不知所措。今天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她很想去求助管家。可管家一定也忙地見不著人。

誰也不知道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張瑾會去了哪里。

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著迎接身份尊貴的少奶奶。沒有人會在意她的去向。他們都等著她能一直待到她遠嫁離國的那一天。

府中熱鬧了一整天。一直到日落西山,賓客漸漸離去。都未曾見過張瑾的身影。

天很快地黑了下來。彩蝶在偏院里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被張煜禮知道她看丟了小姐,他會怎么折磨她。

“不,不行。如果不告訴少爺。如果他自己找過來了。那我肯定得遭殃。不行不行……要去找,去說,去說……”

彩蝶咬咬牙,快步走出了偏院。

“黃管家?黃管家?”

管家正忙著指揮下人收拾場子,撤東西。一看到彩蝶窩在墻后面喊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三下兩下地跑到彩蝶跟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黃管家,救救我。救救我吧。”

“怎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說清楚!”

“黃管家……瑾小姐她……她不見了……”彩蝶話一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黃管家看了一眼遠處收拾東西的下人,止住了彩蝶,“你先別哭。說清楚,小姐怎么個不見法兒?什么時候不見的?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

“小姐……小姐她不告而別。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我……我醒來的時候本來是要去叫小姐收拾去廟里的。可是床上哪有小姐的影子啊!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求求黃管家,救救我啊。如果被少爺知道了,彩蝶小命難保啊!黃管家,你可憐可憐我,救救我!”

“一個大活人怎么就突然不見了?!該找的地方你都找過了嗎?瑾小姐平常常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嗎?”

“黃管家,瑾小姐從來不出門的。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呀!可是都沒有啊。我找不到瑾小姐。黃管家,怎么辦啊?少爺會打死我的!”

“好了好了。你先別急。”

黃管家眉頭緊鎖,他也根本摸不透少爺究竟是什么心思。不過這事兒是肯定得告訴少爺的。至于會怎么樣。他一個管家可說不準。

“你先回去。我去跟少爺說。”

“黃管家……”

黃管家嘆了口氣,拍了拍彩蝶的肩膀,安撫道,“不會連累到你的。”

彩蝶聞言,破涕而笑,“好好……謝謝黃管家,謝謝!黃管家的大恩大德,彩蝶銘記在心!”

“好了好了,快回去候著。”

“好好。彩蝶知道。”

做了新郎官的張煜禮此刻正是洞房花燭,快活得意之時。身下那嬌羞的女子正是丞相之女陸莞兒。溫香軟玉在懷,張煜禮親吻著那柔軟香甜的女子,手一點一點地在陸莞兒身上挑起火苗,可心里卻有些魂不守舍的。入洞房之前,他聽說,張瑾失蹤了。

“煜禮……”陸莞兒輕輕地柔柔地喚著伏在她身上的男子的名字,溫熱的氣息就落在男子耳邊。

張煜禮抬起頭,看著陸莞兒,眸中是少見的溫柔。

“莞兒……”

“煜禮……我們以后就是夫妻了。”陸莞兒柔柔弱弱又害羞不已的聲音一點不同于張瑾每次在他身下的膽小怯懦,柔軟又隱忍,夾雜著愛和恨,痛苦和糾結。

張瑾每次都是拒絕他的,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忍受著。他清楚地知道她愛他。即便她再否認,可她的心就是愛著木易,愛著他張煜禮。

“是啊。”張煜禮輕柔地撫摸陸莞兒有些濕潤的頭發,溫柔地看著她布滿紅霞的臉,“莞兒,我們以后就是夫妻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一曲春宵盡。

直到躺在身旁的陸莞兒沉沉睡去,張煜禮也躡手躡腳地起了身。

偏院里的那個人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夜色沉沉,彩蝶就站在院門口渾身抖個不停。她去前廳告訴黃管家以后就又回了偏院,等著小姐回來,或者……張煜禮的到來。

“彩蝶。”

冷漠的聲音大老遠從黑暗里傳了過來。彩蝶的心頓時一緊。

“少……少爺……”

“瑾小姐呢?”那人的聲音在這夜半的涼風下更顯得冰冷。

“小……小姐……她……”彩蝶瑟縮著身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煜禮未在搭理彩蝶,自己一步一步地向那房子走去。每走一步,他就想起一點小時候的事。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越空。

陳舊的門“吱呀”一聲,被張煜禮推開。曾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屋子。有那么一瞬間,他害怕會見到那女子哀傷的眼睛。

可是,當張煜禮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那雙琥珀色的滿是哀傷的眸中早就閉上了。

只有常年練武的人才能在一瞬間嗅出空氣中與眾不同的味道,面前的人是活的溫熱的還是死的冰冷的。

“張瑾!”張煜禮一聲低吼,飛奔到床榻前。

那躺在塌上緊閉雙眼的女子就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外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勉強遮住身子。

柔順的長發散落在床榻上,她面色蒼白,渾身早已冰冷,沒有一絲一毫活著的氣息。

“啊!小姐!小姐!”彩蝶此刻才發現躺在床上的張瑾,她根本不知道張瑾何時回的房間。可那無比熟悉的臉龐和身影,讓她一下子被嚇得六神無主。張煜禮的反應讓她敏銳地覺察到眼前這個瑾小姐的狀態。

前一天她還好好地和她說著話,怎么今天就突然冰冷地躺在了那里,沒有一點氣息。

彩蝶一下子撲到了張瑾身上,“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奴婢啊,小姐!”

“瑾兒!瑾兒!”張煜禮可置信地一遍一遍地叫著張瑾,不停地抖她的身子,拍她的臉,可那副早已冰冷的身體已做不出任何反應。

“不!不!不可能的!你怎么會……怎么可以!你怎么能……你為什么?”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他從未想過突然有一天,那樣一個又怯懦又卑微的張瑾會下定決心尋死。甚至昨天,他還和她說過話,她還在對他笑,像兒時那般拍著他的肩膀和他嬉鬧。

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今天就突然悄無聲息地躺在他的面前,并且再也醒不過來,再也不能開口說一句話,再不能沖著他甜甜的笑。他以為……她只是放下了,看開了……

“小姐……”彩蝶已經哭地泣不成聲,跪在了床榻邊。

“說!她怎么會這樣!她怎么會這樣的!”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幾個時辰前在他面前在他身邊好好活著的張瑾會無緣無故地躺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

張煜禮那雙因為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看著彩蝶的樣子好像要吃人的似的。好像,下一刻,彩蝶就要被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也是……也是才剛回來……奴婢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彩蝶又驚又懼,連聲帶都被壓迫地變了調。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張煜禮猶如一頭野獸,雙目猩紅,卻始終未曾有一滴淚掉下來。

“小姐……少爺……”彩蝶跪在地上嚶嚶哭泣。

張煜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揪住了彩蝶的衣領,那雙殘暴的眼眸就狠狠地瞪著彩蝶,“你告訴我,小姐昨天有沒有跟你說過不尋常的話,或者做了什么不正常的事?”

那天,就是昨天,她還在跟他說著話。一直跟他提起過去,提起木易,說木易曾是心中的神明……

她到底……

彩蝶被張煜禮嚇壞了,一張小臉慘白慘白,愣了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說,“小姐……小姐說今天晚上讓我把梳妝臺那兒的最底下一層抽屜打開,然后,然后把里面的東西給少爺。奴婢,奴婢那時候還想,小姐為什么不自己給少爺,要奴婢去給……少爺,小姐她,她……”

“哼!好啊,原來一早就準備好了去死!所以前一天才突然變得那么溫柔,不排斥我的靠近。所以才不斷地跟我說那些話。所以才把后事都準備好了!好啊!好啊!張瑾!你可以的啊!原來早就想好要怎么逃開我了啊!”

張煜禮把彩蝶像丟垃圾似的一把甩開,整個人都像是浸在驚濤駭浪中的雄獅,那頭頂暴起的青筋都隱藏著他沖天的怒火。

“少爺……”彩蝶怯生生地叫了一聲那幾乎走火入魔的男子。她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發瘋的張煜禮會一下子把她摔死。

“去!把她說的抽屜里的東西拿過來。我倒要看看她留了什么東西!才有足夠的底氣離開我!”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彩蝶慌忙起身,腿軟地踉蹌了幾步才一下子撲到了梳妝臺那里。

“抽屜……抽屜……”彩蝶手忙腳亂地翻找著東西,她生怕一個不注意,那身后的惡魔的男子就會沖她扔一把刀,讓她當場血肉橫飛。

張煜禮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看著死死盯著那張雪白的臉,看著那雙禁閉的雙眼。她明明像睡著了似的,可他再也看不到她醒來了,再也看不到她的琥珀色的眼睛了。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究竟,留給我什么。

“彩蝶!”張煜禮突然轉過頭,看著背對著他猶自呆愣的彩蝶。“你在做什么?我讓你取東西,你在那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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