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們三人離去后，奉三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下來。皮囊脫落掉在了地上，華三更瞬間又變成了三歲的寶寶。

華寶寶眼疾手快，爬在地上，抓起了皮囊，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奉三，“我可以把它收藏了吧！“

奉三眨了眨眼，“當然可以呀！“

“嘿嘿！好呀好呀！“華寶寶坐在地上，開心地鼓掌。

“收藏當然可以，不過不能再用了。“

空氣一瞬地凝滯，正在歡欣鼓舞的某寶寶停了下來，機械地慢慢轉過頭再次問道，“你說什么？“

“皮囊只能用一次。用完作廢。“又是不咸不淡的聲音，卻字里行間都透著嘚瑟和欠揍。

“什么？“華寶寶一聲尖叫差點刺破奉三耳膜。

“好了，別鬧了，再鬧把你丟出去！“奉三一把從地上把華三更撈起，夾在臂彎。華三更像八爪魚似的翻騰掙扎，“你放開！放開！別把我當小孩子好不好啊！“

“你現在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奉三夾著華三更到了床邊，一把把她丟了過去。

“你該睡覺了。“

華三更被奉三丟在了床上，呆了半晌，突然木訥地說了句，“奉三，我餓了。“

某寶寶的肚皮很配合地咕嚕咕嚕叫了幾聲。

華三更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奉三，“奉三，我餓了。“

“我去給你做油炸蛤蟆。“

“不要！！“華寶寶大聲抗議，兩腿小短腿不斷地蹬著，撒潑似的在床上翻騰打滾。

“你不愛我了！嗚嗚！“華三更揉著眼睛，哭地好不傷心。

“你是不是寶寶做久了，以為自己是真得三歲小孩兒了。“奉三抱著胳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床上撒潑的小胖墩。

華三更聞言放下揉眼睛的小胖手，那雙大眼睛清澈無比，哪有半分流淚的跡象。小胖墩噘著嘴把胳膊放到奉三面前，“你看我的胳膊。“

白白胖胖的胳膊伸到了奉三面前，奉三一把抓住了小胳膊，仔仔細細地瞅了瞅，又捏了捏，“你該減肥了，我三歲的小主子。你看你這胳膊跟蓮藕似的，這小手，跟饅頭似的。胳膊上被肉堆地一圈一圈的，你再看看這臉……“

奉三掐著華三更肉嘟嘟的臉蛋，“你看，跟腫了似的。“

華三更扯開奉三蹂躪自己臉的手，要不然她變小了，肯定會捏回去。奉三那張臉比她可可愛多了。

“我就怕我太胖，然后我的毒解了以后，又回不到之前那樣。我可不想讓十六歲，正值花樣年華的的華三更變成一個小胖子。“華三更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話說，奉三，你那解藥什么時候才能做好。咱們過不久就要離開離國了。我總不能還這副樣子上路吧。“

華三更賭氣地一蹬腿，嚷嚷著，“這身體什么時候才能變回去呀。煩死我了。“

“可以上路的，怎么不能呀？我倒覺得你不要變回去好，不僅不用擔心你的頭發會未老先衰掉光光的問題，而且呢，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我還挺喜歡你這副樣子的，可可愛愛的，捏起來手感很好。如果我以后見不到的話，我會很想念的。“奉三作勢又要去捏華三更的臉。后者機敏地捂住臉，防備似的地瞪著圓圓的眼睛。

“可是這個小身子太不方便了。何況我連法力都沒有了。也太沒有安全感了。你想想啊，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三歲的小寶寶，又好無任何反抗之力。很容易被毛賊盜匪什么的盯上。“

“可我也沒有辦法呀……“奉三很是無辜，“那個蛤蟆精的毒太難解了。“

“難解你不會再去找一個蛤蟆精回來研究解藥啊？“

“其他蛤蟆精們聽說了那只罪魁禍首蛤蟆精是如何在你這里慘死之后，紛紛都跑路了。方圓百里都再找不到一個蛤蟆精了。他們一聽說你離國國師府里的華三更的威名，都嚇得趕緊逃命去了。“

“我冤枉啊！我一個被他變成三歲的小孩子能做什么？“華三更了無生趣，平攤在床上，“這樣被動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

“你雖然現在沒有法力了，可是腦子卻一點都不停歇。“奉三坐在華三更旁邊，停了片刻，緩緩張口，“為什么要這樣做？“

華三更依舊平攤著在床榻上，看著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鋪就的房頂，“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

“分別見了他們三人，讓他們三個人都做出承諾。為什么要這樣做？“

華三更面無表情地說，“世間事，有得必有失。落月公主出嫁本該是她的宿命，她得了傾城的容貌和皇帝的寵愛，就要接受這些幸運給她帶來的不好的影響。可她不想承擔這些不好的影響。她放棄一切，都要改掉這本該她的宿命。這本該她去做的事讓別人去做了，她就得付出代價。強要逆改天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一物換一物，每一個選擇都有得有失。只不過是每個人都持有不同的看法罷了。我可沒有改變未來改變世事的能力。我只不過是在既定的基礎上，讓他們三個各自做了自己認為對的選擇。有得必有失。天機是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的。“

華三更說起凡人的生死來，要多冷漠有多冷漠，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她更不會去插手救助任何一個必死的人。在她眼里，是生是死，是窮是富，是幸福是痛苦，都是他們每個人自己造的，是他們的努力或是對生命的懈怠。良心未泯而知是非的人，有一絲活的跡象，尚可救。可一心求死，愚不可及的人，不必救。

“天命不可違，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華三更又添了一句。好像在為自己對生命的冷漠而辯解。

“你竟也相信天機？我以為你一直是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呢。“奉三溫柔地撫摸著華三更的頭發。盡管是變成三歲孩童的模樣，那兩縷白發仍散落在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