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莫成便帶著當初的信物前往沈家,聘禮稍后送來變好,這件事畢竟自家不占理,還是早些解決的好,只是今日自己怕是難過。
來到沈家說明的來意,家仆一聽也不敢怠慢,趕緊請進廳內稍后,這些天沈家上下都在說少爺和莫家小姐的這場婚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自家少爺的風評要不是在眠城實在找不到像樣兒的人家估計這幢婚事早就不存在了,難道是莫家也是聽了什么不好的傳言才來退親的,唉少爺這婚事啊......
莫成跟著人往沈家內部走,但見沈家排場也不過如此,大是大,可并沒有什么華麗的裝飾,甚至是顯得有些空曠,難道市井傳言有誤?否則以沈家的地位也不該如此寒酸才是,還是真如婷兒說的,他們現在想起婚約真是有目的的?還在思索間便聽人來報沈夫人到了。
只見來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穿著倒是不俗,就是眉宇間的尖刻之氣甚重,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這莫不就是沈之楊的母親吧,幸好要決定退親,否則以婷兒的性格在這兒定討不得好。
趙夫人看了眼下首站著的莫成,眼中劃過不屑,就這樣的人家還敢來退親真是不知所謂:“你是莫家家主?”
莫成聞言拱手道:“正是在下。”
“聽聞你是來退親的?”
莫成見她面目含威似乎心有不悅故也不敢造次,恭敬的道:“是小女配頑劣,自由在家野慣了的,深知配不上沈家這樣的大家族,恐丟了沈家顏面,故在下特來退親。”說著將當初沈老爺送的信物奉上。
只見趙夫人不過瞄了一眼,便擺手讓人退下道:“好,這退親一事我們應了。”低頭抿了一口茶隨后道:“像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就是成了日后也是過不安生的,沈家早年本有此意,但念及信譽二字遲遲未決,如今既你莫家提出來了,我沈家自是不會強求,免得我揚兒日后不著家,大家都不好過,今日退了也好。”
莫成聞言老臉一僵,這沈家好歹曾經也是書香世家,這趙夫人據說也是官宦嫡女,倒是聽聞溫婉賢良,德才兼備,是當時有名的大家閨秀,現在看來倒是名不符實,說話如此刻薄無禮,這話里話外的都是貶低,幸好這親算是退了,否則婷兒過來還不定得怎么受氣呢,不自覺的便冷了臉沉聲道:“既如此那不知可否將我莫家的信物歸還。”
“信物?”想了半晌也沒想到當初的信物到底是什么,不過想來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否則自己也不會記不住“這信物一直都是老爺收這的,后來老爺過世后便將東西給了揚兒,此時,我還真是不知道東西在哪兒,不若過些時候揚兒找出來了,再使人送去?”
“那邊便如此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說完轉身便走,他知道他們莫家比不上他沈家家大勢大,可也沒這么欺負人的,這么重要的東西一個當家主母居然會不知道,想來是根本就不曾在意吧,好歹也是名義上的親家,如此欺負人的他倒還是頭一回見。
“且慢!”就見門外又進來一位大約三十多歲穿著素雅,沒眼帶笑的婦人,想來這便是沈之楊的二娘了,聽聞她本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因為父親早亡,母親又身患重疾,無銀錢醫治便賣身為奴籌措藥費,偏巧碰上了沈老爺,因見其秀雅大方乖巧文靜,便將其納了二房,因其不爭不搶,謙和有禮,頗得下人敬仰,自是更受沈老爺寵愛,他們還有一女名喚沈玉晴是沈府的二小姐,。
何子殊見趙夫人面色不悅忙笑著道:“姐姐這是怎么了,是誰又惹著您了嗎?”
趙夫人見她就生氣,假惺惺的看著就招人煩,偏大家還就喜歡這樣的,當初老爺就是,現在自己的兒子也是,待她這個姨娘比自己都親:“誰能惹我生氣?誰又感惹我生氣,倒是妹妹這會兒子不在房里靜養,又跑出來,小心又著了風。”就是看不慣她的嘴臉,明明自己才是沈之楊的母親,那個不孝子卻偏偏將管家權給了這個賤人。
“姐姐這話說的,妹妹不過是前些日子受了些寒,躺躺就好了,哪里就金貴的連風也吹不得了,我聽說莫家來人了,可是為了兩家的親事?我可是天天都盼著咱揚兒成家呢,這眼瞧著他們年紀都不小了,這親事兒是不是也該辦了?”她倒是看見莫成了,看著穿著應該就是揚兒的岳父,人都是護短的,自己孩子就是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家的事,別人來置喙就不行,退婚?怎么想的?自家的孩子還輪不到別人來退,所以即便看他站著,倒也沒說什么。
趙夫人聞言嗤笑道:“我們揚兒還小呢,不急著成婚,妹妹要是急的話,可以先將二小姐嫁出去。”揚兒,揚兒的叫的倒是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親娘呢。
何子殊一頓隨即笑道:“姐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揚兒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和莫家的婚約也有四年多了,莫家小姐想來也到出嫁的年紀了,這不前些日子我還念叨著讓揚兒得空了到莫府提親呢,可巧今日莫家主今日就來了。”像是現在才發現似的道“看我這眼神兒,莫家主怎么不坐,來人還不快給莫家主上茶。”
隨手將幾上的茶水雙手托著送到趙夫人跟前,趙夫人并未接過,只是看了眼身邊的小丫頭,洛書示意接過她手中的茶又放到一旁的幾上“提親就算了吧,人家可是來退親的。”
“退親?這是為何?當初不是說的好好的,這婚期眼看就到了,怎的又生出這般事端?”雖然早知道了,可是真的聽到了還是有些氣憤,勉強撐起笑臉:“可是我們沈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外邊雖傳言我們揚兒種種不好,但傳言畢竟是傳言,當不得真的,他們的婚事也是老爺生前就定下了的,莫不是,莫老爺看我們沈府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氣憤歸氣憤,但這親退不得,再拖她都懷疑揚兒是不是短袖了,特別是身邊跟著的行歡,那孩子雖討喜,但她就覺得他們有事兒,這次還就帶了他一個人出去的,讓她想不多想都不行。
莫成聞言嚇得直冒冷汗,這讓他怎么回答,原以為這二夫人是個好相與的,沒想到也這般犀利,果然這大戶人家的飯不好吃,人人都是成了精的:“這,二夫人說笑了,是莫家,是我莫家婷兒配不上沈公子,我......”
“哼,妹妹這嘴是越發厲害了,管他是何原因,那莫家也不過就是個小門小戶而已,論理也是沒有資格跟我們這樣的人家結親的,原就是老爺念著他們家做事規矩,才起了這個念頭的,我原就是不同意的,奈何他們定親也是定局,我也不好說什么,讓外人編排我們的不是,這下好了,他們自己退親,想來也不會有人說我們不是。”
何子殊聞言并未放在心上,姐姐是個眼高的自是看不上這莫家,可揚兒眼看著二十有五了,可對親事卻絲毫不上心,揚兒的為人她是清楚,可是人言可畏,自五年前那件事后已聲名狼藉,偏偏為人處世還不知收斂,還專惹那些官家子弟,個中緣由她也明白幾分,可自古哪有民與官斗能有好的,她就怕他早晚得出事,才想著給他成家了也許會有顧慮能收斂些,可偏偏他自己還不慌不急,不緊不慢的,好容易盼到莫家女兒成人了,偏又生出這般變故叫她如何能不急。
“莫老爺可是嫌沈家的聘禮不周到?若是如此莫老爺大可放心,沈家是眠城首富,這婚禮,排場,禮節自是會襯得起首富這個名頭的,這兒女的婚事是老爺生前就定下了的,不能因為老爺不在了就輕易做罷不是?這就是傳出去了,莫家以后在生意場上多少都會受些影響的,再說了莫小姐嫁到我們家,自是好生帶著的,萬不會吃了虧去的,還請莫老爺三思啊。”
不愧是沈家的當家人,這話說的綿里藏針的,幸好婷兒婚事已有了計較,不然還真是怕了他沈家的,“二夫人說笑了,我自是不會質疑沈家的誠意,實話跟您說了吧,是婷兒她有了意中人,在家要死要活的,我跟他母親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厚著臉皮來退親的,總不能讓我眼看著閨女死吧,既然信物已送到,大夫人也同意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
趙夫人見狀輕哼:“妹妹可是如意了?,我們揚兒又不是娶不上媳婦兒,干嘛死扒著莫家不放,好像我們非他女兒不行似的,不就是退親嗎,趕明兒我就給揚兒找個官家小姐,不知道要體面多少。”
“是啊,姨娘,咱們什么身份,他們又是個什么身份,咱不嫌棄他們就不錯了,您怎么還是學不會放高自己的姿態,沒得又被別人踩。”沈玉柔也是一臉鄙夷的開口,她自小就不喜歡這個姨娘,一看就是上不得臺面的,無奈大哥敬這她,所以沈家上下都喊她一聲二夫人。
何子殊無奈的道:“姐姐你這又是何苦來的,明知道揚兒他最討厭......”
“好了,好了我兒子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我很清楚,不勞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好了我也累了,柔兒隨娘回去。”便不再理會她,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