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痛失所愛
- 龍與凰歸兮
- 巫山比目魚
- 3538字
- 2019-06-11 07:00:00
入夜后,要離回到房中休息。
忽然,窗外有一支白羽飛箭射進來。
要離打開箭尾上的信,上面赫然寫著“今夜子時,同德宮門前,單獨來訪。”
要離看罷,欲飛出窗外去追那人。
可那人在暗處射了箭,早已逃得沒有影蹤了。
此刻,要離一心想著,盡快將離魂舅舅吩咐的差事完成,且那位仙姑除了能使些風暴霜雪,也沒有旁的厲害本事。
她既是駐守仙宮的姑姑,想來也不會是壞人。如果宮內(nèi)還有其他仙娥,昨日與她爭斗時,應該會出來支援。既然沒有人來支援,想必同德宮里就只有一個寂寞的老姑姑在看守了。
想到這里,要離便決定今夜獨自去同德宮一探究竟。
他將那支竹箭與信一起放在桌子上,如果自己遭遇不測,廿熹和三位師兄來看了這信,便能明白自己在何處。
自從乳海赴宴回來,思源便魂不守舍,怕獻藝經(jīng)過九道天雷之后會有不妥。
他身邊的師弟、師妹們與他一同歷劫,如若有什么閃失,竟尋不到人可以照顧他們。
關心則亂!
思源仙子越想越擔心,便徑直飛往上州去了,想著自己縱是不能替獻藝太子擋了九道天雷,也可在他歷劫后侍奉左右,稍稍周全一二。
思源等不得明日啟程,急急地離了庸北。
跋山涉水之間,她剛剛駕臨上州,已經(jīng)入夜了。
還未尋到獻藝太子一行的住處,思源卻見有一個煞白的身影自魘城上空飄過。
思源覺得奇怪,便追上去看。
跟蹤時,思源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只與自己長得極為相像的白鷴鳥兒。
血雉白鷴一族已經(jīng)流落九州近六十萬年了,如今能在上州遇見一位同族,思源覺得十分親切。
于是,思源也變化了白鷴真身,鼓動雙翼,追著前面那只白鷴鳥兒去了。
前面的血雉白鷴片刻后便察覺被人跟蹤了,正轉(zhuǎn)過頭來想同那廝打斗一番,卻見身后的竟然也是一直年輕的白鷴。
她一時間看呆了,不小心與這只年輕的白鷴撞到了一起。
兩只白鷴撲閃著翅膀,狼狽落入同德宮的花園內(nèi)。
這兩只鳥兒都十分驚恐,彼此望著對方。
俄頃,她們幾乎同時幻化了仙身人形,相互對望。
原來,前面那只白鷴是守護同德宮的仙姑。
她見到思源后,頓時紅了眼眶。
思源撲閃著靈動的大眼睛,傻傻地笑起來,“前輩,小仙名喚思源,乃是七海中的一名小小伴讀。適才見前輩真身與我相同,思源才貿(mào)然追上您。白鷴一族流落九州,思源很想念父母,也希望能遇見一些同族之人,能對故土的寄托相思之情。”
那仙姑聽了這話,卻也不回答,只是呆呆地走到思源身邊,抓住她的右臂,除去衣袖,見她的右臂上有一枚血紅色的爪印。
仙姑見了,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下來,她直接將思源攬入懷中,問道,“你是否出身于庸北?”
思源被這姑姑的樣子嚇了一跳,小心答道,“我是被海后岱君從華族帝宮要來的,雖不是出身于庸北,可是我從出生后便被養(yǎng)在七海,也算是在庸北修煉的。”
仙姑聽了這話,高興地看著思源,“傻孩子,海后現(xiàn)如今是七海母神,你聽命于她,便相當于出身庸北了。”
思源小心“哦”了一聲,膽怯問道,“您是哪位仙上呢?”
“你猜我像是誰?”
思源自言自語道,“您和我是同族的,又比我年長許多,看起來像是一位姑姑或是姨母。”
“哈哈哈哈……傻孩子,我是你的親娘啊!”
思源一時不敢相信,怎會如此突然就尋到了親娘?
她不敢說話,只是呆呆地觀察著眼前這位慈祥的姑姑。
良久,她才說,“仙上,關于我娘的事,我只知道她是一只血雉白鷴,且自從她降世我們一族便離開天山流落九州。你如何確定我就是你的女兒呢?”
“你是我生的,我當然知道。你右臂上的紅色胎記,是白鷴一族出生便有的。你的胎記與旁人的不同,是血紅色的。我曾經(jīng)是陪伴岱君的仙娥,海后嫁入七海我便留在了北州。”
“后來呢?”
“后來娘生了你,便將你送到庸北由海后撫養(yǎng)。”
思源仍有一絲疑惑,“這么說,你真的是我娘?”
“當然了。”
思源還是有些懷疑,怨到,“那你為何將我送走?又為何會在這里?”
“思源,我們血雉白鷴本是雪凰座下的弼鳥,因思年上神仙歸前曾經(jīng)格外開恩,準我等可以在九州自由棲居,不必長居苦寒之地。我和你爹是白鷴一族的雌雄首領,離開西郡后,我被派到北州帝宮護佑岱君。而你既是我的血脈,也自然要守護海后之女啊。”
“這么說,我竟然是白鷴鳥兒中的小公主啦?!”
那仙姑溫柔地摸摸思源地腦袋,“那是自然,你是我思廟的女兒啊。我們生來就是守護上神的神鳥,應天命而護佑鳳族上神。”
思源聽到這里,便確信這是自己的娘親,一時間感動不已,撲到母親懷中痛哭流涕。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默默訴說這十六萬年來的分離之苦。
哭完了,思源賴在娘親的懷里,“娘,那我爹去哪兒了?”
思廟突然傷神起來,“你爹為了替思年上神隱瞞幼女的身世,在你出生前就被魔獸害死了。”
思源聽到這里,又與母親痛哭起來,她抽泣著問,“思年上神竟有后人?”
“嗯。此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如若你泄露了天機,我白鷴一族必遭天譴。”
“竟有這么嚴重?”
“白鷴是最忠誠孤傲的神鳥,一生只追隨守護一個主人。你既然是我的血脈,便要記住,違背祖訓,定遭滅頂之災。”
“女兒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不過,娘,那雪凰后人現(xiàn)在在何處呢?”
“若有機緣,你自會知曉。娘親為了守護秘密,甘愿到這同德宮孤身一人,守宮四十萬年。你還小,只需要在七海做好伴讀,如若九州太平,你便可安度余生。”
思源聽到這番話,想安慰娘親,“娘,說到安度余生嘛,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我已經(jīng)被封為上仙啦,而且玉帝他還……”
思源的話還未說完,思廟仙姑先領著她進到宮內(nèi),看了一眼殿中的金沙漏。
思廟見臨近子時,便打斷思源,“好孩子,我們有的是時間敘話。娘今晚要見一個重要的人,你先在這宮里等我。”
思源心中悲喜交加,一夜之間尋到了娘親,但卻又知道了父親已經(jīng)仙歸,心中百感交集。
如今自己就要成親了,雖然爹爹不在人世了,卻也可以讓娘親去看看她的女婿。
思源見娘親有要事,她便乖巧答應下來,在宮內(nèi)閑逛起來。
現(xiàn)在,自己竟越來越喜歡這白鷴鳥兒的身份了,不僅能在西郡一行中嶄露頭角,如今還尋到了娘親。
非但如此,白鷴因在天山久居,整月的極夜讓它們練就了黑夜視物的本事。此時,不用生火點燈她也可看得分明。
這可真是天生的好本事啊!
子時將至,要離已經(jīng)來到同德宮門前。
他正想著,仙姑會用些什么招數(shù)對付自己,沒想到,仙姑從宮門內(nèi)走出來,竟恭恭敬敬地向他作揖行禮。
要離不解,“仙上此舉為何?”
仙姑道,“前日我本以為你們都是些闖宮的逆賊,所以才刀兵相見。可是我今日在驛店中,發(fā)現(xiàn)你居然佩戴了赤金石。我在此駐守了四十萬年,便是要等待持拿赤金石的人,將這同德宮完好無損地交托給仙上。”
要離聽了這話,竟覺得不好意思,“不敢不敢,您是前輩,喚晚輩要離吧!”
“要離仙上,這是同德宮的宮鑰,如今它屬于你了。”仙姑說完,便奉上宮鑰。
“為何一定要將這仙宮托付給佩戴赤金石的人呢?”
“這個本仙便不知了,一切皆是上神的囑托。”
“哪位上神?”
思廟仙姑還未回答,便有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這黑影趁仙姑不備用捆仙繩鎖住她,接著便攜著仙姑飛身逃了。
要離見有妖孽作亂,也不示弱,隨即飛身去追那黑影。
那黑影逃得極快,直接從同德宮的宮墻上飛進去了。
要離在同德宮內(nèi)追著那個黑影,初次進到這宮里,對宮內(nèi)的布局十分陌生,要離大喊著,“妖孽,給我出來!”
一時間,偌大的同德宮內(nèi),要離的叫喊聲不斷回響起來。
思源聽見有吵鬧的聲音,便也朝那聲音奔過去。
她聽見有人在喊著“妖孽,別跑”,想著這宮內(nèi)應該是進了壞人。
宮內(nèi)的另一邊,要離仍飛上飛下追著那個黑影。
后來,那黑影逃到了一個宮室內(nèi),前方便沒有去路了。
要離正慶幸要將這妖孽抓住,這黑影卻一不做二不休,狠心掏出匕首,將綁在懷中的仙姑一劍穿心。
要離大驚,加快幾步想要救下那位仙姑,渡她些仙氣法力或可有回天之力。
不料!
這個妖孽實在是可惡,用力將奄奄一息的仙姑扔到同德宮上空,令她微弱的靈脈在巨大力量的沖擊下又受到重創(chuàng)。
那妖孽卻在一溜黑煙中飛身逃了。
此時,要離顧不得去追他,連忙飛身上前接住那位仙姑。
仙姑周身閃著瑩瑩的白色星光,這是仙界神仙隕世前都會有的征兆。
那仙姑在要離的懷里,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要離心中亦悲傷不已,這仙姑看上去著實不是壞人,為何今夜卻遭此橫禍?!
他替仙姑按住胸口的匕首,好讓她減輕一些痛苦,這仙姑眼中滿含淚水,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還請……請仙上……護佑……我的女兒……女兒思源……”
要離將耳朵貼近仙姑的臉龐,聽清了她最后一句話。
仙姑的眼角中,最后一串悲涼的淚水流了下來。
上天待她不薄,臨行前還能見女兒一面。
可是幼女何其辜!才認了親娘,便痛失所愛!
思源剛剛從同德宮的另一邊飛奔過來,想查探是何人闖宮。
誰知!?
卻見娘親倒在一片血泊當中,雪白的霓裙被染得看不見白色。
霎時間,她五內(nèi)如焚,丹心俱碎!
思源直接使出周身的力氣,只一步便飛奔過來,將要離狠狠推開。
她將母親緊緊抱在懷里,眼淚咆哮而出。
她的喉嚨已經(jīng)哽咽,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思源在這寂寞的宮里,抱著母親的尸體,大嚎一聲,“娘啊!”
可是慈母已去,再也聽不到她叫的這聲“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