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樹大道的盡頭就是港口區,早在一周多前他已經在附近打聽好了待租的房間,但因為錢不夠,沒有提前聯系房東。不過港口區的房子大多是提供給附近的工人的,都可以當天入住,多碰碰運氣,不怕找不到房子。
他的要求很簡單,單間、有床和桌子、帶盥洗室、租金在150扎爾以下。從多數張貼在公寓門口的廣告來看,這樣的要求不算嚴格。
思緒飄蕩間,他敲響了第一間屋主的門。
“來了!”門后傳來中年婦女響亮的聲音,幾秒鐘后,門打開了一條縫,一雙眼睛從門后看清來人的打扮后,放心地打開了門。
“你是來租房的吧,先進來吧?!?
“你在哪兒工作?”
“我們一家四口,總共四個房間,我們需要出租的是儲物室旁邊的臥室?!?
“我丈夫是夏特蒸汽船業的機械師,我的兩個孩子在教會學校上學……”
一連串絲毫沒有間斷的介紹讓季風猝不及防,他只能勉強聽懂一部分單詞,然后聯系前后猜測對方的意思。
“太太,我剛剛,來到這里,我正在學習艾諾輪通用語,但聽不懂太多,請慢一點。”
對面穿著寬大圍裙的主婦明顯愣了一下,她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幾眼,開口說道:
“嗯……你剛從南大陸來到這里嗎?沒有關系,亞諾和奧若拉可以幫你,亞諾!”
早就在房間后面探頭探腦的男孩應聲跑了過來,大方的向季風行了鞠躬禮。
“你好先生,我是亞諾·唐尼。”
婦人仿佛才醒悟過來一般,趕緊自我介紹道:
“我是莎倫,我的丈夫是史蒂夫·唐尼,這是我的小女兒奧若拉。我們一家是3年前搬到港口區的,主要是因為史蒂夫的新工作……”
請停一下?。√?!
季風在心里無力的哀嚎,這完全沒有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咳!”他咳嗽一聲,打斷了莎倫太太,“太太,我能否,先看一下房間?”
“當然。亞諾,你帶這位先生去房間,我正在烤面包,請允許我先離開一會兒。”話未說完,莎倫太太已經頭也不回的奔向了廚房。
原來如此,但我已經隱約聞到焦味了啊太太!
“先生,請跟我來?!毙喼Z頗有禮貌的向左側伸出雙手。
直到這時,季風才有機會觀察這套公寓的布局。
公寓整體分成兩層,一樓是客廳、廚房,客廳左側是待出租的房間,樓梯下是儲物室,樓上是莎倫太太和兩個孩子的房間。要出租房間已經裝好了瓦斯燈具,盥洗室外裝有熱水系統,與盥洗室的管道直連,每次使用前只要手工點火,就可以不限量使用熱水;房間的浴缸里覆蓋著灰塵,但沒有明顯的污漬;床和桌子都很干凈,但床單和被子都比較陳舊。
“如果您對床單不滿意的話,可以請我媽媽幫您重新做一份,比去裁縫店買要便宜一些?!?
亞諾見他對著床鋪若有所思的樣子,機靈的補充道。
“沒關系,我很滿意?!奔撅L沒有掩飾。
兩人走出房間,莎倫太太正在處理烤焦的面包,亞諾跑到她邊上扯了扯她的圍裙。
“啊先生,你對房間還滿意嗎?房間里的瓦斯燈可以隨意使用,只要每月不超過10立方,都不收費,史蒂夫的公司可以報銷一部分閱讀費,你可以看到瓦斯燈的計費器是跟總計費器分開的……”
季風點點頭,“我對您的房間很滿意,請問,房租是多少?”
“每月只需要140扎爾,包含用水,當然,照明以外的瓦斯費另算。按照慣例,你需要預付兩個月的房租作為押金,并繳納當月的房租。”莎倫太太用愉快的嗓音回答。
140扎爾……對這間房來說,這略微超出了我的預期,但勉強還能接受。
畢竟他剛剛賺了一大筆錢,未來很長時間都不用為此發愁了。
季風思索了一會,決定不再猶豫,在某些時候,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么,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吧?!奔撅L看著莎倫太太。
“奧好的,您真是一個果斷的紳士。奧若拉,去房間里把合同拿過來!”莎倫太太對著樓上喊道。
過來一小會兒,奧若拉手里揮舞著合同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她看起來也就是四五歲的年紀,過于陡峭的樓梯讓她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奧若拉把合同遞給莎倫夫人,后者問道:“那么先生,您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季風也在心里問自己,對于他來說,使用原主的名字有些過于別扭。
停頓了一會兒,他回答道:
“科爾沃,太太,我的名字是,科爾沃·戴維特。”
……
簽完繁瑣的合同,又跟唐尼一家一起吃過晚飯,科爾沃終于回到了屬于他的房間,撲倒在床上。
“上一次在床上睡覺,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了啊?!?
他看了看桌上放著的老式鬧鐘,此時已經是晚上10點,但租房的進展仍然比他預計的要快了太多。
他盯著正在瓦斯管道和屋頂的間隔里織網的一只蜘蛛,在腦子里勾勒著接下來的計劃。
“我要找到回家的辦法,就必須先確定那些神秘獵人的身份,找到筆記本,但這可能需要借助教會的力量?!?
通過與莎倫太太的交談,科爾沃已經知道所謂的黑圈教會實際上是圣夜教會,信仰神靈卡岡圖雅,教會的信徒認為4000年前的第一次長夜是魔法的起源,是神重新駕臨人世的征兆。
藍月教是月之女神教會,信仰月神狄雅,信徒認為長夜是諸神爭斗的戰場,而后異常出現的藍色滿月是女神獲勝的標志。
樹枝教是故土教會,信仰尼恩,這是北方大陸所在的這顆行星的名字,他們認為長夜是宇宙固有的災難,尼恩在長夜中保護了自己,而人類不過是獲得了偶然的庇護。
故土教會是三大教會中對神的依賴最弱的,同樣也是影響力最小的教會,但與圣夜和月神一樣,都提到了那一場令人絕望的長夜。
科爾沃皺了皺眉眉頭,他不想冒險過多地暴露在教會面前,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是否會被強大的魔法師發現。
“還有另一個思路,那就是取得合法身份后直接向警察局報案,就說我丟失了大量財產,帶彈鼓的槍械即使在這個時代也屬于先進火力,這算是一條重要線索。但對方的背景可能很危險,如果打草驚蛇的話對我自身也不利?!?
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科爾沃認真的分析完現在的局面,下定決心在登記時順便報案。
他在心里已經按照阿爾巴尼的經歷編織好了一個來自南方的富商攜帶大量貴重珠寶,卻在剛下船時就被本地黑幫盯上洗劫的故事,故事本身也算是實情,只不過略有夸大而已。
在他的了解中,南大陸因為詭異的自然環境和常年超乎想象的惡劣洋流,與艾諾倫國少有來往,至于泰隆爾,更是一個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國。
應該沒有人會閑的發慌通過遠洋輪船去驗證我的來歷吧??茽栁窒氲?。
無論如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只好任它繼續。這是他的人生信條,既然現在計劃已經清晰,那不如趁著這個難得的晚上先睡一覺。
科爾沃仰面躺在床上,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