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沃從白樹大道的食品店出來時，發現曼徹斯特正坐在路旁的長椅上等著他。

“我的申請那么快就有結果了嗎？”科爾沃疑惑地問道。

他想不出曼徹斯特會因為什么事情提前找他，但僅僅只過去了一個晚上，自己的申請就獲得了通過，這效率有些太過驚人了。

“你的背景實在太過簡單，火石認為沒有繼續深入調查的必要?！甭鼜厮固乩砹死砻弊?，回答道，“而且，坦白的說，把你控制在機械之心的成員中，對我們來說，是更安全的選擇?！?

科爾沃點點頭，繼續問道：

“那我接下來需要做什么？”

在短時間內，他大概率是不可能參與機械之心的任務的，估計會以訓練為主。

“火石已經給你安排了貝倫電氣公司的財務工作，你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每天正常上班，下午三點以后到指定地點接受訓練。訓練地點我們會派專人通知你?！甭鼜厮固厮伎剂艘粫?，繼續說道，“你在南大陸曾經做過商人，我相信你應該對數字并不陌生，在這個月里，你需要盡快掌握基本的財務知識，讓你的工作走上正軌?！?

科爾沃暗暗在心里發笑，這有點太巧合了，畢竟他在舊世界時，就是一名財務人員。只不過他暫時還不清楚，艾諾倫所使用的記賬方法和準則是否與舊世界相同。

“那我以后每天都需要到公司報道嗎？”科爾沃問道。

“這一點我不太清楚，但我們已經通過相關的線人提出了要求，他們應該會放松對你的要求?！甭鼜厮固赝ｎD了一會兒，繼續補充，“不要看輕你的工作，從我們的經驗來看，一份穩定的工作是機械之心能延續到今天的重要條件。”

“我們所有人，不僅僅需要工作，還必須保證必要的社交和休閑，這讓我們的頭腦保持清醒，也讓我們的組織更加隱蔽。只做一件事情，對著目標全力前進的組織，往往都是一些邪教?！?

科爾沃點點頭，越發好奇機械之心的領導者都是一些什么樣的人，只是從這些睿智的管理方式上，就能猜測到他們應該擁有頂尖的智力和決策力。

“那我明天到公司報道？”科爾沃接過曼徹斯特遞過來的名片?！翱死恕へ悅?，他是這家公司的所有者嗎？”

“他是伊頓·貝倫的遠親，在公司擔任財務經理?！?

科爾沃把名片放到夾克內側的口袋里，示意曼徹斯特繼續講下去。

“在這個月內，如果你需要聯系我，可以去伊莎貝拉廣場的雕塑下等我，我的線人會及時通知我。在你的訓練期結束后，我會給你提供一本手冊，那上面有我們的各種聯系方式和集會地點。”曼徹斯特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吊墜，交給科爾沃。

“這是‘觀察者之眼’，他會對附近的魔法氣息做出反應，教會的侍者們使用魔法的間隔極短，他們身上的詛咒氣息永遠不會消散。如果你發現觀察者之眼出現持續地出現異常，那就必須警惕侍者的跟蹤?！?

科爾沃接過項鏈，他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之前不斷處于爆炸的信息量中，讓他險些忽略了這一點。

“之前法瑞恩提到，他已經被教會審訊，這是不是以為著霍克特力的機械之心小隊已經暴露？”

曼徹斯特微微笑道：“相信我，我們有一套完整的機制來應對這個問題。每一個成員能夠接觸的集會地點只有少數幾個，而確認他被教會抓到后，這些地點已經被廢棄，而他也即將離開霍克特力”。

“至于他的小隊同伴，也包括我，我們已經做了完備的偽裝，無論教會怎樣努力，也不可能從‘夢境’中獲得足夠確認我身份的信息。”

想想也是，這畢竟是一個沒有大數據沒有監控網絡的時代，就算對罪犯有了精準的畫像，想要從接近四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中找到他，也幾乎是已經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而在行動前，機械之心的隊員們并不知道自己這次的目的是什么，哪怕被捕，也僅僅能讓教會對已經知道的事情補充一些細節，作為定罪的依據罷了。

暫時沒有其他想要問的，科爾沃主動說起了自己已經購買槍支的事情，曼徹斯特對此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他在不必要的地方可以適當節儉一些，以后對需要無論是購置房產，還是結婚組成家庭，都是不小的開銷。

我還沒有需要考慮這么遠的事情吧……科爾沃的心里暗暗絞痛了一下，畢竟在舊世界過去的26年里，他還是一個純潔的處男。

“結婚不會給組織帶來更大的風險嗎？”科爾沃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你可以選擇你的同伴。”曼徹斯特突然笑了起來，“比如蕾蒂，據我所知，很多單身的成員對她有著超越同伴的感情?！?

科爾沃回憶起蕾蒂深邃的眼睛，下意識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的合理性。

等一下，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隨便敷衍了幾句，曼徹斯特像是無意提到一樣，告誡他不要輕易嘗試自己不知道的魔法咒語，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機械之心會給予他授權，那個時候他才可以用最安全的方式接觸一些必要的魔法。

科爾沃意識到他的隱秘嘗試已經被發現，假裝鄭重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大概交代了其他幾件基本的注意事項，曼徹斯特轉身離去，科爾沃仍然抱著屬于自己的一大堆東西，慢慢向家里走去。

來到226號門口時，他看到門口莎倫太太正和一個穿著西裝的陌生人對話，他把東西放在門口，跟莎倫太太打了個招呼。

“噢科爾沃先生，您回來得正好，這位是貝倫電氣公司的客戶經理，他正在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引入電線、安裝電燈?！鄙瘋愄鎺⑿Γ瑹崆榈叵蚩茽栁纸榻B。

這樣的推廣速度，有些大大超過我的想象啊?？茽栁衷谛睦矬@嘆了一下。

他剛剛來到這里時，僅僅是下城區和富人家中能夠安裝電燈；半個月之后，就傳來了斯諾韋德區開通電車線路的消息；而現在，連港區的工人們似乎也被納入了電氣的推廣范圍。

結合“火石”把自己安排到貝倫公司工作的事情，不難推測，電力的推廣是世俗政權在臺面上抗衡教會的一個重要手段。

科爾沃禮貌的向那個客戶經理伸出右手，主動介紹道：

“那真是太巧了，我今天正好在貝倫公司獲得了一份工作，明天就要開始第一天上班?！?

“這真是，大概是尼恩的安排！我叫夏洛特，是貝倫公司的客戶經理?！蹦莻€男人驚喜地回答，沒有等科爾沃回答，繼續說道，“我們正在建設博尼特區的輸電線路，白樹大道將會是第一批建設的區域?！?

“正如我剛剛跟這位夫人所說的，如果現在預訂線路，可以享受40%的折扣，我們還會提供為期三年的免費維護。”

“這很好?！笨茽栁挚聪蛏瘋愄儐柕?，“您怎么看？”

“史蒂夫很久以前就說過想要安裝電燈，他對瓦斯燈的安全性總是懷疑，甚至有些時候寧愿用蠟燭……”莎倫太太有些猶豫，“但即使是40%的折扣，也仍然需要3個波爾的安裝費，這有點太過昂貴了，我想再等一等?！?

科爾沃明白莎倫太太的想法是對的，一旦輸電網絡大規模鋪開，單個線路入戶的費用將幾何性減少，但他實在難以適應瓦斯燈受壓力影響忽明忽暗的燈光。

“不如這樣，由我來承擔一部分的安裝費用，我可以出1波爾40扎爾?！笨茽栁挚聪蚩蛻艚浝?，“那么您是否能夠再給我一些優惠，比如贈送一些免費的燈泡和開關，安裝統一的安全閘刀、提供屋內線路改造的服務等等，我想在門廊處也需要一盞燈。”

“這當然沒有問題，看來您的確十分了解我們的業務……”夏洛特開心的回應道，如果這筆生意能談成，他將獲得40扎爾的抽成。

莎倫太太聽到科爾沃的話，不太好意思的說道：“科爾沃先生，您是我的租客，這筆改造費用不應該由您來出。我還是等史蒂夫回來后再跟他商量一下吧?！?

科爾沃真摯地笑著對她說：“莎倫太太，如果您以后還愿意讓我加入您的晚餐的話，就請務必接受我的提議，我像小亞諾和奧若拉也對電燈充滿了好奇，我在亞諾的課本上已經看到了電燈的內容。”

這下莎倫太太再也無法拒絕，回到屋里簽署過合同后，科爾沃取出140扎爾放在桌面上，堆起高高的一摞，這是他目前擁有的幾乎所有小額鈔票。

“這就是為什么我提議1波爾40扎爾?！笨茽栁中Φ?。

“您真是一個有趣的人?！鄙瘋愄矎姆块g里取出了剩余的錢，一并遞給了夏洛特。

夏洛特仔細清點了欠款，收起合同的附件，脫下帽子向科爾沃和莎倫太太告別。

“科爾沃先生，唐尼夫人，請允許我先告辭，我還有下一個客戶需要拜訪。我們的技術人員最遲會在后天來測量房屋的數據，請您到時務必留在家中?！毕穆逄剞D向科爾沃，說道，“明天見，科爾沃先生，祝您一切順利?！?

科爾沃半靠在櫥柜上，微微鞠躬示意。

夏洛特走后，莎倫太太輕輕關上門，回過身時已經掩飾不住臉上喜悅的表情。

“是電燈！真想不到這么快，我曾經在史蒂夫老板的家里見過，比瓦斯燈要明亮的多，也沒有難聞的氣味！這這是太好了！”

見科爾沃沒有反應，她有些奇怪的問道：

“科爾沃先生，您似乎對電力相當熟悉，您以前從事過相關的工作嗎？”

科爾沃笑了一下，說道：

“不是的，夫人，我從書中學到不少東西，在輪船上時，曾經到頭等艙參觀，對那里的電路布置印象深刻?！?

他當然不能說，這在他來的地方，這實在是一個太過常見的東西，常見到人們往往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燈泡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得堪稱恐怖的工業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