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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直呼其名

科爾沃熄掉瓦斯燈,仰面躺在床上,莎倫太太給他準備的新床單已經晾曬過,觸感干燥,散發出舒適的氣味。

他回想著自己這幾天的經歷,一步一步復盤自己的各個選擇,暫時沒有發現重大的錯漏。

希望接下來也一切順利,現在的目標就是要快速晉升,早日達到能接觸到拜倫威斯筆記的等級啊。

他心里隱隱約約有一些想法,自己是否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選中,作為催化劑投入到這個新世界中的。這并不是他自視過高,他對歷史有相當的興趣,在很多時候,當時代進展發展到瓶頸時,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小事件,像導火索一樣,引爆了最終的火藥庫。

這個想法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伴隨著他沉入了睡夢里。

……

霍克特力,月神大教堂。

克維爾躺在斯諾韋德月神教會治愈神殿的病床上,他對面是霍克特力教區的主教,“神父”蓋爾·里奇。

克維爾被教會趕來支援的侍者帶走后,已經蘇醒的他反復回憶著戰斗的細節。

那個人,他不受‘噩夢’的控制,不只是對噩夢有抗性那么簡單,對精神控制類魔法存在天然抵抗力的對手我見過很多,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在蘇醒后能夠快速做出精準行動的。

大多數人即使在清醒后,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而他,我甚至懷疑第二次施法時那短暫的打斷時間都是他的偽裝。

神的力量在他身上失效了?

還是說,他是神的使者,甚至……本身就是神的化身?

克維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急忙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掩飾住自己的慌張。他頭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腦子里就像一直回蕩著蘇諾小號聲一樣,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克維爾感覺臉上有汗流下,面對這“神父”的巨大壓力,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正常地發聲。

“你有沒有記住那個人的長相?”蓋爾問道,他的表情很柔和,甚至略帶著關切和鼓勵的微笑,但是作為一名已經掌握了幾乎全部通用魔法,并能夠使用不下5種高危咒語的魔法師,他在年初已經獲得了教廷的認證,成為了一名“月之頌唱者”,是僅次于教皇“藍月”的等級!

克維爾驚慌失措地點點頭,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清晰的表述出襲擊者的樣貌,教會就需要動用夢境類魔法的力量,他很懷疑在經過夢境的詢問之后,自己是否還能保持住基本的理智。

我很快就要加入裁決者了,不要,不要在這個時候……

克維爾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神父’,對方點點頭,回答道:“仔細回憶他的長相,繪制出來,要盡快,如果有任何困難,可以找‘宮廷畫師’幫忙。”

克維爾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宮廷畫師”是教會的追蹤部門,他們精通于魔法陣、法印和幻術,在繪畫方面往往有過人的天賦,找他們幫忙,至少不需要經過懲戒處的夢境審訊了。

“是,我明天就去找他們。”克維爾回答道,他緊張到痙攣的手臂終于松弛下來。

“不用這么著急,你先好好休息,他對我們的威脅遠遠達不到你所猜測的程度。”蓋爾輕輕擺手,安撫了克維爾,隨即起身離開了治愈神殿。

克維爾怔怔地看著掛在天花板上的電燈,兩只飛蛾不斷的撞擊著燈泡的玻璃外壁,他的思維陷入了空虛。

“不受‘噩夢’的控制,那么應該對所有夢境類魔法免疫,但不一定其他精神控制也無效。”

蓋爾·里奇慢慢地走在長廊上,手掌撫摸過墻壁,將長廊的吊燈一一熄滅。自從教堂上次發生小規模火災后,現在已經全部換上了電燈,但他還是習慣像以前一樣,在睡前親自熄滅所有燈光。

“他救走了機械之心,但又不清楚是不是機械之心的成員,南方人的長相,是我們不知道的組織?”他努力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各種隱秘組織,但沒有一個符合條件。

用特殊的方式免疫夢境類魔法、對機械之心友好、來自南大陸。

這三個條件每一個單獨列出來,都可以找到一長串對應的人員,但加在一起,范圍已經縮小到無一對應的程度。

“看來只能先找到他,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調查。希望只是一場意外吧。現在的局勢,真是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

蓋爾里奇熄滅了最后一盞燈,整個月神教堂陷入了一片黑暗。

蕾蒂正在書寫著傳遞給“火石”的電報,舞會剛一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書寫信件,此時的她還穿著黑色的長裙,左手未來得及除下的蕾絲手套包裹著她雪白的手臂。

“他對我們與教會的沖突做出了十分精準的判讀,且提出了‘權柄’和‘階級’這兩個概念,令人震驚……”

“據參與行動的小隊成員描述,他們目睹了戰斗的尾聲,結論與他的自述相符合……”

“我建議盡快通過他的申請,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看來,他對機械之心的信條充滿認同,或者說是欣賞……”

蕾蒂放下筆,仔細閱讀了一遍,開始用密文翻譯電報,她打算在明天一早就將電報投遞出去,盡可能在下一次行動前獲得批準,這樣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判斷科爾沃的真實實力。對機械之心來說,每一次與教會、與殉神者的戰斗都是命懸一線,借助這樣的機會,無論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都會在生與死的沖突中暴露出來。

翻譯完電報,蕾蒂走出了書房,傭人已經在浴缸里放滿了熱水,她熄滅了浴室的電燈,在黑暗步入浴缸。

這是她從小的習慣,或者說是怪癖?在那個電燈還沒有被普及的時代,昂貴的瓦斯費用讓她養成了在黑暗中洗澡的習慣,這些年即使換成了電燈,也沒有改變。

那時候的恐懼已經消失無蹤,似乎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安心休息。

恍惚間,科爾沃再次被拖入了夢境。

他對這個夢境已經無比熟悉,從踏入森林的邊緣開始,溫暖的暮光仿佛召喚一般,吸引著他繼續前進,而隨著遠處黑塔的輪廓不斷清晰,恐懼也像寒冰一樣層層疊疊的覆蓋上來。

但連續進入同一個夢境,科爾沃對夢中的情景越發抽離,仿佛在林中行走的不是他,而是有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

就像恐怖片看過太多次,無論多么可怕最終也會變得索然無味吧。

他對自己漸漸產生的抵抗力并不驚訝,反而有余力地觀察起周圍的景象。

在密林中,偶爾會隱現出古樸的石墻,墻體已經被藤蔓摧毀,坍塌在地上。墻磚之間不斷地擁有冒著綠光的小型昆蟲鉆進鉆出,直視時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滲人的恐懼。

不過還好,那些昆蟲似乎缺乏主動攻擊的欲望。

走到林中小道的盡頭,一條安靜的河流從木橋下流過,即使被河中的石頭阻擋,也沒有發出任何濺散的水聲,仿佛水銀一般。

科爾沃走過木橋時,天邊的暮光已經消逝不見,霧靄逐漸升起,在圍繞高塔的村莊里,每一扇門都緊緊關閉,他看到一些門縫下面淌出了鮮血,一些門已經被摧毀,但無一例外的,在每一棟房屋里,都沒有燈光。

這一次,科爾沃直到踏入高塔都還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他沒有被恐懼所控制,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種壓力。

有點奇怪,這次的感覺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就像是突破了某個限制?科爾沃暗暗的思考。他并非沒有任何恐懼,但他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次的恐懼指向的并不是自身,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

在玩恐怖游戲?

沒錯,場景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對不可知的畏懼不前也沒有變化,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在顫抖,全身的肌肉已經漸漸失去控制,再往上多走幾層的話,他所控制的這個“角色”,將再次進入匍匐的狀態。

但這就像是一場極度真實的角色扮演游戲,我清楚接下來的情節是什么,我也清楚制作者將要安排我做出什么樣的反應,我對這些后果無比恐懼、無比憎惡,只是我無力改變。

但我同樣也知道,即使是神,所能控制的也僅僅是我的影子,他并沒有能力跨過物理的界限,傷害到我這個高高在上的操作者。

在這里,我才是神!

不出他所料,在匍匐爬過最后幾層之后,他再次來到了那個巨大而丑惡的存在面前。

這是拜倫威斯,科爾沃的直覺告訴他。

他仔細地觀察著身前的“神祗”。

與其說是怪物,不如說那是一個融合了人類所知的所有丑惡的集合體。

它的身體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人的形狀,肋骨像是被外力強行剝開,顯露出巨大的搏動的心臟和已經萎縮的臟器,而肋骨的邊緣連接著一對骨架構成的翅膀,上面的肌肉和羽毛已經腐爛脫落,只有混雜著紅色與黑色的肉塊和粘液還殘留在骨骼上。

在扭曲的脊椎之上,是勉強還能完整保留著血肉的頭顱。

或許那不能稱之為頭顱,因為上面數不清的眼睛只是點綴。那一張布滿了不規則的利齒的巨口,那張巨口就像從高處墜落到碎石堆里而裂開的章魚腦袋,牙齒則是嵌入到血肉里的礫石。

它的身下堆滿了腐爛的肉塊,像巨塚一樣,掩蓋住了也許存在的腿骨。

科爾沃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每一次的結局都是以肉體融入為截止,這將永遠無法終止這個夢境。

他冷靜地思考,努力控制著自己,企圖掙脫那致命的掌控,但一切都無濟于事,那高遠而邪惡的意志,似乎是從無盡的虛空中傳來,他根本抓不住一絲線索、抓不到一絲可能破局的破綻。

就在科爾沃再次靈體分離,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自己走向那堆血肉的瞬間,他突然心中一震,開口叫到:

“拜倫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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