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心臟狂跳蹲在地上。

她不明白唐玄為什么會看到她。

她第一次認真看到他的眼睛。

和預想中一樣冰冷，殘酷。

但姐姐說的對，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一塊清澈干凈的鏡子，清晰倒映出她的臉。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么。

唐心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將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去。

她回屋的時候，姐姐已經坐在椅子上等她了。

她看著她，說：“你和唐玄什么關系？”

唐心心臟一跳，這還是姐姐第一次用這樣正式而冷漠的口氣和自己說話。這證明姐姐終于將她放到了同等的地位上。

唐心的眉頭不自覺上挑，她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說：“姐姐猜呢？”

這顯然成功挑釁到了姐姐，她少見的露出憎恨的表情，“別以為通過這種方式你就會嫁給唐玄。他無非是看你長得丑，于是多在乎你一眼?！?

“那姐姐你連丑八怪都比不上呢。”

唐心垂下目光淺淺笑了。

這激怒了姐姐，她霍然站起來，將茶杯用力擲在地上，茶碗應聲碎去，聽到動靜的侍女沖進來，她剛想問發生了什么事，但一瞥到兩位小姐凝固的氛圍立即又退下了。

“唐心！”姐姐咬牙。

“姐姐。唐玄剛剛和我說，他喜歡我臉上的紅斑，這讓我變得特別。他喜歡特別的女孩。”唐心說。

她動作優雅將地上破碎的茶碗一片片撿起來，一塊碎片劃破她的手指，她不動聲色將手指向后縮起來。只為了不讓自己在姐姐面前顯露出一點膽怯。

“唐心。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搶我的東西，至于以前，我可以同情你，忍讓你。但是唐玄不一樣，我喜歡他。所以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姐姐求你……”

姐姐攥緊手帕。

她覺得屈辱，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向這個讓人憎恨的妹妹低頭。唐心一眼就可以看破她這個從小驕傲的姐姐內心究竟在想什么。

她搖了搖頭，“但是姐姐。我也喜歡唐玄?！?

談判破裂了。

姐姐臉上裝出來的苦苦哀求瞬時間變成了怒火沖天。

她咬緊牙，卻沒有多說什么，轉身離開了房間。最后她停在了門邊，用顫抖而決絕的聲音說，“父母親已經答應我的婚事。就算唐玄喜歡你，他也沒有做主的權力。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姐姐走了。

唐心當然不知道姐姐在撒謊，她站在原地，房間里的冷寂幾乎將她的神經壓碎。她攤開手，被茶碗割破的手指仍舊流血不止。

一滴淚水滴落在手上，和鮮艷的血混雜。

唐心擦去淚水。

她知道姐姐說的對，她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力。她的人生已經規定好了，將作為一朵凋殘的花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但她還是會難過。

因為她還是個孩子。

別人會說，你不必委屈。即便你長了一塊丑陋的紅斑，父母親仍舊愛你。

但他們不知道，這份愛，是施舍的愛。

她一直活在一塊灰色的邊緣地帶，她用自己的任性換來別人不耐煩的疼愛。

她好孤獨。

但仍舊要露出笑容。

因為笑容是她的武器，讓她裝作自己是一座堅韌的堡壘。

堅固不催。